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一趟禮單看下來,紀氏過來看他,整個人像是年輕了一輪,臉上都透著紅光,把禮單搶過來一看,愣了半天:“怎么這么多銀子!” 姜元嘖著嘴:“誰叫你得了個好女婿!” 紀氏白他一眼:“是,他是你女婿,我咱姑娘可不是他媳婦?!?/br> 姜元被嗆得臉一白,這事兒來來回回想都是死胡同,他也看開了,到一般人家里做大,說不定還得看那些做小的臉色。他們這樣的人家,祖墳冒了青眼才挨了半個“皇”字,給人做小就知足了吧! 總歸人家是真心疼閨女的不是? 這份情誼,多少人能給啊? 早上被姜元打發(fā)去給何文富送銀子的下人回來復(fù)命,銀子怎么拿出去的還怎么送回來,姜元愣了下:“怎么不要?”難不成這何文富腰桿子硬起來了? 那人把何文富的話學了一遍,何文富說:“謝岳父大人的恩,銀子萬萬不敢收,小婿自己闖的窟窿自己填,下午來給岳父大人請安?!?/br> “真是活見鬼?!苯图o氏兩人對看一眼,紀氏道:“你見著要債的人了?” 她不信賭坊的人看見有人來送銀子,還肯不拿銀子放他走。 那人回了說,他到的時候要債的已經(jīng)走了,屋子里沒別人,就是何文富臉上有傷。 紀氏追問了幾句,被姜元打斷:“得了,橫豎被人打死在外頭,一了百了更好,你還cao什么閑心?” 下午,紀氏去姜如意屋子里閑坐,姜如意剛剛睡醒,正捧著那碗熱騰騰的花膠慢吞吞地喝。她現(xiàn)在是一天能睡出一天半,別人懷孕是嘔吐吃不下飯,她是能吃能睡,在姜家這幾天,整個人胖了一圈,臉上也透著紅潤。 這把紀氏羨慕得不得了,在她小胳膊上輕輕掐了下:“嘖嘖,能賣個幾兩銀子。” 姜如意有點擔心,摸著平坦的小肚子:“娘,我是不是不大好???怎么一點沒見肚子大?”她覺得吃的東西都補她自己身上了。 她還要再說,紀氏捂住她的嘴:“哪能大得這么快,有的到了六個月才顯呢。”她都羨慕死了,女兒還不知足,那時候懷她,挺著個大肚子翻身都要人幫忙。 “你也別一天到晚都躺著,過了頭三月,現(xiàn)在沒事兒就走動走動?!闭f干就干,紀氏看她喝的差不多,把碗勺子接過來遞給旁邊的黃丫,挑了件衣服給她披上,兩人就在屋子里繞著熏籠轉(zhuǎn)圈散步。 紀氏牽著她的手,看到十個細長的手指,就跟蔥白似的水靈靈,嫩的能掐出水:“回頭等生完孩子,再把指甲留回來就更好看了?!?/br> 走了七八圈,紀氏拉著她還是坐回炕上,眼睛盯著她屁股看了會兒,點頭道:“回頭應(yīng)該不難生?!?/br> 姜如意也扭頭看了眼,一臉懷疑地望著紀氏,滿臉寫的都是:真的?娘你別騙我。 紀氏往她腦門按了一個手指:“什么真的假的,你娘還能哄你???” 姜如意現(xiàn)在就擔心生產(chǎn)出意外,沒事就拉著紀氏念叨,問她生孩子要生多久,萬一生不出來,是不是要在底下用剪子剪個口子好讓孩子出來。每次說完她頭皮根兒都是麻的。 難怪說生孩子都要挨刀,不是上面,就是下面。 到了這兒沒得選啊。 如果在現(xiàn)代,有良好的醫(yī)療條件,她一定會義不容辭地選擇順產(chǎn),不怕大出血,也不怕難產(chǎn)??墒窃谶@里 唯一的消毒方式都只是用火燒。 “娘,我不想生了——”剛想了一會兒她臉都嚇白了,紀氏又好笑又生氣,想打她吧又怕打壞:“你就是閑得,成天想些沒用的,這會兒要是上頭有個婆婆坐著,看你還有沒有功夫擔心這個?!?/br> 姜老太太疼孫女是一回事兒,可是對紀氏還真不咋的。 她沒能生個兒子出來,老太太不知道提了多少次要給姜元納妾,好在每回都被姜元頂了回去。懷大姜氏的時候,老太太身體已經(jīng)不大好了,一心求孫子,沒少給紀氏喝那些生兒子的偏方,又怕她生產(chǎn)的時候太胖難纏,連飯也不讓吃飽。 夜里,紀氏餓的不行,姜元讓人去膳房給她偷饅頭吃,后來讓老太太發(fā)現(xiàn)了,饅頭都沒了,就一直生餓到九個月產(chǎn)期。大姜氏生出來,老太太專門用自己份例請了奶娘,不讓她喝親娘的奶,面上說是心疼媳婦,其實是怕孫女喝了親娘的奶只跟自己的娘親。 大姜氏被慣得不行,小時候還被教著對紀氏吐口水,氣得紀氏夜里揪著姜元胳膊上的rou哭了一晚上。 后來一直沒生產(chǎn),大夫都說是頭胎沒生好,身子太虛了。老太太就說她不中用,大姜氏身子也不好,老太太怨紀氏肚子不爭氣。紀氏生不出兒子,心里也一直虛著,不松口讓姜元納妾,就只能在老太太跟前矮一截,后來大姜氏走了,老太太也怪在她頭上,她自己都覺得好像是她把老太太給氣死了的。 好在姜元明白事理,知道她這些年受的苦,她孝敬公婆,半點苦水沒吐過,姜元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老太太怎么刁難她,他私底下全都補回來,還發(fā)誓這輩子都不會納妾。 所以說,只能熬嘛。 等老太太去了,她的好日子也就來了。 她摸摸閨女的腦袋:“你就惜福吧!” 姜如意在她懷里蹭蹭,外頭來個丫鬟說:“大姑爺和大姑娘來了,這會兒正在花廳坐著呢?!?/br> 紀氏起身要出去,姜如意站起來被她又按回去:“得了,你那點心眼子還不夠人給吃的,外頭這些交給我就行?!?/br> 姜如意心里暖暖的,等紀氏一走,就讓黃丫喊了李福氣進來。 李福氣留在屏風外側(cè),躬身彎腰行了個禮不進去,姜如意不避諱這些,但是知道他們底下人的規(guī)矩,就說了聲:“起來吧,外頭是怎么回事兒?” 李福氣早就等著回話了,憋了一肚子的忠心,這會兒倒豆子似的細細條條逐一說了一遍,說到顧沂給何文富解圍,替他還了二十兩銀子的時候,姜如意愣了下,要說在以前,二十兩銀子對顧家來說算不上什么。 可也是這幾天的事兒,北朝庭派來交接的官員到任了,正式接替了金陵縣令的官位,顧家人也不好再賴在縣太爺?shù)暮笳锪耍犝f又挪回了之前的平房住。 他們搬家那天姜家還有下人專門去看了,回來學給紀氏聽,紀氏又給她說了:“看這老天爺能饒過誰,我就說善惡有報。” 姜如意道:“反正他們銀子也撈夠了,換個地方住就是了。” 紀氏扔過來一個白眼:“誰都不是吃干飯的,那些明面上的東西他有膽子帶走?他就是有那個賊心,也得看新上任的縣老爺肯不肯松口了?!?/br> 姜如意一聽有八卦,湊進來問縣太爺從顧府搜出來多少銀子。 紀氏:“光是銀票就好幾大千兩,還有珠寶首飾,雪花紋銀也幾大箱子,埋在地窖底下?!?/br> 那不得上萬兩了?這可是整個金陵城一年的稅收了,這還只是明面上的銀子。 姜如意不信:“人縣太爺搜出來多少銀子不自己偷摸著,還都把數(shù)給報出來,娘你都知道了,像是親眼看見了似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