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即便請的賓客不多,也不準(zhǔn)備張揚(yáng)的大宴三年,但到底是大婚之日,旭照宮里里外外都裝飾過了,連童子都換了身得體喜氣的衣服、扎了頭發(fā),歡歡喜喜地等著迎云母去正殿。白及已在門口等她,見云母一身朝霞織的云衣婚裳出來,便不禁怔了一下。 他自是知道云兒穿什么都會好看,可她美到如此,竟是讓人連呼吸都不穩(wěn)了。白及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yáng)了幾分,連他自己都未覺察,心跳亦帶著難以形容的激動咚咚咚地跳動著。他伸手執(zhí)了云母,將她拉到身邊,然后下意識地就將她護(hù)入懷中。 云母從白玉那里被換到師父手中,這會兒見師父都不知該將眼睛放在哪兒好了。她清亮的眸子一閃一閃的,最后只好盯著他的雙襟,她含羞低頭不敢看師父的臉,任他拉著走。白玉和赤霞在旁邊跟著,因早晨在那里陪師父著手準(zhǔn)備的是觀云,這會兒便也同她們匯合了。一路上,觀云師兄和赤霞師姐似是說了幾句符合氣氛的打趣的話,只是云母緊張得腦袋里一片空白,竟是一句都沒聽見,等回過神來,她已同師父站在正殿之外了。 他們未邀太多賓客,該來的人都提前一日來了,因此他們省了迎賓,到了正殿便是吉時。云母雙手冰冷,忐忑得直顫,好在師父握她握得極緊,便有暖意傳來。兩人并肩而立,師父見她腳軟,還體貼地稍稍扶了她一把。云母繃直了身子跪下,感覺到師父就在她身邊與她同伏同起,心臟卻比平日跳得要快。她同師父一并伏身而跪,東拜天地自然。 白及聲音清朗,語調(diào)平緩地稟道:“散仙白及今日欲與仙子云母結(jié)發(fā),此后同心共命,永不相負(fù)。” 云母連忙跟著念道:“同心共命,永不相負(fù)?!?/br> 拜完天地后,白及扶了云母起身。云母又轉(zhuǎn)回殿中去拜玄明神君和白玉,待拜完父母,她回過頭,才瞧見白及靜立在一旁等她。云母一愣,急忙跑回師父身邊,自然地牽了他的手。但剛拉好師父,她旋即又回過神來,趕緊拉著師父急急地往殿外跑。等見到天邊光華落下,五色祥云升起一片,云母才終于心里一松,不禁羞澀地側(cè)頭挨著師父的肩膀蹭了蹭她,眨著眼抬頭喚道:“師父?!?/br> 云母曉得那是得了天道的認(rèn)同,自是雀躍不已,聲音里都帶著絲絲的甜意。 白及雖不及云母擔(dān)心,但情緒終究是激動的。他被她這一聲喚得心都軟了,只是礙于周圍到底有賓客在場,不好直接抱了吻她,只得先耐著。白及緩緩抬手摸了摸云母的頭,摸得極輕,卻柔情得很。 因他們不準(zhǔn)備大宴賓客,婚宴持續(xù)的時間不長,黃昏時分便送走了客人。賓客走后,便又只剩下白及和云母兩人。 兩人回了內(nèi)室之中。盡管旭照宮里清靜早已不是一日兩日,但今晚只剩她與師父時,云母卻為周圍的靜謐感到些許不安。 不知是不是這日為婚禮準(zhǔn)備的布置將氣氛引得不同了,窗外印進(jìn)屋內(nèi)的淡淡的紅光,還有屋內(nèi)晃動著的紅燭的光火,都仿佛隱隱帶著曖昧。 在這等帶著深意的燈火之中,云母小心翼翼地拿著師父取下給她的頭發(fā),又小心翼翼地取了自己的,將它們極為鄭重地結(jié)為一縷,然后謹(jǐn)慎地放入早已準(zhǔn)備好的精巧小盒中。白及將她摟了護(hù)在懷里,看云母仔仔細(xì)細(xì)地將盒子收好了,便低頭吻了她一下,問道:“云兒,你可想出去賞月?” 今晚是何等氛圍、何等狀況,云母心里自然是清楚的,正因如此,她緊張得整個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便隨著師父行事,師父想做什么她跟著就是。不過她剛點(diǎn)了頭,就又有些疑惑地指了指旁邊還擺著的杯子和瓷壺,問:“可是交杯酒還沒喝呀?” “出去喝。” 白及應(yīng)道,隨機(jī)又捧著云母的臉在她唇上輕啄一下,這才準(zhǔn)備把她抱出去。云母身子一晃,心里便慌了,連忙紅著臉說“我自己走我自己走”,然后她趕緊從白及腿上下來,眼疾手快地捧了酒和杯子,搶在師父之前往外跑。白及一愣,便起身跟了上去。 天界晴比雨多,若無意外,皆是晴天。且仙宮又本就坐落于云中,離天外近,星月都要來得分外明亮些。這晚月色寧靜,皎白的月光一路沿著銀河撒向天地間,像是一道天路。 云母與師父坐在院中換著喝了交杯酒。說是賞月,但今晚她焦慮至此,哪里真的看得了月亮?便禁不住又給自己喂了兩杯酒壯膽。事實(shí)上白及亦是如此,出來觀月不過是瞧個氣氛。待兩人將酒杯放下,白及便抱了她在懷中親吻,從額頭到鎖骨,倒是并不急切。他捉了她的手抵在自己胸口,身子前傾,又壓她極近。他慢吞吞地吻了云母耳垂、脖子、下巴,又在嘴唇上流連許久。他熟悉云母的反應(yīng),自是曉得她喜歡被親哪里、被親哪里又會害羞,云母被吻得有點(diǎn)招架不住,因溫柔太過,反倒難耐。她有時也會試著去吻師父,但又惴惴地覺得自己做得不好,因此主動了反倒是退縮。 不過其實(shí)白及倒是喜歡的,無非是她親一半就跑,他難免得再追過去將吻索全了,于是廝磨得反而比尋常更久。大約是仙酒比凡酒要烈,他只抿了一口,但云母又是一口喝空了,且之后還喝過兩杯,故白及這會兒便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仙酒香味,也曉得她大概是有點(diǎn)醉了,睡眼朦朧,已經(jīng)揉了好幾回。 白及自己不沾酒,云母平時也不沾,所以他知道她今晚是緊張。他拿手捧了她的臉,輕輕地摩挲她臉上嬌嫩的皮膚,心里是覺得小狐貍的醉態(tài)也憨嬌可掬,便又低頭不輕不重地咬她臉,咬了一口又親了兩下。聽她迷迷糊糊地輕輕喊著“師父”“師父”,白及忽而一頓,就想起她禮成之后就仍是一直這樣喊的,只是他這會兒又硬不下心腸來教她,想了想,便道:“云兒,我們已是夫妻,你可喚我喚得親近些。” 偏生一般情況下比較慫的狐貍,喝了酒以后就容易有膽,云母這會兒就渾身都是膽。她聽師父這么說,稍稍一想,便親親熱熱地將臉埋進(jìn)他頸窩里,勾緊他蹭了蹭,甜蜜地喚道:“及哥哥?!?/br> 白及:“……” 云母膽子比較大的時候的確是會偷偷喊他名字的,只是通常喊完就縮了,今日倒有些不同尋常。盡管與白及設(shè)想略有幾分不同,但仔細(xì)想想似乎又沒差,于是他索性便應(yīng)了她,且云母主動湊得那么近,他便低頭順著他彼此親密一番。待親熱完,白及嗓音已有些低啞。他湊近她耳邊,道:“云兒,你可準(zhǔn)備好了?” 云母雖然喝了酒,反應(yīng)有點(diǎn)慢,膽子有點(diǎn)肥,腦子有點(diǎn)迷迷糊糊的,但她到底繃緊了精神,意識還是有些的,聽到這里,瞬間清醒不少。她赤著臉還懵著,便覺得身體一升,已被師父抱了起來,然后便從院中到了屋內(nèi),繼而又給放到了床上。云母臉漲得通紅,渾身上下無處不慌張。 其實(shí)若說準(zhǔn)備,她也絕非是完全沒有。 一方面,云母一直為她上回跑掉的事愧疚羞愧得很,另一方面她也記得娘對她說過那番夫妻本應(yīng)平等、應(yīng)互相保護(hù)幫助的話。師父長久以來護(hù)她許多、包容她許多,且最近也都是師父為她打算,如此想來,她似乎也不該總是被動地讓師父推著,她許、許也應(yīng)當(dāng)主動點(diǎn)。 這么一想著,白及就瞧見云母忽然身子一溜就從床底下掏出一小壇酒來,不由意外道:“……這是哪兒來的?” 云母回答道:“是、是爹送的?!?/br> 玄明神君在竹林里釀的酒,日子久,比尋常的酒要來得烈些,是前段時間作為新婚禮物給的。云母自己也曉得自己慫,琢磨著說不定什么時候能用上,她就勻了一點(diǎn)出來,專門擱在床底下藏著。 云母這時已羞得不敢看人,她開了酒壇喝了,然后重新禮貌地將小酒壇封好、放回床底下,這才朝師父張了雙臂,努力道:“師、師父……” 白及喉嚨發(fā)緊,也說不上是什么心情,便上前抱她,誰知他剛一抱住,云母卻上前一撲,跌在他身上。然后未等白及反應(yīng),她已赤著臉緊張地爬了上來,小心翼翼地坐他腰上,不知所措地開始解他腰帶,結(jié)果手顫得太過,解不開不說反倒扯得更緊了。云母心里喪氣得很,只好轉(zhuǎn)變策略慢騰騰地解自己腰帶…… 然后白及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將自己的腰帶解開,接著大概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她一轉(zhuǎn)頭又打了個更復(fù)雜的結(jié),結(jié)果也半天解不開,又羞又急,委屈地一直眨眼睛,臉也紅透了。 好在白及本也沒對喝醉的狐貍抱很高的期望,見她如此,心情便有些無奈。他輕嘆一口氣,將云母的心意領(lǐng)了,反身將她壓回身下,道:“還是我來吧?!?/br> 云母眨了眨眼,愣愣地看著師父。 白及一頓,俯身在她額上吻了一下,將一縷仙意從她眉心紅印注入,同時用了術(shù)讓她暫時變不回狐貍。仙意一入體,云母身子頓時就軟了,她腦子還迷糊著,卻忍不住感到不安。 見仙意起了反應(yīng),白及唇角不覺彎了一下。 他輕聲哄了哄她道:“乖?!?/br> 隨后慢慢低頭,緩緩吻了下去……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二日醒來已是天亮,白及睜開眼睛,便感到懷里還窩著一個暖乎乎的小姑娘。她靠在他手臂上,腦袋貓?jiān)谛乜?,白及雙手緊緊地環(huán)著她,像揣著個寶貝似的揣著。感覺到白及動了,云母也跟著動了動,她好像還起不來,很費(fèi)勁地扭了扭身子,無意識地“嗚嗚”“嗯嗯”地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將醒未醒。勉強(qiáng)睜開眼睛后,她又迷迷糊糊地挪上來,睡眼惺忪地抱著白及的脖子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這才揉著眼睛喚道:“師父……” 白及被她這一吻都快親化了,當(dāng)即便捧了她的臉,溫柔地“嗯”了一下,繼而喚道:“云兒……” 他口中喚著,吻也接著應(yīng)聲落下,他支起身子將她壓回身下,抓著她的手摁在床榻上,纏綿地吻了許久,湊過去與她耳鬢廝磨。云母睡了一覺也還沒什么力氣,自然乖乖地應(yīng)了,軟綿綿地順著他。 于是再起已是許久之后。 白及將她扶起,讓她在自己懷中坐好,然后一件一件地替她著衣。云母到底是頭一回如此親密,身體終歸還有些不適,且這會兒還不好意思得緊,便不大敢看師父,因此師父替她穿衣服便覺得不大自在。小衣、里衣、外衫……系上束帶。云母能感到師父的手指擦過她的皮膚,令人羞澀得很,即便后來有了布料的阻隔,總也是捧著身體的。他低頭替她結(jié)了里衣胸前的系帶,套上外衣后又替她整理腰帶。云母全程低著頭,暗自懊惱自己不該賴那么一會兒床,讓師父先把衣服穿好了,她現(xiàn)在總不能把師父的腰帶拽開了再給他系上。 于是等衣服理好了,她便臉紅地匆匆要下地,白及見她光著腳要去碰地面,眉頭一皺,又一把將她撈回來,抓著她的腳摸了摸,果真是涼的,便給她用術(shù)暖暖。 云母剛被師父握了腳就覺得羞澀得很,無論是感覺還是姿勢都讓她羞得想撓墻,但縮了縮又縮不回來,索性便放棄乖巧地蜷回他懷中,又叫了聲“師父”,但想了想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她似乎只是想喊喊他,光是抱著就覺得高興,想永遠(yuǎn)這么抱著。 白及聽她這么喊,卻又輕蹙了一下眉,低頭吻她臉、咬她嘴唇,低聲道:“……你不該喚我夫君?” 他們終究已是拜了天地得了天道認(rèn)可,有夫妻之名更有夫妻之實(shí),日后無論是在外人面前還是別的什么時候,他們都先是仙侶后是師徒了。如此一來,云母這稱呼在閨房里叫叫也就罷了,出了旭照宮再喊便有些不合時宜,也難免會引旁人側(cè)目。 云母一愣,臉頓時又燙許多。師父已問過她幾回了,但不是情況不大對勁,便是她還醉著,因此總還沒有好好叫過。她那條這會兒沒放出來的尾巴不安地晃了晃,這才咬著唇生澀地喊道:“夫君……” 說完,她便向前一傾抱住白及,雙手勾著他的脖子,整個人掛他身上好叫他看不見臉,尾巴也真按耐不住放出來搖了。 白及聽她那般喊已是心頭滾熱,誰知轉(zhuǎn)眼就被云母抱住。他看著她搖得飛快的尾巴怔了片刻,也抬手環(huán)住她柔軟的身子,放輕了聲在她耳邊喚道:“夫人?!?/br> 說完,白及便笑抿了一下唇。 云母聽得發(fā)愣,眨了許多下眼睛,后退幾分見白及笑,登時便不好意思看,又抱著師父把自己埋了回去。 這一日要收拾的東西頗多。云母下了床跑去沐了浴,便又“噌噌噌”地跑回來整理雜物。其實(shí)她房間里的東西必要地早就全都搬到師父那里去了,只是到底還留了些小玩意兒做個樣子,今日她便正式將整個院子都清空了,剩下的東西一股腦兒地搬回師父的院落,然后一件一件地放到該放的地方擺好。 白及本是想幫忙的,誰知云母動作太快,等他收拾了宴廳回來,云母已經(jīng)將本來的院子搬空了。他回到院落時,正見他昨晚剛?cè)⒌男履锉谋奶貪M院子屋內(nèi)屋外地跑,一邊放東西一邊還歡快地哼著調(diào)子,看著身體已沒什么異樣,沒了賴床時的懶散,上午嚶嚶啜泣時留下的淚痕也早不見了。白及走進(jìn)屋內(nèi),一把將她從后面抱起來,放在手里掂了掂,沉聲問:“不累了?” 云母本來突然被抱住便驚呼了一聲,但感覺到是師父就安了心。 她道:“我快整理好啦!” 說著,她便退開一點(diǎn)讓白及看。云母需要搬來的東西其實(shí)不多了,因此房間里變化也不是很大,但白及一望,果真還是瞧見屋里多了幾個小箱子,都被整整齊齊地歸了地方。 看起來更像是兩個人住的了。 白及一定,也說不清內(nèi)心是何感受,但終究是覺得高興的。他從背后攬了云母的腰,往她頸子里吻了吻,弄得云母發(fā)癢得笑著直躲。 實(shí)際上,大婚第二日便可將旭照宮都?xì)w于原狀了,不過因?yàn)樵颇赶矚g婚宴時屋子外頭掛的裝飾,就又多留了幾天才收起來。 他們著實(shí)已稱得上低調(diào),只是紙終究包不住火。不久之后,白及仙君成婚的消息仍是傳遍了三十六重天上上下下。 其實(shí)傳出去也不算意外,他們雖然不太鋪張,但也沒有意隱瞞,除了隱居避世的云母家人之外,亦請了幾位與白及歷來交好的老神仙,誰都沒不許他們往外說,因此被別人問起時回答一二也是有的。只是白及清冷高傲、仙中之仙的名號響得太過,且他又的確是千年萬年來不曾沾染世俗情愛,毫無征兆地突然成了親,著實(shí)將天界的神仙們都嚇了一跳,難免議論紛紛。 于是一段時間后,便有人聽說了白及娶的果真是剛回天的玄明神君當(dāng)年許下的女兒,雖不知是玄明有意撮合的,還是一樁偶然因果,但總引得人們嘖嘖感嘆。 ……結(jié)果這么一來,曉得玄明神君之女一事的人多了,清楚白及與云母本是師徒的人反倒極少,也不知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不過,終究還是有人曉得的。 云母和白及在旭照宮里神仙眷侶逍遙了一陣子后,有一日忽然收到了天帝命天官送來的帖子,這回的名頭,乃是時節(jié)到了,邀群仙共賞天宮里養(yǎng)出來百年一開花的仙牡丹。 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庭為了廣結(jié)眾仙,平日里聚一聚的名頭頗多,其中最有名最重要的自然莫過于群仙之宴,而平日里這些風(fēng)雅的花會茶會,便可來得隨意些,也不是非去不可的。若是往日,白及自是不會在意這些邀請,但這是他與云兒成親后的頭一樁邀請,就與尋常不同了些……況且,現(xiàn)在天帝也不只是天帝,而是云兒的伯父了。 白及想了想,便將請?zhí)f給云母,問道:“云兒,你可想去?” 云母將請?zhí)舆^,拿不準(zhǔn)主意地放在手里翻了翻。其實(shí)之前她與師父成親的時候,也試探著給天帝發(fā)了請?zhí)?,并且天帝也真的賞光來了,所以這會兒天帝的邀請,云母是不好意思拒絕的。 她靠在白及肩上蹭了蹭,道:“去吧?上回伯父來了我們婚禮,這回?fù)Q他邀我們,若是不去,我擔(dān)心他會失望。” 云母說得是在理的,更何況她又撒了嬌。白及一頓,將她攬入懷中,應(yīng)了聲“好”。 于是轉(zhuǎn)眼就到了花宴這日。 天帝定下的游園日天氣自然是好的,連浮在天空中的仙云都比往日來得飄逸輕柔。白及仙君成婚在仙界也著實(shí)是件轟動的事,因此云母跟著師父遞請?zhí)M(jìn)天宮時,便已感到守衛(wèi)的天兵好奇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等她拉著師父的手踏進(jìn)仙牡丹開遍的天宮花園,更是剎那間就察覺到許多道視線朝她探來。云母心里一慌,忍不住就要往白及身后躲,可轉(zhuǎn)念又覺得自己不能總依靠師父,于是挺了挺胸勉強(qiáng)克制住了情緒,倒是白及抬袖一攬,不動聲色地將她穩(wěn)穩(wěn)將她護(hù)住,目光不移,方才入了人群之中。 原本正互相喧嚷著賞花的仙人們,在白及仙君帶著一個小姑娘現(xiàn)身時便為之一靜,花園里短暫地沉默了片刻,這才有與白及相熟的神仙與他打招呼,不熟的則頻頻往此處看來。白及仙君氣質(zhì)清逸自不必說,不過縱使離得遠(yuǎn),他們也能瞧見白及身邊站著個著淺色衣衫的仙子,輪廓隱隱約約的,卻是靈秀逼人,看著清靈得很。 即便無人介紹,賞花會上的仙人們也能猜到這定就是白及仙君前些日子娶的夫人,也是玄明神君與凡人生的女兒,便紛紛不禁側(cè)目地多瞧了好幾眼,然后,便瞧見白及仙君與她一道賞花會的主人走去。 天帝雖是東道主,但也是賞花者中的一人。而玄明神君難得出了竹林,帶了妻子也來賞花,看到云母和白及并肩而來,他便笑著朝她招了招手,喚道:“乖女,過來?!?/br> 云母看到爹娘,還有同站在不遠(yuǎn)處的哥哥,已是心生高興,趕緊拉著師父上前,等到他們跟前,便喊人道:“爹,娘!哥哥!” 玄明看云母過來已極是愉快,抬手就要摸女兒腦袋,云母還牽著師父沒放手,也乖乖給玄明摸了兩下。石英亦與她打了招呼,白玉則站在一旁,溫和地看著他們父女互動,等云母抬起眸來望她,她便也回望過去。 白玉問道:“你成親也有一陣子了,如今可已適應(yīng)了?” 到底是母女,云母看見白玉,是想化成狐貍到她懷里滾滾的,最好娘也能化狐貍,像幼時那樣替她順順毛。不過此時是天帝的花宴,卻不可如此造次。云母臉上微微泛了紅,便點(diǎn)頭道:“適應(yīng)了?!?/br> 其實(shí)她一直是和師父住的,本無所謂什么適應(yīng)不適應(yīng),無非是關(guān)系從師徒轉(zhuǎn)成了夫妻,然后睡的地方又從兩個院子變成了同一張床,若說是夫妻關(guān)系……起先是有不習(xí)慣的地方,但她喜歡師父,師父亦愛她甚多,時間久了,自然還是現(xiàn)在這般來得甜蜜。 白玉看著女兒這般臉上浮紅,但眼中神采奕奕的模樣,心里便安了不少。她想了想,又叮囑道:“即便成了婚,日后也勿忘了修煉。成仙歸成仙,以后的日子還長,可學(xué)的東西也還多得很?!?/br> 云母自是認(rèn)真地點(diǎn)頭應(yīng)下。 這時,玄明笑道:“不過今日先不必管修煉的事,難得家人團(tuán)聚,不妨聊聊別的?!?/br> 對此白玉當(dāng)然也沒意見,云母聞言卻不禁一愣,看了眼周圍,這才發(fā)覺今日人當(dāng)真是齊全得很。除她家人外,幾位師兄師姐也都到齊了,單陽師兄雖還在凡間未歸,可前些日子總算也送了平安信回來,而觀云與赤霞剛才瞧見他們,還遠(yuǎn)遠(yuǎn)地打了個招呼。 云母心中有感,看著眼前歡騰喧鬧、一片平靜祥和的天界之景,已覺得十分圓滿。 等她與師父再一同回到旭照宮,已是數(shù)日之后。 這天,云母抱了兔子坐在蓮池邊看蓮花。天帝養(yǎng)的仙牡丹自然好看,但再如何好看,云母總也是更喜歡師父替她種得這一池子仙蓮花的。她坐在蓮池邊望著它們出神,忽然,便感到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云母一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是童子。 童子這幾日總在她跟前打轉(zhuǎn),但云母想問他是有什么事時,他又總紅著臉跑了,弄得云母迷茫得很。今日他又來,云母想了想,便沒主動與他搭話,等著童子將想說的話直接憋出來。只是童子深呼吸一口,看著像是好不容易決定要說了,可他一抬頭看向云母又是一愣,猶豫良久,才開口:“小師……嗯……師、師母?” 云母被這個稱呼弄得頓時耳根發(fā)燙,腦子里就想起師父了,趕緊努力回過神,可臉上的熱度卻又退不下來。她見童子也是滿臉不自在的樣子,忙道:“你若不習(xí)慣,按你原來喚我就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