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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青珂浮屠在線閱讀 - 第343節(jié)

第343節(jié)

    但她在意的是這人是將她當(dāng)成什么人來揣度的。

    若是許青珂,自然不會(huì)這么做。

    若是染衣呢?

    許青珂總覺得這人也許還是分明她不是真正染衣的。

    她以為自己情緒遮掩得完美,但沒想到抬眸便看到弗阮盯著她。

    那目光深邃得很,又仿佛能見底。

    大概是因?yàn)榍宄骸?/br>
    他在染衣面前不設(shè)防。

    “很久以前是染衣,后來忘了,成了許青珂,你不必在我面前遮掩的……我說不會(huì)傷你,就必不會(huì)傷你?!?/br>
    “哪怕你想離開我?!?/br>
    他走來,一步一步,但許青珂沒退。

    他的手將她的手拉出,手指觸碰,不見冰涼,但都不溫暖,直到他放上精致的暖爐。

    “走吧?!?/br>
    ————————

    從前半個(gè)月都在木屋,因?yàn)橐暰€角度的緣故,許青珂并未完全看到這座山,有一種冷酷叫置身事外,也有一種迷茫叫身在其中。

    許青珂真沿著山道走下了山腰,恰有一只長尾飛鳥鳶鳴一般從眼前高木掠飛而出,她下意識(shí)隨了目光而去,便回身見到了這座她身在其中的山。

    依舊青蔥碧綠,但視線的頂端能見皚皚白雪。

    她有些驚愕,因按她這段時(shí)日的觀察,這座島上唯一的山氣候溫潤,間于春夏時(shí),看林木如此碧綠,植物如此茂盛便知道了,但沒想到山頂還有突兀隔離出的冰雪。

    這太奇怪了,根本不符合正常的地理氣候。

    “上面很冷,你如今身體雖然好了許多,但并不宜上去?!?/br>
    他又懂了,仿佛她心中想什么,不必說,他只稍看一眼,或者不需看就能猜到。

    許青珂收回目光,淡淡道:“我也素來不喜冰雪。”

    哪怕它甚為好看,但于她殺機(jī)太甚。

    仿佛因此回想到什么,弗阮步子頓了下,本并肩的許青珂也就快了一階梯,但她沒有等他,甚至不曾回頭,就那么一步步隨著原來的頻率往山下走。

    這也是一種遠(yuǎn)離,成了一個(gè)人的恐慌,弗阮忙跟上去,很快到了她身邊,但牽了下她的手臂,在許青珂皺眉的時(shí)候放開,提醒她:“山道這邊沒有圍欄,你走太外面了,不安全?!?/br>
    許青珂一愣,卻也頷首:“我曉得了,多謝?!?/br>
    弗阮走在了邊上,擋在了最外面,“過幾日我讓人把這里弄上圍欄,以后出入就安全多了,你也可以每日上下走走,見見風(fēng)景……”

    他倒是真的不怕。

    許青珂到了山腳下才知道他為何不怕,因整座島并未只有他們兩人,下面竟還有一個(gè)規(guī)模不小的村落,島上居民大概也有上千口人,皆是樸素?fù)闯恰?/br>
    最讓許青珂介意的是這些人一看到弗阮就恭敬行禮,很是尊敬他。

    這也意味著他們就是弗阮的人馬,只要她下山,就得避開這些人。

    這太難。

    許青珂心思轉(zhuǎn)過許多,但神色自然,直到幾個(gè)島民歡喜得詢問弗阮,“先生,這位是您的妻子?”

    “不是”

    “是的”

    兩個(gè)人截然不同的回答讓這些島民一愣,都不敢說話了。

    但弗阮看了下許青珂,潺潺流水般明朗斯文,他笑著說:“我正在追求她,她還不允,今日你們可得賣我一些好吃的蔬果rou菜,讓我討好她才行?!?/br>
    眾島民這才歡喜了,連連夸先生好眼光,喜歡的姑娘好生漂亮,如仙子一般。

    但也有人問稱呼,弗阮神色微頓了下,看了看面色寡淡的許青珂,“叫她珂珂姑娘即可?!?/br>
    許青珂一愣,但很快明了弗阮的用意——他把她當(dāng)成失憶的染衣,既沒有恢復(fù)記憶,自認(rèn)為許青珂,那他就順著她……

    許青珂都不知該如何評價(jià)這人了,也越發(fā)覺得無力。

    這人已經(jīng)入魔太深。

    因有這樣的認(rèn)知,許青珂反而不在意這人把她當(dāng)成誰了。

    順著村莊往前走。

    “那邊是市集,午飯晚飯你想吃什么?等下我都給你買……”弗阮心情一直很好,一路笑著過來,給她介紹這個(gè),介紹那個(gè)。

    竟還有私塾跟書社,仿佛一應(yīng)俱全,但風(fēng)格并不同中原那些,她想大概是從前的長生島應(yīng)有的模樣。

    他費(fèi)盡心機(jī)弄了一個(gè)新的長生島。

    但物是人非,他大概心知肚明,卻不想懂。

    ——————

    菜市場十分熱鬧,雞鴨魚rou都有,還有許多許青珂都不曾見過的蔬果,大概是這島上的土特產(chǎn),這就是買菜了,她心性克制,但也算豁達(dá),免得郁結(jié)于心,影響孩子。

    買了菜,她要逛一逛,走出去一些,她先看的其實(shí)是沙灘外的海岸線,并未看到船只,反而看到了一個(gè)不小的建筑物。

    類似戲臺(tái)似的,后面還有閣樓屋舍。

    “這是唱戲的……島上雖人不少,但少了些樂趣,后來我就引了一些戲班上了島,每六日一臺(tái)戲,細(xì)算來,今日是第六日了,你可要看看?”

    便是在地廣物博的中原,許青珂也鮮少看戲,一來沒時(shí)間,二來也不喜歡。

    但今日她想多逗留這里,好觀察下這周邊環(huán)境,來日看如何脫身,便略頷首答應(yīng)了。

    一答應(yīng),她又想著這人是不是也清楚她為什么答應(yīng)。

    自然是清楚的,因?yàn)樗歉ト?,只是這人一笑,卻不提半句。

    許青珂并未久等,戲曲很快就上了,一個(gè)個(gè)角色登臺(tái)亮相,弗阮就在邊上陪她看戲。

    本也當(dāng)打發(fā)時(shí)間,總好過在那屋里跟他時(shí)刻接觸,但臺(tái)上出了一角色唱曲的時(shí)候,許青珂下意識(shí)留意了下對方。

    身姿修長婀娜,如翩翩女郎,哪怕上了戲妝,也看得出此人五官精致明麗……

    但是男兒身。

    從了戲臺(tái)的兒郎多數(shù)都姿態(tài)纖細(xì)妍麗,這并不奇怪,但許青珂記憶力超群,見了文字且還過目不忘,何況是人。

    她看了這人幾眼,將目光撇開,看向外面的沙灘海域,似有些漫不經(jīng)心。

    但臺(tái)上的人大概也都有些難以專注吧,只因臺(tái)下的人里面明明是一群樸素島民,卻硬生生多出了兩個(gè)外貌跟氣質(zhì)皆是超群的人物。

    等一場戲完畢,戲班主滿臉土色,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

    “完了完了,先生就在下面,你們這般出錯(cuò),也不知他看出來沒。”

    下了臺(tái)還未下妝的戲子們對此也有些愧色,可等戲班主搖頭喪氣一走,他們就一邊下妝,一邊吵嚷起來。

    “見到?jīng)]見到?jīng)],原來那就是先生……”

    “真乃仙人一般,還有他身邊的女子,那般美色真是……”

    男姿如仙神,女顏似魅靈,兩人只坐在那里就讓臺(tái)上多數(shù)自詡都長得不錯(cuò)的戲子們失了心神。

    也怪不得他們演得不行。

    “我看也就阿墨還端得住,你們啊,可都心系于那兩位了……”

    年紀(jì)大一些的雖是調(diào)侃,但也很快正了臉色,對眾人警告:“你們可記得了,咱們是得罪了人,不得不遠(yuǎn)走海域,經(jīng)了先生相救才得了這安身之所,凡事多上心,但別多嘴……”

    頓了下,他輕聲說:“我剛剛逮著幾個(gè)人問,他們說先生邊上那位姑娘是他心悅卻還未追求到的,這關(guān)系可有些特殊,你們嘴上別亂說?!?/br>
    原本嬉鬧的眾人這才穩(wěn)重一些,而被他們提及的那位阿墨則是從始至終都沒說話,回到屋中對著臉盆洗去妝容,用毛巾擦去水,抬頭的時(shí)候,他見到了鏡子里的自己。

    神色有些恍惚。

    他見到了那個(gè)人……竟還能見到。

    這可是夢?

    遲疑了下,他擦好臉,換好衣服,出了院子入巷子……

    ——————

    許青珂想著自己竟見了一個(gè)許久沒見的故人,這本是幸事,可她還是放棄了跟對方接觸。

    這事情太兇險(xiǎn),她沒把握讓對方安全而退。

    弗阮是對她手下留情,可對別人不會(huì),所以她放棄了。

    “要回去么?”弗阮問她。

    “現(xiàn)在不回,上山道大概也要入夜了?!痹S青珂這么一說,弗阮卻笑了,“你莫不是以為我窮到只有山上一處房子?村子里也有了,你隨我來?!?/br>
    弗阮帶著許青珂王村子?xùn)|邊走。

    這島嶼這般大,除了村落那邊密集的屋舍,往外蔓延也有三三兩兩的居所,往東臨著海便有一棟。

    許青珂一看就知道那是弗阮的地方——此人極喜紅木為建筑體。

    進(jìn)了屋子,弗阮忙著去生活作風(fēng),許青珂總不可能待在邊上看,她又不是他真的妻子,于是就去了前院。

    他是篤定了她離開不了這座島,門都不鎖。

    許青珂出了院門,往外延邊柳樹綿延的島上散步。

    走了一會(huì),她愣了下,因一個(gè)人出現(xiàn)在視野中,本遠(yuǎn)遠(yuǎn)看她,發(fā)覺她看來后,便走近了來。

    到了跟前,許青珂才露出無奈之色。

    “墨子歸……你不該來?!?/br>
    墨子歸見到了她人,尤還覺得自己是做夢,直到聽到她的聲音,才覺得真實(shí)。

    抬手,他跪了下來。

    “大人,子歸又見到您了。”

    他跪了,她也攔不住,只能蹙眉,“你起來吧,別讓人看見了,如今這里也不是由得你我的地方?!?/br>
    墨子歸聽話,起身了,直接了當(dāng)問她:“大人,您是不是受制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