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一感覺自己的精神吊著一根繩子上，搖搖欲墜, 連行走好像都要憑借著意志，現(xiàn)在最想做的就是去床上舒服地睡一覺。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一直在冒冷汗，黏糊又難受，猜想自己的臉色應(yīng)該不會太好，只不過戴著口罩和帽子，還能在公共場合稍微維持一下，不會破壞自己平時的形象。

    他跟著隨行的助理從機場口出來，去上車的地點。結(jié)果意想不到的是，一群粉絲什么時候拿著相機從旁邊涌了出來，把祁一和助理們都嚇了個措手不及，連保安都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

    這并不是公開行程，粉絲能追到這，只能說是有人用手段查了航班然后特意來蹲點了。祁一看著粉絲們越舉越近的相機，被閃光燈閃得一愣一愣的，本來就不太清醒的腦子更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yīng)，只是下意識用手擋住了眼睛。

    祁一的步伐本來就有些沉，這時候被圍在路上，耳邊充斥著粉絲的尖叫和保安的呵斥，一時腦眩發(fā)脹，呼吸都有些提不上來，有種十分難受的窒息感。

    推推搡搡中，他不知被誰撞了一下，舉著的手掉下來，懟近的閃光燈時機不巧的一亮，他眼睛一花，腳下突然虛軟，腦袋里響起繩子崩斷的聲音，就像彈掉了什么開關(guān)，最終意識變得虛無，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小……

    祁一暈了過去。

    祁一被送到離劇組不遠的醫(yī)院輸點滴，原因是低血糖和疲憊，需要休息。經(jīng)紀人連忙趕到處理各種事情，辦好手續(xù)將祁一交給助理照顧之后，又連忙處理網(wǎng)上的信息。

    祁一暈倒的視頻已經(jīng)被人發(fā)到了網(wǎng)上，經(jīng)紀人用了很多手段降熱度，聯(lián)系撤熱搜刪視頻也十分及時，沒被大部分路人知曉，但大部分粉絲還是知道了這件事。團隊里還有人提議說干脆利用這件事賣個慘，吸引一波同情粉，小莫姐搖頭：“賣什么慘，宣告天下說他邊拍戲邊錄綜藝？本來就被人黑他不應(yīng)該演戲，你這是給人送黑點呢。他從來都不需要靠賣慘來吸粉?！?/br>
    祁一的粉絲們擔心的同時，也很憤怒，先是罵助理不上心，連藝人的身體變化都沒關(guān)注到位，二是罵公司和經(jīng)紀人，為什么要給他接什么破綜藝，明明好好演戲就可以了，最后，所有人都在集中罵查航班去蹲機場的私生粉。

    因為視頻里拍出來的效果，特別像是祁一被粉絲給擠倒的。有大粉分析，祁一本來身體是可以堅持的，結(jié)果私生涌上去擠他和拍照，成為了最后一根稻草，而且還開著那么大個閃光燈，看視頻都覺得眼瞎，這正常人也得被閃暈了，何況那時候祁一已經(jīng)很疲憊了。

    幾個粉絲數(shù)量較多的、已經(jīng)確認是私生的微博已經(jīng)被祁一的粉絲后援會掛黑，但私生永遠層出不窮，不然也不會被認為是毒瘤，靠粉絲根本約束不了，粉絲只好拼命艾特公司走法律途徑。其實公司也已經(jīng)想辦法在處理了，只是如果真這么好處理，圈內(nèi)也不會有那么多藝人都有私生的困擾了。

    祁一其中一個助理來劇組請假的時候，顧凌剛好遇見了，然后知道了這件事，要來了醫(yī)院的地址。傍晚收工之后，顧凌讓司機送他去了醫(yī)院，空蕩蕩的單間病房里，祁一已經(jīng)輸完了點滴，正在睡覺。

    顧凌小聲道：“你先出去吧，我看看他?！?/br>
    助理點點頭，出去時輕輕帶上了門。

    祁一的睡姿十分規(guī)矩，手也乖巧地收進被子里，微微張著唇，睫毛柔軟得想讓人掐一把。

    顧凌盯著祁一的臉，遲疑片刻，伸出手，用指背輕輕撫了撫他的臉。不料祁一突然睫毛一顫，緩緩睜了個眼縫，細聲呢喃仿佛是在夢囈：“……顧哥？”

    顧凌想將手拿回來，結(jié)果祁一側(cè)過身，伸手牽住了他的手指，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睫毛蹭到了他的手背，嘴里含糊不清：“做夢還能夢見你……真好……”

    顧凌微微一怔，心想原來他還沒醒，便在床邊蹲下來，用另一只手輕輕幫他拂開額前耷拉下來的長碎發(fā)，聽到祁一斷斷續(xù)續(xù)的呢喃：“是我太貪心了……顧哥……但我真的、很想在你身邊……”

    “……”

    顧凌將手緩緩抽了出來，沉默著注視了他片刻，在心情變亂之前，及時離開了。

    *

    祁一因為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回劇組的時候已經(jīng)精神很好了，他第一件事先是和劇組導(dǎo)演和其他負責人道謝，因為他身體不適調(diào)整了場次的前后順序，給很多人添了麻煩，不過好在大家都不是很介意。

    顧凌在化妝室的沙發(fā)上戴著耳機邊聽歌邊玩游戲，但其實他在等祁一。祁一過來的時候，他抬起頭裝作很巧的打了聲招呼，然后繼續(xù)看著手機屏幕，余光卻一直注意著祁一的動向。

    祁一在顧凌身邊坐下，好像要說些什么，顧凌摘掉耳機，偏頭看向他，安靜地等他說話。

    看到顧凌望來的眼神，祁一突然就啞巴了，吞吞吐吐老半天，才從牙膏里擠出一句話：“昨天、昨天顧哥，來醫(yī)院了嗎……”

    “嗯……”顧凌也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剛好有空?！?/br>
    祁一干笑兩聲：“我、我還以為我昨天做夢了呢。”

    顧凌：“……”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移開了視線。

    在氣氛變得兩個人都能感受到的尷尬和微妙之前，顧凌淡淡說了句“好好注意身體”，然后便重新戴上了耳機，表面風輕云淡，其實心中如驚濤駭浪，早就難以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