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他記得上回這幫小娘兒們打架,這丑丫頭還幫姜姑娘來著。 就你了。 黃丫進來就給姜如意磕頭:“見過姑娘?!彼坏锼榔踬u進了營子里,說好聽點伺候軍爺?shù)?,說難聽點就是軍妓。她以為她會死在這兒了,好幾次跟她一樣被死契賣進來的那些人,好端端地走出去,是血地被抬回來,脖子上臉上全都牙印子。 她偷偷過去問誰咬的?。∷齻兙涂?。 后來她偷聽她們說話才知道,那些都是她們伺候的那些軍爺給啃的。 有些人就這么爛著,又沒有大夫來瞧,剛歇兩天又被抬了出去,后來再沒進來了。 八成是死了吧。黃丫想。 還好她爹娘把她生得丑,旁邊又有這么多漂亮的比著,她還真一次都沒被帶出去過。 黃丫來的時候,姜如意還在病著,眼睛都睜不開,瞇成一條線看了她一眼又睡了過去。 黃丫怕她記仇,就利利索索把屋子里的活全干了,把能抹的地方全抹了,張鄂買回來的東西全都一股腦兒扔在桌上,她把手洗干凈了,分門別類地放好。 看到桌上的點心,還有其他的小零食rou干,咽了咽口水,忍住還是不敢吃。 等姜如意燒退了人清醒了一些,她就忙前忙后遞藥遞水,姜如意抓起小幾上的一把花生酥黃丫的懷里:“想吃就吃吧?!?/br> 黃丫感動地都要哭了,抹了把鼻涕跪在地上給姜如意磕了三個響頭。 姜如意兩條腿沒力氣下不來床扶她,氣若游絲地說:“以后就咱倆的時候,你不用跪我?!?/br> 她這么說,黃丫可不敢。 從被張鄂帶進來的那一刻起,她就把姜如意當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她的主子。 現(xiàn)在主子對她這么好,還不念舊仇,她都恨不得替她生這場病。 姜如意按完了膝蓋,黃丫用手巾給她把腳丫子擦干,又給她抹上羊油,姜如意抹完了,把羊油往她懷里一推:“給你自己的手也擦擦?!彼厦娴膬鰝缇颓埔娏恕?/br> 黃丫不敢,姜如意嚇唬她說:“你的手爛了就不能伺候我了?!?/br> 嚇得黃丫趕緊舀了一坨黃油在手心,使勁兒搓著上頭的凍傷,心里念叨著:好祖宗啊,你可千萬好起來?。?/br> 姜如意坐在,一時不知道是哭是笑。 這時候外頭傳來腳步聲。 一聽就不是三爺?shù)?,也不是張參軍?/br> 他們走路都不會這么鬼鬼祟祟。 她的帳篷挨著主帳,門口又有士兵站崗。 姜如意對黃丫使了使眼色,黃丫點點頭,在桌子上拿了塊熏得硬邦邦的rou干,握在手里,然后輕手輕腳地朝門口走去。 姜如意左右看了圈,也只有rou干最硬能做武器,手上也拿了一個,緊緊地攥著。 外頭傳來一聲:“如意meimei——” 聽聲音她不知道是誰。 外頭又喚了一聲:“我是你的顧哥哥呀——” 簾子一動,外頭的人要進來,姜如意趕緊對黃丫說:“我不認識他!把他打出去!” 黃丫別看個子小,力氣倍兒大,抄起干癟癟一塊熏牛rou照著來人腦袋噼里啪啦移動亂打,姜如意眼花繚亂,只能聽見外頭那人汗哎喲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沒了動靜,黃丫還是舉著熏rou站在門口,嘴里鼻子里呼哧呼稱著喘著氣。 沒想到,剛靜了一會兒,外頭又傳來那人的聲音。 “如意meimei,你的心就這么狠?” “是我傷了你的心,可納妾這事兒全都是我娘的意思,早知道你會這么樣傷心,我就該退了那門親事。” “以后我只疼你一個人好不好?” 聲音越說越柔,隔著厚厚的簾子輕飄飄地遞進來。 姜如意緩過勁兒了,知道外頭是誰了。 黃丫本來聽著聲音不像是壞人,可是一見著姑娘的模樣,跟被嚇壞了似的,一下就把外頭那個當成十惡不赦的惡棍。 叉著腰沖外頭喊:“這里可是軍營,小心你有命進來,沒命出去!” 外頭呼喚的聲音停了一下,似乎在判斷說話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過了會兒說:“你家姑娘呢?” 姜如意無聲地對黃丫擺擺手,黃丫繼續(xù)喊:“我家姑娘不在這兒,伺候三爺去了!” 外頭人長長地哦了一聲,腳步就朝外頭去了。 等腳步聲漸遠了,姜如意松了口氣,遠遠對黃丫豎了個大拇指,黃丫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正要走過來,背后簾風一動,一道黑影撲了進來,一把按住了黃丫:“不許叫!不然我就捅了她!”說著,從腰上抽了把刀出來,架在了黃丫的脖子上。 黃丫還要叫,顧沂勒住她的脖子,就不能發(fā)出聲音了。沒一會兒黃丫的臉就憋得通紅,手腳開始亂掙扎,脖子碰到架在上頭的刀刃,已經(jīng)見了血。 “我不叫,你別勒她。” 姜如意一張臉慘白,強迫自己冷靜,可是渾身還是在抖。 她知道這個人的手段有多狠,黃丫的脖子在他粗壯的手臂下,脆弱得就像是一根蘆葦。她想起了王家的小兒子,王老太太,還有張家、胡家。 顧沂英俊的一張臉現(xiàn)在顯得有些猙獰,額頭冒了一層汗,手上的力氣還是一點一點的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