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他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許輕言是沈月初,那個程然的替身的女友。 他竟然抓了許輕言給梁見空手術(shù),如果,如果許輕言當初就知曉此事,那么,她手里的很可能就不是手術(shù)刀,而是殺人刀。 思及此,他的背后全是冷汗,如同一根根鋼針一般,扎入他的后背,又濕又痛。 “這件事,你管好嘴,不要讓我從第三個人嘴里聽到。” “可是……” 梁見空淡定地說:“你以為憑許輕言能傷了我?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醫(yī)生,什么都不知道。她和沈月初的關系,也不是程然說的那樣。所以,她根本不會為了一個沈月初做什么瘋狂的事。” 阿豹詫異:“他們不是男女朋友?” “不是?!?/br> “二爺怎么知道?” 梁見空忽然很想抽支煙,抬手摸了摸口袋,又無奈放下,他已經(jīng)戒煙多年。 末了,他還是那副淡淡的腔調(diào),好似冷眼旁觀的判官:“他死以后,她從沒看過他,一次都沒有。沈月初估計就是個傻子,單戀著人家。” 許輕言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地上的涼意順著大腿慢慢滲入全身。 沈月初估計就是個傻子,單戀著人家。 梁見空最后一句話一直徘徊在她腦中。 墓碑上的照片已經(jīng)褪了色,但少年美好的笑顏依稀能夠辨認,和記憶里那張總是似笑非笑的臉相重合。 他說什么都帶著笑,無所謂的,玩味的,疏離的,嘲諷的,哪怕是憤怒的,偶爾對著她會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那個時候的他,勾起的嘴角帶著少年特有的舒朗。 他說,在這些年里,明里暗里告白了三十八次,自己都覺得自己三八,怎么就沒法讓她點頭。 可他走的時候,是那么義無反顧。 許輕言無數(shù)次問自己,那時候如果她愿意和他在一起,而不是用那么多現(xiàn)實的理由捆綁他,質(zhì)問他,他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相片里的人不會再給她答案了。 “月初,你死的時候是不是很痛,你死的時候在想什么?” 她的臉上一片漠然,聲音卻是抖著的。 “月初,是誰殺了你?” 邊上,有人家排著長隊送葬,起起伏伏的哭喪聲,被拉得無限長,在這片灰色壓抑的墓地也顯得尤為荒涼。 鼻梁被雨點打到,她抬起頭,變天了。 “月初,你甘心嗎?” “我不甘心?!?/br> “月初,你不是傻子?!?/br> “我才是?!?/br> 雨水滑落,模糊了墓碑上少年的笑臉。 ———————————————————————————————— 許輕言回到醫(yī)院后,這日子就變得水深火熱。 她被排滿了班,連著一周沒在醫(yī)院里,主任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許輕言倒是沒什么反應,該她做什么就做,不就少睡點覺嗎,她扛得住。 曹勁也沒多問她,這些年他的情商和他的破案率一樣,不斷得到提升,可喜可賀。 期間,凌俏給她打了個電話,匯報了下近況,她現(xiàn)在跟著趙大師干。她也沒提忌日的事。 凌俏說,她圣誕在z城的音樂大廳有演出,她已經(jīng)預留了兩張票給她和曹勁。 這些年,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她都會和曹勁、凌俏一起過節(jié)。偶爾,她也會覺得凌俏和曹勁如果也發(fā)展成情侶,她這顆電燈泡就真要孤家寡人了。 其實,許輕言在科室里排得上名號的工作狂,要不是最近請假太頻繁,也不至于讓主任不滿。午休的時候,陳護士長幫許輕言打了盒飯,放到她面前:“小許,你看你天天泡在醫(yī)院里,年輕人應該多出去玩玩?!?/br> 許輕言從一堆病例中抬起頭,有些奇怪今天是護士長給打的飯,更奇怪她的話,她的工作,還不是科室里安排的? “也沒什么好玩的,現(xiàn)在都是綜合體,看看電影,吃吃飯,多了也無聊?!痹S輕言溫和地回應,在她的腦海中,休閑活動也就如此了。 “你談個男朋友,讓他帶你多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就不一樣了?!?/br> 陳護士長端詳著她的側(cè)臉,這位年輕女醫(yī)生,在科室里很低調(diào),話不多,單身。她這個年紀的女人對這方面特別有眼力。 許輕言停下筆,似乎預料到陳護士長接下來的話了。 “年輕人就是都太忙,圈子太小了,這不,孫主任夫人的侄子,正好從國外讀博回來,工作也找好了,好像在鑒定中心。你們年紀差不多,不如認識下,交個朋友?” 相親嘛。 說實話,許輕言目前的狀態(tài)并不適合相親,她心里對梁見空的事有了盤算,不太愿意被其他事情干擾。 但轉(zhuǎn)念一想,主任和護士長好心介紹,她不答應,未免有些駁人面子,她天性冷感,但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反正這就是個形式,多半失敗。 許輕言考慮片刻后,回道:“好?!?/br> 陳護士長確實有點擔心這個小許醫(yī)生會拒絕,聽她答應了,竟是打從心底松了口氣。 “回頭我讓男方聯(lián)系你,盡快吃個飯,大家趕緊認識下,都這個年紀了,得抓緊時間。” 下午的時候,許輕言就收到一條微信好友驗證的消息,對方速度倒是快。 對方自報家門叫錢白,稍微寒暄兩句,單刀直入約周五晚上吃個飯,那天正好是圣誕,凌俏的演出是八點,應該來得及?;貜屯旰螅S輕言收起手機,查房去了。 剩下的幾天也沒和這位海龜多聯(lián)系。 直到圣誕節(jié)晚上,錢白發(fā)了個位置共享,許輕言下班后打了輛車過去。剛回國的人還真能選,選了最火爆的烤魚餐廳。 這兩個人也都是理科生的腦子,沒互相要照片先認個臉,錢白說他穿了件深藍色的大衣,戴眼鏡,許輕言認人能力一般,直到自己手機響起,隨后又看到一堆人里正好有個男人在打電話,好像也是穿了深藍色大衣,這才接上頭。 “你好,抱歉,我來遲了?!痹S輕言走上前,客氣道。 錢白放下手機,忙說:“是我到早了,說這家店很火,我也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隊,就提前來了,你看,56號,下一波飯桌就能到我們了?!?/br> 能拿到56號,應該提早到了不止一會。 “謝謝?!?/br> 話至此,兩個人才有功夫打量對方。 許輕言對別人的外貌向來不怎么挑剔,除了沈月初,其他人在她眼里長得都差不多。 錢白書生氣挺重,個子挺高,說話客客氣氣。 許輕言不是什么大美女,這回出來也是素面朝天,昨天還值了夜班,臉色也不太好,一般來說,不會有男人對她一見鐘情。 所以,在許輕言的概念里,這頓飯應該能結(jié)束得很快。 可沒想到后面的畫風突變,當錢白第三次從廁所回來的時候,許輕言不得不起身,對他說:“去醫(yī)院吧。” “沒事,剛回國,腸胃還不適應。” “依我看是食物中毒。” 錢白一愣,隨即想起眼前這位是醫(yī)生,苦笑道:“應該沒什么關系,都快排到了?!?/br> 許輕言把大衣穿上,已經(jīng)站在那等他了。 錢白實際上胃里絞得難受,惡心,要不是已經(jīng)和人家姑娘約好了,他今天死活都不會出門。 他面帶愧色地跟許輕言道歉,兩個人打了車去許輕言的醫(yī)院,許輕言一手幫他安排掛號,急診,陪他看病。 說來也怪,錢白在餐廳的時候還能撐著,到了醫(yī)院,好像被按了什么開關,一下子就不行了,又吐又泄,還發(fā)起了燒。 坐急診的醫(yī)生正好是許輕言師兄,他見許輕言陪著個成年男性來看病,法定假日值班的萎靡勁一掃而空,猛地來了精神。 檢查了一番后,錢白確實是食物中毒,在美帝呆久了,腸胃功能一時不適應大中華豐富的食材。 師兄給錢白開了藥,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對許輕言說:“好好照顧家屬啊?!?/br> 許輕言面露難色,錢白也是一臉尷尬,她輕聲解釋了句:“不是那么回事。我們先去拿藥了,謝謝師兄。” 相個親相到了自家醫(yī)院,也是沒誰了。 許輕言陪著錢白在急癥室輸液,對方跟她一再道歉,她只好不停說沒關系,讓他不要多言,好好休息。 “你有事先走吧,我一個人能行?!?/br> “沒事,我是這醫(yī)院的,有事好處理,你休息吧?!?/br> 許輕言送錢白到醫(yī)院,就料想到這一晚就這么耗著了。 錢白確實也沒什么力氣跟她多聊,一直在那閉目養(yǎng)神,時間就在這夾雜著些許尷尬的沉默中慢慢流逝。 八點半了。 之前凌俏給她發(fā)了消息,說是曹大頭又去為民除害了,爽約,所以問她有沒到,她正忙著,回了句在醫(yī)院急癥。 錢白的反應有點大,許輕言把輸液速度調(diào)了又調(diào),調(diào)到最慢,他還是難受得不行。 眼看一瓶水掛一個多小時,兩瓶水得掛到十點了。 許輕言的胃這時候蘇醒了,正琢磨著出去買點東西墊墊底,突然眼前掛過一陣風,凌俏就這樣飛到了她面前。 “你沒事吧,哪里不舒服?” 許輕言還沒來得及回答,后頭又跟進來一個人,趙前,大師也跟來了,也跟著關心尋問。 “我沒事?!?/br> 這時,凌俏也注意到許輕言邊上的人,她一時間也靜了聲,看看許輕言,又看看錢白,這男人她第一次見,跟許輕言什么關系,她也不清楚。 “醫(yī)院就是難停車,我讓他們把車過去了,一會來接我們?!?/br> 許輕言猛然抬頭,梁見空也在這一時間停住腳步,堪堪站定在他們兩米之外。 他很快重新抬腳走到他們一處,沖許輕言笑了笑:“許醫(yī)生,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梁二爺:呵呵,剛露臉就讓我這么糟心,程然?相親?呵呵,作者在哪,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第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