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她走到花灑下,學著男人樣子擠了一些沐浴乳,聞著浴花上香噴噴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 她按照男人教她的方法在身上搓了很多香噴噴的泡泡,她還從來不知道浴室里這些奇怪的瓶瓶罐罐原來裝著這么神奇的東西。 這比單純玩水有趣多了。 姝蔓又擠出不少沐浴乳到浴花上,她身上、地上到處都是香噴噴的泡泡,姝蔓看了眼不遠處的鏡子,打算過去照照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 她抬步朝鏡子走去。 掉落在地上的沐浴乳使得原本就光滑的地板更滑,姝蔓一腳踩在上面,身體就失了控,她完全來不及反應。 沈清晏正在客廳收拾今天買回來的東西,忽聽浴室傳來砰一聲沉重的聲響,像是某種重物落在地上的聲音。沈清晏心中遲疑,連忙頓了手,朝浴室走去。 叩叩叩—— 他敲了敲浴室的門,里面沒人回應。 “姝蔓?姝蔓……”他連著喊了幾聲,依然沒有人回應,只有嘩嘩的水聲,沈清晏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心中卻涌起一些不好的預感。 他推開浴室的推拉門,只見…… 第18章 沈清晏推開浴室的門,一眼掃到地上躺著的人,心口緊了一下。他本能地背過身,努力平復極速加快的心跳,隨后撥了急救電話。 姝蔓就這樣躺在地上,渾身無法動彈,只有眼珠子可以轉動。她茫然地看著白色紋理的天花板,暖光燈有些刺眼,她的意識也跟著那一圈圈刺眼的光暈開來。 她試著動了動,手指能稍微動一下了,但是屁股、手肘、后腦勺……無一不痛。 花灑還在下著密密麻麻的雨,溫熱的水從她身旁緩緩淌過,沖走了她身邊的白色泡泡。 浴室里水霧繚繞,漸漸迷蒙了她的眼。 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一張干凈柔軟的浴巾從空中落下,精準地蓋在她身上。 隨后,她看到高大的男人俯身去關了花灑。 他終于來了。 姝蔓眼眶一熱,溫熱的液體就從眼里涌出來,她有氣無力地喘息道:“痛,我好痛~” 她的聲音委屈至極,帶著軟軟的鼻音,落在沈清晏心里,像能將他的心也軟化一般。 沈清晏蹲下身,看著那雙光著的腳,有些好氣,偏偏那股氣碰上那雙淚眼朦朧的眼,又完全發(fā)不出來。 他伸手輕輕擦掉她眼角的淚水,安撫道:“沒事,我在這里,120很快就到,你不會有事的。告訴我,哪里痛?” “渾身都痛。我是不是壞掉了?要死了?”姝蔓抽噎著說。 她還不想死,這個世界那么好玩,她才剛剛體驗到做人的快樂。 沈清晏沒想摔一跤把她嚇成這樣,聽她哭得那么傷心,他心口也像被人用針刺著一般。他繼續(xù)幫她擦著淚水,柔聲勸說:“你不會壞掉,有我在,我會照顧好你,不會讓你有事。” 姝蔓這才好受了些,她淚眼模糊地看向男人,可憐道:“那你抱抱我好嗎?” 她不想躺在冷硬的地上,她想貼著他的胸膛,這樣才有安全感。 沈清晏呼吸一凝,猶豫了下,還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他原是怕她真的摔著了,冒然搬動對她造成二次傷害,但就這樣躺在地上也不是好辦法。 而且,他真的拒絕不了這只小妖精。 沈清晏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看她的狀況不算太差,就替她擦干凈身體,閉著眼為她換上寬松的睡袍。 姝蔓萬念俱灰,她前世威風凜凜,這一世卻一跤摔得不能動彈。如果就此死去,實在太窩囊了。 她看向守在自己旁邊的男人,想起他對自己的照顧,哽咽道:“謝謝你買下我,把我照顧得很好。我、我這輩子沒法報答你,等下輩子……” 不,不對,下輩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會去哪里,變成什么。就算要報恩,也是先報答青玄仙君,再報答他。 “我不是故意弄死你的金魚,不該偷吃你的糖果,不該亂穿你的衣服、用你的牙刷和毛巾……” 她這算妖之將死其言也善嗎? 沈清晏聽得又是憐惜,又是好笑,便坐在旁邊聽她慢慢地懺悔。 沒一會兒,醫(yī)生護士便到了,他們替姝蔓大致看了下情況,把她搬上擔架下了樓。 身穿大白褂的陌生人圍著她捏捏看看,弄得姝蔓很慌亂,她繃緊了神經(jīng),求救地看向旁邊的男人。她只想和他親近,不想和別的人類親近。 看她惶惶不安的眼神,沈清晏心口被各種復雜情緒充斥著,然而他幫不上什么忙,只能伸手撫摸她的額頭,安撫她不要害怕,很快就會好起來。 救護車一路暢行到了醫(yī)院,醫(yī)生替她檢查了一番,對沈清晏道:“病人有輕度腦震蕩,手臂有骨折,腰椎還需做進一步的檢查,建議住院觀察一周。我先給你開住院單子,你去樓下把住院手續(xù)辦理了。” 沈清晏拿著住院單去繳費,另一邊姝蔓已轉移到了vip病房。 她實在太累太虛弱了,因為不想再變回蘭花,她一直苦苦撐著。 護士小姐替她做好登記,轉身去外面取藥。 姝蔓再也撐不下去,意識漸漸渙散…… 沈清晏辦了住院手續(xù),拿著繳費清單正往vip病房走去,護士臺的工作人員焦急地叫住了他:“沈先生,你的家屬不見了!” 沈清晏心頭咯噔一聲,忙趕去病房,門口還守著一個護士,對方一見他就皺眉道:“沈先生,趕緊聯(lián)系你的家屬,我們還沒檢查完,她怎么就悄悄走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辦?你趕緊將她帶回來,張醫(yī)生一會兒還要給她上石膏,她都摔成這樣了,還到處跑,簡直不想要命了?” 老護士年長,話有點多:“如果電話聯(lián)系不上,你就最好直接去樓下巡警室請求幫助,讓他們調看監(jiān)控幫忙找找……” 沈清晏推開房門,進去看了眼,房間里確實沒人,床上躺著她的粉色睡衣,和前幾次出現(xiàn)在他家的情況類似。 老護士又道:“我們都檢查過了,廁所也沒人,你看她還把衣服脫在床上,人卻不知跑哪里了。你別在這里傻愣著,趕緊去找人,出了事醫(yī)院可負不起這個責!” 沈清晏走過去,把睡衣的衣襟掀開一條縫,只見衣服里安靜地躺著一株蘭草,蘭草的花瓣全開,撲鼻傳來幽幽冷香。 沈清晏終于松了口氣,還好花在,他臉上的神色稍微緩和了點。 “你別再看衣服了,先找人要緊,病人的情況不容樂觀?!崩献o士看得著急,又催促道。 “嗯,謝謝,我這就去?!鄙蚯尻虒⒕陀盟鹿锩娴奶m花一起拿著出了病房,直接大步朝電梯方向走去。 老護士總覺得這位年輕帥小伙的反應有些莫名其妙,人不見了不先打電話趕緊問問,還拿著一件睡衣跑了。那件睡衣能比人還珍貴嗎? 真是世界大了,什么樣的怪人都有。 沈清晏拿著睡衣找個人少的地方躲起來,隨后給高康浩打了個電話,讓高康浩把車開到醫(yī)院的停車場。 他過來的時候是隨同救護車過來的,現(xiàn)在打車回去,萬一路上姝蔓要變身,那就不好了。 還好高康浩住得離這里不遠,十多分鐘就把車開了過來。沈清晏接了高康浩的電話,直接朝停車場走去,找到高康浩的車子,打開后排的車門,屈身坐進去。 “老板,你怎么……” 高康浩的話問出半句,就不知道該怎么問了:是該問老板你怎么拿件女人的睡衣;還是該問老板你怎么車也沒開就來醫(yī)院? 老板現(xiàn)在這個樣子,要是被人拍到,肯定形象全毀。 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里。于是,高康浩問:“老板,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 沈清晏想了下,說:“你把車借給我用用,你打車回去吧?!?/br> 高康浩完全摸不著北:“老板你怎么了?” 老板最近突發(fā)情況有點多,是不是真的中邪了?高康浩感覺自己cao碎了心,岌岌可危的發(fā)際線又要往后移了。 “沒什么事,我想借你車一用,你先打車回去,改天來我家樓下取。”沈清晏又重復了一遍。 高康浩看老板的神色不太好,只好乖乖把車鑰匙交給他,沈清晏對他說了聲謝。 等高康浩走后,沈清晏把睡衣敞開,露出里面正綻放著的蘭花。 沈清晏這還是第一次見她開花的樣子,花瓣周圍縈繞著一圈淡淡的光華,很特別。他不知道姝蔓為什么突然就變成了蘭花,而且起了那么久的花苞一下就全部綻放了,事情太過詭異。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對姝蔓來說有什么影響。 很快,窄小的車內便盈滿了蘭花的幽香。 沈清晏試著叫了一聲:“姝蔓?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我現(xiàn)在帶你回家?!?/br> 她既然已經(jīng)變成了蘭花,這醫(yī)院是住不成了。 而且沒有土壤和水,她會不會枯萎?沈清晏好不容易才看她開花,不敢大意。 躺在睡衣上的蘭花倏爾一動,變出一個人來,正巧落在他懷中。 “你……”沈清晏猝不及防,怔了一秒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趕緊閉上眼。 因看不見東西,觸感和嗅覺就變得異常靈敏,女人身上的清雅香氣在這一刻尤為清晰。身上的衣服形同虛設,壓根沒法阻隔掉對方香軟的肌膚,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女人正無力地貼在他胸前。 沈清晏摸了摸正搭在自己腿上的睡袍,遮住了不安分的女人,繃緊了神經(jīng)道:“先把衣服穿上?!?/br> 車內的溫度陡然升高,就像開了一只最強檔的小太陽,烤得他兩頰發(fā)燙。 媽的!要命! 一向很有教養(yǎng)的沈清晏心中暗罵兩聲,煩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領口,解開了兩顆紐扣。 “我不要回去,我要在這里,你陪著我。”女人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仰起頭看他。 這里的人多,而且不分晝夜地做著噩夢,她留在這里可以捕捉到更多的獵物,能更快地恢復身上受的傷。 她剛才受損嚴重,無法維持人的形態(tài),在她變回蘭花之后,恰好感應到周圍有不少獵物活動,便去捕捉了兩只夢魘,現(xiàn)在才能再次化形成人。 沈清晏抿著唇,睜眼平視著前面的擋風玻璃,只覺口干舌燥。 “那我?guī)闵蠘侨プ鰴z查?!?/br> “我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了,不用這么著急?!迸说氖致纤哪?,身體緊貼著他的胸,“你的臉又變紅了……哦,好燙,你很熱嗎?還有你的心,跳得好快,咚咚咚的~聽說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臉紅心跳,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沈清晏已經(jīng)分不清女人到底是真天真,還是故意裝天真勾他,搞得他前所未有的狼狽。 接著,女人又自顧自地說:“真好,我也特別喜歡你。” 沈清晏眸色微沉——她懂什么叫喜歡么? 他決定不能再讓這只小妖精繼續(xù)胡作為非,他不想和一株蘭花較真。 沈清晏定了定神,替她理好衣服,“可以自己走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她不想。 “腰痛?!辨粗牟弊诱f。 痛還這么調皮?沈清晏想起她先前痛哭流涕的樣子,再看她現(xiàn)在眼底里藏著的狡黠,簡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