第9節(jié)
高康浩把行禮放在后備箱,沈清晏抱著花盆站在一旁道:“監(jiān)控安裝好之后,到時候也連一個在你手機上,我忙不過來的時候,你幫我盯一下?!?/br> “嗯,行?!备呖岛扑齑鸬?。 沈清晏又想起一事,“明天安裝監(jiān)控的時候,告訴上門的工作人員不要聲張,我懷疑那人還沒走遠,我們暫時別打草驚蛇?!?/br> 高康浩點頭贊同:“對方一點指紋都沒留下,說不定還會反偵察,一看就是個囂張的老手。不過看她三番五次躲在你家,還偷你衣服穿這種行為,又有些像你的私生飯。老板放心,這次除非停電或監(jiān)控壞了,不然這賊逃不掉。” 警察到現(xiàn)場什么都查不出來,如果不是因為他熟悉沈清晏的習性,高康浩都快要以為這是沈清晏自導自演的一出戲了。 “我現(xiàn)在都少有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哪里來那么多私生飯。”沈清晏自我調侃了道,“今晚辛苦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沈清晏和高康浩約好明天過來裝監(jiān)控之后,便將蘭花盆放在副駕駛位置下面,自己跟著繞到駕駛位,系上安全帶,開著車四平八穩(wěn)地出了車庫。 聽完這段密謀的姝蔓驚得狠狠插入泥土中,人類果然是最狡猾的物種。還好她最近看了法制欄目不少案件,知道裝了監(jiān)控這種東西,即使遠隔千里也能看到家里的情況。 想到男人把這種玩意用來對付自己,姝蔓惱得狠狠吸了一口土。 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憤怒,還特地側頭瞟了她一眼,嚇得姝蔓頓時沒了脾氣。 不過她顯然想多了,沈清晏只是失而復得,心有余悸,想再次確定蘭花是否還安在。 按理說,那人既然能逃掉,又把蘭花都從花盆中挖出來了,怎么就沒把它帶走?是因為一開始沒打算逃,自己回來驚動了對方,所以他/她才來不及把價值不菲的蘭花帶走? 又或許他/她只是想搞破壞,向自己示威,并不是想偷東西。不然,也不會一直等著自己回來抓他/她。 自己的花盆原本在臥室,又為什么去了陽臺上? 沈清晏越想越想不通,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但不管怎么說,他也不能再讓對方繼續(xù)這樣囂張下去了,他花了那么多精力照顧的蘭花差點就成為犧牲品…… 沈清晏不由得握緊方向盤。 到了天鵝湖,沈清晏把蘭花放到樓上的臥室里。 姝蔓一直跟著男人住在公寓中,這也是姝蔓第一次來男人這邊的家。這邊比公寓要開闊許多,房子是獨棟小洋房,還有院子,房屋的空間也更大。 但是,因為太空寂,反而顯得冷冷清清的,沒有人氣。 姝蔓更喜歡和男人擠在公寓中。 不過男人不常過來住的原因,好像跟一個女人有關,姝蔓從他的親友的口中聽到過一些零星的八卦。 據(jù)說男人曾有一位青梅竹馬的暗戀對象,對方名門淑媛,是他心中一道圣潔的白月光。但那時的男人還是個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新秀,好不容易鼓足勇氣給女神表白,最后卻被女神丑拒。 男人備受打擊,度過了黑暗的失戀期,化悲傷為動力,在影視圈取得了登峰造極的成績。功成身就的男人在美麗的天鵝湖豪擲五千萬買了一套豪宅,鄰居正好就是他的白月光。 能與白月光毗鄰而居,男人以為終于可以追回愛情了,沒想白月光卻嫁作他人婦,男人黯然傷魂。 因不想看到自己的初戀情人終日在自己面前秀恩愛,男人最后忍痛離開了這里,在鬧市區(qū)買了一套小公寓舔舐情傷。 真是一個凄美的、令人唏噓的愛情故事。 姝蔓也不禁為男人感到遺憾、惋惜,他這么溫柔的人,值得一段美滿幸福的愛情。 而現(xiàn)在,她心中那個黯然傷魂的男人正愜意地躺在浴缸中,聽著音樂,品著紅酒。他已經很久沒有停下來好好享受人生了,這次行程安排很緊,他奔波那么久,回到家還折騰出那么多事,他需要舒緩一下疲憊的身體和緊繃的神經。 男人洗完澡后躺到床上,沒一會兒就關燈睡了。 萬籟俱寂。 這里的環(huán)境比公寓更加幽靜,甚至都聽不到人、車等的嘈雜聲。 姝蔓懨懨地扎根在土壤里,她的花朵被壓扁,靈力受損,剛剛坐了車又暈乎乎的,按理該好好休息,可這一刻卻怎么也睡不著。 她想著男人疲憊、緊張的樣子,總覺得自己做錯了。 姝蔓猶豫再三,決定入夢一趟。 溶溶月色傾灑在開滿蘭花的花海,沈清晏站在花田中,有些恍惚,他仿佛覺得自己在這里等了很久,可他又記得明明只是剛才一瞬間的事。 他看到那個漂亮的女孩從這里消失,追之不及。 他也忘了自己為什么要去追她,薄薄的迷霧漸起,籠罩在花海中。 花海盡頭,月亮升起的地方,那道熟悉的人影又慢慢走了過來。她披著月光,踩著花田,身上還穿著那件寬大的風衣。 沈清晏神色漸漸緩和下來,看向來人的目光也似這月光般溫柔。 等她走得近了,沈清晏便問:“你去哪里了?我在這里等了你很久?!?/br> 姝蔓沒想到他真的還在這個夢境中,一般只有人類特別執(zhí)迷于某件事的時候,才會反復做一個相同的夢。 姝蔓微微傾身到他面前,眨眨眼反問他:“你很在意我?” 沈清晏頓時語塞。 她又問:“如果我做了壞事,還欺騙了你,你會討厭我嗎?” 沈清晏沒想到她一來就給自己出這樣的難題,不過看她一臉認真,還帶著小緊張,并不像隨口問問,就道:“那要看是什么壞事,如果觸犯法律,傷及無辜,那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br> 聽到這里,姝蔓猶豫起來,她招來了警察,這算觸犯了法律嗎?她雖沒有害死人,但卻無意間害死了數(shù)條無辜的金魚。 沈清晏見她蹙著眉心,糾結又有些害怕,反倒顯得自己說得過于嚴肅了,便溫和道:“知錯能改,也算不得最壞。你……做了什么壞事?” 姝蔓正猶豫要不要坦白,忽然嗅到附近獵物的氣息越來越濃,她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朝獵物方向追去。 沈清晏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剛才女人的眼神陡變,漂亮的黑眸微微瞇起,看上去竟有些像敏銳又危險的……小動物。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細看,對方就如一陣風消失了。 姝蔓正愁靈力受損,這送上門來的獵物,她怎會放棄? 做噩夢的是個年輕女人,長得很漂亮,她夢中正被一個又丑又胖的老男人虐待。這個噩夢的怨氣很深,周圍都是nongnong的黑色迷霧。 姝蔓熟練地將夢魘煉化,因怨念太深,她還費了不少功夫才將之煉成靈珠,吞入腹中。雖然煉化過程有些曲折,但這只夢魘的靈氣很充沛,對她來說無異于靈丹妙藥。 聽說這一片是非富即貴聚集之地,看來這背地里的骯臟交易肯定也不少,這位女人是老男人搜刮來的美人嗎? 姝蔓沒有再深思,夢貘和夢魘雖然一為仙獸,一為魔類,但共同點都是依存夢境存在。夢散的時候,他們與人類也不再會有交集。 她見過很多人的夢境,見識過人間不少悲苦、遺憾之事,最初她也曾想過要幫助他們,但因存在方式不一樣,也愛莫能助。再后來見得多了,漸漸也麻木了。 這一世她因同時兼?zhèn)涮m花妖的特性,所以才能脫離夢境存在。 不過有些事有因有果,冒然過問反而會得不償失,她一個自身都難保的妖精還是先安分地修復自己的傷口才是真。 姝蔓給女人輕哼了一曲安撫的小調,在她安然睡下后,才起身離開女人的夢境。 做完這一切,姝蔓才回頭往沈清晏的夢境走。 不過等她穿過無夢之境,并沒有看到沈清晏,姝蔓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第13章 姝蔓趕緊回到自己的本體中。 果然,床上的男人已經醒了。 姝蔓迅速收斂光華,抱緊花瓣,恢復原來的樣子。真是好險,她差點就被男人發(fā)現(xiàn)異樣了。 經過這一折騰,她已經失去了對男人坦白的勇氣。 因為她招來了警察,還害死了無辜的金魚。 沈清晏并未開燈,只是有些倦懶地翻了個身,看了眼床頭柜上的手機,現(xiàn)在才凌晨五點。真是奇妙,他竟然又夢到了上次那個女孩,而且夢境中的畫面特別真實,甚至她說的每句話每個表情,他現(xiàn)在都還記得。 他也曾做過別的夢,但大部分醒來就忘得七七八八。 只有關于這個女孩的夢境,就跟真實發(fā)生過的一樣,讓他印象深刻。 他在床上躺了會兒,也不知是不是最近作息太亂,他現(xiàn)在竟一絲睡意都沒有了。房間里盈滿了蘭花香,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那女孩真的是蘭花變的嗎? 沈清晏任由自己的思緒飄散:有位瀟灑俊逸的仙人曾救下一株落難的蘭草,并將之種在自家院中悉心照料,后來蘭花修煉成精,報答這位恩人…… 故事有點俗套,還不夠豐滿,也不夠出彩。 沈清晏翻了個身,又繼續(xù)深入地想:主角為什么是仙人,到底該是什么身份,為什么會救下蘭花?漂亮的蘭花又該是什么樣的性格?他們在一起該碰撞出什么故事來…… 姝蔓知道男人沒有睡著,不過她沒有那么好的精神陪他了,飽腹之后,她只覺得昏昏欲睡,便收起神思,攏緊花苞沉沉睡去。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明凈的玻璃窗斜照進來,落了一室明媚。 姝蔓懶懶地舒展著自己的葉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什么時候被男人一到了書房中。書桌上散落著數(shù)張收稿,不知道他是不是靈感來了,又在搗騰新的劇本。 她朝男人看去,對方身上穿著一件休閑毛衣,正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風景,衣服上絨絨的細毛在明媚的光線下像給他打了一道柔光。 他佇立許久才回過頭來,視線正好落在姝蔓身上。忽然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姝蔓感覺自己的花蕊都跟著不受控制地動了下。 男人微微彎起嘴角,窗前的陽光好似都照進了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讓人不敢直視。 他不緊不慢地踱步走過來,搬起花盆朝客廳那邊寬大的陽臺走去,將她放在陽臺上。昨晚姝蔓過來的時候正是深夜,沒有細看這邊的風景。 現(xiàn)在放眼望去,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風景比公寓那邊還要漂亮。 公寓那邊樓層高,看過去視野開闊,但看到的都是來往的車窗和遠處林立的高樓。這里能看到卻是樹木、若隱若現(xiàn)的湖泊,雖然大部分樹木都已經掉光了葉子,但她在這里總算能感受到一絲靈氣了。 臥室傳來男人的手機鈴聲,他走了過去,姝蔓隱約聽到男人說這就走,大約是回去安裝照妖鏡一般存在的監(jiān)控器吧。 姝蔓慶幸自己跟著男人一起出來了,不然指不定哪天自己還傻乎乎地在“照妖鏡”下下竄來竄去。 果然,男人沒過多久便穿上大衣下了樓,姝蔓目送男人開著車緩緩駛離自己的視線范圍,這才展開自己的花苞,吸收周圍難得一見的靈氣。 她的花苞受損嚴重,靈氣也流失不少,現(xiàn)在無法化形,只能當一朵可憐的蘭花。 暖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花葉上,姝蔓發(fā)現(xiàn)自己的花瓣有愈合之勢,看來昨晚那只夢魘的靈力確實非同一般。 她眺望著遠處光禿禿的樹枝,頗有些無聊,果然還是做人的時候好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被困在一只小小的花盆中。 過了幾天人類的日子,她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不想當一株植物了。 正無聊之際,姝蔓就見遠處一輛酒紅色的跑車極速朝這邊開來。那輛移動的小車落在院子門口,車上走下來一個穿著格子大衣的女人。 姝蔓總覺得那件衣服有些眼熟,想了好一會兒,她才恍然想起沈清晏似乎也有一件這樣的衣服。 女人站在院子門口朝里面探望了一番,隨后她摸出手機:“你確定沈清晏回來了?后來又走了?那你怎么不早說,害我白跑一趟!” 門口的女人懊惱地掛了電話,回到車上,將車開到了……隔壁院子。 等等! 傳說中那個讓男人念念不忘、痛徹心扉的名門淑媛就是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