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追上去拽住黃丫的手：“好jiejie，我錯了，你就繞過我這次吧。下次我再不敢了?！秉S丫扭頭看她，翠屏把聲音又往上抬了幾分，又哭又鬧，唯恐沒能驚動屋子里的主子。

    黃丫嘆一聲：“祖宗，你先消停兒會兒吧！”

    翠屏看她不動了，就自己拿一只手捂著嘴，抽噎著只發(fā)出嗚咽聲。

    黃丫抽出來一條帕子：“拿去擦擦。”

    翠屏不敢接，怕怕道：“jiejie不去回大嬤嬤了？”

    黃丫拉著她去旁邊耳房，對一邊傻站著的丫鬟擺擺手：“沒你事兒了，忙自己的去吧?！?/br>
    黃丫坐著，翠屏紅著眼睛站著。

    黃丫道：“咱主子是脾氣好，人也慈善。是，咱們下人就該立起來，不然外頭就該給咱們臉子瞧了?！?/br>
    翠屏兩只手老老實實地束在兩側(cè)，不停地點頭。

    “咱院子里的人你使喚使喚也就罷了，今兒還只是膳房那邊兒，要來了個夫人院子里的，或是三爺那邊兒的，你闖了大禍，誰替你兜著？”黃丫慢悠悠道：“你也是有娘老子的人，我知道你好臉面，不然也不會一個勁兒往前擠著在主子跟前露臉。回頭要是讓人把你押在院子里用刑，只怕你面子上也過不去?！?/br>
    翠屏紅著眼點頭：“我知道了?！?/br>
    黃丫站起來，用帕子給她擦擦眼角：“你自己坐這兒好好琢磨吧?！?/br>
    黃丫走了之后，翠屏就一直站在蠟燭底下，她的影子照在櫥窗上，跟著影影綽綽的蠟燭一塊兒動。

    她想不明白，不過是個膳房的小太監(jiān)，素日里丫鬟使喚小太監(jiān)幫把手，這也是常有的事兒。那小太監(jiān)打哪兒來的這么大的膽子？

    她肯使喚他，他非得舔著臉湊上來才對，怎么還有不肯的？

    她覺得黃丫也古怪得很，明明她才是院子里的自己人，自己反倒偏幫外人來責(zé)怪她？

    外頭一個丫鬟到處喊她的名字：“翠屏，主子昨兒個換下來的衣服你送去洗衣房了嗎？”

    翠屏抹了把臉上的淚痕，抬著脖子對外頭道：“我這就去?！?/br>
    第一百五十四章狼心狗肺的東西

    晚上，錢昱回西楓院的時候，姜如意正和女兒換好了衣服要出去，錢昱奇怪道：“這么晚了要上哪兒去？”

    屋子里姜如意被丫鬟圍成一個圈，背對著門口，錢昱進來的時候又特意吩咐不讓太監(jiān)傳，突然出聲，丫鬟們紛紛轉(zhuǎn)過頭來請安。

    錢昱揮揮手讓人退下去，屋子里只留下黃丫和劉川伺候，走近了才看見桌上、地上都擺了好幾只毽子，他看見就笑了：“怎么突然想起來要玩這個？”隨手拿起來一個，放在掌心里掂了掂，囡囡在下頭甜膩膩地喊了一聲：“爹爹?！?/br>
    錢昱摸摸她的腦袋：“喜歡？”

    囡囡一雙眼睛亮晶晶地閃著光，開心地點了兩下頭。

    錢昱衣服也不換，牽著女兒走到堂屋正中央，黃丫和劉川把擺在那兒的銅鼎挪到一邊兒，騰出一塊空地兒來。

    錢昱隨手把袍子掖到一邊，再把毽子往天上一拋，就踢了起來。

    囡囡在旁邊站著都看傻了，整張臉寫的都是“爹爹好厲害！”，錢昱還會換著花樣踢，左右兩條腿變換，姜如意怕他熱著，又擔心他腿上的舊傷，對囡囡揮揮手：“別靠太近，小心撞著你爹?！?/br>
    錢昱踢了一會兒，渾身出了一身痛汗，劉川趕緊遞毛巾過去給他擦汗。

    錢昱接過來一邊擦著，一邊走過來坐下，還沒過夠癮，把毽子放在掌心里一下一下往上拋著玩。

    姜如意看他一臉疲態(tài)，走到他身邊，一雙手放在他肩膀上輕輕按摩：“這樣對嗎？”

    “嗯?！卞X昱舒服地閉上了眼。

    姜如意也干過辦公室的活兒啊，一坐就是一整天，渾身筋骨都讓坐酸了，她心疼地摸著他肩髂骨的地方：“這兒疼嗎？”

    “酸嗎？”

    “脖子僵不僵？”

    錢昱手伸上來，握著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別累著你了。”

    劉川就過來獻寶，說：“不如叫個小太監(jiān)過來給爺松松筋骨？”

    錢昱想了下：“李福氣進來也好一段兒日子了吧？叫他過來?！?/br>
    姜如意想想還真是，李福氣是干伙夫出身的，力氣肯定不算小。

    結(jié)果來的是另外一個，那小太監(jiān)一聽說給三爺松筋骨，又緊張又興奮，一雙手來回洗了十幾遍，洗得白白凈凈，外頭那層皮都讓他給搓了下來。他過來的時候師傅跟他說：“行不行就看你的造化了?！?/br>
    他一張臉因為激動通紅，劉川在簾子外頭囑咐他幾句：“你師父肯讓你來是你的本事，待會兒可別在爺跟前丟了你師父的臉?！?/br>
    屋子里黃丫已經(jīng)伺候著錢昱換了衣服，姜如意自己手癢，讓他趴著她先按兩下。

    錢昱乖乖做了，等她按兩下，他一臉嫌棄道：“你貓大點的力氣，還不夠給爺撓癢癢的?！?/br>
    小太監(jiān)低著頭進來，姜如意看見后“咦？”了一聲，趁著他給錢昱按摩的功夫，掀了簾子出去問劉川：“李福氣怎么不來？”

    劉川心里發(fā)酸，那小子還真有福氣，叫兩個主子都惦記。

    面上恭敬道：“李福氣身子不大好，今兒放了假歇著了?！?/br>
    姜如意點頭聽完就算了，再進去的時候，錢昱已經(jīng)被按得睡了過去，小太監(jiān)看見她進來，又要重新過來請安，姜如意對他擺擺手，悄聲道：“你接著按?！?/br>
    錢昱一覺醒來，左右的燈光都熄了，屏風(fēng)那頭只留了一盞小燈，襄襄坐在燈下面，把她的影子照到屏風(fēng)上，手里不知道拿著什么在畫。

    旁邊的小太監(jiān)才按到小腿的地方，錢昱坐起來，小太監(jiān)站到一邊，跪下。

    錢昱道：“劉川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