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氏氣得渾身亂顫，兩只手攥成了拳頭。

    姜如意傻了，她是真不知道她有個jiejie啊！

    紀(jì)氏也不打算瞞她了，這是件丑聞，尤其是生了如意之后，她就更不打算提這事兒了，一個女兒壞了名聲，很有可能連累了整個姜家的姑娘。

    她怕把如意給連累了，也是真恨長女，養(yǎng)出來一個白眼狼！

    所以對外都說她得了急疹死了，久而久之不提，姜家也就一些老人知道這事兒，誰也不會沒眼力界地把這舊賬翻出來說。

    怎么都是一樁丑聞！

    “那何文富要真是個踏踏實實的莊稼漢，嫁就嫁了，他們家窮，咱家添補些也不是不成。”紀(jì)氏擦著淚，姜元坐在一邊吹胡子。

    “我瞧過他那樣子，白白凈凈的，尤其是一雙手，簡直就跟讀書人似的！”紀(jì)氏連聲呸了好幾下：“我這話都玷污了讀書人！”

    “你說，真是過慣了苦日子的莊稼漢，本本分分那種，能長成那副模樣？”

    紀(jì)氏一語點醒姜如意，她還想說白白凈凈的挺好啊，聽完這個就有點毛骨悚然。

    “我一看就不是踏實本分的，估計是好吃賴做慣了，你想想，那樣的出生，還是這樣的品行。”紀(jì)氏眼淚連著串兒往下砸：“我當(dāng)初就該把她給掐死！也用不著現(xiàn)在來氣我！”

    狠話說歸說，還是放了他們倆進(jìn)來。

    姜如意嚇了一跳，大姜氏看起來比紀(jì)氏還要老，臉上皺眉都沒什么，就是皮膚又黑又糙，不知道是因為常年沒洗臉，還是曬成這樣的。

    她的背已經(jīng)彎了，走路半躬著腰，頭發(fā)很亂，又枯又黃，用一根木簪子別在腦后，穿著褐色的粗布料子衣服，底下那雙鞋已經(jīng)爛得不成樣子了。

    看到她這樣，紀(jì)氏當(dāng)場就哭暈了過去，大姜氏撲過去抱著姜元的大腿：“爹！”

    姜元踹了幾腳沒踹開，臉上也帶了淚，狠狠地瞪著筒著手，站在一邊的何文富。

    何文富也噗通一聲跪下來，拖長聲音喊了一聲：“岳父岳母——”

    這位姐夫看起來就很顯年輕，瘦高的個子，真的很紀(jì)氏形容的一樣，白白凈凈的，頭發(fā)梳得很整齊，但是因為太瘦，還是有些老態(tài)度了，顴骨高高地凸起來，唇上還蓄了須。

    姜如意覺得應(yīng)該避避禮，一個是怕這位長姐看到她心里有疙瘩，二也是小姨子和姐夫見面于理不合。

    她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黃丫一路攙著她，幾次回頭，姜如意笑著問她：“看什么？”

    黃丫不是看，是回頭瞪人。

    她說：“剛才那人一直看姑娘，太沒規(guī)矩了！”

    姜如意也感覺到了，這也是她著急出來的緣故，黃丫現(xiàn)在脾氣越來越大了，也是臨走前錢昱的交代，她是打起十二分心伺候姜如意。

    被別人看一眼都覺得是被冒犯了，她道：“他要是再看，我就讓人把他眼珠子給摳了！”

    姜家周邊可是隱藏著不少侍衛(wèi)呢，他們喬裝住在附近，和那些守城的士兵不一樣，他們的人物，就是專門保護(hù)姜如意和姜家的。

    所以黃丫才敢說出這種話。

    姜如意詫異地看著她，滿眼都是“小妮子牛逼??！”

    黃丫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把頭低下去，半天憋了句：“也不知道三爺那邊怎么樣了?！?/br>
    第四十三章黃花閨女啊

    大姜氏兩口子在姜家住下來的第五天，姜如意收到了錢昱的信，黃丫親自穿過二道門，到正院門口從侍衛(wèi)手里取過來的，珍而重之地捧著，小心翼翼地交到了姜如意的手上。

    她第一個感覺就是好厚！

    把信接過來，信封上赫然印著一個黑黢黢的手指印，黃丫低著頭看腳尖，蚊子似的細(xì)聲細(xì)氣地說：“回來的時候碰見了大姑娘。”

    姜如意反應(yīng)半天才知道她說的是大姜氏，因為她和姑娘這個稱呼實在是不搭架啊。歲月在她身上、臉上留下來深深的痕跡，就算換下了粗布衣服，戴了一頭的珠寶首飾，她還是能顯出老態(tài)。

    姜如意看著沒什么感覺，路是她自己選的，高興就好，老些就老些唄，別人瞧著是苦日子，人自己高興，千金難買我樂意?，F(xiàn)在她還是很佩服自己這個便宜阿姐的。

    可畢竟和這位長姐不熟，要說心疼她吧，還真談不上。她要是真做出一副久別重逢淚雨漣漣的模樣，她自己都覺得虛偽。

    所以她就淡然處之了，該送的禮規(guī)規(guī)矩矩送，其實照理說，姜如意也算不上是娘家人了，所以她才會單獨備一份自己的禮。

    給大姜氏送了一整套的頭面，外加幾匹綢緞，聽說她有個女兒十四歲了（就比她小兩歲），還有個小女兒八歲，她又給孩子各自備了禮，畢竟都是她的晚輩，都妥妥帖帖地送過去。

    這禮送得姜如意心里有點不是滋味，長女大了不好帶出來，八歲的小外甥女卻可以跟他們一塊兒過來，好歹讓爹娘瞧瞧外孫子。

    她覺得紀(jì)氏說的沒錯，大姜氏胳膊肘向外拐。

    去大姜氏屋子里坐的時候，跟她提了一嘴怎么不把小外甥女一起帶過來呢？

    大姜氏眼眶一紅，姜如意不敢再問了，后來從紀(jì)氏口中知道，原來大姜氏的婆婆健在，小孫女一出生沒斷奶就被抱過去養(yǎng)著了。一個月就讓大姜氏過去見幾次面。

    難怪了。

    姜如意長長嘆了口氣，紀(jì)氏伸手在她腮幫子上擰了把：“你算是有福氣的了?！?/br>
    姜如意愣了下，眼神瞬間變成了灰色，是啊，伺候婆婆哪里輪得著小老婆。

    紀(jì)氏翻了個白眼：“誰跟你說這個，我是說你婆婆可是在宮里高高在上的娘娘，逢年過節(jié)的才過去見一面，頂破天磕幾個頭的事兒，這還不是福氣？”

    姜如意恍然頓悟的模樣，原來事情還真有兩面性啊。

    轉(zhuǎn)眼紀(jì)氏又聊起了大姜氏，說當(dāng)初就該把她生出來就掐死，養(yǎng)了這么個禍害精。

    姜如意知道她嘴上這么說，心里還是疼她，畢竟肚子上掉下里的一塊rou。

    大姜氏沒名字，她私奔的時候老太太還在世，這是紀(jì)氏頭一個孩子，老太太怕不好養(yǎng)活，就是怕起了名字被那些孤魂野鬼聽見了，要來吸她的魂魄所以一直沒給取大名，想著是訂了親出閣前一天，請了族里的人商量著取一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