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白月溪也好了，起身走過去的時(shí)候，在許青珂的案上停留了下。

    “簽文已被許相拿走了，不知白夫人在看什么?！睅煂庍h(yuǎn)來了，聲音冷淡。

    白月溪扭頭看他，微笑溫柔，“是上師閣下啊……我想沾下許相爺?shù)奈那畾饽?。?/br>
    “是嗎？那光看看是沒用的，得舔一舔?！?/br>
    這人講話總是讓人這么不喜。

    從前以皇后之身也在這人嘴皮跟手段下屢屢吃虧，最后還功虧一簣，心中不是不憋悶的，但白家出來的人都能忍。

    白月溪似乎被逗笑了：“上師真是幽默?！?/br>
    師寧遠(yuǎn)面無表情：“我認(rèn)真的。”

    白月溪：“……”

    幸好有幾個(gè)對白月溪有綺念的官員來結(jié)尾，白月溪被簇?fù)碜吡恕?/br>
    第268章 九九簽，帝王燕

    師寧遠(yuǎn)雙手負(fù)背, 垂眸看許青珂案上的筆墨紙硯。

    沒有問題。

    剛剛那女人看著的似乎是墨水。

    墨水么？都已經(jīng)寫完字了，墨水又有什么可設(shè)計(jì)的。

    師寧遠(yuǎn)指尖點(diǎn)了下墨水，摩挲了下……北琛趕忙跑過來, “你不會想吃吧！?。　?/br>
    他嚇壞了。

    “不是, 我打算讓你嘗一下?！?/br>
    然后就往北琛臉上隨手抹了一把。

    “……”

    ——————

    許青珂管自己進(jìn)了大雄寶殿，殿內(nèi)佛祖佛像威嚴(yán), 她將抄好的簽文放在了桌子上，負(fù)責(zé)登記的小沙彌看到許青珂就臉紅了。

    紅著臉記下她的名字。

    “相爺您可要參加晚點(diǎn)舉行的法會辯論？”

    “我不擅此道, 但想一觀貴寺?！?/br>
    她是想讓這小沙彌帶路, 但沒想到惠仁出現(xiàn)了。

    “貧僧可以給相爺帶路, 這邊請?！?/br>
    惠仁這個(gè)人有點(diǎn)問題，有可能是那個(gè)人的人。

    許青珂目光一閃，“那就勞煩大師了?！?/br>
    兩人走進(jìn)了殿內(nèi), 身影逐漸消失不見。

    惠仁給許青珂介紹了殿內(nèi)的一些法相，還有許多壁畫典故。

    許青珂雖有心刺探對方，卻也不著急，只觀察這座大藏寺的大雄寶殿, 走了好一會，到了內(nèi)殿，這內(nèi)殿顯得空幽, 細(xì)節(jié)也更顯精致。

    “這里未被安排嗎？”許青珂看這里沒被布置過似的。

    惠仁：“并未，佛法辯論也是在前殿，相爺可要求上一簽，不是自吹, 我們大藏寺的簽還是挺準(zhǔn)的，相爺不妨求一求?！?/br>
    不說準(zhǔn)不準(zhǔn)，就是準(zhǔn)了，許青珂也素來不把自己的前程命運(yùn)注定于一根簽文上。

    不過這個(gè)惠仁有貓膩，讓她求簽，或許另有用意？

    真正聰明的人，要么選擇完美避讓危機(jī)，要么迎難而上，見招拆招。

    于是許青珂答應(yīng)了。

    拿了那簽筒，許青珂跪在蒲團(tuán)上，低頭的時(shí)候，目光瞥了下筒里的簽。

    沒什么問題。

    搖簽需要誠信，聽說需要在心里默默祈求佛祖。

    然而許青珂并無敬畏之心，只搖了一會，卻愣是不出簽。

    是佛祖知道她心不誠？

    她也不強(qiáng)求，“大概是無緣?！闭f著，許青珂放下簽筒，然就是這一放，力道根本不重，畢竟許青珂半身氣力小，這簽筒底下且仿佛震了一震，突兀彈出了一枚簽來。

    落地清脆。

    惠仁眼睛不錯(cuò)，看到那簽上赫然是第九十九簽。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許青珂睨了他一眼，撿起這根簽，正反都看了下，淡淡道：“沒有第九十九簽？”

    惠仁驚疑，暗道自己所思竟被對方看破了？

    于是雙手合十，又來一句阿彌陀佛。

    佛家就是好，但凡不想說或者不能說的，就阿彌陀佛四個(gè)字就堵了人的嘴。

    問不得？

    許青珂面色冷清，淡淡道：“既是無中生有的，那就棄了吧?！?/br>
    她當(dāng)下要折斷這簽，卻被惠仁攔下了，“相爺，這也是天注定，不可棄，既存在，必有道理，我看您還是去解簽吧?！?/br>
    “你不能解？”許青珂似笑非笑。

    惠仁低眸淺笑：“平常的簽貧僧可以解，但這支簽，貧僧解不了。”

    “看來得換人?！痹S青珂指尖勾著紅木簽，目光清冷幽深得讓惠仁都覺得有些難以承受。

    看來還是道行不夠啊，他心中喟嘆。

    “相爺請這邊來?！?/br>
    上了樓，樓梯十分干凈，二樓也空曠無比，許青珂知道二樓一般是用來放止大雄殿迦葉等佛祖佛經(jīng)的地方，以佛經(jīng)經(jīng)帖震妖邪，也是能給佛祖法身加佛意的。

    但……許青珂看到了簾子。

    很薄，但風(fēng)吹來卻是只緩緩飄動，有莎莎聲。

    她能看到里面坐著一個(gè)人。

    簾子切割了一張茶案，案上各有茶具。

    里面也有一個(gè)人。

    “先生，人已經(jīng)帶到了?！?/br>
    先生？惠仁走后，許青珂踱步過去，坐下了。

    “能讓大藏寺的得道高僧尊稱先生，不知閣下是佛門高僧，還是紅塵中的弄權(quán)者。”

    里面的人似乎不為許青珂的單刀直入而動容，他的手動了，煮茶么？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是相爺你想要找一個(gè)人?！?/br>
    “不找，我在等他找我?！?/br>
    “那相爺覺得他來找你了？還是你已經(jīng)找到了他?！?/br>
    誰找誰，這也是一種博弈？

    誰先找誰，誰就輸了一籌？

    許青珂知道自己更被動，算起來，她是吃虧的。

    “這兩個(gè)問題都可以否認(rèn)，也都可以承認(rèn)，似是而非，佛家不也覺得世事無絕對？”

    里面的茶香已經(jīng)很盛。

    他回：“你好像又回到第一個(gè)問題了，還真是狡猾啊，相爺?！?/br>
    這聲音略沙啞從容，波瀾不驚。

    聽著不像是閣主。

    許青珂指尖摩挲了下，心中并不能確定對方身份。

    所以她拿出了那支簽，“惠仁大師讓我來給先生解簽。”

    他沒動簽，卻說：“不請我喝一杯茶？”

    他推出了一杯剛剛泡好的茶。

    他有他的禮數(shù)，到位了，她也不能失禮。

    禮尚往來，佛家還是紅塵都不能免俗。

    許青珂沉吟了下，也動手煮茶，內(nèi)外都有兩個(gè)小爐子，哪怕窗子開著，涼風(fēng)進(jìn)來，卻也溫暖。

    他煮茶，從容風(fēng)雅。

    她煮茶，冷漠隨意。

    她的茶好了，手指推著挪進(jìn)了那簾子，可看到對方的手。

    皮膚老邁，似年老。

    許青珂恍惚想到那個(gè)人的手，比她的都不缺細(xì)致了。

    不是他么。

    交換了一杯茶，那只簽也被抽了進(jìn)去。

    他喝著茶給她解簽。

    “第九十九么？九乃帝尊之?dāng)?shù)，自古帝王權(quán)多殺機(jī)，是以佛門跟道門都十分避諱，何況是兩個(gè)九?！?/br>
    許青珂可沒被唬住，“是以？它不該存在，卻憑空存在，若是天定，是否意味著這大藏寺要逆了王權(quán)，若是人為，是否意味著這個(gè)人在逗著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