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這話我會上告給君上, 不過鑒于許大人如此選擇, 加上我自身身份的弊病, 我想不久后我們就得兵戎相見了。” 他是淵的人, 在蜀國就是內應,許青珂不管是貪官jian官還是謀□□勢的權臣,都比他來得光明正大, 但凡他們彼此身份把柄不對等,或者手中權勢不對等,其中一方會很危險。 秦夜起身,許青珂淡淡一笑,給了最后一句回應。 “也許很快,也許很久。” 看這局勢怎么走,也看遠在淵的那位君上跟國師怎么想,畢竟如今天下間最強的就是淵。 不知不覺間,燁已經(jīng)被吞,野心勃勃的太子戾心有不甘,不會放過蜀,也不甘臣服淵,這是淵目前要處理的,蜀國不過是他們布局的其中一個方向。 許青珂可不會自大到對方把身心關注都放在她身上…… 充其量算是有點在意。 看著秦夜跳下一樓,上馬后瀟灑離去,許青珂喝完杯里的茶,放下茶杯,手指從袖子中抽出了一個小紙團。 紙團在指尖捻開,上面有褶皺,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的字。 看完這些,許青珂神色木然,紙張放在小火爐上燒掉,旁邊的趙娘子只聽到許青珂喃喃:“這世上怎么這么多的命?!薄?/br> 命,這個字眼在許青珂嘴里聽起來十分不吉利。 她不從命,卻信命。 卻不知道景萱也有這樣的命。 “景姑娘怎么了?”趙娘子覺得景萱是早已被排除在這些局之外,說難聽點,這姑娘早已沒有當棋子的價值,這也是許青珂當時用心幫忙過的結果,可現(xiàn)在難道還有什么異變? “景萱并不是蜀王或者景家大爺?shù)呐畠骸!?/br> 趙娘子表情一窒,沈家大夫人被景家父子無恥送到蜀王糟蹋,這件事她是知道的,也僅有少數(shù)人知道而已,景家對景萱的態(tài)度很曖昧,嫌棄怨恨又忌憚,所以送去莊子里眼不見為凈,其實本可以殺掉的…… 她以為此女該是蜀王血脈。 沒想到如今并不是。 若不是他們的,那就是…… ———————— 宮中,公主姣處理完一些事兒,正出宮,許念胥來接人,路上的時候,公主姣難得想讓他陪自己聊聊,就沒上馬車,反而繞路宮墻邊散步。 “母親仿佛心情不太好?!?/br> “嗯?”公主姣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談不上,只是覺得世態(tài)炎涼而已?!?/br> 許念胥想了想,“是景家嗎?” 公主姣沒回答,卻是默認,許念胥知道自家母親對景家沒什么好觀感,也素來少接觸,但她好像對景家的事情很清楚。 “母親曾讓寺里的人照看景萱姑娘,是否當年跟那位大夫人有些交情?” 他知道自己母親是很看不上景家父子的。 “交情?算有一點吧,不過那時我驕橫跋扈,她卻是大家閨秀,鮮少交往……只能算是因為太看不上景家人,一個兩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br> 頓了下,公主姣有些自嘲,“雖然我姓霍的也沒什么好東西?!?/br> 許念胥頓時,無奈,讓身邊隨從退開了謝,扶著自家母親走,“看來母親今日心情是真的不太好,是因為在宮中受氣了么?” 公主姣沉默了下,淡淡道:“從前皇后面面俱到,不至于跟我沖突,如今君上又有心抬舉念悠,哪能給我什么氣受?!?/br> “看來母親不歡喜的就是這點?!痹S念胥眉頭也皺起,“當初我讓祖父出面也只是想讓她的處境不那么艱難,也不會牽扯到府里,畢竟相輔相成,但君上忽然……” “不過是試探罷了,他不會讓歸寧府出頭的,而且?!?/br> 公主姣頓足,盯著許念胥:“這法子是許青珂給你的吧,她這是要逼著歸寧府出面,她有什么心思,你可以猜不出,但不能一點都不防著?!?/br> 許念胥臉色微微變了變,有些不太甘愿,“許大人雖為人處世與眾不同,但我接觸后,覺得此人并似歹人……” “不是歹人不代表不能傷你,畢竟我們也不能把自己放在太無辜的境地,萬一是有仇的呢?!?/br> 這話沒頭沒尾的,許念胥不由面色凝重,“母親可否明說?” 公主姣闔眼,沉默了一會,握住他的手,“你可知為何我會幫景萱?” “因為再好的人也會犯錯,當年沈靈月所嫁非人,在那樣孤苦的境地,有一個漂亮卻邪氣的少年郎常日出現(xiàn)在她身邊,那個少年被整個侯府排斥,于她的處境有些類似,于是她給了那個少年一些幫助,一些疼愛,以至于后來衍生了情愛?!?/br> 許念胥腦子里頓了下,看向自己母親,有些說不出話來,“母親,您的意思是……” “沈靈月跟景霄有染,此事卻被自己的丈夫知曉,于是成了把柄,逼著服侍了君上,以此保全景霄,后來便自殺了?!?/br> 公主姣的語氣很是冷漠。 許念胥不知道為何自己母親要跟自己提起這樣殘酷隱晦的事情。 而且是用這么冷漠的姿態(tài)。 “覺得殘忍?”公主姣神色漠然,“你是男兒家,可能不太懂,但于我們女人而言,最殘忍的大概是景霄不過是將她當成了另一個人,另一個人的妻子,所以我才說景霄此人一生都在離經(jīng)叛道,叛國也不奇怪?!?/br> “不過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對沈靈月做任何評價,也不是想讓你了解豪門之間不能言的齷蹉,我只是想告訴你,凡事不能只看表面?!?/br> 許念胥漠然,卻問:“可母親并不覺得那位大夫人有哪里不好?!?/br> “不,我覺得她千般不好,萬般不好,最不好的便是看上了景霄那樣的男人,還死得那般凄慘?!?/br> 公主姣表情依舊冷漠,“阿胥,永遠不要將情愛跟信任太過任性付出,否則得到的疼痛遠超過你想象,我寧愿你無情無心,薄情寡義?!?/br> 她放開許念胥的手,往前走,一個人。 “畢竟在我年華最好的那些年里,見過越有情的人,往往死得越慘?!?/br> “后來算起來,竟是我這樣的壞人安生到現(xiàn)在?!?/br> 她笑了,笑得有些凄涼。 這邯煬啊,都要把當年那些人死絕了。 那人可真是好手段。 ———————— 許念胥看著自己母親上了馬車,他跟在后頭慢慢走,想著今日一個母親本不該對獨子說的話,他不在意沈靈月的隱秘,卻在意為何自己的母親知道沈靈月的隱秘,更在意為何她忽然讓她疏遠許青珂。 這一切都像是有一條線。 那條線是限界,跨過了就是危險的境地。 閣中,趙娘子找回自己的聲音,“若是景姑娘是景霄的女兒,那他當年還……難道不知?” “沈靈月死得急,大概也是不想說,畢竟以當時景霄還未崛起的身份,根本承擔不起景萱的安危,還不如瞞著,亦或者沈靈月跟霍萬那一場……她也是有心拿蜀王當幌子來遮掩景萱身份的,當時景家老侯爺應該也以為那孩子是霍萬的,所以不敢下殺手,只打發(fā)到了莊子里,后來才確定了……” 許青珂對沈靈月當年的心跡分析,趙娘子一聽覺得有點道理,“還真沒想到啊,沈靈月……難怪沈家不敢認景姑娘,一認就會連累整個家族名聲,可憐景姑娘……景修跟公子交換的就是這個秘密?” 許青珂搖搖頭,看著已經(jīng)化為灰燼的紙張,“還有一個,他收拾祖父遺物的時候,還知道了一個秘密。” “不過這個秘密需要他安全到達故鄉(xiāng)才會告訴我?!?/br> 這是尋求許青珂保他景家人一路平安了。 許青珂答應了。 所以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隊人馬隨從景家人,護著他們一路不被傷害。 但許青珂隱隱覺得不安,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 “阿青走了?”許青珂問。 “嗯,去練劍了,年輕人血氣方剛?!壁w娘子并不覺得阿青這樣哪里不好,“不過公子身邊缺人,需要召回幾個人來了,一個原狼有些不夠,根據(jù)線報,燁國那邊太子戾的謀臣最近有些動彈?!?/br> 許青珂聞言瞇起眼。 伏尸! “伏尸好戰(zhàn),不過他運氣不好,挑中了強大的獅子之國盯上的肥rou,他扶持的太子戾未知能否對抗獅子獠牙,但在對抗淵之前,他肯定會更愿意把我對付了……你猜他知道我是浮屠了沒?”許青珂問趙娘子。 后者想了下,說:“大概半猜疑,會一面尋找妖靈跟魁生蹤跡來確定您的身份,另一面又會對您進行試探?!?/br> “是啊,試探……總會有機會的?!?/br> 許青珂眼底暗涌晦澀。 第197章 賀壽 —————— 碧海潮生四個人生來就該是相斗的, 但一開始他們并不相識, 不相識才無情,才能更理智對付對方,而且在一開始就對對方無所知,這樣才能更有效發(fā)揮彼此的能力。 至于輸贏生死,碧海潮生是不在意的, 不死幾個人, 哪來活下真正的人才,這種殘酷才是碧海潮生強大的根本。 所以伏尸要對付浮屠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上,魁生加上妖靈一入世的第一目標也是浮屠, 因為明面上浮屠最強, 也名列第一,就好像太子之位,人人都想把她拉下馬。 這個人當然也包括她。 妖靈有些憊懶得趴在塌上斜靠著軟臥看著外面的青山綠水,婀娜性感的身段趴在那兒,如玩鬧之后疲憊的狐妖, 可這只狐妖此時在想著什么呢? “在想什么?”不遠處正在處理公事的男人竭力將目光從不遠處塌上的女人身上收回, 不是他不想看, 而是不能看, 看久了就靜不下心。 這個女人故意的。 “想一個人?!?/br> 男子皺眉,放下筆,“浮屠?” “是啊……”妖靈指尖把玩著一塊上等的和田玉玨。 不過她顯然惹怒了一個男人。 “你在我的地方,想另一個男人?” 男子身體往后傾, 倚靠著椅背,神色冷漠,“你就這么確定我不會對你做什么?” “我不確定啊?!毖`單手撐著腦袋,側頭似笑非笑,“不過你會因為我想著浮屠就想對我做什么?是看賤了我,還是看低了你自己?” 細長的指尖摩挲著玉玨,幽幽道:“碧海潮生給我們的第一重教訓可就是控制欲?!?/br> 能跟她對話的,顯然是魁生。 魁生垂眸,冷笑:“所以在我找你的時候,你自己送上門來,就是為了來試探我的控制力?結果如何,可是比浮屠強?” 妖靈表情卻有些古怪,還有些失神,“???你跟她比?你怎么能跟她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