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蘇鏡笑了笑沒吭聲了,他知道冷梅馬上就要爆料了。 “這人吧,這幾年老實多了,年輕的時候可是個色鬼?!?/br> “哦?” “我跟你說,白萱在急診科做醫(yī)生的時候,華仁忠是急診科的醫(yī)生,這人可色呢,經(jīng)常sao擾女同事,有夫之婦他也不放過,對女員工毛手毛腳。” “還有這種事?”蘇鏡疑惑地問道。 “那可不是?”冷梅說得起勁了,“全科室的女性他基本都sao擾過了,除了一些老娘們他沒興趣,特別是那些小護士,完全是重災(zāi)區(qū)?!?/br> “他是怎么sao擾的?” “還能怎么sao擾?亂摸唄。”冷梅的語氣更加神秘了,“曾經(jīng)還有人在網(wǎng)上檢舉他呢,那時候急診科的一個小護士,好像姓周或是姓杜來著,年紀二十多歲,身材高挑,長得確實水靈。有一天,她在辦公室工作,聽到敲門聲,透過玻璃窗看到是華忠仁,她一看是同事,也沒有想太多就把門打開了。沒想到,華忠仁進門后,就說你身材不錯啊,然后就伸手摟著人家的腰。” “你怎么知道的?” “當時我也在場啊,”冷梅說道,“后來人家老公在網(wǎng)上把這事捅出來了。” “這么大的事,他還能從主任升到院長?” “嗨,升官發(fā)財要看業(yè)務(wù)還是看人品?”冷梅嘲笑道,“有人脈有鈔票,什么事辦不成?”冷梅說著突然意識到,面前這位是一局之長,自己這番話簡直把蘇鏡一起罵進去了,于是趕緊住嘴了。 蘇鏡倒不以為意,問道:“這事跟白萱有什么關(guān)系?” “白萱被殺那天,他就sao擾過她啊?!?/br> “什么?副市長的侄女,他都敢下手?” “所以叫色膽包天嘛!”冷梅說道,“他也是喝了酒,醉醺醺地到科里來了,那是傍晚的事,我跟白萱在值班。他一看到白萱,就抱住了人家,還說什么讓哥親親。白萱掙脫了,說你等著瞧,然后就走了?!?/br> “后來呢?” “后來華仁忠就在醫(yī)生辦公室睡著了,等他睡醒了之后,我看他臉都白了,問我白萱去哪兒了,我說回家了。他又打聽白萱住在哪兒……” “他后來去白萱家了嗎?”蘇鏡插嘴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br> “白萱被殺后,你有沒有懷疑過華仁忠?” “懷疑過啊,那時候華仁忠正要提副院長,這事要是鬧出去,人家白萱姑丈能放過他?”冷梅說道。 “白萱曾經(jīng)出過一次醫(yī)療事故,你沒有懷疑過是被她治死小孩的父母?” “醫(yī)療事故是2007年的事,白萱被殺是2010年,如果要報復(fù)的話早就報復(fù)了,干嘛要等幾年呢?” 冷梅說得句句在理,可是蘇鏡卻另有疑惑。白萱將陽天海夫婦的三歲獨子治死之后,兩口子卻一直懷不上孩子,四處求醫(yī)問藥后發(fā)現(xiàn)這輩子都別想要自己的孩子了,這時候,白萱的罪就遠比兩年前更重了。 第十章 致命關(guān)系 蘇鏡覺得他很可憐,苦心孤詣二十多年,放棄了大好的前程,甘愿扮演清潔工、園藝工……如今突然知道馬漢慶竟然不是兇手,這二十多年的光陰不是白白浪費了嗎?人生如夢,說的就是王海剛吧!如今,他的夢醒了,自己也從一個意氣風發(fā)的青年變成了一個垂垂老矣的老頭。 1、孤獨老者 幸福敬老院今天特別熱鬧,一所中學(xué)的孩子們來看望老人,圍著老人們嘰嘰喳喳吵鬧不休,有的給老人捶背捏腿,有的給老人削蘋果吃,還有的給老人講著笑話。院長李爽笑呵呵地看著熱鬧的場面,時不時跟帶隊的老師交談幾句。門外走來一個老者,滿頭烏發(fā)中夾雜著幾根銀絲,他身子板很是硬朗,走起路來穩(wěn)重有力。他自我介紹名叫蘇鏡,是順寧市公安局長。李爽很是吃驚,因為順寧很遠,坐飛機也要兩個多鐘頭,難道這位局長大人準備到這里養(yǎng)老?她跟蘇鏡寒暄一通便不再言語,等著蘇鏡說明來意。 “李院長,你們這里有位叫白天明的老人嗎?” “在我們這兒,有什么事嗎?” “有件案子,我們得跟白老談?wù)??!?/br> 原來蘇鏡之前找到了白萱的資料,查到她是江蘇無錫人氏,于是便一路訪查而來,誰知道其母已經(jīng)于十幾年前逝世,其父便住進了養(yǎng)老院。這案子,本來即便不能正式立案,以蘇鏡局長之尊,也斷不必親自奔波。但是前妻之死跟這樁二十多年前的冤案有著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所以他不能不管。 李爽疑惑地看著蘇鏡,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查案子?查白老?” “是?!?/br> “怎么會查到他頭上?” 蘇鏡沒有回答,而是問道:“白老住進來后,有人探望過他嗎?” “沒有,”李爽說道,“他是街道辦送來的,好像沒有親人?!?/br> “可憐啊,”蘇鏡嘆道,“他現(xiàn)在有八十多了吧?” “今年八十一?!?/br> “精神怎么樣?” “還很健旺,就是不太合群?!?/br> “那就好那就好,”蘇鏡說道,“李院長能帶我們?nèi)タ纯此麊???/br> 李爽猶豫了一會兒,只好帶著蘇鏡去了。白天明跟另外一個老人同住一屋,兩個孩子圍在一個老人身邊聽老人講當年的故事,白天明卻不在屋里,問老人去哪兒了,他也說不上來。又到了棋牌室、健身室,都找不到白天明的影子。正躊躇間,只見兩個孩子在跟老師訴苦,一個說道:“老師,那邊有個老伯伯不讓我們陪他?!绷硗庖粋€說道:“他還吼我們呢!” 李爽迎上前去問道:“那個老伯伯在哪兒?” “就在屋后一棵樹下面坐著?!?/br> 那老人就是白天明了,他坐在樹下的石臺子上,一動不動的就像一尊雕塑,臉上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卻是不帶一絲表情,用魯迅的話說,“只有那眼珠間或一輪,還可表示她是一個活物”。見了有人走來,白天明也毫不在意,只是靜靜地坐著,仿佛入定的老僧。 李爽笑道:“老爺子,你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 “靜靜?!庇迷~極是儉省,只是不知道他是要讓李爽等人閉嘴,還是說他只是為了安靜一會兒。 蘇鏡呵呵一笑,坐到白天明身邊,說道:“白老爺子,精神很好啊?!?/br> 白天明沒有說話。 “我從順寧來?!?/br> 白天明還是枯坐著,只是脖子情不自禁地微微轉(zhuǎn)了過來。 “我為白萱而來。” 白天明的眼睛似乎濕潤了一點,終于開口了:“這么多年了,還來干什么?” “二十七年前,白萱被人殺害,我們都很痛心,當時以為是一個入室搶劫犯干的?,F(xiàn)在我們有了新的證據(jù),那人不是兇手?!?/br> 蘇鏡以為這番話定會讓白天明激動萬分,哪知道仿佛一顆石頭丟進了一潭死水,竟然濺不起一絲漣漪。將近三十年的時光,早已抹平所有的傷痛和仇恨,如今的白天明只是在靜靜地等死。 李爽本來不知道蘇鏡的來意,此刻聽到這番話,這才知道白老爺子的身世竟如此悲苦,心中不免漾滿了同情和憐惜之意。 蘇鏡繼續(xù)說道:“我想問問白萱的情況,老爺子應(yīng)該還記得吧?” “不記得了?!?/br> “她可是你女兒??!” 白天明的嘴唇突然哆嗦了,說道:“哼,我沒這個不孝的女兒。” 此話一出,兩人頓時非常驚訝,不知道白萱何以不孝,竟然在時隔二十多年之后,父親還會如此痛恨。 “不知道白萱如何不孝了?”蘇鏡問道。 白天明的眼眶濕潤了,嘴唇越發(fā)哆嗦:“她媽就是被她氣死的,難道還不是不孝?”他仰天長嘆一聲說道:“無恥啊,二十多年了,我以為這事早被人忘記了,誰知道……誰知道……真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啊!哼哼,你們的市長這兩天也該出來了,我一直掰著指頭給他算著呢,你們問他去吧。” 2、追查白萱 林安又把來意說了一遍,然后等待著對方開口,之前他已經(jīng)向無錫市第一中學(xué)的梁校長說過同樣的話了。從梁校長那里,他查到了白萱的高中同學(xué)名錄,然后按圖索驥找到了當?shù)匾患宜小?/br> 水果行老板袁富強聽了林安的話之后先是愣怔了片刻,然后問道:“白萱的案子要重查?” “是?!?/br> “她好像在高中的時候談過一個男朋友。” “我想想,”袁富強摸著光光的腦門,眼神里閃出困惑的神采,過了半晌終于說道,“我想起來了,她是談了個男朋友?!?/br> “你記得他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嗎?” “過去這么多年了,我還真記不起來了。” 林安將一份花名冊遞過去,問道:“這是你們班的花名冊,你看看這些名字,能不能想起什么來?” 林安期待地看著一個個名字,那里有個名字很熟悉,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巧合。 袁富強接過花名冊,瞇著眼睛仔細地看起來,終于恍然大悟叫道:“對,就是他!當年他追白萱追得很辛苦,后來總算被他追到了,兩個人又一起考上了大學(xué),不過好像不是一所學(xué)校,據(jù)說兩個人一直保持著關(guān)系呢!” 3、硝煙四起 陽化冰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天網(wǎng)公司解體后,債權(quán)人紛紛找上門來,讓陽化冰還錢。之前天網(wǎng)公司做了很多硬件投資,如今只能賤價拍賣,即便如此也還不上巨額貸款,沒辦法只好變賣房產(chǎn),桃源小區(qū)那套房子已經(jīng)被他拆得七零八落的了,自然賣不上好價錢,不過勉強算是還清了貸款?,F(xiàn)在,他和陳秋涵兩人只好住在父母家里,他覺得很對不住秋涵,但是老婆對他充滿信心,說他遲早會東山再起。 離開好客來賓館后,二人回到山趣園父母家里。每次回家,母親潘小翠總是滿面笑容地迎出來,但是這次母親卻坐在客廳里,悄悄地抹著眼淚。父親陽天海的臉色比往常更加陰沉,活像一尊閻王像。見此情景,二人大驚,不知道父母為何事傷心生氣。陳秋涵坐到潘小翠身邊,輕言細語地問道:“媽,你怎么了?” “沒什么?!迸诵〈溥煅手f道。 “爸,怎么了?”陳秋涵又問道。 陽天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陽化冰強作笑顏,開玩笑道:“老兩口吵架啦?爸,你就讓著媽唄?!?/br> “哼!爸?誰是你爸?” 陽天海冷冷的一句反問讓陽化冰如墜寒窟,他囁嚅著說道:“爸,我怎么了?” 潘小翠抬起蒙眬的雙眼,說道:“別難為孩子?!?/br> “到現(xiàn)在你還向著他!” “不管怎么說,化冰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rou?!?/br> “哼哼,我看是寄生蟲吧?” 陽化冰似乎明白了,父母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什么都知道了。他頓時如五雷轟頂,身子搖搖晃晃地幾乎要摔倒,陳秋涵連忙扶住了他,說道:“化冰,你振作點?!?/br> 陽化冰的眼角噙滿了淚水,喃喃道:“爸,我不是寄生蟲?!?/br> “不是?”陽天海說道,“你從小就是個寄生蟲,你喝你媽的血,你吃你媽的rou,你不是寄生蟲誰是寄生蟲?螟蛉之子!” 潘小翠嚷道:“你少說幾句?!?/br> “還少說幾句?二十六年,我們一直被蒙在鼓里,我們就像一對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陽天海說道,“你給我滾!我不是你爸,她也不是你媽,這里根本不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