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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青珂浮屠在線閱讀 - 第74節(jié)

第74節(jié)

    霍允徹微微皺眉,今日朝向有些問題,似乎是對著許青珂跟嚴松的。

    是誰在背后出力?

    難道是蜀王想壓下廷獄鋒芒以方便許青珂上位?

    太子爺也若有所思。

    “既給了五日,便是君上給的緩沖時間,若是他的意志,不必這么麻煩,所以是另一個人,這個人的勢力比言士郎更強,根基更深,只是盾牌已暴,他在背后不得不出手而已。”

    這是妖靈的回答,那么到底是誰呢?霍允徹想了下,嘴唇動了動,吐出一句話。

    “楓陽侯景霄”同一時間,太子也念出信箋上的五個字,他微微皺眉,楓陽侯景霄是隸屬他這一脈的,也是他最大的底牌,但他總歸對這個舅舅提不起信任,只因他太過深不可測,跟皇后也不是很親近,其實這也是他們這個太子黨里面最大的隱患,只是明面上他們固守一體而已。

    其余還好說,自己畢竟是太子,難道對方還能背叛他不成?他不喜的是——自己沒法掌握侯府,且隱隱有種自己被對方掌握的感覺。

    這對于一個骨子里其實很自大的太子而言是一種羞辱。

    所以太子此時得知今日朝向是楓陽侯景霄出手的時候,心情是不愉的——難道他的這個舅舅已經(jīng)厲害到這個程度了嗎?能逼的自己父王都退一步。

    若換了他呢?

    太子心驚的時候,往下看,果然看到一排字。

    ——殿下想當(dāng)傀儡嗎?

    太子表情頓然扭曲。

    ————————

    嚴松回到廷獄,最深的那個牢獄之中,防御森嚴,三步一哨。

    他踏著階梯不斷往下走,走到最底部的那個龐大水牢,里面有一股讓**嘔的腐爛氣味,只因那水池中隱隱有白骨,腐爛的血rou也就成了酸水。

    這是讓活人難以忍受的地獄。

    素來儒雅雍容的言大閣老就吊掛在這水中,下半身已經(jīng)開始腐爛。

    嚴松的腳步聲不緊不慢,踩著中間過道走到言士郎的面前。

    “寒門出身是有好處的,因為經(jīng)歷過最底層的痛苦,所以能忍旁人不能忍?!?/br>
    言士郎抬起臉,原本俊雅雍容的臉早已瘦骨嶙峋,他微微笑著:“你不也如此嗎,嚴松?!?/br>
    他們似乎是相熟的?

    嚴松:“看樣子言閣老的眼里終于有了我這個君王爪牙了?!毖允坷奢p笑:“以前是不熟,也不想熟,最近幾天才忽然想起你應(yīng)該也算是我的一個故人?!?/br>
    嚴松面無表情,“說說,我聽著?!?/br>
    言士郎盯著他,因為說話,嘴角的傷口也會扯動,但他好像不覺得痛:“那一年,我曾在那個人的府上偶然見過你一次,一個平凡的青年,身無分文,出身卑賤,連那府上的微弱花草都比他尊貴,也因此,我多問了一句,聽人說是被夫人偶然救回來……后來我再未見過你。”

    嚴松隨他講訴,自然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初見并沒有任何特殊,對方記不住他,他當(dāng)初也記不住對方。

    “我當(dāng)時也沒想到,曾仕途不順為人陷害的一介儒生被自己的主子出手相救并且一路提拔成為心腹后,還能歹毒背叛,論狠毒,朝中多少老鬼都不及你半分。”

    言士郎不以為然,嗤笑:“歹毒?背叛?你也經(jīng)歷過那等卑賤的日子,可曾有過想出人頭地掌握乾坤的野心?我的野心是權(quán)勢,那人對我越好,越分明尊卑,我努力奮進不好嗎?說到底,這世間本就勝者為王,換句話說……”

    他嘴角一咧,牙齒沾染血水。

    “嚴松,你就沒有想殺死那個男人取而代之的心思?就為了他那位美貌冠絕天下,才學(xué)氣度仿若仙華尤物的妻子?!?/br>
    他吐出那三個字。

    “白星河”

    嚴松想,這么多年了,還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都諱莫如深,仿佛這個人從未存在過,不管當(dāng)年有多少人猜測如云,總是壓抑得像是地窖里面腐爛的尸體,沒人愿意下去看,也沒人愿意去清理。

    既然已經(jīng)死了,那就別管了吧。

    “被那樣一個女人救了,一定會起一種貪心吧,說到底,你我是一樣的,總有想要得到的東西或者人。”

    言士郎反而像是一個勝者了,起碼他得到過,而嚴松……

    “你說得對,我的確想過,嫉妒會讓人發(fā)狂,恨不得殺死那個男人取而代之,但有種人總是讓人不能傷害的,我有軟肋,所以當(dāng)年依舊卑微。”

    “若我知道后來她會死,我一定不會走?!?/br>
    嚴松盯著言士郎,“這么多年,你就沒有后悔過?”

    言士郎瞇起眼,后悔?“我說我后悔了,你還會放我走不成?”

    好惡劣的人。

    嚴松也笑了,仿佛之前如朋友一樣談?wù)摰钠胶妥藨B(tài)都扭曲了,他的手直接插入了言士郎的肚子,開膛破肚,指尖揪住了他的腸子。

    言士郎痛苦幾乎昏厥,耳邊聽到嚴松仿佛從地獄里傳出的聲音。

    “說,他們到底在哪里?”

    他們?誰?殺害白星河的那些人嗎?

    言士郎牙齒發(fā)顫,在昏厥過去之前,“你……永遠……不會……也不敢……明知道仇人是誰,你不能,哈哈”

    他昏厥了,會死。

    但人的生命力其實并不脆弱。

    所以嚴松并不以為意,只是拿出一套針線,他就站在那兒,給言士郎喂了一顆丹藥,等他醒來,便是慢吞吞得縫好傷口,一針一線都很細致,來來回回。

    那動作跟姿態(tài)其實有些像女人。

    直到言士郎疼得牙齦出血,最終用丹藥也無法強行醒來。

    這牢獄門口有人看守,是一個很高的人,他坐在椅子上,長腿抵著墻壁,椅子翹起,上半身往后推,手里還抱著一袋子板栗。

    閑散得像是游手好閑的富家公子。

    嚴松一身血似得上來,看到這人吃板栗的模樣,頓了下足。

    “從沒見過惡狼頭子還會做針線活的,什么時候有空教教我,總覺得很厲害似的。”

    姜信似笑非笑,嚴松雙手黏糊糊的,都是血,但也不太在意,只看了他一眼。“恐怕沒那閑心,你那心上人快來了?!?/br>
    他的眼中有殺意。

    “五天,師傅還可以玩五天,如果真的沒能讓這言士郎吐出將君上的把柄藏匿之地,不杜絕君上的隱患,你我的榮耀恐怕就是過去?!苯判χf。

    嚴松隨手在墻上擦去血跡,“那是我的事情,你的事情是——”

    他轉(zhuǎn)過頭,“殺了許青珂,永絕后患?!?/br>
    許青珂太聰明,只要她接觸到言家,就可以抽絲剝繭查到許多秘密,君上的,他的。

    他還沒能從言士郎手中得到那些人的痕跡,絕不能被這許青珂攪局。

    “你的?君上的?跟我有關(guān)嗎?”姜信瞇起眼。

    嚴松冷笑:“難道你來蜀國就只為了止步于廷獄,不是跟那些人一樣為了《江川河圖》,只為了一個男人?”

    還真是一個尖銳的問題。

    姜信放下了袋子,雙手交叉,“阿,所以《江川河圖》果然在蜀國,看來淵國的那兩位不算無的放矢,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月靈宮內(nèi)的那個女人告訴你的?”

    嚴松眼中頓時暗流洶涌,這個人竟知道……

    “你能臥伏這么久摸到月靈宮,沒道理我會比你差?!?/br>
    姜信起身,“不過有句話你說對了,事到如今,我跟我的心上人如今的確不是一個道上的人?!?/br>
    許青珂顯然要殺人,可她要殺的人恰恰是他要保住以從中探到秘密的。

    所以……要開戰(zhàn)了啊,許青珂。

    所有人都在等第五日過去,也在等許青珂跟廷獄開戰(zhàn),按道理說,許青珂的根基還不夠,多數(shù)人覺得她要被碾壓了,可到底是要看君王之心不是嗎。

    但四日過去都未等到廷獄反應(yīng),許青珂也在按部就班得處理御史臺沉積的案件。

    也是可怕,在兩個御史大夫主管的御史臺十年間,累積的七八個懸案被這個人用了四天時間就破了一半。

    不說朝堂內(nèi)如何震驚,民間也都沸騰了。

    但第五日這一天……有人被殺了。

    太傅張端濡。

    巧合的是,這一日是五日限定之日,也是蜀國最為重要的幾個節(jié)日之一——朝陽燈節(jié)。

    第95章 花月坊

    燈節(jié)最熱鬧的時候當(dāng)然是晚上是時候, 但大早上的就有人發(fā)現(xiàn)太傅張端濡死在花月坊之中。

    這個案子很大,畢竟張端濡是當(dāng)朝太傅, 雖然沒有太大的實權(quán),但是蜀國儒生們的領(lǐng)頭人之一, 而且因為并不參與過多的政治,更親近于純粹做學(xué)問的學(xué)術(shù)群體, 因為他的地位不在于權(quán), 而在于名。

    他的名聲甚至好于那些當(dāng)朝權(quán)臣們。

    但恐怕這次不行了。

    三司除御史臺之外的其余兩司接到這個案子的時候, 并不愿將這個案子交給許青珂, 因為許青珂已經(jīng)名聲太甚,再讓她主掌大案, 怕是天下人都只記得許青珂而不記得他們了。

    這是一個信號。

    所以三公很微妙得選擇了讓許青珂“歇一歇”, 但等他們的人過去一看,當(dāng)時就慫了, 這案子怎么查!

    一個時辰不到,兩司的人從爭鋒多秒去爭取查這個案子, 到紛紛推諉給對方, 最后有了默契——扔給了御史臺。

    本不該如此的,可蜀國朝堂不成體統(tǒng)也是這些年的事情, 司法只能混亂, 人家說推就推,往往積累重案。

    還好, 有一個許青珂可以讓他們推卸責(zé)任。

    于是, 大清早的, 許青珂才起床到了御史臺,兩司的人正好上門來拜訪。

    看了下天色,也才見白,但晨光溫煦。

    “大人,兩司的人來了,似乎是為了……”已有御史臺的下官候著,將事情大概說了下,這人是謝臨云,從他入御史臺開始,這個人就素來早到晚歸,比許青珂勤勉多了。

    反而許青珂經(jīng)常踩點來,顯得十分閑散的樣子。

    “張端濡死了啊?!边@是許青珂的反應(yīng),平淡的很,謝臨云等人靜默了,而兩司的官員察覺到御史臺的人——似乎有種不應(yīng)該有的妥帖。

    或者說乖巧。

    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