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花瓣散落了些,浮在他的臉側(cè)。紅艷艷的,更顯得他的皮膚白的剔透。 江聘晃了兩下腦袋,把惱人的水珠甩掉。眼前姑娘的臉龐變得清晰,比他想象中還要漂亮的小臉,上面明晃晃的是震驚,恐慌還有不悅。 真好看的姑娘啊。 能在學(xué)堂上用一張嘴頂回三位先生斥責(zé)的江聘詞窮了,他張張嘴,又合上。說不出話。 姑娘會不會以為我是個故意偷摸摸進來的登徒子?她要是不喜我該怎么辦?我該說點什么讓她對我另眼相看一些? 他腦海里飄出了一串的問題,卻忘了那件最重要的事。現(xiàn)在這是別人的府邸,無論他是被狗追了還是被狼攆了,這樣大剌剌地泡在人家的湖水里,都是不對的。是會被當(dāng)做偷兒逮起來送進府衙里去的。 何況,他還直勾勾地盯著人家府里的姑娘瞧。 “你…你個臭流氓!”粟米順著鶴葶藶的指尖瞧過來,正看見江聘頂著荷葉失魂落魄的模樣,心里也是一緊,趕忙護住鶴葶藶退到小亭的另一側(cè),開口罵他。 剛長出來沒多久的荷花骨朵瘦長的一條,粉白.粉白的,懸吊在江聘的額前。本該是挺漂亮的早荷之景,落入了亭上的主仆二人眼中,卻不是了那么回事。 荷花看起來有多純潔無瑕,出泥不染,江聘瞧起來就有多猥瑣骯臟,不似好人。 盡管他長得也是個細皮嫩rou的少年模樣,高鼻大眼,劍眉筆挺,英氣逼人。 “我…我不是故意地進了你家府邸的。我是不小心掉下了墻頭,因為…”因為被一群瘋狗給追了?不行,姑娘還看著呢,這話江聘是打死也說不出口。 書到用時方恨少。怎么把這件算不上多光彩的事用好聽的話兒給說出來,說得讓人家聽得懂,能諒解,可真是件大難事。 不過他也沒機會再細細琢磨詞兒了,因為那頭的粟米已經(jīng)亂了陣腳。她把鶴葶藶護在身后,左瞧瞧右看看,直接抓著石桌上擺著的小缽盂沖著湖面就砸了下來。 這也不怪她。她在侯府里待了這么些年,見過的男子數(shù)都數(shù)的過來,哪曾想過好好賞個景的功夫,這湖里忽的就冒出了個小流氓?她家姑娘還在她身后站著,不厲害點露出點爪子,讓人家給欺負了怎么辦? 小缽盂是裝魚食用的,為的就是讓來亭子里的姑娘夫人能喂喂魚解悶。早上丫鬟新裝的魚食,這會兒還有著多半碗。 現(xiàn)在就那么生生砸了過去,缽盂濺起的水花還好說,主要的是江聘的頭臉上沾滿了那細碎的不知名的魚食沫兒。動靜太大,惹得大魚兒小魚兒都爭搶著跳起來去撞他的臉。 都讓人家瞧見了,也沒必要再遮掩了。江聘干脆一把將擋著臉的荷葉抓下來,手攀著亭子底下的石階就要往上爬。有條不長眼的魚兒撞進了他的嘴里,江聘呸了一口。 “你在做什么?”鶴葶藶終于出了聲,她又氣又怕,小嘴微微張著,露出貝齒的下沿,整齊潔白,“不許上來!” 姑娘生氣了。姑娘發(fā)話了。 江聘本就被湖水泡的沒剩了幾分力氣,現(xiàn)在手一抖,又撲通一聲落了下去,迷茫地睜著眼看她。他長得俊,又白,現(xiàn)在這失了神兒的樣子,像只小鹿。 “二姑娘?”侯府里沒有哪兒處是沒人的,鶴葶藶這聲出的有點大,走在小路上還提著食盒的小丫鬟湊過來了倆,驚疑地看著她們,“這是出了什么事嗎?” “沒?!柄Q葶藶攔住想要說話的粟米,擺擺手,“我們逗魚兒呢?!?/br> 兩個丫鬟福了福身,轉(zhuǎn)了個彎兒走遠了。粟米探頭瞧了瞧埋進水里咕嚕嚕冒泡的江聘,抓著鶴葶藶的手問得義憤填膺,“姑娘,你該告訴她們這有個潛進府里的小賊的,怎么就讓她們走了呢?” “那兩個丫鬟是大姑娘身邊的,大姑娘的嘴你也知道,厲害得很。這事傳到她的耳中,指不定說出我私會外男的什么話,傳出去,太難聽。” 江聘又冒出頭,眼都不眨地看著那個說著話的姑娘。他看得出來人家對他并沒半點好感,不過他還是挺高興。姑娘這是幫他解圍呢。 “而且,若是他當(dāng)真不識趣,侯府家丁眾多,他跑不了的。總輪不到我們插手?!柄Q葶藶挽上粟米的胳膊,旋了個身往亭外走,“罷了,當(dāng)作是日行一善吧。” “二姑娘?!币姸苏娴囊撸该Ω牟阶油庥瘟硕?,伸著脖子喚她,“敢問芳名?” 他在街頭跟一群的不三不四小痞子混了多年,吃喝玩賭什么都干,卻是從未做過調(diào)戲姑娘的事。這第一次問人家的名字,江聘還覺得有些生澀,舔舔嘴唇心里有點發(fā)慌。 “無恥!”鶴葶藶沒理他,倒是粟米回頭看了他一眼,瞪著眼罵出聲,“登徒子活該被抓了送衙門?!?/br> 江聘頭發(fā)上還沾著魚食,順著水一路游過去,惹得一眾魚兒跟著想要染指。等他好不容易找了個狗洞鉆出去,頭上的碧玉發(fā)簪上還懸了尾小金魚,睜著圓眼睛甩尾巴,撲騰了他一臉的水。 “再動?小爺炸了你。”江聘抓著它的尾巴給拽下來,放在眼皮子底下嚇唬。 姑娘頭也不回地走了,連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沒留下。他這心里,空落落的。 小魚吐著泡泡看他,江聘到底是沒忍心。手一揚又給它甩回了院墻里面,也算是姑娘的魚了,放它一條生路。 他把手指伸進嘴里,吹一口氣就是一個悠長嘹亮的口哨。不遠處傳來陣啪嗒啪嗒的馬蹄聲,那匹先前棄他于不顧的馬又揚著脖顛了回來,甩甩腦袋,好長的一串響鼻。 江聘氣得直抽它的臉,“虧小爺還給你起名叫義公。養(yǎng)了你兩年多,日久見人心,你就是個逃兵?!?/br> 義公乖順地站著任由他打,毛色黑亮,壯碩得怕人。 “罷了,你要是不逃,我也見不著那二姑娘?!苯竾@了口氣,翻身上馬,“走,帶小爺繞著這高墻走一圈?!?/br> 他被凍得不行,腿下意識地就夾緊了馬肚子。義公被他弄得煩,仰著脖子叫。 “再鬧騰小爺閹了你?!苯概e起手,一巴掌拍上了它的腦門,“駕!” 云天候府的大門是傳統(tǒng)朱紅色,寬敞氣派。兩邊立著的石獅子口中銜珠,威武雄壯。 江聘騎著馬在門口轉(zhuǎn)悠了一圈又一圈,眼睛緊盯著那龍飛鳳舞的“云天候府”四個字不放。 侯府的二姑娘… “干什么的!”門口站著的家丁看不下去了,站出來橫眉豎目地指著他,“侯府門前只準(zhǔn)經(jīng)過,不許停留。” 干什么的?江聘沖他勾了勾唇,揚著鞭子抽了下馬屁股,策馬離開。 小爺是來打探打探準(zhǔn)備做女婿的。 作者有話要說: 也不知道被江聘甩回去的那條魚到底能不能活emmmm 一見鐘情是我李甜寂怎么也玩不爛的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