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班里幾乎所有人又條件反射似的朝這邊看過來，除了坐在第四組第一排靠窗位置的那個男生。

    男生全程低頭寫作業(yè)，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副認真的模樣。

    李翠娥耳朵尖，聽到筆齊刷刷地落在課桌上的聲音，便偏過頭去。

    她沉著臉，厲聲道：“我再說一遍，認真搞自習。學學人家何思硯！成績好是有理由的，不要看熱鬧！”

    關(guān)雅順著李翠娥的視線看過去。

    一眾藍色校服里，只有那人穿著白襯衫。

    男生整個人籠罩在夕陽的余暉里，周身散發(fā)著溫溫的暖意。

    有點帥氣。

    李翠娥轉(zhuǎn)過臉，恢復先前的威嚴。

    關(guān)雅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

    絲毫沒有察覺到軍心被擾的光頭史約翰仍然奮戰(zhàn)在一線。

    “您看，這就是證據(jù)?！惫忸^揚了揚手上殘缺的拖把，說得正氣凜然，“拖把雖小，顏面是大。都是一個學校的，基本的尊重得有呀?！?/br>
    在英才中學，文科班與理科班向來水火不容。

    最嚴重的，當屬23班和5班。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5班吃瓜眾人忍不住笑了。

    這回，李翠娥沒去管哄堂的笑聲。

    “我說向老師，你是來搞笑的吧?！崩畲涠鹨幌伦右矝]繃住。

    向天歌的額頭開始冒汗。

    “李老師，這可是很嚴肅的問題?！北划敵尚υ挼南蛱旄璐顾罀暝?/br>
    李翠娥拍了拍手，整了整衣裝，昂首挺胸，正色道：“我沒空陪你們玩這些無聊的游戲。向老師有時間拿一根拖把來找我們班的麻煩，還不如回去好好鉆研下教學方案?！?/br>
    向天歌一時語塞。

    李翠娥抱著胳膊，哂笑道：“也難怪，忙著開打印店的兼職班主任，怎么可能有心思搞好教育呢？不過呀，多虧有你們這樣的同期襯托，我們5班才能再次被選為十佳班級?！?/br>
    八大金剛：“……”

    “作為十佳班級的鄰居，希望你們今后能痛定思痛，好好改進。我們班的大門隨時敞開，供你們觀摩學習?！崩畲涠鹌ばou不笑，“好走，不送。”

    向天歌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他已經(jīng)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身后的八大金剛漲紅了臉。他們本來是想看老向笑話的，結(jié)果滅絕師太說話難聽得要命。

    年輕氣盛的小伙子們漸漸地攥緊拳頭。

    向天歌昂起頭顱，勉強能與踩著高跟鞋的李翠娥平視。

    他做了個深呼吸，微笑道：“就教育問題上，本人問心無愧。我看重的，是學生素質(zhì)和成績的同步提高?！?/br>
    “你們班的人搞小動作也不是一回兩回。等小錯釀成大禍以后再去追究，就來不及了。況且這次的事，我們有確鑿的人證?！?/br>
    李翠娥繼續(xù)保持微笑。

    “雖然你們班得過幾次嘉獎，但是也不能因此驕傲自大?！毕蛱旄枵f，“李翠娥老師，本人不才。然而論資歷，我稍微比你強那么一點。尊重前輩，是最基本的禮貌?！?/br>
    似乎扳回一局，向天歌漸漸有了底氣。

    “ok，向前輩，請你們的人證出來，好好看看。到底是我們班哪個折了你們的拖把，我讓他賠十個，不，一百個?！崩畲涠鹛翎叺匦Φ?，眼里自信滿滿。

    關(guān)雅就這么被推了出去。

    罪魁禍首斷拖把正瀟灑地躺在她腳邊。

    她盯著腳尖，一言未發(fā)。

    “同學，你什么時間什么地點看見我們班誰故意毀壞了你們班的拖——不，重要公共財產(chǎn)了？”

    這……她不知道。

    面對咄咄逼人的李翠娥，向天歌輕輕地拍了拍關(guān)雅的肩膀?！皠e怕，有老師在，你照實說?！?/br>
    關(guān)雅緊張地撥弄著手指，依舊沉默。

    “怎么？心虛啦？”李翠娥嗤笑，“如果是您的學生撒謊，向老師，您可得嚴懲不貸?！?/br>
    前一秒橫到不行的幾個男生，這一刻卻打起了退堂鼓。

    他們知道，真正的搗蛋分子壓根不在5班。

    “課代表，你別怕！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我們支持你！”唯有光頭史約翰仍堅持信口胡謅。

    關(guān)雅又好笑又氣。這個史約翰，臉皮簡直比樹皮還厚。

    兩邊都需要一個臺階下……

    可她剛從九年后回來，很容易說錯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