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霆，你先聽我說。”夏燒試著去慢慢溝通。

    “嗯?！苯琐芘浜?。

    “你沒有必要去放棄什么，更不能因?yàn)槲胰シ艞壥裁础嘶钪痪蜑榱俗鱿胱龅氖?？”夏燒把江浪霆的手抓過來，“你看，我是因?yàn)槟悴畔肴ヲT車的，現(xiàn)在你把我引入坑，又不管我了？”

    “我不是完全為你放棄的?！苯琐鋈徽f。

    “……”夏燒沒作聲，照原計(jì)劃把江浪霆握在一起的拳頭一根根掰開。

    “我是惜命了，”江浪霆稍稍低頭，拿嘴唇碰了碰夏燒的鼻尖，看他一臉認(rèn)真的模樣覺得可愛，“我想陪你的時(shí)間多一點(diǎn)?！?/br>
    夏燒努力地想把鑰匙塞進(jìn)江浪霆汗?jié)竦氖终菩膬?nèi)，“可是能和你一起騎車，我也很開心……而且我很愛你騎車時(shí)的樣子，那樣的你才是你?！?/br>
    那個(gè)時(shí)候的江浪霆神采飛揚(yáng)，身后總是有光。

    有時(shí)候，夏燒在午夜夢回時(shí)常常想起那種光，自信、無畏，像能抵抗一切那般，成為了自己心里取暖的太陽。

    后來，他明白過來這種光只能在江浪霆身上看到。

    那是愛人在眼里閃閃發(fā)光。

    江浪霆算是聽懂了，問道：“想以后我還載你？”

    夏燒一怔，點(diǎn)頭：“可以?！?/br>
    “不行，你得給我換個(gè)有后座的車，”江浪霆低笑道，“我坐后面，你坐前面。”

    “我不要你載。”夏燒臉有點(diǎn)兒紅。

    “……”江浪霆抿抿嘴，捏了捏對方隱隱約約有發(fā)燙趨勢的耳垂。

    “把鑰匙收下吧。不要丟下你曾經(jīng)為之奮斗的東西，好不好？”他塞了好幾下，發(fā)現(xiàn)江浪霆的掌心根本攤不開，里邊全是汗。

    江浪霆還是隱忍著，不說話，眼眶泛了紅似的，死都不肯再把掌心攤開。

    夏燒仍然堅(jiān)持不懈地勸：“這樣，你把賽摩戒了吧？東望洋那樣的賽道我們就不去了。平時(shí)我們興趣上來了，我約你一起去跑山……你跑一百碼！跑慢點(diǎn)兒！三環(huán)就是一百碼限速，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br>
    東望洋三個(gè)字如重錘響鼓敲在江浪霆的心里。

    賽道上的榮光他無法忘卻，但他已經(jīng)做出了自己想要去做的選擇了。現(xiàn)在夏燒又這么來勸，江浪霆只能看著不遠(yuǎn)處的夕陽紅雙R說不出話。

    這輛車像個(gè)懷揣熱望的看客。

    “……四十碼。”江浪霆垂眼，目光久久在夏燒和自己糾纏的手上不挪開。

    夏燒佯怒道：“你不如騎電瓶車？九十碼！”

    江浪霆莞爾：“六十碼?！?/br>
    夏燒：“八十！”

    他話音剛落，手里的車鑰匙突然被奪去，被江浪霆緊緊攥在了手掌心里。

    下一秒，江浪霆再一把拽住了夏燒的手腕，直直將人扯入懷中抱緊。

    夏燒先是聽見耳邊傳來一陣長長嘆聲。

    隨后，江浪霆收攏雙臂，將夏燒又抱緊了一些。

    他開口道：“好，八十碼?！?/br>
    等抱夠了，夏燒也沒管這是四下無人的公共場合，專心湊上去，隔著口罩碰了一下江浪霆的嘴唇。

    他沒感覺到柔軟，也沒感覺到熱，只是碰了碰對方，只是想安慰安慰對方。

    “要真騎你也不會騎八十碼……你那么惜命了，得帶著我和街上那些共享單車比吧……”夏燒補(bǔ)充道。

    江浪霆笑笑，“……你怎么知道？”

    “等一切好起來……我們?nèi)埲藉掊匏鼈儯毕臒囂叫缘靥嶙h道，“周一到周五，你喜歡哪一天？”

    江浪霆十分認(rèn)真地與他對視：“每天?！焙湍阍谝黄鸬拿恳惶臁?/br>
    看江浪霆偷偷在上揚(yáng)的唇角，夏燒腦子里的理智又碎成漿糊。

    他想起自己在最初對江浪霆?jiǎng)有牡哪嵌螘r(shí)間，自己還在直播軟件上唱了一首《純真》，里面有一句是“你總是微笑著你總是不開口/世界被你掌握”。

    一切順利的發(fā)展是因?yàn)槭裁矗?/br>
    也許是那一晚的夜空有流星悄悄劃過，聽到了他許下的愿望。

    他也懂了那句“整個(gè)黑夜在震動”。

    夜里凌晨三點(diǎn)，他們乘電梯回了家。

    從進(jìn)門起，夏燒被江浪霆按在入戶處的雅馬哈毛巾上親了個(gè)夠本，又把衣服一路從客廳甩到臥室，躺上枕頭了，夏燒才覺得枕頭底下什么東西硌著后腦勺，趕緊把東西從枕頭下拿出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一沓錢，專門拿紅包包著的。

    夏燒正準(zhǔn)備發(fā)出疑問，江浪霆薅開了他腦門兒那些早該全部剪掉的碎發(fā)，往上親了一口。

    “壓歲錢。”江浪霆說。

    夏燒吃驚地看著紅包封面上燙金的“江”字，好奇道：“你給我的？”

    “嗯?！?/br>
    “我已經(jīng)工作了……”

    “以后每一年都有壓歲錢，”江浪霆沒等他把話說完，“把你沒拿到的都補(bǔ)回來?！?/br>
    夏燒翻身坐起來，在床上看了江浪霆好一會兒，從床邊一個(gè)大服飾紙袋中抖出一件嶄新的男裝外套。

    吸了吸鼻子，夏燒把江浪霆送的現(xiàn)金紅包放在懷里，抬眼，朝江浪霆道：“小孩子過春節(jié)，大人不是都要給買衣服嗎……你從小叔叔阿姨就沒在你身邊，所以，我想在今年春節(jié)給你買件衣服?！?/br>
    沉默許久，江浪霆只是靠近他一些，把臉埋進(jìn)了夏燒溫?zé)岬念i窩。

    他深呼吸一陣，再緩緩出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把夏燒買的外套從床上抓過來抱在懷里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