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偏偏驗證了楚汛說的話都是真的。 藺焰塵謝過莊瀚學,帶著資料離開,準備繼續(xù)去找楚汛。 有人喊住他,是個年輕的女生:“你是來找楚汛的嗎?” 藺焰塵點頭:“你好。” 這個女生正是楚汛的小徒弟段曉珍,她很擔心地說:“他是我的師父……我剛才聽到你和莊總說話,你之前見過他嗎?他還好嗎?他辭職的時候我還問過他,他后來和我說就是工作累了,想要辭職,可是突然人間蒸發(fā),手機號碼也打不通。” 但因為師父出走,她被委以重任,實在脫不開身去找人。 藺焰塵禮貌地說:“謝謝你關(guān)心他?!?/br> 他想想,多一分希望也好,說不定楚汛臨死前會聯(lián)絡他的徒弟呢?于是留了自己的號碼:“如果你有關(guān)于楚汛的消息,就告訴我。我要是找到他,我問過他以后,他要是愿意,我也會通知你?!?/br> 段曉珍很感激地說:“謝謝,謝謝?!?/br> 第41章 藺焰塵找到楚汛的住處,去問物業(yè)、保安、楚汛的鄰居, 尋找楚汛的動向。 物業(yè)覺得這戶的戶主事兒真多, 怎么老是有人去找他?鑒于之前有個神經(jīng)病騙他們進門,這次他警惕了許多, 起初咬死了不肯說。 這事好解決,藺焰塵塞了個紅包, 對方就慢慢松口了,愿意吐露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他之前回來過一次?!?/br> 藺焰塵問:“幾號?” 回答:“大年初二還是初三吧, 回來待了一天, 就又走了?!?/br> 時間正好對的上,藺焰塵接著問:“那后來呢?他去了哪?” “我不知道啊。”對方回答,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楚先生這次回來辦了些手續(xù),說準備把房子賣了還是怎樣的,具體的我暫時不太清楚……” 藺焰塵心都涼了,賣房子……好端端地賣什么房子,這就是在置辦后事吧? 他一路找過去,反倒一步一步確認了楚汛生重病。 藺焰塵想了想,以楚汛的性格, 多半連自己的墓地都會提前買好。 他拿不準楚汛會不會回去找父母,楚汛說和父母斷絕關(guān)系五年了, 還會回去嗎?但如果不找父母的話,他總得找個人幫他處理后事吧?一般如果不是父母,就是朋友幫忙, 楚汛會不會拜托他的女徒弟?不過聽說現(xiàn)在也有請專司此職的陌生人的。 總之,還是都查一查吧。 藺焰塵找了幾個助理一起查,但他真的沒辦法舒舒服服地坐著就等著別人來報告消息,他每天都要讓自己為了找楚汛四處奔波,累得耗光力氣、倒頭大睡,這是最近唯一能讓他睡得著的方法。 在楚汛的高中老師和大學老師那里,藺焰塵見到了楚汛以前讀書時的班級合照。 楚汛總是安安靜靜地站在角落,藺焰塵看著就喜歡,但他發(fā)現(xiàn)兩張合照里都出現(xiàn)了另一個男人,而且都挨著楚汛站著,甚至高中那張畢業(yè)照里,那個男生的手還搭著楚汛的肩膀,比出一個v字,楚汛臉上帶笑,眸中蘊著光。 藺焰塵問:“這個人是誰?” 楚汛的高中老師告訴他:“哦,他是楚汛的好朋友,叫……我看看,照片背后有寫名字的。季天澤,對,叫季天澤。上學的時候他倆可要好了,我沒記錯的話,他們后來還考去了同一所大學?!?/br> 藺焰塵想,不出意外,這個男人應該就是楚汛喜歡過的那個人。 他……他還是有點嫉妒。 但現(xiàn)在可沒時間讓他去計較這個姓季的男人,藺焰塵只默默地把名字記了下來。 幸運的是,楚汛的高中資料上填了家庭住址,而且過去這么多年,楚汛的父母并沒有搬家,還住在老房子。 不幸的是,楚汛的父母都不在家。 藺焰塵直接問楚汛老家旁的鄰居打聽,問這家人去哪了。 一群大媽大嬸搬張小板凳,坐在小區(qū)花園的樹下團團坐著聊天,藺焰塵就起了個話引子,她們就滔滔不覺地把八卦都講出來了。 “剛過完年那幾天,老楚家的兒子回來過。” “對對,我看到了,開著寶馬的,他兒子以前念書就好,工作了也有出息,不像我家那個不爭氣的……” “這有什么好羨慕的?沒見他好幾年沒回家了嗎?他前些年和家里鬧翻了……我聽說,他是同性戀?!?/br> “?。课叶疾恢馈?/br> “我也是住他們隔壁,聽到他們吵架才知道的,老楚那么要面子的一個人,我就沒給他說出去。” “那你現(xiàn)在怎么告訴我們了?” “老楚把學校的工作辭了,房子都掛出去賣了?!?/br> “哎?怎么又要賣房子?” “我就告訴你啊……我聽說,他兒子得病了,活不了多久了,老兩口為了給他治病,準備把房子賣了。帶著他去看病,估計是直接住院治病了,所以沒回來?!?/br> “哎喲,這遭罪的。他是生什么病?。恳敲炊噱X?” “我不太清楚,但是吧……搞同性戀的不是很容易得那種病嗎?” “哪種?” “就是……”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艾滋。” 一片低低的嘩然聲,這可真臟。 “這病,治不好的?!?/br> 藺焰塵實在聽不下去了:“楚汛不是得艾滋!他是個潔身自好的人,為什么只是因為他喜歡男人就覺得……” 大媽們終于注意到他:“小伙子,我記起來你剛才就是來問楚汛的吧?你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 大家默默地遠離他,仿佛他身上存在什么傳染病菌。 藺焰塵想,楚汛曾經(jīng)就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難怪活得那么不痛快。 他為楚汛感到難過。 藺焰塵弄到了楚汛爸爸的電話號碼,鼓起勇氣,致電:“喂?您好。” 楚爸爸看到時陌生的號碼,問:“你是誰?” 藺焰塵說:“您好……我是楚汛的朋友,我聽說他生病,想去探望他一下,能告訴我現(xiàn)在他在哪個醫(yī)院嗎?” 楚爸爸很忌諱這件事,楚汛臉皮薄,特地交代了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他懷孕的事,不管誰來問,都說他沒有在生病。他自然要守口如瓶,更不用說告訴別人楚汛的地點了,他說:“我都不知道他生病,你從哪知道他生病的?楚汛生病了嗎?” 楚爸爸說的言之鑿鑿,他們連楚汛生病都不知道嗎?藺焰塵被唬住了:“可是,我聽說你們帶著楚汛去看病了……那不然你們?yōu)槭裁磿鲞h門?” 楚爸爸說:“我和我老伴出去旅游關(guān)你什么事?!?/br> 藺焰塵問:“可你們把房子都賣了?” 楚爸爸說:“我想搬家去鄉(xiāng)下養(yǎng)老而已,你神經(jīng)病嗎?忽然莫名其妙來咒我兒子?!?/br> 藺焰塵慌張地說:“我沒有……” 楚爸爸掛了他的電話,藺焰塵聽到糟心的空鈴。 再打過去,發(fā)現(xiàn)自己大概是被拉黑了。 難道那些大媽說的是假的?但以她們以訛傳訛的對話來說,似乎也沒什么不可能。 或許楚汛確實回來過一趟,可是并沒有告訴父母自己生病的事情,也是了,在楚汛的描述中,他們父子關(guān)系那么惡劣,所以,楚汛是自己去醫(yī)院了嗎? 藺焰塵覺得自己再次失去線索。 沒辦法從楚汛的父母那里入手找到楚汛的話,那他該怎么找呢?每個三甲醫(yī)院的科室問過去?他連楚汛具體得的是什么病都不知道啊。 藺焰塵毫無頭緒地又找了大半個月。 莊瀚學告訴他:“我今天去x省一院,忽然記起來了,我在楚汛家里見到過印著這個醫(yī)院名字的塑料袋,他應該是在這個醫(yī)院確診的,你或許可以去這個醫(yī)院找找看?!?/br> 藺焰塵趕緊趕去調(diào)查,但護士醫(yī)生哪會隨便告訴他,得保證病人的隱私。 藺焰塵想了個辦法,曲線救國,詢問了醫(yī)院的護工們,是否記得一個姓楚的病人。 他一個人來不及問,幾個助理一起查。 有個助理向他反饋:“老板,查是查到了……但是……” 藺焰塵忽然膽怯起來,反復給自己做心理準備,才說:“你說吧,說實話就行?!?/br> 助理說:“有個姓張的護工說之前腫瘤科確實有個姓楚的男病人,三十歲,高高瘦瘦,相貌白凈,戴眼鏡……月初去世了?!?/br> 藺焰塵像是在聽,又像是沒在聽,過了很久,問:“他去世的時候,有人陪著他嗎?” “說是沒有……他無父無母,也沒有親朋好友。他自己找了喪葬公司辦理后事?!?/br> 藺焰塵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連呼吸都在發(fā)抖。 藺焰塵覺得自己該去找楚汛的墳墓,卻忽然失去勇氣。 他在找楚汛的路上被人問了無數(shù)次:“你是什么人呢?” 是啊,他根本不是楚汛的任何人。 楚汛為什么這樣狠心呢,到死了都不肯見他一面。 “老板,你還好嗎?” 藺焰塵說:“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他想回和楚汛認識的地方看看,走了幾步,突然感到胸前肚腹被難過的情緒灼燒,他想嘔吐,又什么都吐不出來。 藺焰塵一夜沒睡。 助理問他:“老板,還繼續(xù)找楚先生的墓地嗎?” 藺焰塵說:“不了……他本來就說了讓我別去找他。我給你放個假吧,你好好休息……我也想一個人靜一靜?!?/br> 助理悄悄看他的頭發(fā),有些困惑,以前小老板頭上有白發(fā)嗎? 第42章 楚汛想過要不要去找小藺。 可一來他想到小藺的家世就望而生畏,二來他當初離開時處理得太決絕, 什么聯(lián)系方式都沒有留下, 他沒有記小藺的,而他在外國辦的一次性手機早就丟了。 想找藺焰塵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