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而她似乎也不打算隱瞞,被他問起時,爽快地承認了。甚至還主動把消息的來源,那個早被他遺忘到腦后的金娜,都提供給了他。 聽到她親口承認時,不知道為什么,他腦中首先想到的卻是——這更加證實了梅衫衫的無辜。 這段時間,余致遠殫精竭慮,應對以衛(wèi)氏為主的大小對頭公司的攻擊,好容易才以最小的代價,化解掉此次危機,讓重組上市計劃重新進入軌道。 即使事情已經(jīng)差不多算是過去了,但對于坑了他的人,他素來是要下狠手報復的。譬如金娜,他會讓她在圈子里混不下去,滾回老家嫁個老實莊稼漢去。 可徐詩音不同。她此舉顯然是出于對他余情未了,不論是情分,還是因著她家中的關系,他都不可能隨意動她。 后來不知道是酒喝多了,絮絮聊起往事,又也許是月色太美太溫柔——不對,昨夜暴雨,沒有月亮——那就是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寂寞的人尋找懷抱。總之……就成這樣了。 “沒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毙煸娨裟闷鹗执?/br> “……等等,”余致遠坐了起來,嗓音沙啞,“昨晚的事情……” 徐詩音笑笑,打斷他,“昨晚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們都是成年人,彼此又都是離異,沒有對不起誰,只不過是男歡女愛,各取所需而已。” 說完,她便施施然離開了。 余致遠盯著閉緊的實木大門,有些回不神來。 為什么,總感覺好像……被嫖了? …… 半小時后,余致遠收拾妥當,下樓到了酒店大廳,正要出門,被一個人叫住。 “余總?真巧?!?/br> 余致遠回頭,“鄭經(jīng)理?好久不見?!?/br> 想起這位的那個異母兄弟,他頭皮一麻。不由自主地將兩人的外貌在心中比對了一番。 鄭承望外表硬朗,鷹鉤鼻不算太突出,因而不至于顯得太過陰鷙。而衛(wèi)修長相肖母,雖然算不上陰柔,但作為男人,未免過于精致了些,沒有繼承到衛(wèi)家人的鷹鉤鼻,只有輪廓上看得出幾分衛(wèi)永言的影子。 就第一眼的印象,其實不姓衛(wèi)的鄭承望倒更像是衛(wèi)家人一些。也難怪衛(wèi)永言偏愛這個兒子,偏愛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人嘛,總是會偏疼肖似自己的后代,實屬人之常情。 只是不知道衛(wèi)永言若是知道這個自己偏愛的兒子挖自家墻角,中飽私囊,會是什么表情? 不過以他的糊涂勁……搞不好還會幫著挖?真的很難說。 鄭承望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天知道他有多恨“經(jīng)理”這個頭銜! 那個衛(wèi)修,公司里誰不恭敬地稱呼“小衛(wèi)董”,或者是“衛(wèi)少”? 可憑什么?! 不過是投了個好胎,從姓周的肚皮里爬出來罷了,輕輕松松便擁有了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切——姓氏,地位,財富…… 但他才是長子!這些本該都是他應得的,倘若不是那個死鬼祖父為了討好周家,連姓氏都不允許他冠,他早已將這些盡數(shù)收入囊中了! “還沒恭喜余總,”鄭承望收斂心神,露出一個男人間心照不宣的微笑,“恢復單身,自由萬歲?!?/br> 余致遠臉僵了僵,扯起一抹假笑。 他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這場離婚,他近乎全身而退,在眾多動輒傷筋動骨的豪門婚變中,足以算是男方保護自身利益的范本了。 然而一想起梅衫衫捂著手腕的委屈表情,他像中邪了一樣,總覺得高興不起來。 真是奇了怪了。 “承望!” 一道女聲響起,高跟鞋的腳步聲噠噠,由遠及近,很快認出他,“呀,是余總?真巧?!?/br> 又來一個姓鄭的。 余致遠繼續(xù)客套微笑:“鄭小姐?!?/br> 本想稱呼她為“鄭影后”,但轉念一想,這個頭銜在網(wǎng)上,可是個黑稱。 鄭倚菱身著一條修身連衣裙,曲線玲瓏,面容明艷,跟鄭承望站在一起,不像母子,更似姐弟。 她笑容完美,熱情招呼道,“余總吃過了嗎?我跟承望正要去餐廳吃早茶。不忙的話,不妨一起?” 這種禮節(jié)性邀約,雙方都知道只是說說而已。 余致遠自然禮貌推辭,而鄭倚菱恰到好處的遺憾過后,雙方就分別了。 四面八方不乏指指點點和偷拍,鄭倚菱相當享受這種關注,挽著兒子的手臂,昂首一路走進餐廳。她落座,撐著下巴若有所思。 “余致遠住酒店?他身邊又有新的女人了嗎?” “還想從女人身上入手?”鄭承望不以為然,“他很謹慎,玩玩而已的女人,對余氏的事務一無所知。就算他老婆,哦不,是前妻了,你之前接近過她,她不也一問三不知?” 餐廳私密,不怕有人偷拍,鄭倚菱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那個蠢女人!空有一張臉,肚皮不爭氣,怪不得被余致遠甩了,離個婚什么都拿不到,真是浪費我的時間。上回你救她,她是不是還險些拖累了你?理她做什么,淹死就淹死了。” “長得不錯,本來還想勾上手玩玩,做個淹死鬼多可惜?”鄭承望漫不經(jīng)心,“只是沒想到衛(wèi)修就勢利用了那件事罷了。他倒是挺能耐,連蔡太太也算進去了?!?/br> 提起衛(wèi)修,鄭倚菱就恨得牙癢癢。 “那小崽子,竟然還敢指揮那條老狗對你動手!衛(wèi)永言也是廢物,當?shù)倪B兒子都壓不住……” 她喝口水,順了順氣,“小崽子走到哪里都帶一堆保鏢,前簇后擁的,生怕架子擺得不夠大。你舅舅壓根兒找不著機會下手——上回那一下子,被警察沿著線摸索,折進去好多人,至今沒完全撈出來!” 想起在衛(wèi)修手上吃的虧,鄭倚菱艷麗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意。 “我就不信,小崽子一點弱點都沒有!” *** 姜雨芹說過不會橫加阻撓,便真的像是撒手不管了,對梅衫衫三五不時地不回家吃飯,實則是在樓上衛(wèi)修家流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再置喙。甚至還在犯嘀咕的鄧嫂面前替她遮掩,只道她工作繁忙。 梅衫衫原本還有些警惕,擔心母親的表態(tài)不過是緩兵之計??梢欢螘r日下來,她不由羞愧,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所以,她真的沒有不喜歡你?!彼俅胃l(wèi)修保證。 自打那日后,衛(wèi)修再也沒有跟姜雨芹打過照面。他偶爾上門,她也會以給他們空間為由,提前避開。他有些拿不準,她是真的不想打擾他們,還是眼不見為凈? 倘若換作是別人,衛(wèi)修才不會在乎她的想法,只會讓她哪兒遠滾哪兒??蛇@是衫衫的母親,她很關心衫衫,衫衫也很在乎她。 盡管有梅衫衫的保證,他心中還是隱隱有一股不安,總覺得姜雨芹不會就這樣算了。 為國際藝術雙年展的準備還在緊張進行中,這一回,望梅軒作為一間小型畫廊,竟破天荒地拿到了七個參展名額,讓劉柳直嚷嚷著,可以召喚神龍了。 梅衫衫正在整理畫作名冊,外間鈴聲輕響,緊接著,便聽劉柳揚聲道,“衫衫!是花店的人,又有人送花給你——我的天!” 她驚呼之時,梅衫衫正好走出來,一眼看清了劉柳拍胸口的原因。 花店的店員拿著簽名板,在他身邊,佇立著一束玫瑰——是的,只是一束玫瑰,只不過,那是厄瓜多爾玫瑰。 厄瓜多爾玫瑰的特征,用一個字來形容,大。 花莖足足有近兩米高,花朵有兩個拳頭大,而這一束,還扎得格外的……大。 因而一眼望去,幾乎看不見后面拿著花的另一個店員,反而像是花束在自行移動。 “矮馬,嚇死我了,以為玫瑰成精啦!”劉柳好奇地湊過來看,“誰送的???里面有卡片嗎?哦,有的有的……等等,這畫的什么?。恳恢圾喿??” 瞥見梅衫衫臉上的笑意,她瞇起了眼睛,“哦?看來是認識的?” 梅衫衫搖了搖頭,“只是覺得,會有人畫只小鴨子,還挺可愛的。” 劉柳想想也是,便不再存疑,也跟著笑了起來。 衛(wèi)氏會議室里,衛(wèi)修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他滑開一看,面露無奈。 【花很美,我很喜歡,更喜歡衛(wèi)小鴨】 【衛(wèi)小鴨會變成天鵝的,jiejie相信你[握拳]】 ……要不是為了隱蔽,他至于用上暗號么? 他知道梅衫衫跟姜雨芹約好了下午一起逛街,問她: 【晚上回來吃飯嗎?】 簡單的問題,很有居家的溫馨感覺。梅衫衫收到,心里暖暖的,只道會跟母親喝完下午茶就回去。 跟著姜雨芹逛了一會兒街,讓人將買的大包小包直接送回家,到了喝下午茶的地方,梅衫衫心里就是一咯噔。 一個中年美婦起身和姜雨芹打招呼,態(tài)度熟絡。而姜雨芹也同樣笑容可掬,向美婦介紹自己的女兒,又告訴梅衫衫,“這是曲太太,經(jīng)營著一個珠寶品牌。” 曲太太補充道,“我先生是做房地產(chǎn)的,這片商圈都是我們家開發(fā)的?!庇诌B夸梅衫衫清麗脫俗,小仙女似的。 接著才一拍額頭,“瞧我!差點忘了,這是我侄子,叫唐子睿,剛從英國回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修修:小兇狗露出了牙齒,你可以當我在微笑,呵呵呵:):):) ☆、xlv chapter 45 冗長的會議結束,衛(wèi)修漫不經(jīng)心地伸了個懶腰,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習慣性地摸向胸口, 摸了個空, 才想起項鏈拿去讓珠寶保養(yǎng)師做定期的清理維護了。 衫衫對他這個吊墜充滿了好奇,卻又偏不直接問, 屢屢想找機會一窺究竟。她要看,他偏不給看, 她便使盡各種招數(shù), 而他則兵來將擋, 這差不多已經(jīng)成了他們之間的小情趣。 堅持捂著不給她看,一則是享受這點小情趣,更重要的二來嘛……他反正是有理由的。 最接近的一次, 他被她親得意亂情迷, 柔軟的玉手在衣下作亂, 一不防備,險些被她得手。勉強抓住理智的最后一線清明,才翻身把她壓制住。 “……你真的想看,其實很容易, ”他反擊,在她泛著桃緋的耳畔吹著熱氣,“我洗澡的時候, 是不摘的,你只要一起……” 真可惜,她似乎也沒有想看到那種程度。 衛(wèi)修不由有些挫敗。他對她, 是不是還是不夠有吸引力? 那就更不要給她看了…… “阿修,有空嗎?” 衛(wèi)永德叩門的聲音,打斷了衛(wèi)修的思緒。 他點頭,“大伯。” 近期由于余氏的離婚風波,市場出現(xiàn)些微的動蕩。衛(wèi)修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當機立斷的安排之下,水被攪得更混,即便余致遠及時阻擊,衛(wèi)氏也還是趁機摸到了不少大魚。因云澤濕地項目輸給余氏帶來的挫敗,也因此消弭了不少。 衛(wèi)永德對他的行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未嘗沒有借機試探他的能力的意思。而直到勝負分曉,衛(wèi)永言一脈才察覺到他都做了哪些布置。 回來的時日還不算長,這個年輕的侄子卻已經(jīng)籠絡到了自己的人手,行事大膽、隱秘、周全,此次一過,下面的人必然對他多了幾分信服。衛(wèi)永德不得不承認,這不愧是周女士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