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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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婉憤慨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雙手環(huán)抱胸前,一幅要看好戲的樣子。 “學(xué)姐,你看我們出來也有四五個月了。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公司對我們這次行程的預(yù)計時間,而且……”章平拐彎抹角。 竇冉說:“有話直說。” 章平看著她面無表情,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不由地緊張起來,抬手擦了下頭上的汗,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學(xué)姐……我們出來太久了,公司那邊的高層已經(jīng)非常……非常不滿,不如我們到此為止,我查過了c城有個飛機場,每個星期都有飛到d城的航班,我們可以……” 章平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偷偷瞄著竇冉。 “說完了?”竇冉問。 她的語氣十分冷靜,在章平聽來卻似乎只是暴風(fēng)雨之前的寧靜。 “說完了。” 唐婉婉看著章平一幅誠惶誠恐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章平,你這么怕她干嘛?我們又沒做錯?!?/br> 竇冉冷笑了聲:“你們說完,我能說了嗎?” 章平對著唐婉婉搖搖頭,唐婉婉氣憤地扭過頭。 竇冉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安靜下來,才開口:“ymi是我們最后一個任務(wù),原來遇不到實地醫(yī)療小組,現(xiàn)在遇到了,機會千載難逢,拿到這個采訪,我們回去才好交差。不然拿什么堵總部那些人的嘴?!?/br> 章平點頭,竇冉說的有道理:“可是……” “可是什么?”竇冉挑著眉問。 “章平別說了,你那別人當(dāng)同事,人家可不是怎么想的?有些人就是給臉不要臉,既然如此也沒必要給她留臉。”唐婉婉一把扯過章平,酸酸地說:“最后一個任務(wù)?呵!ymi本來就不在我們的原計劃之內(nèi),還不是某人一意孤行非要找到這個什么破組織才耽誤我們的時間,就算總部說起來,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這黑鍋我可不背?!?/br> “原本跟你也沒什么關(guān)系,這一路上你拍的采訪照片,還沒你的自拍多吧。” 竇冉并沒有打算多跟唐婉婉糾纏,她站起來。話不投機半句多,這種場合她不想多說什么。 她心里是打定了主意,不能就這么回去。 更何況還有…… 唐婉婉見竇冉要走,之前對竇冉積攢的火氣,一下子都竄出來。 竇冉總是這幅高高在上的樣子,想要控制所有人都跟著她的腳步。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無時無刻在提醒自己,她唐婉婉不過是靠關(guān)系。 “竇冉,你給我站住?!碧仆裢駳獾锰_。 “你們可以回去,本來這些工作我一個人也能完成?!备]冉?jīng)]有轉(zhuǎn)身,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唐婉婉和章平聽到。 唐婉婉看著她頭也不回,自己從一開始便占了下風(fēng),竇冉的話更是無情的將她貶得一無是處。她咬著牙,五官都皺在一起:“竇冉,你別得意的太早,等我回去一定會跟主編還有高層實話實說。” “隨便你。” 竇冉剛說完,門突然被人推開來。陳斯站在門口,一雙深邃的眼睛掃過屋里三人,最后落在竇冉身上,盯著她的臉打量了兩秒,說:“這里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都出去。” 唐婉婉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章平拉著朝外走。 竇冉站在原地,冷不防地被唐婉婉用手肘抵了一下腹部,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陳斯察覺到她的異樣,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們站住。” 唐婉婉仰著下巴,看著陳斯:“怎么?” “她身上有傷口,你知不知道?”陳斯問。 唐婉婉和章平對視了下,在看那個男人臉上的怒氣,不由得心虛:“知道。哪有怎樣?” “她傷口才剛開始恢復(fù),你剛才的行為很有可能導(dǎo)致她的病情加重。這里的醫(yī)療條件和設(shè)施什么情況,一眼可見。那我是否可以當(dāng)成,你有殺人動機?” “你……”唐婉婉臉上的表情瞬間猙獰,她盯著陳斯看了幾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章平推了下眼鏡,急忙道歉:“對不起,我同事她不是有意的?!?/br> “傷口怎么樣?” 竇冉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沒事?!?/br> “她自己都說了沒事了?!碧仆裢裥÷暦瘩g。 陳斯瞇起眼冷視了唐婉婉一眼,唐婉婉立刻抿緊嘴不再言語。 “你們走?!备]冉下了逐客令。 章平卻仿佛如同得到了特赦,拉著不是很情愿的唐婉婉快速離開。 陳斯扶著竇冉躺下,圍觀的人也漸漸散開。陳斯蹙眉,拿著剪刀作勢要剪開竇冉身上的衣服。 竇冉抓住他的手:“我沒事?!?/br> “剛才不是很疼的樣子,怎么可能沒事?”陳斯不放心。 “真沒事,我剛才是騙他們的?!?/br> “咣當(dāng)”,剪刀撞在金屬盤子上發(fā)出聲響。陳斯強壓著火氣,猛地起身:“胡鬧?!?/br> “你剛才威脅她們,我不過是將計就計。陳醫(yī)生,我們兩個半斤八兩?!?/br> 陳斯看著竇冉那副無賴的表情,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他咳嗽了聲:“你好好休息,別亂跑。” 陳斯走出病房,腦子里依然回味著竇冉剛才的話,忍俊不禁起來。 “陳醫(yī)生?”艾琳娜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陳斯。 “什么事?”陳斯鎮(zhèn)定神色。 “有個病人需要手術(shù),這是資料?!卑漳劝奄Y料遞給陳斯,眼神卻飄忽到房間里面的竇冉身上,再轉(zhuǎn)回到陳斯身上,便帶著一絲曖昧。 *** 接下來的兩天,竇冉以自己身體不適為由在ymi常駐下來。唐婉婉沒有再找過竇冉的麻煩,陳斯也只是偶出現(xiàn)一次,他們一天說得話不超過五句。 不過竇冉卻可以在醫(yī)療站的病房里隨意出入,也算是收獲了一些有用的東西。她時常去看那個男孩兒,男孩兒有時醒過來看到她,兩個人語言不通,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即使如此,竇冉的心里卻安定了許多。 只是男孩兒的雙眼,總是讓她想起相機里的那張照片。那大概是她拍過的最不合適的一張照片。 這天,入夜。 竇冉百無聊賴地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仰起頭。黑夜中,星星如同珍珠般撒落在碧玉盤上,發(fā)著淡淡的光芒。微風(fēng)掠起,小鎮(zhèn)里燈光點點,與遙遠的星空遙相呼應(yīng)。 竇冉找了個干凈的地方,雙手枕著頭躺下來。 她放空腦子,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安寧。 不知道為什么,踏上這片土地開始,她就始終繃著神經(jīng),即使是睡覺她也不能全身心地投入。但這一刻,她是平靜的,放松的。 “挺舒服的嘛?!?/br> 竇冉心里一驚,睜開眼睛。 第08章 (捉蟲1) 夜色中,陳斯的雙眼折射著昏暗的燈光,熠熠生輝,連暗淡的星空都淪為陪襯。 竇冉的目光在他臉上駐留了許久。 竇冉想著,什么樣的詞用在他身上都描繪不出他的樣貌,什么樣的詞用在自己身上也都表達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稍抬起頭,饒有興致地注視他。 陳斯說:“今天這么清閑?!?/br> 陳斯說著,也席地而坐,學(xué)著她的樣子,雙手枕在腦后躺在了她身邊。 竇冉又躺了回去,心神卻不能再完全集中在天空上,她的目光時不時地瞄著旁邊的陳斯。 他的側(cè)臉棱角分明,長時間的工作讓他的眼窩更深,紅色的眼圈帶著一種頹廢感,下巴上的胡子留出了一些長度,不顯得凌亂,反而多了幾分味道。 “那邊是天琴座。”陳斯的聲音沙啞低沉。 竇冉順著陳斯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沒有看到什么天琴座,滿天的繁星讓她花了眼。 “最早被古希臘的天文學(xué)家羅列出來?!标愃沟穆曇粼谒?。 竇冉看過去:“在哪里?” “那兒?!标愃褂忠淮翁郑@次竇冉看見了,不過只是一顆異常閃亮的星。 “那顆最亮的是什么?” “那個就是天琴座中的一顆,最亮的一顆?!?/br> “它叫什么?” “織女星?!标愃拐f,“它離我們有25.3光年,也是太陽系附近最明亮的一顆星。” 陳斯說完,側(cè)頭看向竇冉,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竇冉屏住呼吸,心跳聲透過她的血脈傳遞給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她的嘴唇翕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什么,然而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陳斯便移開了目光。 沉默了良久,竇冉主動開口:“國內(nèi)已經(jīng)很久看不到這樣的星空了。” “嗯?!标愃估淅涞貞?yīng)了一聲。 “你來這里多久了?” “十個月?!标愃谷鐚嵒卮?。 “之前在哪里?” “非洲?!?/br> 竇冉斟酌了下詞句:“這里和那里比如何?” 陳斯沉默了會兒:“不一樣。這里更……更人為?!?/br> 竇冉大概聽懂了陳斯的意思:“那你加入ymi多久了?” “四年零兩個月十六天?!睌?shù)據(jù)有零有整,仿佛是陳斯早就在心里計算好的。 竇冉遲疑了兩秒,問道:“那四年前你是怎么想的?” 這個問題一出,陳斯卻默然。 氣氛一下子冷卻下來,竇冉能想到自己可能是觸碰到什么,她沒有在繼續(xù)追問,而是盯著頭頂?shù)男强?,好久說了句:“陳斯,你是不是挺討厭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