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彭于文他張了張嘴,對著身旁的中年警察說道:“兩位請回吧,辛苦你們了,改天我請兩位吃飯?!?/br> 中年警察不可置信的看著彭于文,事情就這么揭過了? 死者好歹也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更別說對方還給他生了一個孩子。宋燕雖然不是殺人兇手,卻是導(dǎo)致死者死亡的罪魁禍首。聽他的意思,就憑宋燕這幾句話,就放任她逍遙法外了嗎? 在他眼里,彭于文徹底被打上了渣男的標簽,他當下就要上前和他爭論。卻被同伴死死的拉住,對方?jīng)_著他搖了搖頭,轉(zhuǎn)而對彭于文說道:“彭先生放心,這件事情我們兄弟一定會守口如瓶,絕不會對外傳出一星半點?!?/br> 相比于正義感爆棚的中年警察,他顯然要理智的多,他突然明白中年警察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升不了職,正義感爆棚又怎么樣了,不會看菜下碟是他的死傷,這是事實。 彭于文這個主角都開了口,他們這些跑腿的哪有駁斥的余地,一旦得罪了人,落個吃不了兜著走的下場還算好的。 他說完,拉著中年警察向大門走去。 彭于文這才轉(zhuǎn)身看向邵云去,一臉苦澀的說道:“少師……” “我明白你的意思?!鄙墼迫サ恼f道,說白了這兩人不過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我可以幫你,但事情經(jīng)過我會如實轉(zhuǎn)告昌河道長?!?/br> 這件事情他的確不太好直接干預(yù),倒不如把皮球踢給昌河道長。 聽見兩人的話,宋燕提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的笑,她知道自己賭對了。 邵云去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符篆,抽出七張來,說道:“昨天晚上那老鬼被昌河道長送給你的護身符擊中,應(yīng)該受了重傷,這樣一來,要解決他就容易的多了?!?/br> 他遞給彭于文七張符篆中的六張:“這六張是驅(qū)鬼符,可保你一家三口今晚和明晚相安無事。你明天去那老鬼家里,正午的時候找人挖開他的墳,往里頭潑一盆公雞血,點三炷香,燒到一半的時候扔進棺材里。警告他回頭是岸,老老實實的去地府報道。若是他不應(yīng),明天晚上還來糾纏你們——” 他將手上剩下的一張滅鬼符遞給彭于文:“那你后天中午再去挖開他的墳,同樣燒三炷香,燒完之后,便將這張符篆扔進他的棺材里,叫他魂飛魄散。記住,一定要按照我說的去做?!?/br> 彭于文接過邵云去遞過來的符篆,苦著臉說道:“少師,您能不能直接出手解決掉他……” 這樣一來,他豈不是還要再心驚膽戰(zhàn)兩個晚上,更別說還要去挖人家的墳…… 這事更難辦。 邵云去但笑不語。 彭于文在整件事情里說無辜也對,說不無辜他也是整件事情的導(dǎo)火索。估摸著昌河道長肯定不會追究他的責任,好歹他頭上還擔著一個救命恩人的名號。邵云去雖然不好插手這件事情,但讓彭于文多吃點苦頭還是可以的。 …… 回到普濟寺,見過昌河道長,邵云去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完完整整的和他說了。 昌河道長不禁苦笑一聲:“我當年被仇敵追殺,險些重傷垂死,多虧了恩公搭救,這才撿回來了一條命。后來恩公因病去世,臨死之前將妻兒托付給我,我自然不敢推辭。彭于文雖然沒什么本事,好在為人安分守己,我也不吝于那點人脈,盡心盡力的給他鋪路。只是沒想到安穩(wěn)了這么多年,突然折騰出來這么一出……糊涂?。 ?/br> 他長嘆一聲:“叫少師見笑了?!?/br>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兩個小時之后,他抱回來一個孩子。 正在和惠民大師對弈的邵云去見狀一愣,“這是——” 昌河道長沉聲說道:“這是徐梅的孩子,我看他資質(zhì)還不錯,就留在我這兒做個關(guān)門弟子吧!” 徐梅固然有錯,可這個孩子何其無辜,他雖然管不了彭于文和宋燕的那點破事,卻不能看著這孩子落到宋燕手里。 邵云去搖了搖頭,昌河道長此舉未免沒有膈應(yīng)宋燕和彭玉龍的意思。只是等這孩子長大了,學得一身本事,會放過自己的殺母仇人嗎? 到時候恐怕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昌河道長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怔了怔,說道:“也罷,從今天起,這小娃就是我從垃圾桶里撿來的,和彭家再無干系?!?/br> 邵云去頓了頓,昌河道長到底還是順了私心,血緣親情哪是這么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能斬斷的,到頭來小三的兒子成了最大的獲益者,這算什么事? 可不得不說此舉的確是成全了昌河道長一腔報恩的心。 天不遂人愿,世道多繁雜,不外如此。 他只能在心里說道,昌河道長道德名望,可到底稚子無辜,這孩子能被昌河道長收入門墻,對宋燕母子實屬不公??赊D(zhuǎn)念一想,他如今與彭家,與徐梅再無干系,有昌河道長悉心培養(yǎng),將來必定也是一位才德兼?zhèn)?、為國為民的英年。他雖為母牽連,日后大概也只有行善正道方能為今日的孽障贖罪。 其實歸根結(jié)底,也不過是昌河道長內(nèi)心愧對恩人。事情發(fā)展到這等地步,他難辭其咎。彭于文看似深情,實則冷漠涼薄,他的所作所為也讓昌河道長失望至極。因而這個孩子就成了他報答恩人,唯一的寄托。他要親自培養(yǎng)這個孩子,手把手教他做人,不負彭父當年為救他摔斷一條腿的恩情。 至于宋燕,她一門心思為兒子計劃,想要和彭于文復(fù)合,彭于文本就對她戀戀不忘,兩人再婚大概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可想想彭于文晚景貧寒,衣食困乏,決無妻子的面相,宋燕母子又能有什么好下場,果真是應(yīng)了那句天理昭昭報應(yīng)不爽。 第84章 個人各有個人的算計、得失、結(jié)局, 生活還在繼續(xù), 彭家的事在普濟寺這里卻算是已經(jīng)落下帷幕。 隔天, 庚省術(shù)師界交流會正式拉開帷幕。 這還是邵云去第一次看見這樣多的同道中人,老的,少的;修為高深的, 渾水摸魚的…… 近兩千人涌入普濟寺專門為交流會修建的差不多足球場大小的主會場, 數(shù)以百計的看臺整齊有序的分布在演武場左右,邵云去和惠民大師坐在一個看臺上,兩人身后是普濟寺一眾僧侶, 這里是距離演武場最中央的位置。 畢竟是由政府牽頭發(fā)起的交流會,整個與會過程都充斥著一股官場氣息。 惠民大師看著演武場上唾沫滿天飛,足足講了兩刻鐘官面話的中年男人,不禁搖了搖頭。 “怎么?”邵云去端著茶水抿了一口, 卻是上好的御前八顆。 惠民大師默念一聲佛號:“這位便是上個月剛剛上任的特務(wù)處庚省分處處長石朝宗?!?/br> 邵云去挑了挑眉,這位石處長的修為怕是連惠民大師身邊誦經(jīng)的小童都比不上。 “這位石處長本是野路子出身, 未修煉之前原是益市下屬的一個縣長, 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本練氣的書,他倒是斷斷續(xù)續(xù)的修煉了幾年,竟真的練出了氣感來。后來也不知道怎么的搭上了妖修衛(wèi)家的嫡出小少爺?shù)穆纷?,一路青云直上坐上了現(xiàn)在的位置?!?/br> “妖修?妖精嗎?”邵云去喝茶的動作一滯。 “怎么, 少師不知道?”惠民大師頗有些震驚。 邵云去搖了搖頭:“我從未接觸過這些?!睙o論是上輩子還是上一世。 惠民大師當下解釋道:“如今華國修士界的頂尖勢力, 共有四家。一是洛書觀,這是我們術(shù)師界的領(lǐng)頭羊?,F(xiàn)任洛書觀觀主是廣陽子道長,練氣九層修為。洛書觀之所以能屹華國不倒, 乃是因為洛書觀有一位華國碩果僅存的金丹期老祖宗,只是修煉一途本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今天地靈氣潰散,據(jù)說這位老祖宗的修為已經(jīng)倒退回了筑基期,眼看大限將至。” 修士界有言,不入筑基,終是凡人。筑基以下,即便是手段再通天,壽數(shù)也終究與常人無異。筑基以上,金丹以下,壽命增至三百。金丹以上,可達五百。至于元嬰,自劉伯溫斬龍脈以來,全無所聞。 邵云去點了點頭,這些他前世還是聽說過的。 “排在第二位和第三位的分別是妖修衛(wèi)家,妖修師家。這兩家里一家是上古神獸白虎后裔,自然是有得天獨厚的修煉優(yōu)勢。一家是國寶成精,家族備受國民喜愛,因而最為國運眷顧,實力不菲。最后一家便是特務(wù)處,有政府支持,廣羅天下英才,同樣不容小覷?!?/br> 邵云去點了點頭,“見教了?!?/br> 說話間,演武場上,石朝宗意猶未盡的退了下去。換上昌河道長,只說道:“該說的石處長都說了,我就不耽擱大家的時間了。下面我宣布,交流會第一場,武斗。正式開始——” 話音剛落,一個中年男人直接跳上了演武場,惡聲說道:“云山觀陳戈約戰(zhàn)輕櫟派劉學成,無恥小賊,速來送死?!?/br> “來就來,陳戈,我劉學成問心無愧,倒要看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邵云去的視線從緊跟著跳上演武場的中年男子,一臉疑惑地看向惠民大師。 惠民大師頗為驕傲地說道:“交流會共分為兩場,第一場就是眼前的武斗,共三天。自大動亂以后,修士界傳承斷絕者不知凡幾,修煉越發(fā)艱難。因而我省正道修士約定俗成,但凡結(jié)仇生怨的,不許私下斗毆,只許在交流會武斗場上公平對決?!?/br> “一旦比斗輸了,相當于是在所有庚省同道面前,里子面子全都丟了個一干二凈。因而結(jié)怨雙方必定奮力修煉,不敢懈怠一分。而武斗場上另有規(guī)矩,只準點到為止,不準傷人性命?!?/br> 說著,惠民大師指了指演武場上打斗正酣的兩名中年男子,“比方說這兩位,二十年前,劉道友截了打小訂親的未婚夫送給陳道友的情書,怒火填膺一把火燒了陳道友的丹房。陳道友平白無故的遭了秧,一氣之下竟真的去撬了劉道友的墻角,成就一樁良緣。結(jié)果這兩人就徹底對上了,打了二十年,各有輸贏,如今兩人已經(jīng)是庚省術(shù)師界的中流砥柱?!?/br> 邵云去點了點頭,如此一來,既能激勵結(jié)怨雙方奮力修煉,又不失和氣,使得整個庚省術(shù)師界呈現(xiàn)欣欣向榮的姿態(tài)。 不失為一種好手段。 “交流會第二場則是坊市,歷時兩天。由普濟寺提供場地,有需要的術(shù)師向大會報名之后,我們會給他們安排好攤位,他們則會拿出各自珍藏,和其他術(shù)師換取他們需要的東西,比如符篆、法器、古董、現(xiàn)金……” 邵云去眼睛一亮。 惠民大師復(fù)又說道:“若是少師喜歡這茶葉,我這兒還剩下一些去年和前年的老茶,少師若是不介意的話,等回去之后,我送少師半兩?!?/br> 邵云去看了看手里的茶杯,要知道這西湖龍井御前八顆每年產(chǎn)量不過二兩,也不知道惠民大師哪兒的渠道得來的這么些。 他也不推脫:“那就多謝惠民大師了,”他頓了頓,笑道:“正好,我手里有些野茶,不過肯定是比不上這御前八顆的,改天也送惠民大師幾兩品鑒一二?!?/br> 惠民大師笑著喊了一聲佛號。 眼看場上比斗已經(jīng)進入白熱化階段,邵云去的視線卻落在對面看臺上,他不禁問道:“我看對面那幾個看臺里似乎都是普通人。” “正是?!被菝翊髱熜χf道:“都說窮文富武,更何況是修煉一途。表面風光的術(shù)師畢竟只是少數(shù),這些普通人都是能在庚省排的上名號的二流、三流家族的家主,他們家里供奉不起真材實料的大師,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從交流會坊市上求一些法器符篆回去庇佑家人??梢哉f他們是坊市上最大的現(xiàn)金來源?!?/br> 原來如此! 邵云去捧起蓋碗,繼續(xù)和惠民大師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兩炷香后,演武場上的比斗以陳戈的落敗謝幕,緊接著又有兩人跳了上去。 武斗第一天,邵云去倒還興致滿滿,第二天,就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了,到了第三天,他索性待在禪房里拿了一本金剛經(jīng)翻看了起來! “喵~” 嗯? 邵云去放下手中的佛經(jīng)往聲源處看去,橘貓兩只前爪搭在窗沿上,露出腦袋來,一雙精致的貓眼忽閃忽閃的看著他。 邵云去唇角一彎,走了過去:“連著一個多月沒看見你,你這是跑到哪兒野去了?” “喵~” 橘貓蹬著兩條后腿爬上窗臺,緊跟著前腿一彎,撲進邵云去懷里。 邵云去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把橘貓拎到身前,大眼對小眼,說道:“我今天才知道這世上原來還有妖修存在,你這么聰明,應(yīng)該不止是成精這么簡單吧?” “……喵?”橘貓身體一僵,兩眼微瞪。 邵云去半瞇著眼,豎起食指戳了戳橘貓的白色爪子,“來,變個身我看看!” “喵~”回過神來的橘貓一臉純良,一副本喵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的樣子。 “算了?!鄙墼迫ツ行┦?,既然橘貓不愿意,他自然也不會強求。 “喵?!?/br> 橘貓也有些糾結(jié),它總不能一直瞞著邵云去吧。 可只要想到邵云去知道它的身份后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太羞恥了! 就這樣,邵云去坐在床榻上翻閱佛經(jīng),橘貓趴在邵云去腿上,腦袋埋進兩只前爪里,尾巴一左一右的擺來擺去。 告訴,不告訴,告訴,不告訴…… 呀,要愁死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