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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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這宮里有您,還有鄭淑妃,這么也輪不著臣妾啊?!?/br> 太后看她:“你實話告訴哀家,于皇后之位,你是否有意?” 舒慈的心,咚咚咚地開始跳了起來…… 十二年前,她心灰意冷地從偏門進(jìn)了皇宮,那時便發(fā)誓要出人頭地,要舒家的其余人后悔不迭。進(jìn)了宮,先帝對她極好,他們是表哥表妹,自小便是青梅竹馬,唯獨……他不能給她一個孩子,讓她徹底翻身。 她在后宮這樣的修羅場浴火重生,斗倒了先皇后,斗倒了一批又一批的宮妃……就連現(xiàn)在在寺廟里為先帝祈福的淑妃,不也是與她糾纏了數(shù)年,然后甘拜下風(fēng)嗎? 她練成了一副最硬的盔甲,使得縱然先帝駕崩,這天下?lián)Q了主人,她還能在宮里有一席之地。 可偏偏,她成了自己最為憎恨的妾,永遠(yuǎn)橫亙在別家夫妻之間的一道洪流。 懷了禹兒,她也沒想要推他去拼去搏,只想讓他能快快樂樂地活一輩子。奈何……駱顯認(rèn)定了他,她也只能順從他的心意。然后,便是立太子,說實話,她心里知道,那個位置離她越來愈近了。 她的兒子是太子,后位空懸,她難道沒有搏一搏的心思嗎? “有?!彼粗螅凵駡砸?,“臣妾不愿再為妾,臣妾想光明正大地站在皇上的身邊?!?/br> 太后輕笑一聲,意味不明。 “臣妾與皇上的開始純屬偶然,但機緣巧合地走到今天,臣妾不愿放手了?!痹撍玫?,她一分也不會推辭。 “你確實厲害,哀家也佩服過你。”太后道。 能拿下駱顯的心,這本身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她的兒子她清楚,生性涼薄,眼前只有天下和權(quán)謀,他能心甘情愿被舒慈綁縛,何嘗不是因為她的厲害? “既然你想要那個位置,那哀家也相信你有自己的考量。罷了,這一次,就讓鄭淑妃到人前來晃晃吧?!碧筇崞疬@個名字就有些頭疼,“只要她能糊弄得過去,哀家便高看她一眼了?!?/br> 舒慈笑了起來,同時也松了一口氣。起碼太后是不反對她的“野心”的,甚至還有推她一把的意思。 從西宮回來,暮色四合,禹兒在奶娘的懷里睡著。 舒慈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衫,依在榻上,任紫嬋和紫鵑幫她按摩。 “娘娘,鄭淑妃娘娘似乎朝咱們這兒來了!”王喜進(jìn)來,通稟道。 舒慈睜開眼:“她怎么來了?” “您快準(zhǔn)備著,奴才看她似乎是要來見您?!蓖跸驳馈?/br> 舒慈坐直了身子,吩咐道:“把宮燈點亮一些?!?/br> “是。” 舒慈穿上繡鞋,正坐在榻上,半盞茶的功夫,外面就有了響動。 舒慈遞給了王喜一個眼神,后者立馬跑出去,迎接鄭淑妃。 “臣妾給貴太妃娘娘請安?!辈灰粫?,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門外進(jìn)來,她穿著粉綠的長裙,頭上挽著一個雙髻,耳邊垂著幾道流蘇,她拜向舒慈,收斂下頜,姿態(tài)優(yōu)雅。 “請起?!笔娲葴芈曊f道。 怎奈她的話音還未落地,鄭淑妃“趴”地一下跪在了地磚上,把舒慈嚇了一跳。 “求娘娘救臣妾一命!” 舒慈大驚:“怎么回事?” “娘娘,臣妾實在是無能,不堪重任,太后娘娘要臣妾來主持貴妃的喪事,臣妾惶恐極了……”她抬頭看舒慈,這才讓人看清了她的臉蛋兒。圓圓的,有著尖尖的下頜,一哭喪著臉,倒像是多寶閣上的福娃,喜氣得緊。 舒慈差點兒笑出了聲,咳嗽了一聲,道:“這就把你嚇著了?紫嬋,快扶淑妃娘娘起身。” “臣妾不起,要是娘娘不答應(yīng)幫臣妾,臣妾就、就……”她左右四顧。 “就什么?”舒慈瞇眼。 鄭淑妃梗著脖子,道:“臣妾就把這膝下的地磚給跪穿!” 舒慈:“……” 撲哧—— 滿殿的宮女太監(jiān)都笑了起來,可鄭淑妃似乎毫不介意似的,期待的看著舒慈。 舒慈扶額:“你先起來。” “娘娘……” “本宮不受你威脅,況且這地磚你就是跪個十年二十年也穿不了,你趕緊起來,別失了做主子的威儀。” 紫嬋和紫鵑上前,一左一右把人架了起來。 “坐?!笔娲忍Я颂掳汀?/br> 鄭淑妃唯唯諾諾地走過去,選擇坐在離舒慈最遠(yuǎn)的一張椅子上。 “給她搬個椅子,讓她坐到本宮面前來?!笔娲群吡艘宦?。 鄭淑妃肩膀一顫,站起身。 “你既然怕本宮,為何還要來求本宮?”舒慈問道。 鄭淑妃答:“您聲名在外……臣妾怕一怕也是在常理之中的。至于來求您,臣妾是聽說太后娘娘本來把此事交托給您來辦的?!彼粡埬?,似乎是覺得舒慈欺負(fù)了她。 “臣妾不敢面見太后,娘娘可以到太后面前去周旋,但臣妾卻是不敢……”她低頭。 舒慈問:“哦?你都聽說了本宮什么呀?” “聽說您……一箭就射殺了敵軍將領(lǐng),這可是真的?”鄭淑妃眼睛亮亮的問道。 “是?!?/br> “您還會用劍,一劍就把叛軍刺了個對穿?” “不錯?!辈粌H她會,某人還能擲出長茅跟她達(dá)到一樣的效果。 鄭淑妃搬了凳子往前走了幾步:“那您可以教臣妾嗎?刀、劍或者飛來飛去的功夫,都行!” 舒慈:“……” “你到底是來找本宮做什么的。”舒慈無奈道。 鄭淑妃像是仰望江湖高手一般注視著舒慈,道:“您實在是太了不起了,我、臣妾佩服您極了!這滿宮里都是些猥瑣的人,您是臣妾心中最敞亮的人,光風(fēng)霽月,雷厲風(fēng)行……” “停?!笔娲确鲱~。 鄭淑妃抿唇,住嘴。 “鑒于你剛剛的表現(xiàn),本宮會派身邊的大宮女去協(xié)助你主持喪事?!?/br> “謝娘娘!”她其實也不敢真的推給舒慈,無非就是想來尋一些助力,好別到時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鬧了大笑話。 “至于其他的,你就收了心吧?!笔娲鹊馈?/br> “哦……”鄭淑妃擺出失望的神色。 舒慈淺笑:“在本宮這里,裝瘋賣傻可行不通?!?/br> 鄭淑妃大駭,抬頭看她。 “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本宮心眼兒沒你想的那么小。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照樣是宮里獨樹一幟的鄭淑妃,如何?” 鄭淑妃咬唇,思索了片刻,道:“臣妾從來沒有對皇上有什么心思,也從來不想害人,或者卷入爭寵的漩渦里面。今日得娘娘的承諾,臣妾便安心了?!?/br> 舒慈挑眉,見她眉目間開闊疏朗,就知道她說的不是假話。 “甚好?!笔娲任⑽⒁恍?。 鄭淑妃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垂眸暗忖:怪不得皇上喜歡,這樣生動明艷的美人兒,她作為女子也有幾分難以抵擋其魅力。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我是吉祥物? 駱顯:錯,你是擋箭牌。 太子:起碼我對母妃有用。 駱顯:嗯,自我安慰的功夫也不錯。 第89章 初春 紀(jì)貴妃的喪事舉行得隆重而不夸張, 安靜、莊肅,一套流程走下來并無大的差錯, 就連哭靈的時候也是哀傷而克制的。上面的態(tài)度自然決定下面的風(fēng)向, 大家雖然表現(xiàn)得哀痛,卻沒有往心里去, 白服一除, 皇宮還是那個皇宮,就連紀(jì)貴妃住過的延禧宮也里里外外清掃了一遍, 再沒留下她半點兒痕跡。 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離開,對這世間卻無太大的影響。 “老爺……芙兒就這樣走了, 您都不傷心嗎?”紀(jì)夫人穿著素色的衣裳, 握著手絹, 低聲哭泣。 紀(jì)大人坐在書桌旁,明明只是四十幾的人,卻生出了一股垂暮的味道, 他神色恍惚,道:“父親說了, 真相到底如何不必再追究?!?/br> “芙兒不是那等輕生的人,她怎么會無緣無故的自殺呢?老爺,您就沒有認(rèn)真想過嗎?”紀(jì)夫人帶著哭腔問道。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唯一的女兒就這樣沒了, 明明之前還是那般活潑鮮亮的樣子啊。 “無緣無故?”紀(jì)大人抬頭,輕哼了一聲,道,“你以為你與芙兒做的事情父親不知道嗎?你們之前做的那些事我也懶得說, 就拿這次聯(lián)絡(luò)朝臣的事情,這也是你們能夠干涉的?” 紀(jì)大人起身,看向紀(jì)夫人:“宮里的舒娘娘,你以為就憑你們就能扳倒她不成?” “老爺……”紀(jì)夫人大驚。 “譚家是如何傾覆的?德妃是怎樣的下場?”紀(jì)大人起身,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明顯有些焦躁,“單單折損一個芙兒還算好的,若是將整個紀(jì)家賠進(jìn)去,你們母子該怎么面對父親,怎么面對紀(jì)家這塊世代忠良的牌子?” “老爺,芙兒也是你的女兒啊,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紀(jì)夫人哭了出來,她伏在桌子上,哀傷哭泣。 “哼!如此善妒又作下惡行的女子,我紀(jì)家沒有這樣的女兒!” 紀(jì)夫人哭得不能自已,她生來順?biāo)?,在娘家順心如意待到十六歲,一朝嫁入紀(jì)家,在內(nèi)宅風(fēng)生水起,丈夫敬重,妾侍聽話,就連兒女們也是極優(yōu)秀的。此番聽聞女兒自殺的噩耗,她幾乎不敢相信。 紀(jì)夫人心里是極為后悔的,當(dāng)初若不是家里溺愛狠了,忍受不了紀(jì)芙的懇求,怎么會許她入宮?以紀(jì)家的權(quán)勢門楣,在京城里什么樣的人家不是任由她選?怎樣的男子不會愛重她?如今不知該有多好,卻偏偏入了皇家……紀(jì)家這點兒能力在皇家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一花結(jié)一果,種什么因得什么果,此謂因果循環(huán)矣。 二月的風(fēng)吹來,掠過山川大地,宣告春天的到來。 宮里又開始cao辦太子的百日宴了,皇上和太后都十分重視,下面的人自然是聞風(fēng)而動,光是御膳房都研究不下了三十道新菜式,等著貴太妃娘娘試菜。 “本宮就不去了,讓王喜去吧?!笔娲韧嶂缴希浘d綿的說道。 紫嬋嘆氣:“娘娘,您又開始犯懶了。這御膳房如此賣力也不過是想在娘娘面前搏個臉面,您這一不配合,容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這不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了嗎?” 舒慈懶洋洋的道:“三十道菜,他們是怎么琢磨出來的?別不是烹的換做煮的,炒的換成炸的罷?” “御膳房的鄭總管若是敢這樣糊弄事兒,他不怕太后娘娘把他給換了?” “本宮看他們偷jian?;墒怯幸徽?,說不定呢?!?/br> “說白了,您就是懶。”紫嬋無奈嘆氣。 “好好好,聽咱們紫嬋姑姑的,讓他們準(zhǔn)備吧,明天就嘗?!笔娲缺粐Z叨得無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