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看到調(diào)查結(jié)果的陶宛然這才知道自己心心念著的男朋友究竟是什么樣的貨色,她接受不能。扭頭就沖了出去,想要去找他問個清楚明白。 沒成想車子開到半路上熄了火,她當即下了車,準備換乘計程車,結(jié)果過紅綠燈的時候,一輛大貨車橫沖了出來,她下意識的把身前的少年推了出去,自己卻在下一刻被撞飛,一尸兩命。 陶復禮哽咽著說道:“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宛然她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孩子?!?/br> 他語氣里滿是懊惱和悔恨,只是不知道悔的是不該把調(diào)查結(jié)果拿給陶宛然看,還是不該在陶宛然沖出去的時候沒有攔住她。 反正打這以后,陶家就再也沒有消停過。 得知事情真相,他家大孫子一腔怒火無處發(fā)泄,想著帶著幾個保鏢趁夜給那小畜生套上麻袋,打斷他兩條腿。 可誰能想到他們竟然會打錯了人,被打的那人大有來頭,是京城李家唯一的三代,陶家還真就得罪不起。為了保住大孫子,即便是對方獅子大張口要求三億的賠償金,他也不得不咬牙認了。 這也就是為什么這座四合院現(xiàn)在會落到邵云去兩人手里了。 緊接著他家品德兼優(yōu)的二孫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染上了毒品;三孫子下樓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栽了下去,身體沒出什么事,就是以往二十年的記憶說沒就沒了。 這要是一個人出問題,那只能說是運氣不好??蛇@不到半年的功夫,陶家三代一個不落的非死即傷,說是沒有蹊蹺誰會相信。 陶復禮越想越驚疑,他和兩個兒子一樣,懷疑是不是祖墳出了什么問題——自從陶家發(fā)達之后,陶復禮就把當初埋葬他父母的山頭買了下來,弄成了他陶家的祖墳。 畢竟當年中年男人可是說了,保他家五代大富大貴,可現(xiàn)在才不過三代而已。 陶復禮不免擔心事情再這么發(fā)展下去會殃及自己的兩個兒子,這樣一來,陶家就真的完了。 只是當年他昏死在父母墳頭之后,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中年男人。他前思后想,打算另請一位大師幫忙相看他家祖墳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陰差陽錯的從一位老朋友那里聽到了關于邵云去的消息。在這位老朋友的描述中,邵云去似乎是在華國術師界中很有地位,所以才會有這么多人爭先恐后的托人給他送喬遷禮。 這樣一來,豈不是間接說明這位邵少師很有本事,否則他憑什么受人推崇! 陶復禮喜出望外,對于陶家來說,邵云去的出現(xiàn)簡直就是天公作美。正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迫不及待的收拾了一些陶家祖山留下來的古董字畫,又添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進去,然后直接就找上了門。 他平復下心跳:“如果不是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敢登門叨擾少師。還請少師看在我陶家上上下下從未做過一件虧心事的份上,救我陶家一把?!?/br>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躬下身體,一臉懇切。 邵云去起身將陶復禮扶起,“既然陶老爺子你都這么說了,我哪里還敢推辭?!?/br> 陶復禮一臉狂喜,忙不迭的說道:“我陶家祖墳就在京郊遠山縣,只要不堵車,離這兒最多也就是兩個小時的車程,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是不是現(xiàn)在就出發(fā)……” 陶復禮急切的心情,邵云去自然能夠理解,他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他只是覺得要是事情辦的順利的話,今天之內(nèi)能趕回來最好。 車隊一路向西,到達遠山縣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晚霞燒紅了天空。 “就是這兒了?!碧諒投Y指著不遠處的山頭,氣喘吁吁的說道。 邵云去環(huán)顧四周,山頭之上,氣機尤為磅礴,哪怕是腳底下踩著的雜草也比別處旺盛了那么幾分。 他嘆聲說道:“的確是個風水寶地,可想而知當年陶老爺子你救的那位前輩為了回報你的恩情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陶復禮一臉疑惑,知道陶家坐擁寶山,他發(fā)家之后,擔心這處風水寶地遭人覬覦,所以對于這件事情他一直都是守口如瓶,就連兩個兒子都沒有告訴過。加上他也不是玄門中人,因而他其實并不太清楚當年中年男人到底是施了什么樣的手段。 只聽見邵云去這樣說道:“陶老爺子可還記得當年你父母剛剛葬到這兒的時候,這座山頭是什么樣子的?” 陶復禮仔細的想了想:“我好像聽村民們說過,當時這座山頭上的樹木什么的都在大煉鋼鐵運動的時候被他們砍了做柴火煉鋼去了。沒幾年這座山頭就徹底禿了,一年到頭連草都長不了幾根?!?/br> “這樣就沒錯了?!?/br> 邵云去點了點頭,他指著遠處低矮連綿的山脈說道:“遠處龍峰聳立,腳下鳳山對峙,在風水學上乃是天龍地鳳,龍鳳呈祥的絕佳之地。又因鳳山比龍峰高出一頭,陰宅風水上管它叫騎龍飛鳳。寓意腳踏游龍,飛上枝頭做鳳凰?!?/br> “按照陶老爺子方才所說,這鳳山幾十年前乃是一座禿山,因草木不生,也可是說是一座死山。死山何能有靈?鳳山之說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便是當年那位前輩大師,以雞血為引,自身陽壽為輔,為山開靈,偷雞換鳳,這才有了這龍鳳呈祥的風水寶地?!?/br> “至于他所說的保你陶家五代大富大貴,畢竟是人為創(chuàng)造的風水寶地,氣散則靈消。”說到這兒,邵云去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 單看陶復禮,決計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命格。那這位前輩的所作所為,無異于是逆天改命,老天爺哪能輕易的放過他,下地獄還是輕的,就怕下輩子投不了人道。 救命之恩雖然重如山,但要付出這樣的代價,邵云去卻是不能茍同。 陶復禮也是一陣恍惚,哪能想到當年中年男人為了報恩,竟然不惜折損自己的陽壽。 第118章 好一會兒, 陶復禮緩過神來,注意力落在方才邵云去那句‘氣散則靈消’上, 他喃喃自語:“氣散則靈消、氣散則靈消……” 突然間靈光一閃,他猛的一抬頭,“按照少師的意思, 我陶家剛過三代,孫輩就接二連三的出了事情,是不是因為這鳳山上那中年男人留下來的氣沒了?” 邵云去點了點頭, 視線越過山頭正中央的兩座布置得像是私人小庭院的豪華墳墓,落在它們后面規(guī)模稍小的一座新墳上。 就在這座新墳的上空, 漫天的蓬勃氣機像是被硬生生的撕開了一道口子, 凝聚成一股微不可見的細流, 直直的沒入方形墳堆之中。 正是這處新墳在竊奪鳳山上的靈氣。 “那位前輩曾說保你陶家五代大富大貴,如今你家第三代一個不落的全都出了事情,應該正是這鳳山上的靈氣已經(jīng)被竊走了五分之三的緣故。若是再等上十天半個月, 被竊走的靈氣越來越多, 就該輪到您那兩個兒子出事了。” 說白了還是因為陶家人命中注定都是普通人, 命格太輕,擔不起眼下這般潑天富貴?,F(xiàn)在沒了這處風水寶地的加持, 陶家那些出事的三代能保住一條命, 還是看在陶家往日沒做過什么虧心事的份上。 但是仔細一想,萬物皆有定理, 天理昭昭。并不是說不敬重陶復禮, 只是天底下舍己救人的多了去了, 最多也不過是判官筆下,生死簿上添上一筆功德,下輩子說不定能憑此投個好胎,一世安逸。 因而同樣是救人,沒道理到了陶復禮這兒,成全的卻是五代人的大富大貴。 這些事情老天爺都看在眼里,再看陶家突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未免不是他出手撥亂反正的結(jié)果。 陶復禮神情激動,顧不上慶幸自己及時找來了邵云去,他急聲說道:“邵少師,到底是誰把我家祖墳上的靈氣偷走了?” 邵云去抬手指向那座新墳,“那座墳墓里葬的是誰?” 順著邵云去指向的地方一看,陶復禮眼底的焦急慢慢消散開來,他一臉落寞,略有些哽咽,張了張嘴,“那里頭安葬的正是我那可憐的小孫女?!?/br> 說到這兒,他聲音明顯拔高了幾分,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少師的意思是,我家祖墳上的靈氣是被我孫女給偷……吸走了?” 所以他陶家這一連串的糟心事都是他孫女弄出來的? 陶復禮有點蒙。是了,他家三個孫子的確都是在陶宛然葬進這座祖墳之后才出的事。 邵云去卻搖了搖頭:“您孫女為救人而死,也算英烈。哪怕是她陽壽未盡,下面也會派遣鬼差上來接引她下去,不大可能讓她流落在凡間做個孤魂野鬼。” “不是宛然,又會是誰?”陶復禮一臉茫然。 邵云去搓了搓手指,“令孫女雖然走了,可你別忘了,她肚子里還揣著一個呢。” 聽到這里,陶復禮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個哄騙他孫女的畜生,他咬牙切齒:“原來是那個小畜生?” 畜生的種可不就是小畜生嗎? 不是陶復禮不積口德,實在是他心中怨恨太過,那個孩子的存在只會提醒他他放在手心里的小孫女是怎么在大好年紀丟掉了性命的。 邵云去解釋道:“三個月大的嬰孩,已經(jīng)啟了靈智,想它為轉(zhuǎn)世而來,好不容易投了個好胎,大富大貴唾手可及,結(jié)果卻因為一場車禍還未出生就丟了性命。不僅如此,還要再在凡間流蕩幾十年,等到這一世陽壽過完才能再次轉(zhuǎn)世投胎。這樣看來,他心中有怨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br> 他看向面色鐵青的陶復禮,“陶老爺子寬心,要解決這事也不難,只需把那嬰魂超度即可?!?/br> 陶復禮顯然另有擔憂,他急聲問道:“少師,那小畜……嬰魂被超度之后,我家祖墳被吸走的靈氣會還回來嗎?” 這可是關乎到他陶家五代人的富貴,容不得他不謹慎。 邵云去眼簾一垂,不緊不慢的說道:“陶家得到的已經(jīng)夠多了?!毖酝庵饩褪墙兴灰龠^多奢求,好歹他和他那兩個兒子是能真真正正的大富大貴一輩子。 聽到這兒,陶復禮臉上青白交加,他怎么能甘心,卻偏偏無可奈何。他苦笑一聲,罷了,大概這就是命吧! 他躬了躬身體,喉嚨發(fā)澀:“煩請少師幫忙,替我陶家超度了那只嬰靈?!?/br> 邵云去略微頷首,大概是并不覺得同情。 道修超度講究開壇做法。 下了這座鳳山,再走幾步路就是一個小鎮(zhèn),因而開壇時要準備的一應物件倒也不難尋到。 沒一會兒的功夫,陶家的保鏢便將他要的東西都給買了回來。 只看見距離那座新墳不過十步之遙的平地上擺上了一張攤開黃色桌布的供桌,供桌上擺有蠟燭一對,香一把,酒盅三個、筷子三雙,蠟釬、香爐,雞鴨錫箔等供品不一而足。 布置好這些,邵云去摸出幾張護身符分給陶家?guī)酌gS,請他們把陶宛然的棺槨挖出來。 趁著這些保鏢拿著鐵鍬挖棺槨的功夫,邵云去抽出一張黃表紙,折成九公分寬二十七公分高的矩形,一個簡單的素頭就做成了。 他轉(zhuǎn)頭問陶復禮,“陶老爺子可否給那嬰魂起個好一點的名字。” 他在‘好一點’這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陶復禮聞言一臉鐵青,為了順利超度這個嬰魂,他只能咬牙忍了。 他憋著一肚子氣,“姓計……陶,陶正?!?/br> 看來陶復禮口中那個害他孫女的畜生是姓計沒錯了。 他以毛筆蘸黑墨,在做好的素頭上豎寫:亡過陶門諱正府君形魂之位。 將素頭擺在供桌正中央,邵云去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點燃蠟燭,取了一把香在南面的蠟燭上點燃,然后按照從左到右的順序,挨個在附近的墳墓前插上三炷香。 新墳前,一名絡腮胡保鏢舉起手中的鐵鍬往墳堆里一插,只聽見嘣的一聲,像是鐵鍬把什么東西給鏟碎了,震的他手臂只發(fā)疼。 他一聲低呼,甩了甩手腕,這才提著鐵鍬撥了撥地上的泥巴,露出底下黑漆漆的幾塊瓦片碎片來。 “怎么埋棺材的時候還把這么大一塊瓦片給埋進去了!”他嘀咕一聲,也沒在意,順手將那堆破瓦片連同泥巴一起給鏟了出去。 …… 位于京郊的一棟別墅地下室里,地面上是錯綜復雜的血紅色的圖案,空白處填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瓦片。 圖案正中央的蒲團上盤坐著一個頭發(fā)稀疏的中年男人。 依稀可以看見黑色瓦片憑空析出一縷縷的黑煙,在空中盤旋上升,最終匯聚成一束,向下沒入中年男人的天靈蓋之中。 幾乎是每有一縷黑煙析出,瓦片上的黑色便淡了那么幾分,等到地面上絕大部分瓦片徹底變成了白色,中年男人額頭上的皺紋又少了那么一條。 他睜開眼,掩去眼底的鋒芒。 可不正是當初從港市陳家逃走的趙申。 “換上新的吧?!壁w申重重的舒了一口氣,預計再有兩個月,他就能突破練氣七層。 而這一切都是拜邵云去所賜,若不是他,他怎么會咬牙走上邪修的路。還得多謝陳二爺?shù)氖占瑫坷飸?zhàn)利品一大堆。也多虧了陳二爺一死,他當機立斷的搬空了他的書房。 當初他從陳家敗走,身負重傷,前腳逃回自己的住所,后腳陳家兩兄弟派出的追兵就趕了過來,他胡亂卷了幾本書和幾件保命的法器就逃了出去,之后又陰差陽錯的搭上了飛往內(nèi)地的班機。 卻沒想到帶出來的那幾本書里記載的都是些陰邪的術法,他當時哪還有選擇的余地,為了活命,只好咬牙學了起來。 他抬手摸了摸腦袋上稀稀拉拉綴著幾根頭發(fā),未老先衰,這就是他付出的代價。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他的修為真的如同書中所說的那樣,一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