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難怪周一麗還能這樣正大光明地活著,卻沒有因為打亂了天道的計劃受到更苛責(zé)的懲戒,這全是因為有人替她去死了。好一個魚目混珠,讓她暫時瞞過了天道的耳目,而沒有再被追蹤到。 丘延平眼色沉沉,阿惠是一個替死鬼,而周一麗,才是那個真正早就該在兩年前死去的人。一個把天道都能糊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人物,想要欺瞞過天道的眼睛從早亡中活下來,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光靠一個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女孩,絕做不到這樣。 第74章 丘喵:我對象八塊腹肌emmm 阿惠是替人無辜死去的, 這件事情丘延平并沒有讓巴斯亭夫人知曉。通知對方阿惠的真正死因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平添痛苦和仇恨, 還不如就讓他們以為阿惠是不幸急病過世來得沒那么痛苦。 至于周一麗那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幾次頻頻被將軍府中的下人撞見, 已經(jīng)有些時日沒有出現(xiàn)過了,顧聞業(yè)手下的眼線在觀察整個中心城的同時,也留意起了周一麗的動向。 但是偏偏,那么一個特殊又顯眼的人, 愣生生就是沒有出現(xiàn)過,不然一旦周一麗出現(xiàn),顧聞業(yè)必定能夠掌控對方的動向。 丘延平曾經(jīng)也向之前打過招呼的地靈公詢問過周一麗的下落, 然而無論他將對方描述得多么細(xì)致,那么獨特的一個人, 卻是沒有一個地靈公能交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來。 丘延平心里其實并不訝異這個結(jié)果。因為對方既然暫時瞞過了天道貍貓換太子,那么同樣的, 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一切情況不被任何靈物探測到,也應(yīng)是理應(yīng)之中的。 只不過天道能夠被蒙蔽一時,卻不可能被蒙蔽一世。 丘延平知道倘若被天道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規(guī)則與安排被人為地打破,一定會再次降下大怒。丘延平眼里閃過一絲狠厲。 顧聞業(yè)發(fā)覺這一次丘延平顯得尤其急躁了一些,這和平時不太一樣, 顧聞業(yè)不明白周一麗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丘延平這樣緊盯著留意, 但是丘延平與眾不同的態(tài)度也讓他不由得加緊了檢察的力度。 他頗有些無奈地看著吃飯都心不在焉的丘延平, 自家父親喊了他幾聲都沒得到回應(yīng), 現(xiàn)在一張圓圓的像圣誕老人似的臉正堆著滿滿的尷尬的笑意, 顧聞業(yè)輕輕碰了碰丘延平,低聲說道,“丘先生,父親在問你在將軍府里住得可還習(xí)慣?” 丘延平回過神來,他眨了兩下眼睛,緩過神來,“住得習(xí)慣,住得習(xí)慣,多謝顧老先生夫人的收留?!?/br> 丘延平私下里遞了一個眼神給顧聞業(yè),意思是在問,怎么就把話題扯到這上面來了? 顧聞業(yè)笑了笑,他知道自家父親的心思,是想旁敲側(cè)擊再接下去問問兩人的進(jìn)展,不過一想到先前自家父親的幸災(zāi)樂禍,顧聞業(yè)也難得惡劣地不想那么順了自家父親的心意,他對丘延平低聲說道,“只是關(guān)心一下?!?/br> “哦,我還當(dāng)是嫌我住得太久,在做什么暗示呢?!鼻鹧悠教袅颂裘济€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一個陌生人在自家住宅里住了大幾個月,換誰都想趕人了,他又不是上輩子那樣的香餑餑,顧父要是有這樣的心思,他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顧聞業(yè)聽了輕笑出聲,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放心,我父親絕不會嫌丘先生住得太久,他大概巴不得丘先生住在將軍府里別走了?!?/br> “嗯?”丘延平愣了兩下,有些沒明白過來,“什么?” 顧聞業(yè)卻是不再說下去了,只是抿著嘴笑。兩個人私下里旁若無人一般用著只有兩個人的小聲聊著天,顧聞樂就坐在兩人的邊上,悄咪咪豎著耳朵也聽不太清,不由得有些納悶這兩人的音量怎么控制得這般好,他離得那么近也聽不清。 顧父顧母全都指望著自家二兒子能聽出什么消息來,看見顧聞樂郁悶地撇著嘴,也只好無奈地放棄了。 不過看起來,這兩人之間的安全距離似乎有些過近了些吧?顧父顧母互相對視了一眼,眼里都是心照不宣的笑意。 丘延平瞅著顧聞業(yè)這意味深長的笑,心里有些嘀咕,他私下里伸手偷偷捏了把顧將軍腰上的rou,想以此警告一下故弄玄虛的顧將軍,卻沒想到顧聞業(yè)腰上精壯,只有硬邦邦的腹肌,丘延平都沒捏起多少rou來,他瞪圓了眼睛,看得顧聞業(yè)又是一陣笑。 他放下手,捉住丘延平作亂的爪子,低聲問道,“丘先生是想做什么?” 丘延平撇了撇嘴,收回自己的手。 等到吃完了晚飯回了自己的別院里,丘延平左右看看沒人,不著痕跡地在自己小肚子上捏了一把,緊緊皺起了眉頭。 他多半是需要鍛煉了。 …… 周一麗沒有失蹤太久,她再一次出現(xiàn)在丘延平的面前,是在失蹤后的整整一周,丘延平再次見到周一麗的時候,著實是被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短短不過一個禮拜的時間,卻是讓這個女人發(fā)生了這樣大的變化。 女人一頭黑色長發(fā)變得稀疏,裸露在外的大片頭皮仿佛是浸過血似的干涸的深紅,她的臉頰兩側(cè)深陷下去,整個人瘦得極其病態(tài),讓人心里發(fā)慫。 女人見到丘延平望了過來后,迅速掉頭跑開,丘延平?jīng)]有追上去,就是將軍府里的那些下人,把人捉回來都綽綽有余了。 果然,沒多久功夫,女人就被五花大綁捆了回來,被下人們從沒什么人的小門帶了進(jìn)來。 “這女人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樣子,掙扎的力度可真不小?!币粋€人押著她小聲嘀咕著。他的手背上被女人的指甲劃開破了點皮,現(xiàn)在手背上竟然還有些發(fā)癢,他皺眉忍不住抓撓了兩下。 丘延平聽到那人說的,看了過去,見到對方抓著手背,眉頭一皺,幾步走了過去,握住那人的手腕。 只見常人看不見的淡淡黑色纏在那人的手背上,從受傷的表皮往里頭不斷地鉆。丘延平瞳孔微縮,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那個被五花大綁捆起來的周一麗,女人歪著頭不斷搖晃著身體,極其焦躁的模樣。 “你待在這里?!鼻鹧悠匠谅晣诟懒艘痪浜?,轉(zhuǎn)頭走進(jìn)里屋。 那個被專門叮囑了留在原地的下人一臉茫然,其他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我們不會告訴顧將軍你被他心上人特地留下來的?!?/br> “……” 丘延平拿出一小包符包包裹著的鼠尾草,連著外面一層黃色符紙點燃,符包迅速燃成了灰燼灑落在小碟里,他端著碟子大步走了出來,那人果然還安安分分站在原地,一步都沒動過的模樣。 丘延平將符燼和草灰撒在對方被抓破的手背上,對方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那么小的傷口居然會因為處理而那么疼,他下意識一抖,手背上的灰險些被抖開,幸好丘延平提前抓緊了他的手腕,穩(wěn)住了手,丘延平不耐地瞪了那人一眼,“別亂動?!?/br> 那人聞聲不敢再動,再疼都忍著了。 說來也奇怪,手背上的傷口并不大,甚至連血都沒怎么出,偏偏絲絲疼痛尖銳得像是要把什么東西從手背里剝離出來似的。那人腦門上沒多久就布上了一層冷汗,過了半晌,那些符燼草灰全都撒盡吸收了,丘延平才把人放了回去。 那人回到小群體里,一臉虛脫的模樣,看得其他人都有些愣怔,不由得問道,“你去丘先生院子里干嘛了?怎么這幅模樣回來的?” 那人擺了擺手,虛弱道,“前面我手上被那瘋子劃開了點口子,丘先生大概是在給我上藥,賊疼賊疼,疼死喵了?!?/br> 其他人面面相覷,就那么小的口子?他們也不是沒有看到,還需要特地上藥么? “那瘋子不會身上有什么臟病傳染病吧?不然丘先生干嘛專門留下你給你上藥?”一個人說道。 “上的是什么藥哇?” 那人皺了皺眉,有些茫然道,“我也不知道,灰色粉末似的……” “啊,顧將軍!”突然,一個人立正了叫道。 被丘延平重點照顧過的那人猛地僵直了背,慌慌張張轉(zhuǎn)身過去,結(jié)結(jié)巴巴喊了一聲,“顧將軍!” 顧聞業(yè)皺眉看著那人,開口問道,“怎么回事?哪來的傷?” 那人連忙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顧聞業(yè)沉下臉色,問道,“你說那個女人現(xiàn)在就在丘先生的院子里?” 那人咽了咽口水,與其他幾個下人互相看了一眼,突然意識到他們的確太不謹(jǐn)慎了點。 顧聞業(yè)見狀轉(zhuǎn)身大步離開,急急走向丘延平的院子。 丘延平的院子里,倒是沒有顧聞業(yè)想得那樣危險,周一麗被將軍府那幾個身手不錯的下人捆得扎扎實實,怎么掙動都掙不開,丘延平見女人的反抗和情緒那么激烈,自然也不會主動給人松綁,他站在距離那個女人幾米遠(yuǎn)的地方,微微瞇起眼睛,淡聲說道,“說起來,我應(yīng)該喊你一聲周小姐?!?/br> 女人動作猛地一停,她抬頭看向丘延平,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和始料不及,她那張慘白慘白的臉,在被黑發(fā)貼著,顯得更加消瘦可怖,她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來,只有不斷地挪動身體想要湊近丘延平,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丘延平瞇眼看著女人的舉動,他只要隨隨便便往后退開一部,女人辛辛苦苦挪了半天掙扎了半天的距離就會被他再次拉開,他吃不準(zhǔn)女人究竟要做什么,想到之前顧聞業(yè)似乎提過有種可以直接測腦電波做筆錄的東西,不知道能不能向顧聞業(yè)要一個過來。 他正心里想著,顧聞業(yè)就來了,見到丘延平與女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個大跨步,他寒毛豎起,連忙把男人往自己這兒扯了一把,低聲急道,“丘先生太松懈了!” 丘延平:“……”是你太大驚小怪了! 第75章 【鐘聲】 顧喵:有人對我媳婦兒口花花??? 丘延平看著火急火燎仿佛被點著尾巴毛似的顧聞業(yè), 有些無奈地開口說道,“我有分寸呢,她近不了我的身。” 顧聞業(yè)對此卻是滿臉不贊同,丘延平只好抹著鼻子認(rèn)了, 他清了清喉嚨, 站在距離女人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問著顧聞業(yè)道,“聽說有種東西可以不需要當(dāng)事人開口,就能記錄對方想要表達(dá)的內(nèi)容, 是這樣嗎?” 顧聞業(yè)點了點頭, “是有這樣的東西,共測儀?!彼f道。 “你能弄來一個么?”丘延平問道, 他抬起下巴朝那女人的方向揚了揚,說道, “她開口說不了話,我也不想就這么不清不楚地給她松綁,能用共測儀與她交流的話,再好不過了?!?/br> 他是能算出一些事情來,只不過有些事情,他還是想聽這個女人親口說。 這種共測儀本就是審訊所用的,但是顧聞業(yè)要從軍部七處里拿出一臺來, 卻是不太容易, “弄出來倒是不太方便, 不過我們可以把她帶到軍部七處去?!鳖櫬剺I(yè)說著, 視線投向那個女人,軍部七處里自然是有牢房關(guān)押犯人的,過去一些戰(zhàn)俘的臨時審訊就安排在軍部七處里,現(xiàn)在要審訊這個女人,還是有空余房間的。 丘延平聞言點點頭,對他來說,在哪里都無所謂。 他先前算出周一麗是早亡的命相,結(jié)果卻是陰差陽錯讓她找到了一個替死鬼,他本以為也許周一麗會就這樣活下去,但是現(xiàn)在再看周一麗的面相,分明能夠看得出這騙來的生命力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飛快流逝著,丘延平能夠斷定,看來不出三日,周一麗依舊逃不過一個死字。 他算得出周一麗的生死,但不打算出手救她,已經(jīng)死了的人就不該活著。 不過他需要從周一麗這里得到一些信息,他還記得巴思閣夫人發(fā)生意外的那天,他們談到那個賣東西的神秘男人攤位上有一塊血色的繡布,那塊繡布讓周一麗變了臉色,顯然不僅僅只有巴思閣夫人遇見過那個神秘的男人。 丘延平不知道周一麗是否與那個男人之間也有什么交易,但是這是他們目前僅有的線索。 從一開始的付壹博,到后來的朱文旻,再到巴思閣夫人、周一麗,曾經(jīng)與那個神秘交易人做過買賣的,幾乎都死光了,那些人的死亡,除了朱文旻之外,看起來都是不設(shè)防的意外,這讓丘延平都有些動搖這一切究竟是那個神秘交易人事先就已經(jīng)安排好的,還是僅僅是一連串時間上的巧合。 “周一麗小姐,你和阿惠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丘延平與顧聞業(yè)兩人將周一麗押送到了軍部七處里,在一間四周封閉的四方小房間里,丘延平看著腦袋上貼了幾個貼片的女人,沉聲問道。 周一麗眼光閃爍了一下后,共測儀的出紙口彈出一張紙條來。 ——我與她曾經(jīng)是同學(xué)。 顧聞業(yè)微微皺眉,兩個人曾經(jīng)走讀學(xué)校的地址是完全不一樣的,不然他們早就能得出這個結(jié)論來了。這算哪門子的同學(xué)? ——我入學(xué)兩日后就退學(xué)了,后來一直住在醫(yī)院里,學(xué)校那時候還沒有來得及錄入我的信息。 出紙口又彈出一張紙條。 “僅僅是兩天的同學(xué)關(guān)系,你就擅自改了她的命盤?”丘延平微沉著臉。 周一麗臉上露出痛苦掙扎的表情,共測儀屏幕上顯示的情緒波動線條也是格外的強(qiáng)烈。 ——我不想死,我又能怎么辦?人都是自私的,我不為自己考慮,誰又能幫我?! 丘延平冷冷看著周一麗,他不是沒見過這樣的人,他沒有對此評判什么,接著又問道,“那么接下來呢?你又是如何知道該做什么達(dá)到你的目的?” 周一麗眼神閃爍了一下,卻是有些不愿意配合。 共測儀的出紙口只顯示出了她下意識的第一瞬間時刻的反應(yīng),一句未完的三個字 ——有人夜…… 丘延平看了一眼紙條,再次看向周一麗,他說道,“你找上我,無非是想有人能救你。但是你什么都不愿透露,我又怎么救得了你?” 周一麗咬了咬嘴唇,不自然地捏緊了拳頭,把自己微微蜷縮起來,看起來倒像是恐懼的成分要比存心隱瞞的成分多一些。 這讓丘延平高高挑起一側(cè)的眉頭,恐懼? 片刻后,也許是求生的欲望再一次占了上風(fēng),出紙口再次跳出一張紙條。 ——那天住在病房的一個晚上,有人走進(jìn)了病房。那時候病房是雙人房,我的隔壁聽說是一個出任務(wù)受了重傷的兵,必須要做一場截肢手術(shù),我聽他的家屬一直在尋找能夠保住手臂的辦法,直到那天夜里,那個男人走進(jìn)了我們的病房。 周一麗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是凌晨三點三十分前后,因為她剛被胸口疼痛痛醒,吐出一口帶著濃痰的淤血后看了一眼時間,是凌晨三點二十七分,后來沒過多久,那個男人就進(jìn)來了。 ——那個男人的聲音很好聽,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我聽到他在向那個大兵的家屬推薦什么東西,聽見他慢聲細(xì)語地告訴他們到底該如何使用。 ——那是一塊繡布,可以轉(zhuǎn)換災(zāi)難疾病的繡布,那個男人向他們索要了十五年的壽命,我聽到一個老人的聲音答應(yīng)了他的交易,然后我……我覺得我看到了一雙漆黑的仿佛燒焦的手突然插入了那個老人的胸口,可是當(dāng)時沒有其他任何人像是看到這一幕一般,只有我,就連那個老人似乎也毫無感覺,我驚恐極了…… 周一麗突然小聲抽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