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好,我等你的解釋。”說完,林語蓉掛斷了電話。 看著一臉落寞的林語蓉,邵云去只能說道:“我看林女士這輩子必然是大富大貴,兒孫滿堂的命格,你兒子這次一定不會有事的。” 聽了邵云去的話,林語蓉面色好了不少,她扯出一抹笑:“多謝邵大師吉言。” 吃了午飯,邵云去抱著生無可戀的橘貓再次上了小轎車,三個小時之后,車子駛進唐家沖。 唐家沖依山傍水,物產(chǎn)豐富,因而村民大多還算富裕,這從唐家村幾乎是清一色的三層小院就可以看出來。 村子里大概是有人在辦喪事,喪樂聲依稀可聞。 林語蓉方向盤一打,車子穩(wěn)穩(wěn)的停在婆家門口。 小院仿的是民國時期的建筑風格,在這村里算是獨一份,門前掛了兩個大紅燈籠,匾額上的對聯(lián)字跡并不算好,但自成筆鋒,顯得剛勁有力。 順著邵云去的視線,林語蓉一邊大力敲門,一邊說道:“這房子是我婆婆看著建造的,對聯(lián)也是出自她的手,聽我丈夫說,我婆婆以前也是大家出身,只是后來家道中落了……” “來了?!币宦曋袣馐愕穆曇魪脑鹤永镯懫稹kS即一陣嗒嗒聲傳來,院門打開,出來一個六七十歲左右的老婆子,她穿著黑灰色的布巾大褂,腳上踩一雙布鞋,一頭灰白的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 她看見林語蓉,一瞬間的驚愕,幾乎是失聲喊道:“語——語蓉,你怎么回來了?鋼子呢?” 她下意識的往林語蓉身邊看去,卻不想正對上邵云去這張陌生的面孔,她的注意力被邵云去背上的布包吸引了過去,瞪大的眼睛慢慢縮緊。 “媽,小坤呢?”林語蓉迫不及待的問道。 “???”老婆子回過神來,她的視線轉移到林語蓉身上,面上青白交加,不知如何是好,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說出話來。 “媽,小坤呢,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一看老婆子這個神態(tài),林語蓉就知道她的那個夢恐怕是真的了,她拉著老老婆子的手,驚慌剎那間涌上心頭,“你說話啊——” 聽見林語蓉的話,老婆子也知道事情到底是瞞不住了,她苦笑一聲,“你先進來?!?/br> 林語蓉一個激靈,顧不上說話,她一把推開老婆子,順著夢中的記憶沖進了院子。 老婆子恍惚間回過神來,她看向門外的邵云去,對方從容不迫的沖著她拱手見禮:“不知前輩怎么稱呼?” 老婆子眼中的警惕一閃而過,她微微頷首:“村里人都喚我一聲姜老太,不知小哥從哪里來?” 邵云去不慌不忙的說道:“我應林女士之邀,從祁縣來?!?/br> “祁縣?”老婆子眉頭輕皺:“祁縣邵老爺子是你什么人?” “正是我爺爺。”邵云去眉毛一抬,“怎么,姜老太還認識我爺爺?” 姜老太微微點頭:“見過幾面,說起來,我家祖上和邵家祖上原本也是三代姻親,世代交好,只是后來兩家都沒落了,我家更因為逃難搬離了戊省,后輩往來的就少了。論輩分,你該喚我一聲姨奶奶?!?/br> 這是要攀親? 邵云去面不改色:“原來姜老太和我家祖上還有這么一段往來……” 也就是這時,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叫喊聲傳出來:“小坤,你怎么了,我的小坤……” 緊跟其后的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姜老太面不改色,只是死死的看著邵云去,這句姜老太分明就是不想和她扯上干系,她眼底的忌憚更深了幾分。 她側開身體:“進來吧?!?/br> 邵云去跟在姜老太身后上了樓。 狹小的閣樓里,一股刺鼻的香燭味撲面而來。就在離房門不遠的地方,插著大把大把的香,瑩瑩火光忽明忽暗。 再向里看去,床上躺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氣息微弱,約莫已經(jīng)昏死了過去。并不像林語蓉描述的夢里的那樣身體上纏滿紗布,而是渾身上下涂滿了香灰,身體里滲出來的膿血滲進香灰里,結成厚厚的珈,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黑紅色的陶俑。 看見姜老太進來,林語蓉腳步凌亂的跑到她身邊,近似癲狂的哀求道:“媽,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小坤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你說???” 姜老太沉了沉氣,扶住林語蓉,眼底滿是哀愁,她說道:“我們也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年初小坤到我這兒來了沒幾天,就被村里頭的孩子拉著去河面上滑冰,結果沒想到河面上有些地方結的冰太薄了,他和另一個孩子直接掉進了水里。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把小坤拉了上來,恐怕當時……” 說到這里,姜老太的聲音也不由嗚咽起來:“只是另一個孩子就沒有小坤這么好運了,最后連尸體都沒撈著?!?/br> “可,可是小坤為什么會變成這幅樣子?”林語蓉淚流滿面。 “你也知道我娘家以前是干什么的,我推測那河里應該是有一只水鬼,而小坤就是她選中的替代品。哪怕是我拼了命把小坤從河里救上來,但是他依舊受到了水鬼的詛咒?!苯咸珶o奈說道:“小坤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就是因為這件事?!?/br> “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的小坤,我的孩子啊……”林語蓉看著床上躺著的唐坤,嚎啕大哭。 “這就是為什么我要瞞著你,不讓你回老家的原因?!?/br> 也就是這時,一個男聲插了進來。 入眼的是一個風塵仆仆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副金絲眼鏡,一身精英范。他三兩步的走上前,抱住林語蓉:“我不是有意的想要瞞著你,我只是想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兒子。原本我媽也說了,不出兩個月,就能破除掉水鬼的詛咒。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那水鬼前幾天又殺死了一個孩子,實力大增,我媽也沒辦法再破掉她的詛咒,所以原本已經(jīng)大好的小坤病情突然就惡化了……” 林語蓉用力的捶打中年男人也就是唐鋼的胸口:“你有什么的權利這樣瞞著我,那可是我的親骨rou啊……要不是他給我托夢,我是不是連我孩子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br> “你不要這么說,我也是沒辦法?!碧其撍浪赖谋ё×终Z蓉,面帶愧疚。 等到林語蓉終于哭夠了,她驀地回過神來,眼睛一亮,直接揪住了邵云去的衣袖,急促的說道:“邵大師,邵大師你救救我兒子,求求你救救我兒子?!?/br> 邵云去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撫,他走到床邊,將唐坤來來回回的打量了一遍,只說道:“為今之計要想破除令郎身上的詛咒,只有滅掉那只水鬼?!?/br> “這位是?”唐鋼抬手抹掉眼角的淚痕,看著邵云去,遲疑的問道。 林語蓉卻是眼前一亮,她應付道:“這位就是我爸爸說過的,救了李家小少爺?shù)纳鄞髱??!?/br> 說完,她看向邵云去,一臉激動:“邵大師的意思是有把握把我兒子救回來?” 卻沒察覺到攙扶她的唐鋼身體瞬間一僵,下意識的看向姜老太。 姜老太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 邵云去看向林語蓉:“把握是有的,只是眼下還是白天,大庭廣眾的不太好動手,加上這一路奔波,我有點精力不濟,總得養(yǎng)足精神才更有把握?!?/br> 林語蓉一聽邵云去能救唐坤,當下喜極而泣,她忙不迭的點了點頭:“邵大師說的是,我這就去收拾房間讓您好好休息……” 說完,腳步凌亂的跑了出去。 邵云去沖著姜老太和唐鋼微微頷首,抱著橘貓跟了上去。 看著林語蓉手忙腳亂的打掃客房,邵云去出手攔住了她。 “怎,怎么了?”林語蓉不明所以的看著邵云去。 邵云去把橘貓放到地上,只說道:“精力不濟什么的不過是我隨便找的一個借口。目的不過是為了避開你丈夫和你婆婆?!?/br> “什么,什么的意思?”林語蓉不得其解。 邵云去嘆了一口氣,說道:“林女士覺得那姜老太和唐鋼說的話聽起來怎么樣?” 林語蓉靈光一閃,不可置信的說道:“邵大師的意思是,他們在——說謊?” 邵云去搖了搖頭:“話都沒錯,也合乎情理。關鍵是他們說的恐怕都只是表面上拿給外人看的東西,我推測,這件事情恐怕另有隱情,和他們必然脫不了干系。否則那水鬼也不至于已經(jīng)害死了兩個孩子,卻不拿他們當替身,反而對令郎窮追不舍?!?/br> 林語蓉有些茫然無措:“這,這……”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大們的提醒,貓是不能吃巧克力的,么么噠。 第40章 這邊, 閣樓里只剩下姜老太和唐鋼母子二人。 唐鋼滿臉愁容, 他僵直著身體,上前幾步, 伸手將半開的房門關緊。這才回過頭來看姜老太,唉聲嘆氣:“媽, 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姜老太走到墻角,將鐵盆里燃盡的香所剩下的一小截竹簽拔出來扔進專門的簽筒里, 然后端著鐵盆返回到床前,用手抓起里面的香灰往床上躺著的唐坤身上抹去。 “媽——”唐鋼忍不住的再次發(fā)聲。 姜老太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抓起香灰將唐坤身上所有被膿血滲透的地方全都抹上一遍。 就在唐鋼來來回回的在原地轉圈,終于急不可耐的時候,她說話了:“事情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沒辦法,我也只能是下狠手了?!?/br> “什么?”唐鋼不由的停下腳步, 看向姜老太。 姜老太摸了摸唐坤枯燥的頭發(fā),長嘆一聲:“小坤, 你放心, 奶奶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一定會把你救回來?!?/br> 聽著屋外清晰可聞的哀樂聲,姜老太面色驀地一變,她恨恨說道:“我可憐的孫兒, 原本養(yǎng)了兩個月好不容易都能夠下床了,要不是李家的小畜生膽大包天,非要和村里的一幫二流子打賭下河去摸魚。怎么會讓那賤人得了增長實力的機會,他也就不會白白丟了性命。我的寶貝孫子更不會因此病情加重, 轉眼就又臥床不起,眼看著就要跟著沒了命?!?/br> 聽了姜老太的話,唐鋼張了張嘴,要不是因為察覺到唐坤日漸轉好,那水鬼狗急跳墻。李家侄子的水性在唐家沖同齡人之中向來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這又是春江水暖的時候,他怎么會就這么丟了命,最后連尸體都沒撈著。現(xiàn)在他剛進門沒多久的媳婦也跑了,留下一個不到兩歲的奶娃娃和一個瞎眼的老父親。 年后的那次滑冰落水也是,當時那水鬼的目標本來應該是唐坤,卻沒想到姜老太及時趕到,先把唐坤救了出來,那水鬼才會被逼著殺了另一個少年,從而有了對唐坤下咒的實力。 這都是他唐家做的孽啊。 唐鋼現(xiàn)在都沒臉去李家登門祭拜,哪怕那棺材板里放著的只是李家侄子的一些衣物。 可到了姜老太眼里,他死了也就算了,最后還害了她孫子,那就是天理難容的事情了。 唐鋼更加的焦愁不安,他看著姜老太:“媽,你倒是說啊,我們到底該怎么辦才好?” 姜老太冷笑一聲:“還能怎么辦?很明顯,那賤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先出手了?!?/br> 怎么?唐鋼一愣。 “你以為你媳婦真的是被小坤托夢叫回來的?”姜老太兩眼發(fā)冷。 “難道,不是嗎?”唐鋼一臉疑惑。 姜老太看著躺在床上氣息奄奄的唐坤,面無表情的說道:“小坤都成這個樣子了,哪有那精力去托夢,我看八成是那賤人使的什么手段,好把你媳婦引誘回來。你媳婦一回來,你能不跟著?從看見你媳婦那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事情要更糟?!?/br> 唐鋼頓時不出聲了。 “也是我不好,只說了讓你千萬拖住你媳婦,卻忘了叮囑你絕不要再回老家?!?/br> 姜老太從床上站起來,走到不遠處的櫥柜前,一邊拉開櫥柜門一邊說道:“那邵云去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阻止他去見那賤人。一旦他知道了事情真相,只怕是會幫著那賤人來對付我們。” 她從櫥柜最底層的被褥下里面摸出一個木盒來,上面掛著一把銹的厲害的小鎖。 “更別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付不了那賤人了?!?/br> 她艱難的爬到床底下,從墻角處的石頭縫里扒出來一個布包。然后打開布包從里面拿出一枚小鑰匙來。 “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哄騙那賤人安心的去投胎轉世?!?/br> 說到這里,她面上青白交加,顯然是極度憤恨,明明是恨不得剝皮抽筋的死敵,到最后卻還要費盡心思的助她投胎,可她沒得選。 等她好不容易把鑰匙插進了鎖孔里,用力的一轉,咚的一聲,小鎖被打開。 她繼續(xù)說道:“那賤人恨不得把我們母子倆扒皮抽筋,只要我們死了,她自然也就會罷手了?” “你的意思是,要,要我們?nèi)ニ退??”唐鋼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br> 姜老太一把掀開盒子,只說道:“我們母子倆當然不能死,所以只能是讓其他人頂替咱們?!?/br> 她的視線落在盒子里的一張符紙和一小把刻著不知花紋的鐵釘上,“還要看你能不能狠下心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