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我是守法公民,他們能拿我怎么樣。再說,他們未必會發(fā)現(xiàn)我?!痹S輕言重拾冷靜。 她幾乎是閉著眼睛把自己的的東西全部抓下來,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阿豹身上全是濕的。除了滿臉的胡子,阿豹看起來精神還可以,他似是有話要跟許輕言說,但礙于情況緊迫,他的喉結滾動了下,最終只能化成一句:“謝謝。” 許輕言悄聲說:“往西走。” 阿豹深深地看了許輕言一眼,點了點頭。 許輕言躲在暗處,放輕了呼吸,觀望著那邊的情況。 何冠覺得自己要瘋,他舉著槍,警惕地對著聲源,他今天頭一次帶隊實施行動,全身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絕對不能砸!他們今天傍晚臨時接到匿名電話,說是這里存在大宗黑火交易,且名目直指木子社,這簡直是驚天一爆,雖然他知道他們在木子社里有內線,也會不時收到可靠內幕,但今天內線反而沒消息。 不巧的是下午押運警車路途中被飯店爆炸事故所波及,車上押運的重要嫌疑犯如同長了翅膀轉眼不見了。領導震怒,把全隊上下的人統(tǒng)統(tǒng)叫了回去,支隊長和副隊都火燒眉毛了,就在這個時候,這個匿名電話來了,副隊第一反應是火速布控,然而隊長卻意見相左,他們已經在懷疑梁見空強行劫人,這個電話可能是木子社的調虎離山之計,是為了打亂他們的陣腳。但也不能不去探下虛實,最終派他帶了兩個組趕到現(xiàn)場實施逮捕。 說是逮捕,搞笑了,梁見空看到他們一點都不慌張,這尊大佛,一般不輕易出現(xiàn),上個月隊里接到線報,梁見空會帶著人兵分五路完成一宗交易,他們全隊上下不眠不休,哪怕有線報還是被坑了一把,五條線,梁見空的腦子不知是怎么長的,心思縝密得可怕,到底是哪條線耗費了他們極大的心血。他們跟他貓捉老鼠整整五天,這個男人真是狡猾得要死,要不是有內線,他們根本就是他手掌中的一只小白鼠,隨他怎么玩??珊薜氖牵麄冞€是撲空,沒有抓到犯罪證據(jù),但好在傷了梁見空一把,還抓住了張荃,梁見空的心腹,有這個重磅人物在手,不怕找不到線索。 何冠來之前,心里就撲通撲通直跳,他竟然有點惶恐直接面對梁見空,這個傳說中的梁二爺,他們追蹤了他這么長時間,還是無法準確說出他是怎樣一個人物。 然而,他竟然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清了這位大佬的面目,要是副隊知道了,一定悔得掀了隊長的桌子。梁見空不遮不掩就這么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真人很高,雖然看過他很多照片,但還是不得不承認,真人比照片英俊,他看上去身體也已經康復了,他們暗搓搓地詛咒他不治身亡的小心思沒達成。這位大佬整個人的氣場磅礴而內斂,顯然是刻意收著的,他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不慌不忙地跟他打招呼:“小兄弟,晚上到這里有事嗎,今晚這里只有一艘船。” 何冠竟然有種被人壓迫的感覺,但人民警察的傲骨讓他穩(wěn)穩(wěn)地站住,并予以堅決地回復:“大晚上的,二爺這么有雅興啊。” “跟你很熟嗎,二爺叫得這么親熱?!毕目谝慌园琢怂谎?,這個小警察,臉色都白了,出息。 何冠知道這位夏葵也是木子社的一朵奇葩,弄清楚她的性別可費了他們好一番功夫。 他今晚盯上的是他們身后的船,他們人手不多,但對方看起來也沒幾個人,梁見空帶著夏葵,沒看到其他排得上號的干部。何冠壯起膽子,這時候身后的人可都指著他呢。 他言明要搜船,卻遭到了夏葵的抵制,她越是不肯,何冠越是相信里頭有貓膩,梁見空沒有發(fā)話,站在原地看著他,何冠被他看得心底發(fā)毛,一個沒注意,推了夏葵一把,這個女人突然就炸了,猛然間,啪啪啪拔槍的聲音四處響起,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事情已經發(fā)展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何冠心里有點懵,仿佛意識不是自己的。 就在這時,梁見空竟然張開雙手往邊上退,示意他們上船,他一發(fā)話,木子社的人全部得令,就連夏葵也乖乖靠邊站。 何冠欣喜若狂,強壓下躁動的心情,他叫了三個人去搜船,自己留在原地緊緊盯人,他就不信他們突如其來的襲擊,還搜不出什么。 然而,現(xiàn)實就是給他打臉的。 船上什么都沒有。 何冠完全懵了,沒有東西,沒有交易,那么梁見空在這里干什么,夜游賞月的? 梁見空朝何冠靠近一步,沉聲道:“差不多了吧。我們可以走了嗎?” 他的氣勢仿若高山,猛然間從頭頂罩了下來,何冠咽了口唾沫,僵硬地放下手里的槍。 正好這時,褲袋里的手機響了,何冠接起電話,氣急敗壞地匯報:“曹隊,撲空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什么都沒有,人家包船游湖!” 許輕言看到警察先行離去,她等了好一會,確定警察不會殺回馬槍后,這才慢慢從陰影里走出來。那邊,梁見空還站著岸邊,月色下,他微微仰著頭,側顏線條冷峻,夏葵識相地閃人:“我去確認下阿豹的情況,看了梵有沒接應上了。” 梁見空揮了揮手,然后把目光轉向許輕言,示意她跟上,許輕言跟他上了船,剛一坐下,他就劈頭蓋臉來了句:“你把我的話當做什么?” 許輕言屁股還沒坐穩(wěn),先是怔了怔,然后緩緩坐好。梁見空的神色很淡,聲音也不高,但他全身散發(fā)出來的威壓迅速布滿整個船艙,還有他剛才的那句話,明顯是不高興的。 許輕言正要開口,mark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二爺,你聽我說……” 梁見空一抬腿,踢上艙門。 密閉的空間,只剩下他們兩人,面對面不足一米。 “我只是不想mark遺憾,也是你說的,以后不一定有機會見到阿豹?!?/br> “說實話?!绷阂娍章曇舻土藥追帧?/br> 許輕言鎮(zhèn)定道:“這是實話。” “你說你在2號碼頭附近。” “后來又開了一段路?!?/br> 梁見空不出聲,一直盯著她的眼睛,他的瞳孔似乎比平日黑上幾分。 許輕言不得不與他對視,心跳仿佛就在耳側,“咚”“咚”“咚”一下比一下快。 “以后我說什么你就做什么?!?/br> “尼泊爾那次,比這個還要危險,那次在x城,我還被人跟蹤……” “許輕言,你現(xiàn)在敢跟我頂嘴了是吧。” 許輕言閉嘴,梁二爺?shù)哪樣悬c臭,她忤逆了這尊佛的旨意,本應罪該萬死,還能有機會在這里給自己申辯的機會,完全是這尊佛網(wǎng)開一面。 不曉得為什么,哪怕他現(xiàn)在神情不善,許輕言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怕他,比起當初被人綁著跪在他面前,他那副手握她生殺大權的模樣,現(xiàn)在他樣子真算不上可怕,有點像被熊孩子氣壞的家長。 但她還是老老實實回道:“不敢?!?/br> 反倒是梁見空愣了下,似是沒料到她認錯認得這么干脆,口氣稍緩:“今晚實際上很驚險。你應該碰到阿豹了,我在警察來的前一刻意識到不對,讓他入水隱匿。程然這次耍得聰明倒還算可以,我們的人也在西面做了安排,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所以,他發(fā)給你的那條信息,也不過是個圈套?!?/br> 許輕言佯作疑惑:“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啊,他的目的是什么?”梁見空耐人尋味地重復了一遍,“他自以為聰明,想不費自己一兵一卒擺我一道,他還想……” 梁見空突然收聲,視線停留在許輕言的臉上。 “還想什么?”許輕言蹙眉。 “沒什么。”梁見空起身,“折騰了一晚上,早點休息。” “等一下?!痹S輕言叫住他,“我今晚并不是想來添亂的,我把車子留給阿豹,也算是幫上忙了?!?/br> 梁見空站在門口,背對著她:“你做得很好。但沒有下次?!?/br> 作者有話要說: 許醫(yī)生:不能頂嘴? 梁二爺:……禍從口出。 感謝澆灌營養(yǎng)液的各位小公主!~ 第54章 如果沒有警察這個不美妙的插曲, 他們也不用上這艘船,所謂游湖賞月, 說得愜意,可許輕言完全就是個暈船的坑貨。這天晚上, 風浪還不小,她沒撐過20分鐘就臉色泛白,嘔吐得很辛苦。 夏葵拿了瓶礦泉水進來:“二爺讓我照顧你?!?/br> 夏葵好歹算是個女人, 算是吧,梁見空也琢磨過,但還是覺得姑且相信她一次, 船上沒有其他人, 他也不方便屈尊。 她走進來的時候也跟著船晃動了幾下,但他們在外頭野慣了, 這點事不算什么,難為了許大醫(yī)生,這小臉白得怪可憐的。 夏葵在她身旁坐下,替她拍了拍背:“水。” 許輕言靠在船艙隔板, 頭暈還算好,胃里是真難受, 有氣無力地接過水瓶:“謝謝?!?/br> 可她還沒喝兩口, 又抱著垃圾袋吐了。 夏葵翹著長腿,憐憫地看著許輕言的窘迫:“許醫(yī)生,有時候我挺佩服你的,你一個好端端的女醫(yī)生, 精英啊,跟我們混,我都不知道該說你厲害還是說你太蠢?!?/br> 許輕言漱了漱口,說道:“你不也是?!?/br> “我?”夏葵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條爛命,無所謂啦,過一天算一天。” 她肆意地笑,許輕言卻在她的眼中看不到笑意。 “你呢,沈月初對你就這么重要。” 許輕言喝水的動作一頓,默默放下,總算來了:“你之前說的遺書到底是怎么回事。” “噓。”夏葵突然捂住她的嘴,“輕點聲。這事我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一直找不到機會跟你單獨說么。” 許輕言別開臉,強忍著胃里的不適說道:“那現(xiàn)在你可以好好跟我說說?!?/br> 夏葵甩了甩短發(fā),漂亮的臉上一副無奈的表情:“遺書是有的,但我不是很確定,要不要給你看?!?/br> “你用遺書把我騙出來,現(xiàn)在說不給我看?”許輕言不信她的故弄玄虛。 “你看了就會明白我的意思?!?/br> “那你給我看呀?!?/br> 夏葵不由輕笑出聲:“那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留在二爺身邊,究竟什么目的?!?/br> 夏葵不是能輕易應付的角色,許輕言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萬分小心:“好像是梁見空要我做他的醫(yī)生的。” 夏葵撇了撇嘴唇,對她的回答不以為然:“許輕言,我就問你,你是哪一邊的,夠直白了吧。” 許輕言的胃再次泛起一陣惡心,她靠在身后的船板,盡力讓自己的頭腦保持清醒:“我說梁見空,你信嗎?” 夏葵突然從牛仔褲口袋里摸出一個對折的信封:“動作快?!?/br> 許輕言接了,卻沒馬上拆開:“這個怎么會到你手上?!?/br> “從程狗手里偷出來的。不是為了這個去偷的,這個只是順便?!?/br> 夏葵是負責木子社情報收集的,工作就是從程然身上打探各種消息。 “你看過了?”許輕言翻看著手里的信封,封口處已經被拆開過。 “當初不知道是什么,拆開來看了眼?!毕目噶酥感欧?,“我看到的時候嚇了跳,沒想到會是大名鼎鼎的程少替身留下的遺書?!?/br> 許輕言摸索著信封,感覺了下,里頭的紙張不厚。 “梁見空,知道嗎?” “我就是從他那偷出來的。” 夏葵作為木子社高級干部,私自隱藏了可能是程然替身的重要遺書,這就耐人尋味了。 許輕言探究的目光,夏葵收起慣有的戲謔表情:“算是我欠沈月初的,現(xiàn)在,我把債還了?!?/br> 夏葵不愿多說她欠了沈月初什么,許輕言低頭看著信封,半晌后說:“能單獨給我點時間嗎?” “ok?!毕目斓刈叱鋈?。 許輕言把信封放在膝蓋上,用掌心慢慢熨平上面的折痕,她沒有馬上拆開,而是把身體稍微挺直了些,胃里因為緊張更加難受,她慢慢深呼吸,揉了揉眉心,等做好了完全的心理準備,才慢慢打開信封。 里面只有兩頁紙,紙張像是從繪畫訓練本上扯下來的,帶著毛邊。 “我的公主,你好” 看到開頭第一行熟悉的字跡,許輕言整個人都垮了下來。 她以前經常督著沈月初做作業(yè),或是拿著他的試卷給他分析試題,他的字跡她認得,筆畫清晰,字體雋秀,但因為懶,他并不愛多寫字,所以每次作文都被扣得慘不忍睹。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可能回不來了,不必在意,反正是我沒有說再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