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小顧氏不敢,身子抖成篩子。 馮玉春煩躁地擺了擺手:“帶下去先關(guān)起來,不要喂她吃東西。水也不要給她喝?!碧焐辉缌?,這會兒吃下東西,等下送過去在三爺面前出丑那就沒勁兒了。 張鄂知道馮玉春挑了個人,自己沒享用,反而打發(fā)人給她燒水洗澡換衣服,一笑就算,馮玉春是個武將,自然要在疆場上建立功業(yè),他的主子不是三爺是皇上。 怎么能和他比?他原本就是三爺府上的人,生死榮辱都系在三爺身上。 何況,他真的覺得就是送了一個女人,三爺就能重用他了? 三爺可不是那種人。 張鄂知道,現(xiàn)在在三爺眼里,他不過就是個好用的奴才罷了。可是也只能先冒了個頭出來,才能顯出真本事不是? 馮玉春這樣,實在是本末倒置了。 三爺也瞧不上他,擺不好自己的位置,這種人三爺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小顧氏縮在帳子里默默流淚,馮玉春還特意讓平日伺候他的一個窯姐兒云柔陪著她。 云柔心里泛著酸,這算什么事兒? 不過臉上還是掛著職業(yè)的微笑:“這是姑娘大福氣啊,姑娘知道那位姜姑娘嗎?” 小顧氏一直埋著的頭慢慢抬了起來,云柔心里冷笑,這人啊,面上瞧著再天真無害,骨子里誰不是喜歡權(quán)利富貴的? “姑娘要是伺候好了爺,那姜姑娘算什么!”云柔見說這個她有興趣,就故意夸張地說。 小顧氏一直都瞧不起姜如意,小時候聽人說她哥哥以后要討一個瘸子做媳婦,她就恨死姜如意了。 后來她知道她每年過年穿的新衣服是姜家送的,還聽姜家的人說,他們小姐這個款式也做了一件呢。她面上笑吟吟的,到了半夜,就用剪子把衣服絞成碎布。這樣的瘸子,家中再有錢財又如何,她是配不上哥哥的。 云柔見她終于不哭了,取了胭脂放在掌心里揉勻了,輕輕抹在她的眼角兩腮,小顧氏自己接過來,用手指沾了一點,慢慢涂在唇上,又端著鏡子抿了抿兩鬢的碎發(fā)。 云柔是見過姜如意的,小顧氏美則美,跟那位比,還是不行。 但是她笑著說:“哪就見著這么美的人,我還以為是天人下凡呢?!?/br> 馮玉春在外頭咳嗽一聲,外頭天已經(jīng)全黑了,云柔牽著小顧氏出來,她的手冰涼,還是有些微顫。 云柔心里鄙夷:上不了臺面的東西,野心倒是挺大。把人往馮玉春那邊一推:“我的差事兒可算辦完了,你驗驗貨?!?/br> 馮玉春看了一圈,見她果然比傍晚有了些精神,滿意地拉過云柔的手,放在鼻子底下狠狠嗅了嗅,又重重親了兩口,伸手在她臀上一掐:“回頭我來找你?!?/br> 云柔媚笑著在他臉上一呸,扭著腰走了。 馮玉春帶著小顧氏求見的時候,錢昱正在和姜如意用晚膳。 張鄂一尊大佛似的立在帳子外頭,馮玉春看了就撇嘴,張鄂反而笑容可掬:“您來的不巧,先等等吧?!毙渥右煌玻匆膊豢瘩T玉春后頭跟著的那位,剛才怎么站的,現(xiàn)在還那么站著。 那就等唄。 馮玉春皮糙rou厚不怕凍,小顧氏一會兒嘴唇就紫了,身子抖成篩子,聽見里頭傳來一串笑聲,低沉的男聲還有綿綿細(xì)細(xì)的女聲。 兩刻鐘的功夫,里頭終于撤了膳,馮玉春抬腿要進去,張鄂伸手一攔:“大人又忘了?!?/br> 錢昱飯后要練字,雷打不動。 馮玉春只好再等,又過了半個時辰,里頭叫水洗漱,張鄂進去回話,順便說了馮將軍在外頭等著。 錢昱奇怪道:“什么事兒?” 張鄂低著頭說小的不知道,錢昱用熱帕子擦著手,偏頭看了眼外頭,點頭道:“叫他進來?!?/br> 裊裊倩影徐徐跪在錢昱下首。 馮玉春屈膝半跪,不敢抬頭看上面。 錢昱半天沒說一個字,馮玉春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邊上那個姑娘。 錢昱是在看屏風(fēng)里頭的那位。 過了一會兒,馮玉春聽見上頭錢昱說:“行了,把人送到旁邊小帳子去吧。” 馮玉春大喜,想再說兩句吉祥的話拍拍馬屁,挨了錢昱一腳踹:“還不滾?” 人都出去了,錢昱慢悠悠地讓人伺候著洗漱完,又端著茶碗狀似品茶地優(yōu)哉游哉喝了半盞茶的功夫,才慢條斯理繞到屏風(fēng)后頭,只得了一個冷冰冰的背影。 他笑,掀開被子,用冷冰冰地手去凍她,姜如意被凍得一個哆嗦,趕緊竄過來,兩只爪子抱著他的:“怎么這么涼?” 錢昱由著她給他暖手,眼睛落在她圓潤的肩頭上,低頭,啃了一口。 姜如意倒抽著氣,急著把手抽走,錢昱笑:“怎么?剛給爺暖了一會兒就要跑?!?/br> 看她大半個肩膀露在被子外頭,伸手給她掖了掖,就看到被子角皺皺巴巴的,不禁失笑,改成擰她肩膀上的:“你啊,要爺哄你多少次,以后進了府里頭,一個個的人,怕是幾十床的被子都不夠你擰?!?/br> 姜如意是聽見“府里”兩個字就毛骨悚然。 她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就當(dāng)成是談戀愛,反正現(xiàn)在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等到時候他撤營走了,可以看成分手,這樣就不存在小老婆、小三兒之類的問題了。 所以這些日子她都盡量心安理得地面對著他,可是一旦出現(xiàn)了某個姑娘,就不得不把她拉回現(xiàn)實。 她心里明明是不高興的,她竟然會把她們當(dāng)成是第三者! 可笑!可是她有毛線資格啊。她和她們根本就是一樣的?。?/br> 可是如果要她把錢昱往別的女人面前推,抱歉,她怕死,但是她不賤。 錢昱要睡誰,主動權(quán)在他,不是她說兩句話就可以改變的,很可能還會觸了他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