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小唐娘對媳婦說:“小伢子怕羞,咱出去了他就敢吃了?!?/br> 兩人扒在門口,從窗戶縫里看里頭的人。 姜如意木頭似的坐著一動不動,小唐娘跺腳:“這伢子不是要尋死吧!” 姜如意一瘸一拐站起來,四周瞧瞧,抄起桌上的帕子開始四處擦,到處柜子擦了一遍,擦出一層灰,姜如意拖著殘廢的左腿走出來,從頭到腳都透露著虛弱,但她還是壓著牙問外頭兩個人,去哪里打水? 姜如意說的金陵話,兩人知道他是打省城來的了。 小唐娘愣愣地指了下東邊,眼睛里全是懵懂。 姜如意已經(jīng)朝那邊走了過去,過一會兒跟著她一起過來的還有半桶水,她搓干凈抹布,然后繼續(xù)擦著屋子,把地板都擦了一遍。 全程外頭兩個女人都愣在窗戶口,不知道到底是進去攔住她呢,還是讓她繼續(xù)。 姜如意把屋子擦了一遍,就已經(jīng)到了傍晚,這才慢悠悠地捧起那碗涼透了的雞蛋湯,小口小口地抿下去。 小唐娘去剁完豬草回來看,見桌上的雞蛋湯沒了,碗和勺子都洗的干干凈凈的擺在桌上,心里有點兒發(fā)酸。 她輕手輕腳把碗筷拿起來,姜如意站起來跟在她身后,一路跟到灶屋。 小唐娘剁rou,小唐媳婦生火,姜如意四周看看就去擇菜,等小唐媳婦生好了火要去擇菜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菜已經(jīng)整整齊齊地躺在簍子里了,洗過了,干干凈凈的,上面一點黃泥巴都沒有了。姜如意筆直地站在邊上,滿臉都是:我沒有做錯什么吧? 晚上小唐和小唐爹從地里回來,小唐娘給兩個男人夾菜,笑嘻嘻地說這菜是小伢子擇的。 小唐爹笑得憨憨的:“那感情好,你倆以后在家不用干活兒了?!?/br> 姜如意聽不懂全話,但是大概的意思明白了,一家之主接納她了,說不定以后她就要在唐家長住。 小唐一家都把她當成男娃,因為她頭發(fā)枯黃,身上沒rou,兩頰凹陷,沒有胸沒有屁股,還肯干活。身上的皮rou始終黑黢黢的,上面像是沾著一層泥垢,他們不知道那層泥垢底下的皮rou是多么的細膩白嫩。 姜如意的老實和勤勞開始讓小唐媳婦偷懶,她不生火了,小唐娘催她一嗓子,她自己坐在炕上抽著煙摸牌九:“不是有小伢子嗎,讓他去不就成了!” 姜如意干一次活,心里就安一些,她可以泰然地接受今天的食物,還有唐家人給他的棉衣棉鞋。 她巴不得小唐媳婦把活兒都給她做。 她覺得自己才是罪人,一點不怪罪小唐媳婦,她白吃白喝才是不對。唐家善良愿意救濟她,可她憑什么就這么堂而皇之地接受人家的善良? 就算她幫著干活,天天跑過來跑過去,她還是覺得自己做的這些不足以償還唐家的恩情。 人家是給了她一條命。 小唐娘給她扯了塊藍布,在她身上比比,說不能老穿小唐的舊衣服,也給你做件新的。 小唐媳婦眼睛從下眼皮子底下往上看,她見不得姜如意那副模樣,他也配穿新衣服?他就是個要飯的,家里又不是開善堂的,救個一天半天不就得了?她婆婆還真要把人當兒子養(yǎng)??? 好不容易分了家,老大老二都滾出去了,小唐媳婦可不想再多出來一個分家產(chǎn)的。家里統(tǒng)共三十幾畝地,養(yǎng)她一個人還不夠呢。 她這時把姜如意給她干的活兒全給忘了,她覺得一桌子rou本來她可以吃二十片,但是有了這小乞丐,該她的那塊膘就被婆婆給添進了小乞丐碗里。小乞丐看著越來越壯,身上都開始長rou了。 她還瞧見過小乞丐笑的樣子。 在她心里,小乞丐也配笑?一個賴在別人家吃穿的賴子,瘸子,你憑啥笑? 小唐媳婦對姜如意態(tài)度改變,根本原因是在于小唐對姜如意的態(tài)度。 姜如意一大早去村子口井水邊打水,小唐要跟過去:“你能扛得動?”他一臉不屑的譏諷,可是兩只手已經(jīng)把搖把搶了過來,把水提起來,姜如意過來要拎,被他用眼神惡狠狠地瞪回去。 姜如意得歇歇停停兩只手抬的水,小唐一只胳膊就能拎起來。 小唐媳婦還發(fā)現(xiàn),小唐有時候會發(fā)愣,楞完了傻傻地笑。這個笑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有一回她抓著了,小唐是沖著小伢子笑,那地方小伢子剛才待過,小伢子在那兒曬衣服呢。 不要臉的東西,她扯著自己男人的耳朵:“有本事當人面沖人笑啊,人走了你傻樂個什么勁兒?” 小唐媳婦先是惡心自家男人,后來看見小伢子一天天白凈起來,身上有了rou,胸上也飽滿了起來,里頭像是注滿了水,他要真敢撩褂子給人瞧一眼,說不定能瞧出個什么怪模樣呢。 小唐媳婦心里冒出來一個奇怪的念頭。 第一百零八章小唐的艷福 小唐媳婦是在一個大早上覺出不對的,天沒亮,姜如意住的屋子就有了動靜,小唐媳婦一開始以為是耗子作孽,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響了起來,一路從柴房傳到外頭,然后才輕手輕腳地開門的聲音,最后門又給掩了起來。 等聲音徹底沒有了,她才猛地一下跳起來,拽著小唐的膀子死命往上扯:“要死哦!家里養(yǎng)了只賊!虧你們好湯好rou喂著,喂大了一只咬人的狼崽子!” 小唐的眼皮都沒動一下,一巴掌把媳婦的手推開,翻身對著墻里邊,就用一個后背對媳婦說:“是平安,你以為那些衣服是誰幫你洗的?” “喲,還把人名字給問出來了?你是不是撩人褂子看他了?你倒是說說,給你看出來是個雄的雌的?”小唐媳婦用鼻子冷笑著,眼底都是惡心:“也甭管雄的雌的,那細密嫩rou的小模樣,底下一張嘴就夠你受用的了。” 小唐把被子扯起來蓋住腦袋,被子底下傳來打呼嚕聲。 小唐上手又是踹又是捶,小唐睡得跟個死豬似的,小唐媳婦兩只手收回來,抱在胸上。 隔壁就是灶屋,灶屋里燒著牛糞,把他們倆口子屋子烤得暖烘烘的,小唐媳婦嫌熱,夜里睡覺只穿了件棗紅色肚兜,這會兒也不去扯衣服,就這么裸露著白嫩的美人肩,那眼睛戳著小唐。 她不說話比說話還厲害,小唐被子里的脊梁被她的眼睛戳了個洞,他還是不翻身,胡亂地扔出一句,你把我當什么人?我能瞧上她? 小唐媳婦就這么冷森森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后扯了件褂子頭發(fā)也不梳,踩上鞋子就往外走,小唐彈坐起來,把她胳膊拽住:“天沒亮你上哪兒去?” 小唐媳婦文了他一眼,還是拿話刺他:“喲,這假模假樣的人是誰?剛才在那兒瞌睡的是誰???我咋不認得了呢?瞌睡的那個可不是盼著我早點死了,他好把那小賤種給受用了嗎?” 小唐媳婦嘴皮子利索得讓小唐整個人都發(fā)麻,他平日是怕老婆的,但是誰要是把他惹急了,他也能發(fā)狠。有一回隔壁的老鄧家媳婦偷了他們家的幾顆菜還不認,他娘去要錢,還放瘋狗出來咬他娘,那回小唐發(fā)狠了,他兩只碗口這么粗的膀子直接把瘋狗的脖子給擰斷了。 小唐媳婦其實是怕小唐發(fā)狠的,小唐臉色這么一板,眼睛開始發(fā)紅,眼珠子不動了,盯著一個地方出神,那就是他在憋著,指不定什么時候她就成了那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