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他低頭看向眼淚汪汪的姑娘,把她的手指抬起到嘴邊,輕輕地親吻。 姑娘也仰著臉瞧他,眼圈都紅了。耳邊墜著顆琉璃珠子,燭光映照下,光輝璀璨。 “是我做的不周,你不要急。”江聘笑了笑,伸手揉捏著她緋紅的臉兒。又把外衣脫了下來,圍在她的肩上,輕輕抱了抱她,“你乖些,等我出來?!?/br> 鶴葶藶站在原地,看他進屋去的挺拔背影。身上的衣裳還留著他的溫度,暖融融。 她嘆了口氣,找了個椅子坐下。 還是希望不要出什么事的好。 34、章三十四 ... 夜深了, 老夫人到底也是沒起來。不過江澍卻是來了,乖巧地依在江夫人的身邊。還是像上次見過的那樣,垂著頭,不說話。 安靜得一點不像是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 其實也不能算是依著, 他坐的筆直, 只是與江夫人的距離較近罷了。因為他剛才困了, 靠過去的時候, 江夫人讓他遠些。 那嚴厲的語氣聽得她這個不相干的人都有些心驚。她說,“坐沒坐相。沒出息?!?/br> 十歲出頭的孩子,教導便是教導,嚴厲些也無可厚非,但為什么要用那樣的語氣說出“沒出息”這樣的字眼呢?孩子那么小,被母親這樣指責,該多難過。 看著背都不敢貼緊椅子的江澍, 鶴葶藶抿了抿唇,有點心疼。可她只是個嫂子, 生母在這, 她也沒辦法讓他好受些。 也不是沒勸一下, 許是有些多事,但她還是委婉地提了一嘴??山蛉说膽B(tài)度太強硬,語氣里面的不友善讓她的心里也悶悶的。 “孩子要從小教導,才不會長歪。”說這話時,她也不知有意無意地看了眼里屋。神情有些輕屑。 這個小動作被鶴葶藶捕捉到,她心里猛地一縮, 對這個名義上的婆婆所剩無幾的好感也俱都煙消云散。 她的夫君,誰都不當回事,都說他難成大器,她卻是寶貝著。江聘很好,只是他的好誰也看不見。 鶴葶藶撇了撇嘴,別過眼不去看仍舊是面無表情的江夫人。卻是在心里暗暗啐了句,呸。 她不會罵人,也從不與人紅臉兒,這次卻是動了些氣。 她心疼她的丈夫。明明那么好,命運和時事卻總是對他那樣不公平。 你憑什么要說他的不好呢?憑什么呢?和你有什么關系呀。 再說了,他哪里不好呢?你的眼睛怎么就那么毒。管好自己得了。 一向明事理的二姑娘護起短兒來,也是像只母雞一樣。眼里一點沙子都不容。 將軍和江聘的話兒說了很久。茶涼了一次又一次,月掛到了當空,露水也起了。 屋里點著地龍,可窗縫里滲進來的風還是有些涼。絲絲入骨,無孔不入。 鶴葶藶緊了緊身上江聘的衣服,聞著那熟悉的清香氣息,嘆了口氣。往常這樣的時候,他們早就睡了。 被窩里暖得很,她家夫君的懷抱暖的很。 想起以前偶爾起夜時,看見江聘摟她緊緊的樣子,像只猴子似的,她就想笑。 他對她的喜歡的疼愛,一點點的,都化在了細節(jié)里。 姨娘們都還在等著,圍成一團,不時說些悄悄話。強打著精神,誰也不愿先走。 家里的將軍幾年也就回來這么一次,也不知能留多久。是過了年走,開了春走,還是一道圣旨下來明個就走,誰也說不準。 她們的關系還不錯,寂寞的時候就那么幾個伴兒,至少表面的關系還和諧。更重要的是,沒有利益的沖突?;蛘哒f,沒有利益可沖突。 那邊的女人簇成一堆兒,時冷時熱地聊著天兒,更顯得江夫人這邊孤寂得不行。 微闔著眼,冷漠著臉。旁邊是困得不行的江澍,一點頭一點頭兒地打著盹兒。 他也不愿意走,父親打小兒就駐邊,總共也沒見過多少次。他和江聘不一樣,江聘心又大又野,他還小,對著父親仍舊有所期待。 現(xiàn)在看著他冷得打哆嗦的樣子,鶴葶藶咬咬唇,走過去把江聘的外衣給他披在肩上。 江澍醒了,小聲地跟她道了句謝。轉(zhuǎn)而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旁邊睜了眼的江夫人,有些無措。 “男孩子,就該堅強些。不要像個姑娘似的,沒出息?!苯蛉撕吡艘宦?,意味兒很明顯。 江澍顫了一下,想把衣服還給她。鶴葶藶輕輕捏了下他的肩,把領子給他緊了緊,又伸手給江夫人倒了杯茶水,遞過去。 “姨母,夜深露重,您別風寒?!?/br> 她的語氣輕柔,溫和有禮的樣子。江夫人睨了她一眼,接過來又放在桌上,倒是沒再說話。 本來都在廳里等著,氣氛算不上多和諧美好,倒也算是安靜。鶴葶藶抱著杯子喝熱茶,心心念念都是想著江聘。 他和將軍的關系那么不好,兩個人的性子又一個比一個沖,別是話不投機吵起來才好。 待了這么久了,每再多一個喘息的時間,她的心就又焦躁一分。 燈又有些暗了,丫鬟過來挑燈芯兒。鶴葶藶看著搖曳的火光,心里忽的就一緊。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發(fā)生了似的。 她沒感覺錯。下一刻,就是一陣漸而激烈的爭吵聲。間或夾雜著幾聲瓷器碎裂的聲音。 將軍的聲音仍舊是那樣低沉,只是也聽得出有幾分急躁,還有些懊惱。 江聘則是明顯的氣極,一個個字連成了串兒。小炮彈似的,發(fā)射個不停。他語氣急促而高昂,讓人聽不清說的話。 鶴葶藶能想象出他現(xiàn)在的樣子,即便他從未對她發(fā)過火兒。 狹長的眼睛會瞪大,指尖會因為用力過猛而泛白。他無論是氣了,還是想笑了,還是難過了,眼尾的地方都會泛紅。 漂亮又惹人心疼的樣子。唇抿成道細細的線,呼吸變得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