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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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眼見著開春了,你們的衣裳也都舊了,兩個孩子肌膚嬌嫩,沒得劃傷了,做些新里衣穿在里面,他們也看不見,不必擔(dān)憂?!?/br> 王氏忙應(yīng)了,當(dāng)即打定主意自己不做,只給孩子和相公做。 再下面是好大一塊肥膩膩的熟羊rou,也不知灑了什么佐料,黃澄澄的,濃香撲鼻,叫人垂涎三尺。又有一塊兒金黃的泛著油光的不知什么糕兒,鼓蓬蓬的,中間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紅果碎,看上去很是誘人。 此外還有一大包紅通通的棗干,杜河忙抓了幾粒給王氏,又親自剝給兒女吃,盯著她咀嚼碎了咽下去才說:“我都問了,這個專補氣血,回頭你好好記著,給他們一天吃幾顆?!鳖D了下又小聲道,“你也吃?!?/br> 王氏不由得臊紅了臉,到底沒回絕。 額外還有好大一包黑漆漆的芝麻,事先炒熟了的又磨成細粉,剛一開包就噴香,連杜瑕也忍不住多聞了幾口,連道好香。 她不是沒喝過芝麻糊,可卻從未見過如此品相!果然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斷無一絲作假,怕是后世難見。 杜河憐愛的撫摸著她稀疏枯黃的小辮子,又想起來之前女兒那一頭羨煞無數(shù)人的烏鴉好發(fā),也是心酸,囑咐起來格外慎重:“叫她早晚滾水沖一盞吃,滋潤脾胃,又養(yǎng)的好烏發(fā)。” 王氏忙應(yīng)了,果然轉(zhuǎn)頭去沖了一盞,整個房間都被濃香籠罩。 杜瑕自覺這么大的人了,不好吃獨食,又怕哥哥心中難受,便邀請他一塊吃。哪知杜文卻只嘻嘻一笑,搖頭推拒,“meimei吃。” 杜瑕上輩子光被一群堂表兄弟搶了,哪里受過這個,頓時覺得眼眶泛酸,堅持拉著他一同吃了。 除了這些,還有薄皮春繭包子、蝦rou包子、rou油餅、糖rou饅頭等物,雖涼了,可因是杜河一路用羊皮襖子摟在懷里帶回的,尚且不曾凍透,放到炕上略熱熱便能吃了。 可巧杜河沒舍得吃飯便往回趕,眼下也餓了,王氏去將那熟羊rou細細切了一盤,剩下的小心包好,連同其余物事一并小心藏在隔間墻角的小地窖里,又往上面蓋了茅草墊子。稍后她又從屋內(nèi)墻角挖出平時偷藏的小半瓶酒給相公燙了,一家人圍坐炕桌,痛痛快快吃了一回。 杜瑕萬萬沒想到如今的經(jīng)濟竟這般繁榮,雖面粉不如后世白皙,可眼見著吃食半點不比現(xiàn)代社會粗糙:單說那蝦rou包子皮包餡兒大,難得蝦rou竟然也很是鮮香;糖rou饅頭也不知怎么做的,rou汁豐富,咸中帶甜,香氣渾厚,咬一口都舍不得往下吞咽…… 包子甚大,她如今胃口卻小得很,只每樣略嘗兩口就飽了,剩下的全被杜河笑瞇瞇吃掉,半點也不嫌棄是女兒咬過的。 杜文平時瞧著跟個小大人似的,謙讓長輩、照顧幼妹,此刻終于才像個孩子了,也嬉笑著吃了不少,一張小嘴油汪汪的,還抽空給meimei擦嘴。 王氏也被相公勸了一大杯酒,吃的兩腮泛紅,雙眼犯暈,直道受不得。 第四章 王氏只略動了動筷子便退席,用起了毛邊的帕子蘸涼水拍拍臉,清醒后就開始認真整理今日相公帶回來的東西,額外還有一塊約莫二兩重的銀角子。 杜河十?dāng)?shù)年前就被丟去縣里認了某賬房先生當(dāng)師父,平時被人呼來喝去,也做好些打雜的活,十分勞累。 這年月給人當(dāng)徒弟遠不是后世那樣舒坦的事情,幾乎沒有任何保障。伺候師父跟伺候親爹沒什么分別,又要前后奔走,又要端屎端尿,更甚者稍有不如意便招來一頓好打。更有那缺德的,折騰徒弟好幾年也不舍得教授本事,生怕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 當(dāng)初杜河尚且年幼,可已經(jīng)認清家中早已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便咬咬牙去了。 頭幾年果然不好過,那師父身邊已有了三五個徒弟,各個比自己大,又有經(jīng)驗心機,無論如何看他不順眼,委實受盡磋磨。 好在杜河豁得出去,又肯吃苦,腦子也好使,幾年下來就摸出脈門,練就好口舌,磨得好腿腳,又能忍辱負重,竟一鼓作氣成了眾徒弟中第一得意人。眼下師父年紀漸老,那幾個師兄卻全然不中用…… 這幾年杜河能頂事兒了,許多原本師父該做的活兒竟都是他接手,便漲到一個月固定工錢三貫,偶爾運氣好了還能得些賞錢,倒比一般的小買賣人家賺的豐厚穩(wěn)當(dāng)些。 可到底出門在外,雖然管吃住,除了要孝敬師父,恐怕也少不了各樣打點,又要交給公婆三成半,如何剩的下這許多? 卻見杜河笑道:“你盡管收著,我只有錢使?!?/br> 見娘子仍舊面有疑色,他便笑著說:“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店里竟來了位舉人老爺,掌柜的十分奉承,連帶著我們也得了好些賞錢!真真兒的揮金如土,一抬手便甩出二十兩雪白明晃晃的銀錠,連稱不必找。你可知他們那一桌吃才吃了不過十兩有余,剩下的可不都是白得的賞錢?我也分得一兩!” 說到這里,杜河卻突然臉色一變,往自己腦袋上重重拍了一巴掌,罵道:“瞧我這腦子,竟把要緊的大事忘了!” 就見他十分小心的從懷中掏出一頁紙來,略顯笨拙的展開笑道,“我見那舉人老爺正在興頭上,便壯著膽子近前服侍,又說了些個好話,央求他給我們女兒取了個名字,今日帶回來了?!?/br> 他疼愛杜瑕絲毫不亞于兒子,又常年在縣城活動,聽聞大戶人家的女兒一腳出八腳邁,又有正式的名字,不由的動了心思。 眼下他財力不濟,無法給妻子兒女更好的生活,可取個名字還是行的,他的女兒怎么能跟其他人一樣亂叫一通? 杜瑕原沒敢想竟會有這種好事,又驚又喜,一時間又忐忑起來,萬一這個名字不好怎么辦。 只是不管好不好的,終究是杜河一片愛女之心,要知道如今村中女孩兒們也都是“大妞”“二妞”“大胖”“大紅”“小紅”的胡亂叫著,連個正經(jīng)閨名都沒有,日后成家也就只是“某氏”。杜家眼下共有五個女孩兒,前兩個已經(jīng)出嫁了,也都是這么“大丫”“二丫”的排下來,杜瑕行五,便叫“五丫”。 待杜河鋪平紙張,先叫兒子來念。杜文過去瞅了幾眼,略一琢磨就笑開了,又拉著meimei的手道:“meimei以后就叫杜瑕了?!?/br> 杜瑕聞言欣喜不已,再不能想到竟能重新得了這個名字,莫非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卻說杜河見兒子果然認得出,不由得十分得意,又滔滔不絕的說起之前舉人老爺?shù)恼f法來:“老爺說了,這個字原是跟美玉有些瓜葛,不過也不算富貴,略有不如意,正和了咱們家!日后也不怕壓不住?!?/br> 王氏聽后果然歡喜無限,一疊聲的念佛,直贊舉人老爺果然和氣,又祝長命百歲云云。 末了還感慨道:“不愧是讀過書的人,就是雅致,這可不比村里那些個花兒啊朵兒啊的強多了?” 夜深了,兩個孩子先撐不住,都眉眼干澀,可畢竟父親許久不見,也不舍得去隔壁睡覺,只在炕上糊弄。 見孩子睡過去,杜河膽子不由得大了些,兼之又吃了些酒,頭腦發(fā)昏,膽子也大了,舉止便有些個輕浮。他笑嘻嘻將跟吃食一起帶回來的一個巴掌大小深口纏枝花樣青花小瓷罐揀出來,拉著王氏的手道辛苦,又叫她擦。 王氏面上一紅,忙甩開他的手,啐道,“孩子還在這兒,你胡鬧些什么?” 杜河嘿嘿一笑,緊接著卻又嘆氣,道:“我也不是胡鬧,早前你跟我的時候什么樣兒,現(xiàn)在又是什么樣兒,我也不是那睜眼的瞎子,如何看不到?” 他又心疼的拉起王氏干裂粗糙,滿是血痕的手,說:“你瞧瞧你如今的手,怕是娘的都比你柔嫩些,還不都是做活累的!終究是我無用?!?/br> 王氏紅了眼圈,忙道快別這么說。 杜河也飛快的抹了把眼角,又笑著開了罐子,跟她說:“這是縣城里時興起來的白玉膏子,白膩膩滑溜溜,怪好聞的,聽說很能滋潤肌膚,又能止皴裂。” 王氏十分高興,卻又心疼錢,只是到底小心的挑了些抹上,又湊到鼻端翻來覆去聞個不停,只覺得幽幽香氣滾滾襲來,綿延不絕,便喜道:“果然十分香甜,也不油膩?!?/br> 杜河也歡喜無限,眉飛色舞。 夫妻兩個說些悄悄話,王氏又把白日里女兒編的葫蘆拿出來獻寶,難掩驚喜的道:“我原沒想著她能做出些什么,誰知竟是個手巧的!” 這葫蘆已經(jīng)是杜瑕又拆了之后重編的,比先前周正不少,已經(jīng)頗能入眼了。 杜河就見那葫蘆青翠欲滴、玲瓏可愛,頓時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看了好些遍,又摸著女兒尚未恢復(fù)的青黃小臉兒道:“果然聰慧?!?/br> 時下人們都在腰間懸掛荷包、墜飾,杜河在縣里做活雖用不大著,可這葫蘆實在好看,又諧音“福祿”,最吉利不過,摩挲幾把后竟決意跟女兒要來自己掛著玩,也好一解在外的思家之苦。 稍后聽王氏說杜文教meimei識字,杜瑕記性很好,杜河越發(fā)的得意非常,喜得渾身發(fā)癢,若不是周遭沒有女學(xué),怕真也要叫她上學(xué)去了。 又過了會兒,卻聽杜河低聲道:“我想分家?!?/br> 王氏一驚,本能地朝窗戶外面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問:“你怎得突然這樣說?” 杜河冷笑一聲,臉色突然變得十分可怖,帶了些恨意道:“說到底,咱們這房本就是多余的,前兒瑕兒受傷的事兒我還沒跟他們算呢。剛才我跟爹說話,你知道他們叫我說什么?竟是想要我拿錢呢?!?/br> 因為他在縣里做工,店里包吃包住,他又不時?;貋?,便每月交給公家一貫多錢,權(quán)當(dāng)做妻兒在家的開銷。 鄉(xiāng)間所耗甚低,一應(yīng)瓜果蔬菜都是自己家種的,糧食也有租子頂上,就算再偶爾買點布匹和其他物件也有限,且王氏勤勞,自己日日做活,一天總能賺幾十個錢,杜河上交的錢每月也就能動個零頭罷了,剩下的還不都孝敬了二老? 哪知二老尤不知足,偷偷將錢拿去接濟大房、三房,卻轉(zhuǎn)過來對二房母子三人冷言冷語,話里話外都是說他們白吃白喝…… 今日杜河剛一回來,于氏竟就又流露出這個意思,說老三杜海預(yù)備開春后外出游學(xué),家中錢財一時有些不湊手,叫杜海再拿十兩出來。 十兩,好大的口氣!他需得幾個月不吃不喝不上交才攢得住,叫他們一家人都餓死不成? 原本都是同根生的骨rou,若是兄弟和睦,他也不介意幫襯一下,可三弟終日胡作非為,肚里又哪里來的墨汁?說是游學(xué),不過是出去撒錢!那就是個無底洞。 父母偏心多年,將他視作無物,好好的娘子在家里當(dāng)牛做馬,一家人竟又苛待他的兒女!前兒稍一個沒盯著,小女兒腦袋上就多了老大一個大血窟窿,就這樣于氏還想糊弄,只潑了一碗鍋底灰就要丟開手不管,若不是杜河回來的及時,恐怕這會兒早就父女陰陽兩隔了。 女兒平素最老實乖巧,從不亂跑,好好的怎么會磕在門外水溝的石頭上?若說這事兒跟大房幾個丫頭沒干系,杜河簡直敢把自己腔子上的腦袋割下來當(dāng)蹴鞠踢! 王氏自然是愿意分家的,能跟自己的丈夫孩子關(guān)起門來過日子,誰耐煩在這里伺候一堆的公婆侄女兒侄子,還有那些看自己總是不順眼的妯娌呢?素日連想弄點吃喝都要偷偷摸摸,好不憋屈! 杜河也知道她這些年過的辛苦,柔聲道:“且不說別的,這些年我冷眼在外面瞧著,文兒實在天資聰穎,日后少不得要考科舉,總不好在這里窩著。那書塾的先生這么一大把年紀了,站都要站不穩(wěn),須發(fā)皆白、兩眼昏花,精力也不濟,且才是個童生,連秀才都不是,他能教出什么來呢?總要給兒子找個靠得住的學(xué)堂才是??h上也有不少學(xué)堂,坐堂先生均是秀才公,很有幾家聲名在外,便是舉人老爺?shù)囊灿袃杉?,咱們也總要為兒子打算。?/br> “況且,”杜河話音一轉(zhuǎn),臉色又變得冷峻起來,“他們總瞧著瑕兒不順眼,我就怕防得了以時防不了一世,若果真再有個三病五災(zāi)的,你我就都不必活了?!?/br> 王氏聽了也是臉色煞白,雙手發(fā)抖。 那日女兒滿頭滿臉的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有進氣沒出氣的樣子實在把她嚇壞了,饒是現(xiàn)下還做噩夢呢!且公婆本就不重視孫女,更不重視他們二房的孫女,如果不是當(dāng)日有鄰居仗義出手,緊趕慢趕將相公喊回來,還不定怎么著呢! 其實王氏也不一定非要分家,只要能跟這些人隔得遠些就心滿意足,可到底一處過了這么些年,驟然要分開,她也有些惶然。 “可若是分家,咱們怕是得不著什么的,又往哪里去住呢?若另立門戶,又要交一份宅戶稅呢?!?/br> 當(dāng)今圣人立國之初免了好些賦稅,這些年經(jīng)濟漸漸緩過氣來,他們便也想重新征收,便又鼓勵分家、產(chǎn)育,意圖增進人口,后又將前朝的人頭稅改為現(xiàn)如今的門戶稅,倒比原先合算不少,是以好些家便都分了。 稅是其一,再者瞧著相公的意思,是要去縣里,可地大不易居,聽說那邊每日開銷就比鄉(xiāng)下貴了三兩倍不止,他們又沒有房子,也沒有田地,這可如何使得? 只是相公說的在理,就是為了文兒的前途也該搏一把,日后去了縣上,見識的人物多了,說不定還能給瑕兒挑個富裕些的婆家…… 作者有話要說: ps,這篇文的大設(shè)定看上去似乎有點俗套,這個我承認哈哈哈,但是內(nèi)容和走向真的不那么俗套,看我真摯的雙眼! 這篇文主要分兩條線,一條是女主角自身奮進,另一條是男主角和女主哥哥的科舉朝堂路,雙線并開,宅斗分量不大,極品親戚啥的出場機會并不大多,而且關(guān)鍵女主一家都不包子,哈哈哈,關(guān)鍵時候該懟就懟,特別簡單粗暴不講究 第五章 杜河卻對渾家的擔(dān)憂不以為意,笑道:“不說分家后我便不必往公中交錢,這些錢拿去應(yīng)付門戶稅也綽綽有余。且另有一件事我沒同你說,你猜怎么著?年前師父就透了口風(fēng),他畢竟年紀大了,打算再做兩年就回老家去,這個帳房的位子就給我,到時候工錢何止翻一二番?況且他想要回老家,打算把現(xiàn)在住的房子轉(zhuǎn)租給我,租金十分便宜,位置也極好,又愁什么呢?” 又興致勃勃道:“改日我?guī)愀⒆觽內(nèi)コ抢锕涔?,也開開眼,城里的人生活跟咱們這邊實在不同。我同你講,他們一般都不開火的,一日三頓兩頓都在外邊吃,到時候你也不必做活啦,好好補養(yǎng),偶然需要漿洗也吩咐給漿洗娘子……” 王氏聽得心動不已,腦海中已然浮現(xiàn)出一幅幅日后他們關(guān)起門來自己過日子的畫面,只是聽到最后也忍不住笑罵他大手大腳,并故意板著臉道:“我是要做活的,日后文哥娶媳婦,瑕兒出嫁,哪個不要銀子,你愛漿洗娘子只去找去,我是不愛的?!?/br> 杜河又與她笑鬧一番,又拉著她涂白玉膏子。 王氏扭捏一回,果然依他所言,用那白玉膏在手上厚厚涂了一層,又用布纏住,不到處亂蹭,足足睡了一覺,次日果然覺得肌膚柔光嫩滑了不少,裂口的疼痛仿佛也減輕了。 次日一早,杜文吃過飯后照舊跟堂兄上學(xué)去,王氏回屋做活,卻不見了杜河,也不知他一大早去了哪里。 一時王氏又被叫出去喂牛養(yǎng)雞,忙的腳不沾地,便只剩杜瑕一個人在屋里。 自打昨天見她露了一手后,王氏便把手頭現(xiàn)有的二十來根彩繩都拿給她做耍,并言明只拿著打發(fā)時間就好,不必勉強。 杜瑕正打算再編一個葫蘆,好歹湊成一對叫父親帶著,卻聽外面吱呀一聲,顯然有人推門進來。 這動靜斷不是自家親人,她忙將起了個頭的葫蘆塞到被底下,再抬頭就見大房的四丫掀簾子進來。 說老實話,除了自己一家四口,杜瑕對這一大家子人都沒有一星半點的好感,更何況見對方賊眉鼠眼,不請自來,又把兩只眼睛四處亂看,像帶著鉤子似的想揪出些什么來,不由得越發(fā)煩躁。 眼下杜家只剩下三個女孩兒,九歲的三丫為人怯懦寡言,三天說不出一句話;小一歲的四丫天生傲慢,又不知跟著誰學(xué)的尖酸刻薄,慣會挑刺攀比,霸王似的人物,杜瑕越發(fā)不待見。 現(xiàn)下家中大人前腳剛出門,她后腳就擠進來,一副掃賊贓的模樣,杜瑕索性也不給好臉色,只冷著臉問她來做什么。 四丫往她干凈整潔的半舊小襖上掃了幾眼,又垂頭看看自己已經(jīng)起了毛邊,有了些小窟窿的舊棉襖,想起這還是前頭幾個jiejie穿過了剩下來的,眼中難以克制的閃出幾分嫉妒和怨怒來。 “我怕你悶得慌,過來與你作伴?!?/br> 說著,她竟開始在屋內(nèi)打轉(zhuǎn),又抽著鼻翼聞個不停,待看見墻角柜子上一個倒扣著的笸籮后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踮著腳掀開,哪知里面蓋的不過是一雙沒做完的男人鞋! 杜瑕看著她瞬間失落的臉不由暗笑,跟小心謹慎的王氏比,你到底還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