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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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放眼滿朝的姑娘家,哪個不是自己繡的嫁衣。誰家有像您這樣的道理,嫁衣竟是夫家給訂做的!” 天底下最好的織坊,最好的繡工,火蠶絲、金珍珠、昆侖玉、南夷星沙琉璃,染以北極荒原最艷麗的紅花染,無不是擦著宮里娘娘們的規(guī)格邊兒,熬盡了工匠心血做成的嫁衣,偏他家主子任性,一句話便做了來。 始作俑者瞧了一眼,還覺得不滿:“……不是說了要雪花鳳凰嗎,怎么繡了個鸞鳥?” 聶城道:“世子,鸞鳥就夠了,繡鳳凰您是想謀反???!” 聶言嘖了一聲,勉為其難地接受了:“行吧,左右人家名字里也有個‘鸞’字,勉強(qiáng)說得通。” 聶城又道:“您是把萬事都備齊了,可人家陸司階不是沒答應(yīng)嗎?” “她昨天不答應(yīng)不代表今天也不答應(yīng),凡事需有進(jìn)取之心,你不去爭不去搶,東西早晚就是別人的了。這下她就不用拿嫁衣沒繡好搪塞我了,爺就不信她這心腸是鐵做的,走,截人去。” …… 梟衛(wèi)府。 “……陸司階,取證是取完了,那位的骨灰就在這兒,按規(guī)矩是要放在正堂停夠七天靈,但他家里人都死光了,您這外人就沒那么多規(guī)矩了。” “我知道,七天后我就去鬼葬山把他安葬了,其他的人安葬之事,還請上點心?!?/br> “您放心,這兩日葉大夫又病了,有我在,定會把事情處理好?!?/br> 點了點頭,陸棲鸞接過骨灰盒,沉甸甸的一入手,心臟仿若沉入寒潭。 ……這個人,死了啊。 他是該死的,再來一遍,她還是會送他去死的。 當(dāng)初說得決絕,但事實上……早一點死和晚一點死,終究是不同的。 將骨灰盒在來接她回家的馬車上小心放好,正待上車時,迎面駛來一輛雖不太一樣,但一眼就能看出主人的馬車。 “聶言,你就不能回家陪陪你臥病在床的爺爺?” 馬車的主人掀簾而出,過來把陸棲鸞直接拽走:“家翁能不能病好就看他孫子能不能成家,換言之——你考慮好了嗎?” 陸棲鸞有些哭笑不得:“你非要這么急嗎?” “都讓你考慮兩天了,哪里算得上急?我找人催債時可是從來不隔夜的。老黃歷我都翻過三回了,七天后就是好日子,再往后推兩個月內(nèi)都沒這樣的吉日了,你過來先看看我給你做的……” “聶言。” 陸棲鸞叫住了他,掐了一下手心,道:“抱歉,七天后……不行?!?/br> 聶言慢慢松開她,問道:“……為什么?” “陸司階?!?/br> 陸棲鸞聽見有人叫她,回頭只見是蘇閬然,見他行色匆匆,對聶言說了聲稍等,轉(zhuǎn)頭問道:“怎么了?” 蘇閬然看了聶言一眼,示意她不方便明說的,只低聲道:“……那日你說的那個牢頭,查出來和和東宮有關(guān)?!?/br> 陸棲鸞臉色一變,道:“當(dāng)真?!” 蘇閬然點點頭,又道:“要快,否則大理寺的人就要來插手了?!?/br> ……決不能被其他衙門提走! 陸棲鸞剛有此意,忽然有人從背后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聶言臉上一貫無所謂的笑意雪融般消失,抓著陸棲鸞的手刻意使了勁,教她掙也掙不脫。 “對你而言,公事,有這般重于泰山?重到……你連句敷衍,都沒空與我敷衍?” 蘇閬然看得眉心微擰,正要動手,被陸棲鸞一個手勢攔下。 陸棲鸞看著他,目光清澄道—— “對我而言,公事不重要,是這件事重要。如果我的選擇讓你不舒服了,我只能說抱歉……我沒有敷衍你的意思,但也不會放棄做該做的事。” 因為是個女人,因為是個在世人眼里柔弱的、隨隨便便都捏的死的女人,教他忽略了,她還是是梟衛(wèi)啊…… 聶言笑了起來,宛如自嘲—— “我走前,還與國公說好了,說……定會說服那姑娘,絕了做女官的心思,她要什么我都給,只要她好好留在我身邊,現(xiàn)在看來,是我想得淺了。好,你講理,我講情。今日你若去了,我便再不講情,自此之后……只講利,你可想好了?” …… 五月棠花落,棠花落盡癡心墮,癡心空墮離人寞。 聶城趕著馬車,不知是不是該放著馬車?yán)锉涞姆諊印?/br> 聶言是個怕輸?shù)娜耍兄罱圃p的商人所擁有的那種對利益的敏感,顯然在一時男女之情的沖動后,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是被四兩撥的那個千斤。 這可不行,他是慣于以小博大的,就算是冒點險…… 他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世子,被你說中了,這陸大人還真是個鐵石——” “住口,多說一句,我就讓你吞了自己的舌頭。” 聶城知道他的主人這回的沖動了,或是因為這世間的女人大多是重情而纏綿的,使得所有男人都在那個女人輕俏的而寡淡的感情觀上喪失了判斷力。 聶城只得住了嘴,道:“回府嗎?” “……不,去左相府?!?/br> “那這嫁衣?” 車內(nèi)一片寂然,片刻后,簾后傳來一聲玉扇被扼斷的聲音,里面的人淡淡道—— “燒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聶言:我重要還是升官重要??。?!你說!?。?/br> 陸棲鸞(果斷):升官。 聶言:…… 第45章 頂撞上官 康四兒是今年才進(jìn)宮的內(nèi)監(jiān), 他家并非貧窮到不得已才把他送進(jìn)宮的,只不過父親新娶的后母容不下他這個丫鬟生的,便喊人把他打廢了, 收拾“干凈”送進(jìn)了宮。 起初還恨, 恨著他那嫡母,每夜都做著夢, 想著自己當(dāng)了大太監(jiān), 定要把后母碎尸萬段??梢粌蓚€月過去了, 每日里面對的都只有干凈得不能再干凈的地磚, 做不完的雜活……慢慢的, 人也就木然了。 直到這個月初,東宮缺了人手,因他話不多,看著也算老實, 便被管事內(nèi)監(jiān)調(diào)來了東宮。 ……這可是太子的地界, 是帝國的儲君。 康四兒那顆死了數(shù)月的心又熱了起來,他讀過書, 比周圍那些陰陽怪氣的內(nèi)監(jiān)見識多,不應(yīng)該就這樣埋沒下去。想出人頭地的心思到底是掩不住的, 一時忍不住, 在太子找書時顯露了兩分學(xué)識。 太子寬仁, 夸了他幾句,哪知便因此招了東宮大內(nèi)監(jiān)的嫉恨,讓其他的小內(nèi)監(jiān)在打掃時摔了一只玉瓶, 推到了他頭上…… “……憑你也想出人頭地?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樣子,我呸!” 薛敬是這東宮里資格最老的內(nèi)監(jiān),太子是個沒心眼的人,又時常在外浪蕩,東宮上下便由薛敬一手把控,他說要哪個東宮的宮人死,那人就一定活不過三更。 “……薛敬!我死、我死了化作鬼也要咬死你!” “放心,挨過這剩下的八十板子,等到疼得叫不出來了,眼前一黑,就能下去投胎了……哦,對了,你娘在黃泉下面,見你這副不陰不陽的樣子,不知道還認(rèn)不認(rèn)得出你?!?/br> 惡人在笑,背后的皮rou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康四兒知道自己今日活不成了,啞著嗓子無聲道:“你會遭……報應(yīng)的?!?/br> 眼見康四兒昏了過去,薛敬拿抖了抖帕子,道:“怎么不喊了?這宮里這么多冤魂,還沒見過哪個出來咬人的??邓膬?,你就安心去吧,宮里只要老實聽話大多都會活得好好的,可惜你沒這個命……” 意識昏蒙間,康四兒聽見了一個與這沉暗的宮室格格不入的冰冷女聲。 “我看你也沒這個命。” 隨后便是內(nèi)監(jiān)的尖叫聲和怒罵,翻到的桌椅、逃命的痛呼,待他費力的睜開眼,只看見被踹爛的門前,背對他站著一個黑衣的女人。 他看不見她的臉,只見到天光照進(jìn)來時,她肩上繡著的張狂梟鷹。 ……冷厲得像一尊令人戰(zhàn)栗的石像。 …… “薛敬,廿四日未時出宮,赴和泰坊去了一戶姓孫的人家,可對?” 是梟衛(wèi)…… 東宮的掌事太監(jiān)臉上的rou抽動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圍森立的持刀梟衛(wèi),還未說話,便冷汗俱下。可一抬頭又見得是個年少的女官,強(qiáng)行冷靜下來道:“梟衛(wèi)的大人說的是什么,咱家可不曉得,出宮只不過是為了采買東西罷了?!?/br> “宮中主子們平日用度都是從殿中監(jiān)出,采買的是什么東西,非要一宮掌事太監(jiān)親自去?” “是……是咱家平日里自己用的私物?!?/br> “哪個坊市哪個店鋪?什么時候去的?”見薛敬半晌支支吾吾不說話,陸棲鸞寒聲道:“編出來了?帶回梟衛(wèi)府,幫這位公公想想?!?/br> 薛敬急了,被人拖出兩三步,大聲道:“我可是東宮的人!你梟衛(wèi)敢動到太子頭上!” “再廢話一句,”陸棲鸞走過,目光愈冷,“本官叫你馬上變成地府的人。” 其余的梟衛(wèi)看那薛敬不由分說被拖走,跟在隊尾小聲議論。 “陸司階平時不是很隨和嗎,怎么今天脾氣這么大……” “不是聽說剛剛跟那天那位世子吵架了嗎。” “哦?!?/br> 跟來的梟衛(wèi)都不敢說話了。 好在梟衛(wèi)請示得快,加上刑部有陸棲鸞的老爹壓著,梟衛(wèi)人前腳剛到,都察院的人后腳便來了,當(dāng)著人家的面吧牢頭孫順的老婆提走,叫本想找他們碴都察院院判氣得直跳腳。 接著順藤摸瓜地查到給孫順金條的正是東宮的內(nèi)監(jiān)薛敬,事情似乎明朗了起來—— 薛敬向梟衛(wèi)的牢頭孫順行賄,使得孫順里應(yīng)外合,將劫獄之人引入牢中,劫走了第二層的囚犯。 而第二層里失蹤的囚犯,六個全部都是原梟衛(wèi)的人,本是西秦人,出身江湖草莽,俱是功夫在身的武人。而朝野皆知,太子醉心江湖多年,武友遍天下,其中更加不乏西秦之人。 可問題是…… “這事不能查了?!?/br> 高赤崖把案前堆積如山的文檔一推,道:“再查下去,教那些腐儒知道了,馬上是添油加醋說太子里通外國意欲篡位,事情就收不了場了?!?/br> 梟衛(wèi)是皇帝的人,決不能參與任何疑似奪嫡的風(fēng)波里去,且太子本就被禁了足,再出這樣的事,九成九會釀成歷年來最大的一波廢儲聲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