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配好的隱形眼鏡也拿到手。 藺焰塵提心吊膽,怕楚汛發(fā)問,但楚汛只說:“我們回去吧?!?/br> 藺焰塵思來想去,主動說:“你不問?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以前讀書的時候認識的。” 楚汛笑了下,說:“你交什么朋友,和我沒關系啊。” 藺焰塵莫名地覺得心里不太舒服,他見到楚汛和旁人走得近便忍不住吃醋,楚汛卻毫不在意。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忽然覺得這些日子拉近地距離又變遠了。 楚汛把情緒都深埋在心底,藺焰塵不知道他大致聽得懂法語。 ——“他不是我的男友?!?/br> ——“別告訴別人?!?/br> 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他心灰意冷。 說來也是,他都覺得自己好笑,一個將死之人,還在兀自期待什么呢? 第27章 楚汛靠著泰晤士河畔的欄桿,等藺焰塵買兩杯熱咖啡回來暖暖手,靜靜地望著河面,風把他的頭發(fā)吹拂起來,他大概已經(jīng)有兩個月沒剪頭發(fā),頭發(fā)長長了不少。 藺焰塵拿著兩杯咖啡回來,跟小跑腿似的,還道歉:“讓你等久了?!?/br> 楚汛接過一杯咖啡,溫度從手心滲進身體,說:“累不累?我們在那邊坐著休息下吧,說說話?!?/br> 藺焰塵拿出紙巾殷勤地擦了公共長椅,才讓楚汛坐下,說:“下午我?guī)闳ド浼??玩過射箭嗎?要不要試一試,還是挺有意思的?!?/br> 楚汛興致乏乏,可有可無地點點頭,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天上飄下細碎的雪花。 藺焰塵看到楚汛抬起頭,雪花落在他微紅的鼻尖,瞬間被融化,變成一小顆晶瑩的水珠。 楚汛說:“這下沒辦法去射箭了?!?/br> 藺焰塵說:”我們回家吧?!?/br> 他們起身準備離開。 一個帶著毛線帽子的男人拿著一張紙小跑至他面前,不,是一幅畫。 鉛筆素描,畫的是楚汛。 畫上的他微微側臉,在笑著和藺焰塵說話,楚汛愣了愣,他在望著小藺時,原來是這樣的神情嗎? 有這么溫柔嗎? 他自己并不知道。 畫的作者說:“五十鎊。” 楚汛把畫遞回去:“太貴了,你這是強買強賣。” 畫半路被截走,藺焰塵說:“我買?!?/br> 楚汛看向他。 藺焰塵說:“不能拍照,讓我留幅畫總可以吧?我自己出錢。” 雖然這么說,但藺焰塵還是擔心楚汛會不同意,楚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幅畫。如果只是張照片的話,只是按個刪除鍵,沒什么實感,但這是幅畫,是實物,如果要銷毀只能弄壞……他于心不忍。 買吧。 可是,不能就這樣輕易地買下來,多沒面子,楚汛討價還價說:“五十鎊太貴,三十鎊?!?/br> 畫家搖頭,據(jù)理力爭:“不,五十鎊,我覺得我這幅畫畫得很好,你看,你望著你的戀人時滿懷愛意又帶著患得患失的惆悵的神情細節(jié)我都畫得很好,難道不值五十鎊嗎?我還覺得很便宜了。” 楚汛猛地漲紅臉,什么叫“滿懷愛意”?他立即翻臉:“不買了?!?/br> 藺焰塵趕忙說:“買的買的。” 說實話,他這輩子還沒買過這么便宜的畫,在他看來,價格數(shù)目后面再加三四個零他都愿意掏錢。 藺焰塵還是花五十磅把畫買了下來,他很滿意,還順便再花幾鎊買下舊畫筒,用來保護這幅畫,捧在懷里。 楚汛看著怪不好意思,別扭地說:“你真是亂花錢,還傻,被人騙。” 藺焰塵忽然親他一下:“我很喜歡的?!?/br> 楚汛沒有防備,被他親到,說:“都說了不要在大街上這樣。” 藺焰塵乖乖受教:“哦,那我們回去我再親,親個夠?!?/br> 翌日清早。 楚汛早起,擦掉窗上的白霧,看到原本郁綠的庭院一夜之間裹上了銀裝。 他醒來后沒摸到藺焰塵躺在身邊。 藺焰塵去了哪? 楚汛換上衣服,離開臥室。 但這座屋子大的嚇人,他不知道該去哪找藺焰塵。 楚汛茫然地在走廊上徘徊,外面是冰天雪地,暖和的屋內的桌上卻擺著鮮花,這是十分奇異的場景,楚汛停下腳步。 楚汛躊躇,甚至在想,遇見藺焰塵是不是他做的一個夢,或許只是他病危之際的美夢,只有夢里才會有這樣一個可愛又年輕的男生愛上他,但夢和現(xiàn)實的區(qū)別在哪呢?現(xiàn)實是人所生活的世界空間,假如他一直不醒來,生活在這個夢里,那這個夢是否可以被稱作為現(xiàn)實? 楚汛正在走神,身邊冷不丁冒出個活人。 管家艾德像片影子,飄到他的身邊:“午安,楚先生。請跟我來?!?/br> 楚汛問:“去哪?” 艾德恭敬地說:“您隨我來就知道了。” 楚汛跟著艾德走,艾德遞給他一件外套和手套,又給他推開門:“藺先生在等您?!?/br> 楚汛穿戴整齊,不明所以,微微皺起眉,走到室外,雪下的不深,才沒過腳踝。 楚汛左顧右盼,別說是藺焰塵的身影了,他就沒看到附近有人,奇怪。小藺呢?那個面具臉的管家看起來不像是在騙人啊。 這時,楚汛終于聽見了一點不一樣的聲響。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好像在哪聽到過?楚汛想了下,想起來了,是馬蹄聲。 楚汛回過頭,看到遠處一個小小的黑影在靠近,藺焰塵騎著一匹白馬,踏雪而來,他身著黑與紅的騎裝,像是一簇烈火。 藺焰塵勒馬在他面前停下,笑容燦爛:“阿汛!” 帥是很帥,但,楚汛眉頭緊蹙,疑惑地問:“你……大雪天一大早跑去騎馬?” 藺焰塵愣了下,反問:“我騎得不好嗎?雪天騎白馬不帥嗎?” 楚汛后知后覺地明白,笑了:“你別告訴我,你就是特地為了耍帥,偷偷那么早起床去騎馬過來要給我個驚喜。你是小孩子嗎?” 藺焰塵被戳中心思,沒有惱火,坦率地說:“小孩子騎得才沒我好?!?/br> 又問:“你要騎嗎?” 楚汛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要,天氣這么冷,下雪路滑,多危險,我才不玩,我要回去烤火爐。” 藺焰塵翻身下馬,楚汛走過去,摘了手套,用焐熱的手捏了下他的臉:“你看你的臉,都冰了。” 藺焰塵被楚汛牽著手回了大屋。 時近中午,他們吃了午飯,藺焰塵問:“雪停了,還去玩射箭嗎?” 楚汛還是說:“冷,不去。你陪在我身邊就好?!?/br> 藺焰塵想想也是,于是說:“好,那我們打游戲?!?/br> 楚汛覺得和藺焰塵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也是他打電游最多的日子,他小時候網(wǎng)絡還不發(fā)達,小伙伴們會去網(wǎng)吧和游戲廳打游戲,別看他這樣,其實他未成年時也偷偷跑去玩過幾次,他做事謹慎,控制好時間,從未被父母老師發(fā)現(xiàn)過,大家依然以為他是好孩子模范生?,F(xiàn)在想想,其實他的身體里一直埋著叛逆的因子,只是以前沒有機會發(fā)作罷了。十幾二十歲的時候他也愛打游戲,但工作以后太忙,哪還有空打游戲。 前些天還醫(yī)院養(yǎng)腳傷,他就沒日沒夜地和小藺一起玩游戲來著。就算不出門,和小藺一塊兒也是極開心的。 但今天,楚汛實在是沒辦法高興。 玩了幾盤游戲,藺焰塵逐漸察覺到楚汛今天情緒低落、興致不高,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在不開心,問:“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楚汛強打起精神,對他勉強地笑:“沒有,不是你的錯。我是腦袋有點暈,我想去睡個午覺?!?/br> 楚汛覺得自己這樣并不好。 據(jù)說人在面對無法解決的難題時會變得昏昏欲睡,這是身體在下意識地逃避現(xiàn)實。 他本來就睡到快十一點,才過了兩三個小時,竟然又困了,蒙頭一睡就睡到五點,外面的天色就開始漸漸黯了。 藺焰塵把他叫起來吃飯,他剛睡醒,身體有些發(fā)熱,藺焰塵擔心地摸他的額頭,疑神疑鬼地說:“我覺得你是病了,我給你找醫(yī)生吧?!?/br> 楚汛卻說:“我覺得沒什么,我只是有些累、想睡覺而已。你找支溫度計來,我量下體溫?!?/br> 體溫略高,但在正常范圍內,楚汛說:“看吧,我沒生病。” 藺焰塵荒唐地說:“那下樓吃飯也很累吧,我讓人把飯拿進來,就在床上吃飯吧。” 這也太懶了,楚汛搖頭:“不了,我起床吧?!?/br> 楚汛覺得胃口不好,最近胃口好像都不太好,前幾天他以為是因為在路上奔波的緣故,可他到莊園都過了三天了。他不暈車,也不暈機,明明剛開始旅游那幾天他的胃口都很好的。 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到底躲不過的。 楚汛只吃了一點點,他在心里斟酌著到底該怎么和藺焰塵開口。 要么,還是明天再說吧。 明天吧,明天一早就說。 結果藺焰塵不滿地逼問他:“阿汛,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瞞著我的?” 楚汛猶豫了下,說:“沒什么……我明天再和你說?!?/br> 藺焰塵生氣:“現(xiàn)在就說!不然我睡不著?!?/br> 房間里突然安靜下來,只有壁爐里燃燒的松木發(fā)出的噼啪的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