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在淵，另外一個是去了燁，還是來了蜀……還真不知?！?/br>
    “但我想……理應(yīng)是燁國了?！毖`漫不經(jīng)心。

    霍允徹卻有了判斷。

    淵跟燁現(xiàn)在也在開戰(zhàn)，碧海潮生閣的四人素來是彼此為敵的，兩國相爭，兩人互斗倒也不奇怪，至于太子那邊的人……到底是誰？

    太子?xùn)|宮。

    屋中空無一人，但太子拆開一份密信，看到上面筆走龍蛇近乎邪性的字體，手還在抖著。

    “浮屠，浮屠！他竟選中我！太好了！霍允徹，我必要你一敗涂地！”

    ——————

    淵國帝宮。

    蜀國的宮廷是奢華耀眼的，那是蜀國數(shù)百年來沉淀下來的底蘊，哪怕顯得腐朽老氣，卻不可否認它的誘惑——對貧者的誘惑。

    但淵國帝宮卻讓人畏懼，那是近年來瘋狂崛起的鋒芒所致，大氣而沉重，內(nèi)斂而兇狠，這就是淵國。

    如今，帝宮內(nèi)水榭之中，淵王正在下棋，他對面的人一襲白衣。

    “蜀國已經(jīng)腐朽，新銳言士郎本可堪一敵，卻連自己的小尾巴都沒藏好，那蜀國太子跟三皇子也斗得可笑，竟連燁國都引入內(nèi)政……難道都不用我出手，這蜀國就敗了？”

    淵王聲音冷冽低沉，眉眼如狼深邃，修長的手指點著棋子而下，沒有半點遲疑。

    “可君上依舊最為看重蜀國?！卑滓氯顺雎暎锹曇羰诛h渺。

    如仙似神。

    “蜀國，我中原大地屹立最為悠久的國度，傳說我們四國都是從它分立而出的，雖不愿承認……但這也給了我動力，既然分開了，那必然是要合起來的?！?/br>
    “首先要吞并燁國？”

    “吞并？我若是直接舉兵吞并燁國，恐怕上師會先以為我愚蠢，然后將我放棄，另尋明主去了?！?/br>
    淵國上師，天下間公認最強大的謀臣，甚至有人認為他可以一人硬撼碧海潮生閣。

    “五國并立，吞一國，卸三分力，引其余三國恐懼而盟約，當(dāng)然愚蠢。真正完美的征伐便是亂其平衡，亂其國政，弱其軍力，引其互攻，最后分而食之。”

    “要亂三國，其核心便是蜀國，比如……”

    淵王落子鏗鏘。

    上師微微一笑。

    “三百年讓蜀國立世治國差點一統(tǒng)山河的《江川河圖》”

    它會讓整個天下瘋狂。

    ——————

    許青珂在前往通州的路上，這次除卻阿青之外，她有隨行的衛(wèi)隊。

    只因蜀王憐他出身寒門，而且臨時受命，連府都沒開，自沒有護衛(wèi)什么的，一路危險，沒準(zhǔn)就被什么人給暗害了，于是派了一個衛(wèi)隊隨性。

    這是欽差待遇了？如此皇恩浩蕩，可謂驚住了邯煬不少人，也眼紅了天下間所有學(xué)子。

    而此時入夜，許青珂休憩在半路上的一家驛站。

    衛(wèi)隊把手驛站各處，她洗漱好后，衛(wèi)隊隊長江同有些為難得過來請示，說是那個半路被許青珂救下的婦人跟了挺長的路，如今還坐在驛站外面不肯走，怕是走投無路要借著救命之恩賴上這位前途遠大的御史中丞了。

    江同匯報完，留意到許青珂微微皺眉，沉吟了下，許青珂問他：“可看出她會武？”

    第67章 挑釁？

    “不會, 是一普通人，不像是刺客?！苯藭r也算有幾分把握。

    “那問她可會做茶點跟家務(wù)，我身邊的確缺這類人?！?/br>
    誰不知道許青珂是寒門出身, 身邊沒用過一個丫鬟，卻沒想她青云直上后也沒想過買丫鬟服侍。

    倒是奇怪了, 所以江同忍不住問了。

    “我也沒說以后不找丫鬟~”許青珂回答得挺隨意，“但年紀(jì)大一些的確會沉穩(wěn)，這位婦人若是沉穩(wěn), 日后讓她挑一些就是了?！?/br>
    “也是?！?/br>
    江同領(lǐng)命去了, 沒一會, 那梳洗干凈的中年婦人就到了許青珂面前。

    屋里就阿青跟她們兩人。

    那婦人朝許青珂稍行禮，“貧婦姓趙, 見過公子”

    許青珂微微一笑, “趙嬸，您這一手秀花青暗器可是名震江湖，嘴里一口一個貧婦, 莫不是這些年打劫的富商錢財還不夠您買菜做飯么？”

    婦人笑得憨厚, “五年前公子解了貧婦的危, 這一生都賣給公子您咯，可不, 您讓我來給您洗衣做飯, 我不就屁顛屁顛來了么？不過還請下次千萬別讓我裝乞丐婦人, 那味兒差點沒熏死我。”

    “這好像是你自己的主意?！?/br>
    “……”

    阿青也是哭笑不得, 不久前他跟許青珂上邯煬的路上曾經(jīng)見過這人, 當(dāng)時可是穿金戴銀在黑道上呼風(fēng)喚雨，人稱趙娘子，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來給許青珂洗衣服做飯了。

    當(dāng)然，也是另有用途。

    “如公子所料，燁國被淵國攻破了邊境，此時十分動亂，燁國也遠不是淵國對手，節(jié)節(jié)敗退，于此時，那燁國的人果然派人聯(lián)系三皇子霍允徹了?！?/br>
    趙娘子帶來的消息不是尋常百姓能知的，必是通達五國的消息網(wǎng)。

    許青珂喝著茶，神色淡漠：“霍允徹能接納跟燁國做軍火生意的薛紹，是因為他本身也通了燁國那條線，江東糧船劫案就是他的手筆，太子被削弱，他如虎添翼，燁國也乘勢攻了疆城，疆城亂，軍部重新洗牌……雙贏。”

    “只是燁國估計也沒想到淵國會忽然出手，壞了他的便宜，但并不影響霍允徹，不過燁國不會善罷甘休，若是有些合作是見不得人的，終會因為害怕暴露而不得不持續(xù)合作……”

    “看著吧，在我去通州辦案給言閣老添堵的時候，這位三皇子殿下必會為了解燁國危難而殫精竭慮，否則燁國反咬一口……他必死無疑?！?/br>
    許青珂說的話，讓趙娘子神色有了微妙的變化，談不上是冷淡還是諷刺，亦或者也有幾分悲涼——因為她也是一個蜀國的人。

    而蜀國……已有亡國之兆。

    ——————

    通州，廷獄的人要么冷酷如惡狼，要么狡猾如狐。

    被嚴松派到通州住持調(diào)查這個震驚蜀國貪污亂賊案的人是一頭狡狐。

    但狐貍的狡猾也伴隨著歹毒，一如姜信那樣的冷酷之下也伴隨著狡猾。

    許青珂在森嚴廷衛(wèi)們的注視下站在門口，便是見到了眼前一幕。

    清雅飄香的小院，桃花點點綴落在地，目光往內(nèi)是被脅迫在一角驚惶似小鹿的女眷，被勾了衣領(lǐng)按在桌子上的年輕女子，還有被踢跪出血的通州知州林遠。

    都多少年了，林遠也老了，此刻正雙目凄厲得盯著那個被按在桌子上扯了衣領(lǐng)的女子。

    “章云，你如此逼供，我必要向君上參你一本！”

    這是很凄慘的一幕，許青珂站在門口一覽無余，而那位在廷獄僅次于姜信的狡狐瞇起眼，盯著門口的許青珂。

    在他眼里，桃花粲然，門口美俊郎。

    可那又如何。

    許青珂依舊被攔在門口，廷獄的兩個人用兩把刀就硬生生把如今名聲鼎沸的香餑餑探花郎攔在了門外。

    這就是廷獄的猖狂。

    許青珂自然看出了章云的挑釁，身后的阿青目光冷厲，他愿意出劍，哪怕不確定自己是否能以一敵數(shù)十。

    但他知道無需出劍。

    “章大人看來不太愿意讓本官觀摩廷獄辦案，索性攔本官在門外，縱然本官日后可能委屈控訴，你自可辯駁是本官本性羸弱，見不得血腥……所以來之前，我特意詢問了下君上關(guān)于廷獄的司法職能，避免跟御史臺相沖，章大人猜君上說了什么？”

    章云目光冷厲，卻似笑非笑，“哦~還請許大人賜教?！?/br>
    “章大人真的想聽？”

    對上許青珂淡漠表情，章云神色一凜，該死，這小子給自己下套！

    “君上跟大人之間乃是君臣秘談，廷獄可查天下人，卻絕不會查君上，也不會懷疑君上派許大人來協(xié)助調(diào)查的英明決斷?！?/br>
    隨即手一揮，放行！

    許青珂進門，阿青跟那些廷獄的高手目光切磋，氣息也是切磋，因此每一步都顯得冷凝而肅殺。

    反而是許青珂這個普通人閑散輕松得走進了門。

    到了屋中。

    她的目光從那林遠身上淡淡掃過，自然也看見了那個女子。

    她似乎覺得很恥辱，尤其是在許青珂這樣一個眉目清俊極致的郎君前面，因此瞳孔發(fā)紅，垂頭轉(zhuǎn)了臉頰，背對許青珂。

    她聽到了倒茶聲，很輕緩。

    章云雖然放了許青珂進來，也看著她旁若無人得坐下。

    卻并不打算因為她改變自己的計劃，甚至還想因此試探這人一二，因此越發(fā)肆無忌憚得要□□那少女，以試圖逼迫林遠或者其他人交代……

    林遠痛苦得吶喊著……

    眼看著慘淡一幕即將在仙人似的許大人面前上演，廷獄的人有心觀察，卻沒能從這人臉上看到什么不忍不滿，只有平靜如水。

    章云心里有些不舒坦，手底下停滯了下，但那姑娘的衣領(lǐng)還是被扯了一些下來，掛脖肚兜的紅線落在一些人眼里……

    林遠大叫。

    林家人一片凄涼。

    章云瞇起眼，冷笑：“林遠，你一向知道的，只要是能幫君上查明真相，我們廷獄是不介意用一些特殊手段的，我瞧著你這女兒實在是秀美嬌弱得很，恐怕禁不起我用力一兩分就暈過去了……”

    林遠大駭，怒罵……

    鏗，杯子落桌子，很清脆。

    但所有人都下意識一驚，只聽得比杯子落桌更加清涼的聲音。

    “林大人，許青珂這個名字你理應(yīng)已經(jīng)聽到了，也該知道我于當(dāng)年通州那涉案人員是有仇怨的，所以，我對你也沒什么同情心?！?/br>
    林遠當(dāng)然知道許青珂是什么人，端看到她站在門口那邊的模樣就知道那位讓君上破格賜予四品官的探花郎是何許人。

    卻沒想她這么直白，直白到讓他心里有些發(fā)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