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周紅花見寧疏這樣直勾勾地看著她,不明所以,活動著酸疼的手膀子,她罵了寧疏幾聲,帶著孩子就要離開,而寧疏卻叫住了她。 “喂,你是不是肩周疼,像駝了個什么東西似的?” 周紅花回頭,惡狠狠道:“關(guān)你啥事!” 寧疏正要說你惹上大事兒了,找個風(fēng)水先生看看吧。不過一想到這女人差點害了她性命,她可不能就這樣輕易幫她。 于是寧疏道:“那天我撞見你和李麻子干壞事兒,你把我推下山坡的時候,有沒有后悔?” “你說啥!你別血口噴人!我咋推你了,明明就是你自己不當(dāng)心摔下去的!還有,誰和李麻子干壞事了!你再瞎說我撕爛你的嘴!” 看來是沒有一絲悔意。 寧疏冷哼了一聲,搖頭,轉(zhuǎn)身離開。 既然這女人執(zhí)迷不悟,不肯跟她道歉,也不肯承認(rèn)這件事,寧疏就沒有必要開口提醒她,因果報應(yīng),她自己種了因,現(xiàn)在報應(yīng)來了,也該自己受著。 連著幾天晚上,寧疏半夜去了廁所,都沒有再見到寧圓子的身影。 她還挺想這小破孩兒的。 寧疏躺在床上,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不禁想著,如果陸錚知道他有了一雙兒女,還是倆鬼孩子,不知道會是什么反應(yīng)。 肯定會被嚇?biāo)腊伞?/br> 唔,可能不會,陸錚那樣的家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年僅26歲就已經(jīng)掌握了整個江城地產(chǎn)命脈,成為陸氏集團(tuán)的掌門人,殺伐果斷,只手遮天。 這樣變態(tài)的家伙,絕對不會被任何東西嚇到。 想到他,寧疏不禁打了個哆嗦。 不過一轉(zhuǎn)念,寧疏心想,怕什么啊,她現(xiàn)在才12歲,陸錚撐死了不過13歲,還是個小屁孩兒,有啥好怕的! 都已經(jīng)重生了,將來就算遇到,倆人也是陌生人,不搭理不招惹不就完了。 想到這里,她輕松了很多。 后來的幾天時間里,寧疏越來越感覺,自己的五感通透起來,最明顯的就是聽覺和視力變得格外好,只要凝神屏息,能看到好遠(yuǎn)的東西,聽到很細(xì)微得聲響。 現(xiàn)在她才漸漸相信,自己是真的要開天眼了。 這樣不管天師肯不肯收她當(dāng)門下弟子,她都可以吃陰陽先生這碗飯,就算天師不收她,她還可以自學(xué)呢,條條大路通羅馬,不一定要學(xué)你家的本事,你不收我,總有別人要收我。 念及至此,寧疏閉上了眼睛,安心入睡。 這一晚睡得極好,沒有陸錚跑出來擾人清夢。 第二天一大早的,寧疏就被窗外面喧鬧的人聲給弄醒了。 她迷糊著眼睛走出來,只見院壩來了幾個男人,為首的那人,就是朱家的男人,周紅花的丈夫朱永瑞,他看起來也是老實巴交的模樣,不過是個彎腰的駝背。 他神情很焦慮,站在院子里,手揣進(jìn)包里,摸來摸去。 看上去著急的不得了。 一見到外婆出來,他連忙迎上去,說道:“胡英姑啊,您快跟我去看看我家媳婦兒吧,她就要不中用了!” 外婆連忙問:“前兒瞅著還好好的呢,怎么就不中用了?” “不知道啊,就昨兒,整個臉都腫起來,跟西瓜似的,醫(yī)生也說看不好,吃了藥打了針,都不見效,這不是沒辦法了,才來請您跟我回去看看,莫不是中了邪?!?/br> 外婆一聽,也連忙說道:“行,我容我去收拾些行頭,這就跟你去。” 寧疏當(dāng)然不會錯過這場熱鬧,她也趕緊洗漱了,換了身衣服,跟著奶奶和朱家一幫人,朝著朱家大院兒走去。 朱家還算得上是村里頭日子過得紅火的人家,房子是雙層的,里里外外翻了新,家具家電也是一應(yīng)俱全,全靠了朱家男人朱永瑞有一門木雕的手藝絕活,這些年也算發(fā)達(dá)。周紅花是個外鄉(xiāng)女人,娘家窮的叮當(dāng)響,不過出落得水靈漂亮,跟駝背朱永瑞相當(dāng)不般配。 據(jù)說周紅花嫁到朱家來,朱永瑞前前后后掏了有二十多萬的聘金,村里頭大宴三天,流水席,村里人只要想吃,都可以來吃。 村里人都在議論,朱永瑞個子矮,又是個駝背,能娶到周紅花這樣水靈靈的媳婦,全靠他家境富裕,有錢。 只可惜,周紅花不安分,給他戴了頂綠帽子。 寧疏跟著外婆一塊兒去了朱家,一進(jìn)門,好家伙,大門可氣派了,紅墻高門,倆石獅子立在門邊,兇神惡煞,瞪得人心里頭發(fā)怵。 外婆跟寧疏解釋,這種大門大戶的人家,光這石獅子就夠嚇唬小鬼頭不敢亂來的,小鬼頭都是欺軟怕硬的主,要走夜路撞上,你沖它吐唾沫,使勁兒罵他,沒啥修為的肯定能讓你嚇唬走。 所以,若是真的有什么邪祟能進(jìn)朱家害人,鐵定了非兇即煞。 寧疏想到那日在路上遇見周紅花,她肩膀上掛著的那只鬼小孩,頭頂一片黑云,兇煞之氣外顯,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跟寧圓子那種小鬼頭完全不同。 寧疏還沒有來得及跟外婆說那天看到的東西,外婆已經(jīng)跟著朱永瑞進(jìn)了里屋二樓的房間,寧疏趕緊加快了步伐跟上去。 房子很大,敞敞亮亮,裝修得也不錯,算得上是新農(nóng)村建設(shè)的模范家庭了。寧疏心里想,將來她賺了錢,也要給外婆和舅舅修大房子住。 臥房里,寧疏見到了周紅花,跟那日頤指氣使的囂張模樣完全不同,現(xiàn)在的周紅花虛弱地躺在床上,嗚嗚咽咽地□□著,寧疏走進(jìn)去以后,看到她兩邊臉頰高高地腫了起來,像是被人摑掌了似的,跟□□一樣。 邊上有朱家的兄弟說:“這是咋的了,讓永瑞給打成這樣的?” 朱永瑞連忙道:“哪能??!我咋說也不能動手打女人??!” 朱永瑞在家里是典型的怕老婆,哪里敢打老婆,一般都是讓周紅花欺負(fù)。 外婆說:“這不是人打的,活人打不出這陣仗?!?/br> 此言一出,周圍人頓感毛骨悚然。 朱永瑞顫顫巍巍地說:“胡英姑,您快給看看有啥法子救救她?!?/br> 外婆也不耽誤,從箱子里取出羅盤,在屋子里喃喃有詞走了一圈,羅盤的指針快速轉(zhuǎn)動著,外婆臉色也漸漸起了變化。 十分鐘后,她收了羅盤,從包里摸出一根繡花針和一段白線頭,遞給寧疏:“幫外婆穿針?!?/br> 外婆眼睛不好使,以前在家里納鞋底的時候也讓寧疏幫著穿針引線,可是這會兒穿什么針啊!寧疏還想看外婆怎么抓鬼呢。 雖然心里頭有疑惑,寧疏還是聽話地給外婆穿針,將白線頭和繡花針綁在一起,遞給外婆。 寧疏將針遞給外婆,外婆拿著針走到周紅花跟前,將針刺入了她左邊臉頰,隨即,令人詭異的事發(fā)生了,黑色的雪順著繡花針一路流淌,將白線染的漆黑。血流入碗里,一片淤黑渾濁,臭氣難聞。 寧疏忍不住掩住鼻子,差點要吐出來。 左右的臉頰淤血被繡花針導(dǎo)了出來,腫消退不少,終于有了點人樣。 朱永瑞見狀,大大松了一口氣,對外婆道:“胡英姑啊,您還是神了,兩根針就把我媳婦給救回來!” 而外婆的臉色似乎并不好看,她說道:“你家媳婦做了虧心缺德的事,被鬼打臉,我現(xiàn)在只能救她一時,那鬼煞兇得很,它若是不肯放過她,只怕小命難保?!?/br> 朱永瑞連連懇求外婆:“胡英姑,您救救我媳婦吧!看在我倆娃還這么小的份上,孩子可不能沒有媽呀!您想想辦法,把那惡鬼給收了!救救我媳婦!” 外婆的目光卻突然轉(zhuǎn)向了寧疏,盯得她有些不自在,寧疏心說,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把她害成這樣的。 外婆走回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周紅花,周紅花也被嚇壞了,嘴里嚶嚶的叫喚著,請求外婆出手相救。 外婆沉聲說道:“鬼要掌你的嘴,不是沒有緣由,到底做了什么虧心事,你就當(dāng)著所有人,清清楚楚地說出來,興許那惡靈煞鬼還能放你一馬。” 作者有話要說: 那小鬼是誰? ☆、鬼遮眼 周紅花瞪大了眼睛,開口大喊道:“好??!你跟那小賤皮子外孫女勾結(jié)了要來套我的話!我攤上這樣的事,說不定就是你那小賤皮子搞的鬼!現(xiàn)在你們祖孫二人一唱一和的,想屈打成招,沒那么容易!我沒啥好說的!” 寧疏心里冷哼,剛剛還半死不活的樣子,外婆發(fā)善心救了她,這會兒稍微好了一點,又潑辣兇人,真是可惡。 外婆俯視著周紅花,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執(zhí)迷不悟?!?/br> 她轉(zhuǎn)身欲走,而朱永瑞連忙拉住外婆:“胡英姑,您可不能這么走了啊,您救救我媳婦吧!” 外婆揮了揮袖,說:“不是我不肯救她,是她不肯自救?!?/br> 周紅花尖銳的聲音傳來:“老朱,你別求她,她跟那小賤皮子串通好了故意整我的!” 外婆已經(jīng)離開了房間,寧疏連忙跟了上去,最后回頭看了周紅花一眼,讓你橫,外婆不救你,看你還能橫幾天。 出了朱家大門,外婆問寧疏:“阿寧,那日朱家媳婦把你推下山崖,你為什么不告訴外婆?” 寧疏訝異地問:“外婆怎么知道?” 剛剛我給她導(dǎo)淤血的時候,被鬼遮眼,那日你被她和李麻子合伙推下山崖的事,我看得清清楚楚。 所謂鬼遮眼,就是鬼通過一定的媒介,讓你看到它想讓你看到的東西,現(xiàn)在想來,那些黑色的淤血,應(yīng)該就是遮眼的媒介。 那煞鬼想讓外婆了解事情的真相。 可是,它為什么要這樣做? 寧疏百思不得其解,恍然想起還沒有回答外婆的話,于是說道:“我不說,是因為沒有證據(jù),如果這件事說出來,朱家媳婦矢口否認(rèn),就算鬧到法院也說不清楚,反而平白遭人嫉恨?!?/br> 外婆詫異地說:“想不到你小小年紀(jì),竟有這樣的心思考慮?!?/br> 寧疏年紀(jì)可不小了,她重生一世當(dāng)然必須思慮周全,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周紅花和李麻子害她性命,上一世她把這件事說了出來,李麻子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害得舅舅家破人亡,外公外婆也因此雙雙生病入院... 這一世她不能重蹈覆轍。 不過現(xiàn)在情況又不一樣了,那只兇煞惡鬼纏上周紅花,擺明了是想幫寧疏討回公道。 而外婆知道這件事后,也相當(dāng)生氣,自然不可能幫朱家去對付那惡鬼。 然而過了幾天清凈日子之后,朱永瑞再度找上門來,這一次,這個駝背漢子直接往外婆門前一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懇求外婆救救他家媳婦,晚了興許連性命都沒有了。 外婆走出門來,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何德何能,你不要跪我。” 朱永瑞說:“胡奶奶啊,我是真心誠意懇求您救救我媳婦啊,您要多少錢我都給您,就算是砸鍋賣鐵,我也要救她??!” “錢?”外婆冷哼一聲:“打聽打聽,我胡英姑行走江湖這么多年,講的便是一個義字當(dāng)頭,若是能救,就算一分錢沒有,我也出手,當(dāng)然如果救不了,就算是金山銀山搬過來,我眼皮子也不會抬一下?!?/br> 寧疏站在廊臺上,聽著外婆這番話,心里頭不禁為外婆鼓掌,一席話說得不卑不亢,賊帥! “胡奶奶,我媳婦兒咋就不能救啦?上次您一根銀針不是把她的臉給救好了嗎,這次就煩請您再去看看,成不?您菩薩心腸,總不能見著我兩個孩子沒娘吧?” 只聽外婆脆聲說:“您媳婦兒的命,捏在她自己手里,上一次的鬼打臉,就是因為她不肯說出自己做了什么虧心事。如果她在這樣執(zhí)迷不悟...”外婆掐著手指頭一算:“今晚子時,就是陰差過來領(lǐng)人的時候!” 朱永瑞可得嚇壞了,他站起來,忙不迭說道:“胡奶奶,您等著,我一定讓她開口,一定讓她說!” 朱永瑞匆匆忙忙地跑了回去,這一鬧,沸沸揚揚鬧得全村人都知道了,晚上村民們干了農(nóng)活,吃飽了飯沒事兒做,就圍在朱家大宅院門前看熱鬧,嘰嘰喳喳議論個沒完。 世界上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其實村里頭早有傳言周紅花和李麻子有jian//情的事兒,現(xiàn)在說周紅花做了虧心事,多半就是這個,可憐了朱永瑞,頭頂一團(tuán)綠帽,還要忙前忙后為救她的性命,到處求爺爺告奶奶。 晚上,朱家那邊傳來消息,周紅花終于經(jīng)受不住折磨,愿意把事情說出來,請胡英姑瞅瞅,救她的性命。 外婆聞言,當(dāng)即讓舅媽拿來了她的那套行頭家伙,對寧疏說:“阿寧,你就跟外婆一塊過去看看,這件事是朱家媳婦對不住你,讓她當(dāng)面給你道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