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我愛的那個她、星際農(nóng)家樂、刁民何其多、超級煉制大師、婚不由衷、土著老公好像來自外星、不負紅妝、嬌寵美人魚
那賬本頗沉,要極快地對完,不知要花多少工夫。蘇閬然見她累得太過了,道:“崖州也不近,一來一回也要半個月,這么急嗎?” 陸棲鸞眼底一凝,道:“只要朝中繼續(xù)一黨獨大,這些貪官污吏還是會層出不窮,你看于堯這樣的院判就敢貪軍餉,更莫提等到朝中立儲的聲浪一起,那些蠅營狗茍之輩有多囂張了。我得快些去崖州,把謝公請回京鎮(zhèn)一鎮(zhèn)朝中的局勢。還有……老葉,你手上那張被他們搶來搶去的人皮呢?” 葉扶搖欣然從袖中取出,給了陸棲鸞:“此物應是從修羅寺高僧手里拿來的,不宜外流,還是速速歸于原主的好?!?/br> 陸棲鸞嗯了一聲,接過來一邊看一邊轉(zhuǎn)身往里走,看見那人皮上的刺青有意思詭異的熟悉感,便忽然頓住了步子,鬼使神差地問道:“老葉?!?/br> “怎么?” “本官有一事不解,你把衣服脫了,咱們屋里說。” “……” 第65章 飄然江湖遠 “……陸大人, 在下一介仵作,平日如履薄冰,絕無作jian犯科之行跡。正所謂男女授受不親, 在下閨譽有損倒是不怕什么, 只怕污了陸大人的清白官聲?!?/br> 臨時的官衙書房里氛圍好似刑部大堂一般,陸大人端坐“正人君子”牌匾下, 一臉肅殺, 旁邊人間兇器蘇都尉, 倚在桌側(cè), 不知道有沒有倆人年齡加起來大的葉疑犯坐在中央, 無奈地看著親生的貓女兒漠然著一對貓眼,冷酷無情地蜷在桌子上跟狗官一起審他。 “你這老家伙的閨譽值幾斤小米兒?誰讓你平日里神神叨叨東躥一下西躥一下,假條缺了幾沓了你自己算算?今天不斧正你這家伙無視府規(guī)的行徑,我大梟衛(wèi)府的顏面往哪兒擱?” 葉扶搖唉聲嘆氣道:“陸大人斧正便斧正, 何苦非要在下扒衣見君, 豈不是很難為情?” 陸棲鸞攤開那一張人皮,道:“不是我非得找你麻煩, 之前在青帝寨我沒仔細瞧,你看這圖上的字跡, 左邊螃蟹過街右邊飛流直下, 世上能有這樣的筆跡的, 一萬個人里也找不出一個來,反倒是你平時寫的那一手破字,簡直跟這一模一樣?!?/br> “所以呢?” 陸棲鸞哼了一聲, 道:“聽人說當年易門天演師被殺之后,背上所刺遺譜的人皮被撕了下來,這才制成這張遺譜,你要是自證清白,就脫衣服給我看看,你背上那塊皮是不是還在?!?/br> 葉扶搖沉默了片刻,道:“陸大人,在下有話要說。” “說。” “在下背上可沒長手,是怎么把自己的筆跡寫在自己背上的呢?” “……” 陸大人cao勞多日,被他這么一說,頓時陷入了混亂。 旁邊的蘇閬然輕咳一聲,道:“刻匾的師傅也不一定要會筆跡,只需有原稿在手,照著刻就是了。” “對沒錯就是這樣!”陸大人拿起桌子上的鎮(zhèn)紙當驚堂木一拍,啪地一聲嚇得釀釀跳起來躥到蘇閬然肩膀上。 “我家釀釀嬌貴,別嚇著她?!?/br> “你少廢話!幫我把這家伙按著,我要看看這人到底是不是那易門妖人起死回生了!” 蘇閬然正想著如此強扒同僚是否不太合適,又見陸棲鸞連日的郁氣,無奈只得道了聲得罪,做了幫兇。 “成何體統(tǒng)、成何體統(tǒng)……唉……你們這些年輕人?!?/br> “我們現(xiàn)在看一眼省得到時候你上公堂還得脫一遭,被五大三粗的糙漢扒還是被我這種嬌花扒你選誰?” “嬌花大人,近來在下風濕犯了,請輕點……” 欺壓同僚的狗官終于得手,倆人一看,只見疑犯背上一片干干凈凈,肌理分明,除了一點蒼白,什么都沒有,一時間氣氛凝固。 葉扶搖把幾綹被蹭到肩側(cè)的亂發(fā)攏至而后,抬眸道:“陸大人可滿意了?” 陸棲鸞:“……老葉你這平時吃那么多,又不動彈,咋沒見長膘啊?!?/br> 葉扶搖無奈地提著被她扒到腰的外衫,嘆道:“可能都喂你了吧?!?/br>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陸棲鸞正要放下他的腰帶,忽然外面的門一下子大開,殷戰(zhàn)走進來大聲道—— “我兄弟醒了我就帶走……哎臥槽!你們?nèi)齻€在玩什么?!” ——本宮就剛離開朝廷兩個月,官場都已經(jīng)這么黑暗了嗎???? 蘇閬然:“……” 陸棲鸞差點被撞到腿,連忙伸冤:“殿下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你剛剛說誰醒了?” 殷戰(zhàn)驚恐道:“誰都沒醒!你聽錯了,你們忙,我……我?guī)倚值茈x開這個虎……先走了?!?/br> 葉扶搖索性也不好好穿衣服了,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陸棲鸞欲言又止的神情,面上浮出微妙的笑意:“陸大人現(xiàn)在和賊人私奔還是來得及的。” “誰跟你說我要和賊人私奔?你別帶歪了話,你既然跟易門沒關(guān)系,為什么要裝成王師命去賊寨,總得有個理由吧。” “那得問府主了?!比~扶搖支著臉側(cè),道,“兩個月前,鬼夷國來使,通過鴻臚寺走了點關(guān)系,上面的老官兒正頭疼廢儲的事,便不知怎么地應了下來,鬼夷的人便把王師命從刑部接走了?!?/br> 陸棲鸞愣道:“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沒聽說過?” 蘇閬然漠然道:“你忙著和臬陽公世子打情罵俏。” 陸棲鸞:“……” 葉扶搖繼續(xù)道:“王師命走之前與百濟的人見過一次,兩邊罕見地沒有打起來,讓趙府主的眼線瞧見了,便懷疑其中有鬼。派人去跟又跟丟了,據(jù)州府這邊的行蹤,說是此人去了梧州,打算順著溱水逆流而上。” 逆流而上…… 陸棲鸞愕然道:“他去西秦?!” 葉扶搖略一點頭,道:“南嶺這邊外邦之人多,不止有南夷諸國,還有一些流落至此的西秦武人。所以府主想了個招兒,找人扮王師命鬧出點事兒來,多少能聽到點風吹草動,你看,府主的傳書還在這兒。” 陸棲鸞接過來一看,果不其然上面寫著西秦有異動云云,還印著府主的印記。 ……山雨欲來風滿樓。 越想越覺得腦子一團亂,陸棲鸞按著眉心道:“朝中有人顛覆朝綱,四鄰的也不安寧……我便提前一些,今日便出發(fā)吧。” 商量了一番,約定一切等到月后帶著謝端回京城再談,二人便各忙各的去了。 葉扶搖目送著陸棲鸞離去的背影,片刻后,手從肩側(cè)順著蝴蝶骨的位置撫下去,片刻后,摸到一個細細的邊角,慢慢地,竟將后背上一塊假人皮徐徐撕了下來。 隨后他活動了一下脖頸,背后依然是如往日般燒灼般的痛,他卻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小姑娘大了,心思越來越不好猜了……罷了,還有的練。” …… 梧州的陰雨終于在戰(zhàn)火之后結(jié)束了,各地的洪澇退去,路上皆是背著行囊踏上歸家路的流民。 去崖州的隊伍重新整理了一遍,光祿寺的人沒想到陸棲鸞不止活著回來了,還懲治了貪婪的監(jiān)軍,助官軍平了亂,一時間對這個女官那點微妙的輕視一掃而光。 “陸大人,你這番為平亂身陷敵營,又揪出了貪官污吏,當居首功才是!” “客套的話就不用說了,流血的不是我,監(jiān)軍的事托給了雁云衛(wèi),待他們?yōu)槲嘀葙c災后,有的是撫恤軍士的麻煩,能讓他們多爭點功勛也是好的?!?/br> “唉……陸大人,武將若不上戰(zhàn)場,資歷可是難熬得緊,若是放在往常,那監(jiān)軍少說要占去六成。如今你上表請功,自己一分一毫都沒提到,可算是賣了那些武將一個大人情了。” 可不是嗎?走之前多少兩衛(wèi)的武將出來相送,先前那姓竇的統(tǒng)領(lǐng)一把年紀了,聽說是她及時撥了救兵,救了他二十余部將,差點沒給跪下來。 光祿寺的主簿們也都以為陸棲鸞該是高興的,見她此時卻愁眉不展,問道:“陸大人還在擔心什么?” “梧州的戰(zhàn)亂雖然平了,但馬上還有賑災的事,我怕朝廷調(diào)來的刺史再如同于堯之輩一般,那時百姓又要離亂了?!?/br> 主簿們頓時噤了聲,繼而又暗自心嘆,若是他們家的女兒,同樣的年紀,只怕還在繡扇子撲蝴蝶,為婚事患得患失,哪有這般憂國憂民的愁緒。 沉默間,忽然外面的護衛(wèi)大喝了一聲,道:“何方賊人擾民?!” 陸棲鸞忙掀開車簾,只見是一群約二三十的流民,拿著木棒鋤頭等物,正搶了一戶帶著孩子的婦人的口糧,見他們這車隊來,紛紛眼露綠光。 “兄弟們,這么多車!一定有糧食!我們?nèi)硕?,搶了他們!?/br> 戰(zhàn)亂剛平,綠林是沒了,但流民還是有為了點糧食四下?lián)屄拥?。陸棲鸞見狀一惱,正想擼袖子也下去參戰(zhàn),卻忽聽空中一聲破風,一槍似是從天外飛來,釘在沖在最前面的流民腳邊,嚇地他摔倒在地。 陸棲鸞一怔,只見山回路轉(zhuǎn)處,一人一馬,颯沓而來,頭上的帷帽揚起,露出半面雖然一臉病容,卻精神奕奕的面容。 “你們是愿做槍下鬼,還是愿多走兩里路,去城中找粥棚活命?” 流民們被嚇著了,結(jié)巴道:“城、城中有粥棚了?” “是啊,開倉了,去晚了就沒了?!?/br> 那俠士一句話說得流民們紛紛意動,再沒有搶劫的心思,唯恐糧食被搶光,紛紛掉頭往城中去了。 老主簿探出頭看了一眼那俠士,面露驚駭:“那不是鹿匪——” “住嘴?!?/br> 鹿青崖拔起地上的槍,策馬正想離開,忽然看見前面的馬車里,有個姑娘正呆呆地看著他,面上慢慢露出奇怪的神色。 “……路途艱險,姑娘這是要到哪兒去?” 陸棲鸞掩去眼底的歉疚,低聲道:“我往南方去?!?/br> “那可不巧,我與朋友約了要去北方瞧瞧,看來只能就此別過了?!?/br> “好……就此別過?!?/br> 鹿青崖走出兩步,心中卻莫名覺得痛,勒住馬頭,回頭問道—— “姑娘,我叫鹿青崖,你叫什么名字?” 車上的人,收起復雜的心緒,笑顏以對—— “……陸棲鸞,孤鸞的鸞。此行山長路遠,請君切勿回頭?!?/br> 第五卷 名士風流 第66章 真假梟衛(wèi) 出了梧州地界, 道上的流民便少了,漸漸地,車窗外的人也衣著光鮮起來, 走商的貨郎、背著兵刃的江湖客, 甚至還有出城郊游的富家女郎。 “這崖州乃是楚境最南邊的地方,按理說該是窮鄉(xiāng)僻壤才是, 可看這路邊的夏糧長得這般好, 竟還比北方的州府還富庶些?!?/br> 道旁的茶棚里正炒著一鍋南茶, 剛炒罷, 便趁熱讓茶娘拿來細細研制成茶膏, 再合以姜粉、胡麻,用煮沸的泉水一泡,香氣便漫了出來,一入口雖有些辛辣, 但也十足暖胃祛濕。 同行的主簿聽了這話, 放下茶盞笑道:“陸大人有所不知,這崖州雖遠, 卻有‘碧雪凝湖’、‘龍閣鳳樓’這樣的奇景,您可看見那日落處的群山了?這片山叫隱瀾山, 天下的文人名士, 最有名的那些人, 不在朝中,便是在此落戶隱居了。這些名士志趣高潔,又各有背景, 因而崖州不設(shè)州府刺史,只有一個縣令。前一任縣令貪了農(nóng)戶的銀子,讓山里的隱士知道了,去書一封到朝中,不出三個月,那縣令便被罷了官。在南方諸州間,這崖州可算是一片凈土啊?!?/br> “原來是這樣?!?/br> 陸棲鸞心想陸池冰傻人有傻福,能在這么個福地做官,既能一展才華,又能結(jié)交文人,想必遠比留在京城好。 “諸位大人,崖州府縣令乃是舍弟,待會兒進了城,還請容我半日與舍弟敘敘舊?!?/br> “這是自然,我等雖奉朝廷之命,但出門在外,些許人情還是容得的。況且今日太晚,前去拜訪謝公也易失了禮數(sh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