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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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震可是知道兒子跟他爸沒多少感情,掛斷電話就全部告訴殷小寶,末了又問:“過些天和你媽一塊回去,行嗎?” 殷小寶完全沒意見,畢竟生重病的人是他爸的親爸。于是,九號早上和賀楚坐上回他爸老家的高鐵,同行的還有一名女警,保護他們。 殷小寶很清楚老人家最關心的是什么,到醫(yī)院見到老人家,張口就說:“爺爺,我考好試了。” 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老人努力睜開渾濁的雙眼,殷小寶挨著床邊坐下,握著老人的手,繼續(xù)道:“爺爺,我是我們學校考得最好的,第一名,一定能上帝都大學?!?/br> 老人一聽“帝都大學”四個字,雙眼一亮,“好,好好?!贝蛏ぷ友郯l(fā)出三個字,殷小寶看著也不落忍,便說:“我爸明天過來?!?/br> “大哥回得來?”殷震的meimei忙問。 賀楚很微微搖頭,嘴上卻說:“我和小寶先來一步,他在安排。”一頓,轉向老人,“爸,最遲明天下午,殷震就能回來?!比欢]有人回答他。 老人家今天一早聽兒女說最爭氣的小孫子今天上午到,便一直強撐著等殷小寶回來,親眼看到小孫子又長高,考進華國最高學府,老人放松下來,瞬間昏睡過去。 賀楚當了將近三十年的醫(yī)生,很了解病人的感受,也沒在意。不過,再開口卻壓低聲音,“你們大哥什么情況,不用我說你們也了解。他就算明天能回來,看爸一眼就得回去?!?/br> “我們知道?!币笳鸬牡艿茳c頭,“爸也知道大哥得罪的人太多,也不想看到大哥遇到危險,不會怪大哥。而且,爸最想的是小寶?!?/br> “我沒關系的,二叔,我待到開學也沒事?!币笮氄f:“一旦我的成績出來,就算我不填志愿,帝都大學也會錄取我。” 殷二叔一聽這話,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還是我大侄子厲害,不像你哥,笨的只考個普通的一本?!?/br> “爸怎么不說你自己?”殷小寶的堂哥道:“你如果像大伯一樣考上重點大學,我就算不如小寶,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差勁?!?/br> “你自己不好好學,還怪我?” “不怪你,只怪我沒有沒遺傳到你的優(yōu)良基因?!鳖D了頓,“話說,爸,你有那玩意嘛?” 殷小寶的叔叔立馬抬起胳膊,賀楚抬手把身邊的青年拉到身后,“別貧了。爺爺?shù)臇|西準備好了嗎?” 殷震的父親已八十多歲,四月初只是發(fā)燒,殷震的弟弟就急吼吼把老人家送到醫(yī)院里,豈料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眼看著就不行了,四月下旬突然好一些,勉強能下地。殷震就叫弟弟把父親送到帝都,到帝都大學附屬醫(yī)院做個全面檢查。然而檢查出來后,主治醫(yī)師只對殷震說一句話,“殷局,節(jié)哀?!?/br> 老人家大概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在帝都待一個星期就鬧著要回老家。三個兒女拗不過他,殷震便租一輛大巴車送老人家回去。 回來后也沒回家,直接在縣醫(yī)院住下。殷震的弟弟和meimei也住在縣城里,兩家人便輪流照看老人,照看之余給老人準備后事。 殷小寶的姑姑聽到嫂子的話,便說:“其實也沒什么要準備的。當初媽去的時候,大哥買兩塊墓地,等爸走了……”后面的話在嘴里打個轉,又咽了回去。 賀楚拍拍她的肩膀,什么話也沒說。 翌日下午,縣醫(yī)院門口突然多出四輛警車,車門打開,下來二十五位警察,醫(yī)護人員和病人大驚失色,出什么事了? 警車旁邊的一輛奧迪車門打開,走出來一位白衣黑褲的中年人,待人走進。醫(yī)護人員看到那白襯衫上的警銜,猛地瞪大眼,部級副職?他們這個小縣城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官? “請問您找誰?”前臺愣了三秒,見白衣男子帶著一眾警察往樓梯口去,忙說:“電梯在那邊?!?/br> 殷震點頭,“謝謝,我們走樓梯?!痹捯袈湎?,一眾人迅速消失在樓梯口。 大廳里來來往往的醫(yī)護人員和病人家屬不約而同地聚到前臺,議論道:“臥槽啊,剛才那人是誰?看起來牛逼哄哄的。二十五個警察保護,挨著他走的倆人好像還是便衣,比縣委書記的排場還大?!?/br> “正常。他比縣委書記的官大多了?!辈恢l說一句,眾人下意識循聲看去,只見一戴眼鏡的青年,看起來文質彬彬,飽讀詩書的樣子,“你認識?” “我認識,不過他不認識我?!彼刮哪腥宋⑽⒁恍?,“但是,我不會告訴你們的?!笔〉媚銈儼延浾咭齺?,給我們家殷局添麻煩 “等一下……”眾人張了張嘴,正想問,為什么?電梯門無情地關上。 殷震推開門,賀楚起身迎上來,沖外面指了指,殷震往后退兩步,賀楚走出來,一看兩排警察,唬一跳,“怎么這么多人?你帶來的?” “不是。我上車時候給縣公安局打個電話,管他們借幾個人?!币笳鹫f著,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結果,就是現(xiàn)在你看到的這樣子?!?/br> “那你可以讓他們回去啊,這大熱天的?!辟R楚低聲說:“你哪能用得著這么多人?!?/br> 殷震搖了搖頭,“晚了。他們?nèi)ボ囌窘游?,惹得很多旅客都盯著我看,我估計這會兒網(wǎng)上已經(jīng)有我排場大的新聞了?!?/br> “爸?你什么時候到的?”殷小寶和堂兄各自拎一個大大保溫盒走出電梯,一見走道兩邊全是警察,下意識后退一步,聽到熟悉的聲音,殷小寶拉著堂兄的胳膊跑過來,“吃飯了沒?”抬手把保溫盒遞給他。 殷震擺擺手,“我在高鐵上吃過了。你們吃吧。”往里面看一眼,“爸睡著了?” “今天早上醒半小時,和小寶說兩句話,也沒吃東西就睡著了,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醒來的跡象。”賀楚忍不住嘆一口氣,“醫(yī)生說,就是這兩天的事。局里要是不忙,你在這邊多待幾天吧,反正有他們?!?/br> “是呀。局長,咱們來來回回的也不安全。”秦海說:“你如果嫌興師動眾,那就給市局打個電話,調(diào)幾個特警過來?!?/br> “殷部長,您放心,我們也能保護好你?!睅ь^的小隊長聽到秦海的話,大步走過來,沖殷震敬個禮,“報告殷部長,我也是公安大學畢業(yè)的?!?/br> 殷震眼中一亮,“是嗎?那你怎么在縣公安局?”如果是公安大學的高材生,就算不留在帝都,也能去省會城市。 “縣里的房價便宜?!毙£犻L脫口而出,偌大的走廊上忽然寂靜。 半晌,殷震嘆氣道:“我竟無言以對。秦海,就他們吧,你去附近訂個酒店,給你卡。”說話間,從錢夾里掏出一張綠色的卡遞給他。 秦海點點頭,接過去轉身就走。二十五名縣公安局的干警眼皮一跳,不禁感慨,殷副部長真和傳說中的一模一樣——廉潔奉公。 第50章 暑假生活 秦海拿著殷震的工資卡到醫(yī)院旁邊的酒店開八間房, 殷震的房間位于正中央,其他七間對他的房間呈包圍狀。拿到房卡之后, 秦海里里外外檢查三遍, 叫來酒店經(jīng)理,吩咐他再在上下三層的走道上多加幾個攝像頭。 酒店經(jīng)理懶得搭理他,秦海不感到意外,也不跟他軟磨硬泡, 直接打開微博頁面輸入“殷震”二字,瞬間閃出一張又一張穿著黑褲子白襯衣的殷震,指著手機問:“認識這人嗎?” 酒店經(jīng)理不知道這位懂事兒逼的客人又要干什么, 本著顧客是上客的原則, 依然勾頭看了看,不禁皺眉, “好像這個縣里出去的那個殷局長。” 秦海眉頭一挑,復又點頭, “對的, 沒錯。他身后的背景你再看看,眼熟嗎?” 經(jīng)理認真研究五秒鐘,很肯定道:“眼熟。不過,我是在哪兒見過來著?”不禁擰眉, “哦, 想起了, 這, 這是縣火車站, 這就是隔壁醫(yī)院,你看他身后這姑娘,就是醫(yī)院的前——不對,殷,殷局長回來了?!” 秦海不點頭也不搖頭,而是拍拍他的肩膀,“懂了嗎?” 懂?懂什么?經(jīng)理愣住。 叮!電梯門打卡,經(jīng)理猛地回過神,就看到先前同他說話的人關上電梯,張了張嘴,突然想起什么,轉身往監(jiān)控室跑。 醫(yī)院已下病危通知,老人家隨時都有可能走,殷震便和弟弟留在病房里守夜,讓所有人都回去歇息。 晚上十點,賀楚和殷小寶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五樓,監(jiān)控室里響起一聲驚呼,“經(jīng)理,經(jīng)理,505的客人回來了?!?/br> 酒店經(jīng)理睡夢中驚坐起,揉著發(fā)酸的眼睛晃晃悠悠到監(jiān)控屏幕前,“咦,不是這個人。拉近點,我看看?!?/br> “經(jīng)理,我知道這倆人,是一對母子?!北0仓钢嬞|堪比電視機的高清畫面,“今天我來上班的時候路過早餐鋪,看見這個瘦瘦高高,帥的像個小明星的小孩和他媽在買早餐。505是套間,原來那對母子住在咱們酒店啊。那怎么不在酒店里吃早餐,還跑到外面去。噢,對了,經(jīng)理,你讓我盯著五樓的客人,他們有什么問題嗎?” “沒事,再來人你喊我。”經(jīng)理回到沙發(fā)上坐下。哪敢說他想弄清殷局長是不是真住他們酒店,如果是真的,弄清殷震的作息時間,來個偶遇,合影打印出來當宣傳照,想想就很美。 豈料直到天大亮,殷震都沒有回來。在監(jiān)控室里蹲守一夜的經(jīng)理回家休息的時候,殷震從醫(yī)院里回來,洗洗臉刷刷牙換身衣服,再次返回醫(yī)院。 如此來來回回兩天,酒店經(jīng)理和殷震完美錯過,正感慨自己不容易的時候,在網(wǎng)上看到殷局長的父親病逝的消息。料定殷震正忙著處理父親的后事,酒店經(jīng)理不得不徹底斷了找他合影的念頭。 六月十四號下午,辦好父親的葬禮,殷家三口并沒有急著離去,而是等到夜深人靜,凌晨一點的時候才去車站,坐上直達帝都的高鐵。 翌日,早上七點,殷震一家到紫騰院,殷小寶就拍一張大壯的照片發(fā)微博:“大壯都不認識我了[難過]jpg” “小寶回來啦?!” “不可能!我昨天在火車站守一天?!?/br> “大壯沒有跟殷局回去?!?/br> “所以,他們到底什么時候回來的?難道坐飛機?” “我姐是空姐,我叫我姐特意留意過,不是!” 殷小寶猜到會有人堵他們,便建議他爸媽買半夜里的票。如今看到評論無聲地笑了,揉揉眼睛,丟開手機,“mama,我上樓睡會兒?” “去吧,我做好飯放鍋里,你睡醒了就下來吃?!辟R楚年齡大了,半夜里趕路身體有些吃不消,雖然買的是臥鋪票。殷震待會兒又得去局里,賀楚只能強打著精神,給他們做些吃的。 殷小寶醒來,樓下空無一人,但他媽的鞋在鞋柜上,人沒出去那就一定是在樓上補眠。閑來無事便給劉銘打電話,“考得怎么樣?” “申大妥妥的?!眲懺捓飵еσ?,殷小寶聽到也忍不住笑了,“浩宇考砸了,你知道嗎?” “知道。這幾天他天天往我家跑,見著我就念叨對不起你,便宜我了。說得好像誰巴不得繼續(xù)跟他一個學校一樣?!眲懻f著,一頓,“你都不知道,小寶,孫浩宇那家伙膽子真大,考試的時候考場規(guī)定不準帶任何電子產(chǎn)品,他居然拿著照相機進去,還是最新款的那一種。 “和他同一個考場的同學說,監(jiān)考老師看到他交上來的照相機,發(fā)現(xiàn)里面干干凈凈的,看他像看神經(jīng)病一樣。后來交卷的時候他每次都磨蹭到最后,拿回講臺上的相機順便拍下他的試卷,監(jiān)考老師都被他給氣笑了?!?/br> “人家沒把他的試卷算作廢?”殷小寶不禁扶額,他以為孫浩宇只拍一門英語,合著每一門試卷都拍,那貨到底有多懶啊。 劉銘搖頭:“在我們學校考的。浩宇參加過數(shù)學和物理競賽,還得過獎。申城不少老師都知道他。聽同學說第一場考語文的時候,就有個別的學校的監(jiān)考老師叫出他的全名?!?/br> “照你這樣說,孫浩宇那家伙到了主場,他怎么還能考砸?”殷小寶不禁奇怪。 劉銘也想過這事,“大概試題對他來說太簡單,粗心大意唄。我問過浩宇,那家伙死不承認。對了,浩宇說你過幾天來申城,什么時候?我去接你。我媽給我買一輛車,除了浩宇,還沒有任何人坐過呢?!?/br> “你都有車啦?”殷小寶驚道。 劉銘心想:我有車不是很正常么,再一想,“去年暑假考得駕照。你也別著急,再過兩年,不對,得再過三年你才能考駕照。那什么,小寶,我媽喊我吃飯呢,拜拜?!痹捯袈湎?,掛斷電話。 殷小寶一陣無語,都什么人呢。他是羨慕小伙伴們都拿到駕照,但是他又不會因此跟他們友盡,至于這么著急掛電話么。 劉銘沒聽到,如果劉銘有一雙順風耳,一準回他,你是不會說絕交的話,但你說起酸話來,還不如絕交呢。 話說回來,殷小寶參加高考的那幾天,吳淼也回老家參加高考。八號下午考試結束,吳淼八號晚上就帶著答案回來了。 當時殷小寶在外面,回到家已經(jīng)很晚了,第二天又和他媽一起回老家。中間這么一耽擱,十六號晚上,吳淼才找到小寶,請殷小寶幫他估分。 殷小寶一看他的數(shù)學答案,就問:“想聽實話嗎?” 吳淼笑道:“我知道了,公安大學別想了,對吧?沒關系。我爸媽知道我回去是考試,不是出差,都當我瘋了。隨便什么警校,只要能考上,樂瘋的就是我爸媽。這是語文、英語和文綜答案,你再幫我看看?!?/br> “好吧。”殷小寶翻出平板,趴在桌子上,一邊搜文綜標準答案,一邊幫他打分,一個小時后,殷小寶放下平板和筆,伸個懶腰道:“五百五十左右。” “你確定?”吳淼陡然拔高聲音。 殷小寶不禁打個哆嗦,“是,是呀。怎么啦?你怎么這么激動?” 吳淼咧嘴笑道:“秦海哥幫我圈好幾所警官學院,其中有個離帝都特別近,司法警官學院,你猜錄取分數(shù)線是多少?”不等小寶開口,他又說:“去年是五百三,五百三!”一聲比一聲高。 隔壁傳來一聲咳嗽,吳淼下意識捂住嘴巴,壓低聲問:“吵到局長了?” “沒事的,我爸不會說你的。恭喜??!”殷小寶也替他高興,“所以,你決定去哪兒了?” “不是我決定去哪兒,是哪兒要我,我就去哪里。小寶,兩年前,我從未想過這輩子還能再上大學?!眳琼嫡f著說著,眼眶通紅,一見殷小寶看他,不好意思的吸吸鼻子,“是那個小鄭提醒了我。說起來,真得謝謝他,我能考這么好,多虧了他的筆記。” 殷小寶說:“小鄭放假晚,你如果想當面謝謝他,等到這周末,我就陪你去找小鄭,順便帶你參觀一下公安大學。” “好,就這么說定了?!眳琼狄豢纯焓c了,“你趕緊睡覺吧,我也回房了。” 殷小寶沖他點點頭,等吳淼一走,就給小鄭打電話,叫小鄭周末別出去,他去公安大學。 六月二十二號早上,殷小寶起個大早,路上還沒開始堵,兩人就到公安大學門口。 鄭軍接到消息就去門口等著,看到熟悉的車子,踮起腳招招手。等車子到跟前,鄭軍就說:“我和門衛(wèi)大爺講了,咱們可以直接開進去?!贝蜷_副駕駛坐進去,扭頭說,“不如你就來這邊上學吧。小寶,騎自行車也不過二十分鐘,比去帝都大學方便多了。而且,我在學校里,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比如中午打飯,這里又是你爸的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