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她在符紙上蓋下了天師印,心里默念這崔府君的名字,在她念到第三遍的時候,只聽“嗖”的一聲,崔府君打著圈兒,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他左手拿著判官筆,右手拿著生死簿,“啊呀啊呀”地說道:“小師妹,今天地府都忙翻天啦,久等久等,咦?眼睛咋這么紅呢?你咋的了?怎么哭了,別哭別哭,哎喲喲,你這眼淚多珍貴啊,別哭了,有啥事跟師兄說說?!?/br> 寧疏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啞著嗓子說道:“師兄見笑了,我…我有個朋友可能死了,我想請師兄查查,他是否已經(jīng)進入地府。” 崔府君皺起了眉頭,說道:“今天地府倒是有不少新鬼前來報到,有新死鬼,也有不少在陽間路上游蕩的孤魂,趁著鬼門關打開,趕來投胎的,不知道你的朋友姓甚名誰,我?guī)湍悴椴??!?/br> “他叫陸錚!耳擊陸,鐵骨錚錚的錚?!?/br> “陸錚…”崔府君翻閱著手里的生死簿,每每翻動一頁,寧疏的心就跟著提了提。 “昨天晚上的新死鬼么?” “是…” “有了?!?/br> 寧疏連忙問:“他死了么!入地府了嗎!” 崔府君看著生死簿,連連搖頭:“奇怪,奇怪?!?/br> “怎么了?”寧疏心懸一線,顫聲問:“他出了什么事?” “昨夜子時,應當是他命盡之時,這沒有錯,可是…” “可是什么?” “他沒有死,不,應該是似死而非死。” 寧疏疑惑不解,走到崔府君身邊,探頭朝著生死簿望去,只見旁人的名字都是黑色毛筆的小楷字體,規(guī)規(guī)整整寫著生卒時辰,純黑色的墨筆清晰可見。 唯獨陸錚的名字,呈灰色,在生死簿上若隱若現(xiàn),并不分明的,生卒也寫清楚了,只是那隱隱綽綽的字跡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這是什么意思?” 崔府君皺著眉頭,半天沒說話:“奇怪啊!” “怎么了?” “死,又沒死,到底是死了沒死呢?” 寧疏被他的話吊著胃口:“到底是死了沒死呀?” 崔府君最終判斷:“沒死,但也不是活人了?!?/br> 沒死,又不是活人? 寧疏艱難地咽了幾口唾沫,問道:“崔府君,您能說明白一點么,我不懂,不是活人,又不是死人,能是什么?” “自然是,活死人?!?/br> “活死人又…又是什么?” 崔府君搖了搖頭:“不能多說了,再說,便是觸了禁忌,寧寧,關心則亂,因緣命數(shù)自有天定,切莫強求??!” 他說完打了個轉兒,變化成了一縷煙,消失不見。 “崔師兄,您別走!” 房間靜寂昏暗,判官崔府君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寧寧,你在跟誰說話呢?”舅舅的敲門聲自門外想起來。 寧疏連忙打開房門跑出去:“舅!” 舅舅被她嚇了一跳:“干啥這么一驚一乍的,不是說很累了要睡覺么,剛剛怎么在房間里自言自語?” “舅舅,活死人,活死人是什么?” “啥活死人???”舅舅不解,摸了摸寧疏的額頭:“是不是發(fā)燒了,怎么今天總說胡話?!?/br> 寧疏腦子里心里一團亂麻,根本不能思考:“舅舅,活死人是什么?你腦子里想到的第一個答案,告訴我!” 舅舅還真沉思片刻,說道:“活死人,不就是植物人么?” “不是,植物人是活人,三魂七魄具在,不是死人。” 舅舅幫不了寧疏,她獨自走到陽臺,陽光下,盤腿而坐,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崔府君說她關心則亂。 靜下心來,捋一捋。 當初的小蝴蝶,游樂場,傅南生,以身養(yǎng)蠱… 這里面有關聯(lián),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對了,小蝴蝶死之前,對她說了一句什么來著,jiangdu? 講讀江都… 都不是。 突然,寧疏腦門子一炸! 僵毒! ☆、尋找 寧疏等了紙片人兩周的時間, 沒有任何消息。前兩天她像無頭蒼蠅似的, 四下尋找, 后來靜下心仔細思忖,覺得不應該這樣漫無目的地尋找。 她開始上網(wǎng),關注網(wǎng)絡上的消息。 如果陸錚變成了僵尸, 那么這段時間, 周邊地區(qū)應該會有關于他的消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寧疏嘗試搜索一系列關鍵字。 江城,吸血, 奇聞… 她的腦子高速運轉著,處理撲面而來的大量信息, 排除無用的消息,篩選有用的信息。 終于在一個奇聞軼事的論壇里, 一條帖子引起寧疏的注意。 發(fā)帖人是一個名叫“奇聞天下通”的博主, 標題的名字:壺山村大量牲畜離奇死亡, 詭異傷口令人震驚?。?! 標題很有噱頭, 寧疏點擊進去,文章詳細講述了壺山村近來有不少牲畜夜間死于窩棚之內,包括雞鴨羊牛,牲畜尸體完好, 身體動脈位置被撕裂出一個大血口子,看上去像是野獸干的。 文章夸張地渲染了這件事的詭異離奇程度,有不少添油加醋的成分, 寧疏仔細看完了文章,往下拉,下面配了幾張圖片,圖片里有一頭倒地的老黃牛,老黃牛脖頸位置,同樣是大血口子。 寧疏不能確定就是僵尸的咬痕,但是不像是一般野獸,一般的野獸也不能只喝血不rou??! 據(jù)她所知,僵尸極度嗜血,尤愛人血,當然新僵一開始興許還保留著一絲絲的人性,受不住人血的血腥氣,會大量獵殺動物,但是過不了多久,就會開始獵殺人類。 不過關于僵尸的傳聞不多,因為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職業(yè),叫做趕尸人,他們是僵尸的克星,僵尸最怕的就是這種人,他們身上有令牌,祖上傳下來的,這種令牌能cao控僵尸。 他們世世代代傳承祖業(yè),將僵尸趕到墳墓中,封印,直至僵尸百年之后徹底僵化,灰飛煙滅。 他們耳目聰明,一旦聽聞僵尸為禍一方,他們會不顧千里奔赴而來。 寧疏看了看那條帖子發(fā)布的時間是在兩天以前,并沒有很晚,她決定立刻前往壺山村,無論帖子內容是真是假,她都必須要去一探究竟。 外婆和舅媽還在香港沒有回來,多半是舅媽舍不得狗娃,想多陪陪他。 電話里,寧疏并沒有告訴外婆身邊發(fā)生的事,她不想外婆這么大一把年紀還為自己cao心,她已經(jīng)成年了,可以處理自己的事情,保護身邊的人。 第二天,寧疏便收拾了行李,只告訴舅舅,她要和班上的同學出去旅游,大概需要小半個月的時間。 出發(fā)之前,她查了壺山村的地址,還好那兒距離江城并不遠,還屬于本省范圍以內,到壺山村需要坐三個小時的火車,還得要坐倆小時汽車到壺山鎮(zhèn),然后再想辦法進村。 一大早,寧疏便去了江城火車站,買了第一班前往壺山鎮(zhèn)的硬座火車。 人來人往魚龍混雜的江城火車站,寧疏從售票口出來之后,看著時間還早,索性坐到了不遠處的一顆榕樹下,拿出手機準備再搜索搜索類似的信息,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地方發(fā)生了這樣的事。 周圍的花臺上也坐著不少候車的人,百無聊賴做著各自的事情。偶爾有一兩個乞丐向眾人行乞,大部分人都無視而過,寧疏身上正巧有零錢,她放了幾枚硬幣在一個賣花老嫗的碗里。 然而就在寧疏起身要離開的時候,一雙滿是褶皺宛若雞皮得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寧疏抬頭,正是那位賣花的老嫗。 “老婆婆,我要走了。”寧疏試著從她手里抽回手腕,她卻緊緊攥著她。 老嫗胸前的籃子里擺放著幾束鮮花,她雙目緊閉,嘴里神神叨叨念著什么。 “老婆婆,我趕時間?!?/br> 這時候,老嫗摸到她手腕那枚嫣紅的紅豆,聲音幾促,神情緊張,聲音急促:“這是誰給你的?” “是我的一位朋友?!?/br> “什么朋友?!” 寧疏見她神情有異,她說道:“男朋友?!?/br> 老嫗猛然握緊了寧疏的手:“他是否有難?!” “是,您怎么…”寧疏恍然:“這枚紅豆是您給他的?” 車站廣播已經(jīng)開始催促寧疏班次的乘客檢票入站,寧疏說:“老婆婆,我要走了,他的確遇到麻煩,我得去救他。” 那老嫗緊皺著眉頭,最終還是放下了寧疏的手,嘆息著轉身離開。 寧疏叫住她:“老婆婆,您是不是有什么話…” 老嫗念念有詞:“天意,這是天意…” 寧疏雖然不明其意,但也沒有時間追問,她徑直進了火車站,檢票上車。 三個小時的車程并不算很長,寧疏倚在座位邊打了個瞌睡也就過去了。 火車在壺山鎮(zhèn)到站,一下車便能望見連綿不絕的山隘,這里群山環(huán)繞,是一處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鎮(zhèn)子不算大,寧疏向賣副食的商戶打聽到,從鎮(zhèn)上到壺山村,還有一段山路有的走,現(xiàn)在天色已晚,勸她不如找個招待所先住下來,等明天再進村不遲。 寧疏卻已經(jīng)等不到明天,她在街邊與一位穿皮質鉚釘衣的摩托小哥談好價錢之后,便上了他的車,這位小哥也是壺山村的人,在鎮(zhèn)上的工廠打工,晚上便要回家去,順帶載寧疏一程,掙點外快。 寧疏看他的面善,應該不是心存歹心的壞人,所謂面由心生,正是如此,她便上了他的車。 從鎮(zhèn)上進村的山路,一開始還算平坦,不過越往里面走,山路越發(fā)狹窄而顛簸。 大風在耳邊呼嘯,太陽西垂,天色也漸漸晚了下來。 摩托小哥問寧疏:“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