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他的所有思緒,甚至他感覺他此時此刻的一條命,都系在了盛兆良輕輕揉捏著他的耳垂的手上。 盛兆良一路往下,大約是因為酒精,他的動作急躁但輕柔,他的手從田鏡的t恤下擺里伸進去,快速地把田鏡的衣服拉起來,田鏡動了一下,似乎想要阻止這個動作,盛兆良抬起頭,看到田鏡嘟嘟的臉上有個隱約牙印,眼睛水汪汪的,看著自己的表情慌張又無助。 他本來只是憑著身體里被酒精和長時間禁欲所逼迫出來的一股燥熱行動,但此時心里卻仿佛被捏了一把,涌出些酸軟的情緒來。盛兆良直起身,認真地看著田鏡:“今晚留下來嗎?” 田鏡慌亂的移開眼光,呼吸越發(fā)急促,好像當年他在學校里第一次上臺講話那樣,感覺可憐得都要發(fā)起抖來了。盛兆良只好再往田鏡這架已經完全亂套的天平上添加砝碼:“不可以嗎?”他從田鏡身上下來,坐到了一邊。 “不是……” 田鏡果然有些著急,以退為進是亙古法則,盛兆良的眼中閃現得逞的亮光,他問:“那是什么?” “我,我擔心你不喜歡。”田鏡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地把t恤拉了下來。 盛兆良默默看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田鏡太自卑了,這種互相情熱的時刻,還能想到這些,并且把這種多少會有些煞風景的話說出來,搞得他也留意到了田鏡算不上誘人的肚腩,方才還覺得軟嫩可口,不過是一時沖動罷了,他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比較了一下自己碰過的漂亮身體,哪一具都緊致柔韌,會讓性|愛的歡愉能夠在整個過程中持續(xù),如果是田鏡的話……他也有些懷疑自己會不會興致盎然到最后了。 “那我們睡覺吧?!笔⒄琢籍斎徊粫屗厝?,不管是不是田鏡的意愿,那樣都太傷人了,他躺下來抱住田鏡,把被子蓋到兩人身上。 田鏡似乎也有些意外,愣了愣,但也一如既往地不發(fā)表異議,乖乖在被窩里脫牛仔褲,手不小心碰到了盛兆良并沒有消停的位置。 “呃,你要不要……去衛(wèi)生間?” “不用,不管就行了?!笔⒄琢奸]著眼睛,聲音已經有些迷糊了,把田鏡往自己懷里拉了一把,田鏡雖然胖,但盛兆良總有種可以吧他團一團抱在懷里的感覺,他捏著田鏡軟乎乎的臉頰,很快便睡著了。 田鏡舒了一口氣,調整自己的呼吸直至平靜,也閉上眼睛。 沒有看到盛兆良因為他衣服底下的樣子而露出厭惡的表情,實在是太好了。 # 第二天早上田鏡早早就起了,快速潛回了自己的房間,今天下午就要離開影視城,他趁早餐還沒開始,打算把行李收拾一下,東西不多,衣服之類都塞進行李箱后,田鏡發(fā)現自己還有一包零食,從家里帶來的和在這邊網購的,他想了想,拿著零食到樓下,敲了化妝組的門,她記得化妝組有好幾個嘴饞的小姑娘,時常跟他一起分享零食,就把東西全給了,人家還調侃他男生還要減肥。 不過他確實是想減肥了。 前頭二十幾年,田鏡一直都覺得,美食比起需要雕琢揣摩的電影,是一種更快捷地獲得幸福的東西,事實上,美食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幸福都來得更輕易,并且不會因為輕易而打折扣,不管是路邊快餐店剛出爐的薯條,還是米其林餐廳里盛在盤子中央的幾粒鱘魚子,對于田鏡來說,食物的本質只在于味蕾的感受,所以他在任何地方吃任何好吃的東西,都會十分滿足,甚至總是能幫助他排解壓力。這叫人無法割舍,所以他幾乎沒想過減肥,他這種易胖體質,要真的狠下心來減肥的話,管住嘴太難了。 但是如果他瘦一些,就算永遠沒辦法比得上郁溯,至少瘦到自己被盛兆良看著的時候,不會太尷尬就好,為了這個,那些雖然輕易卻無價的滿足感,是可以割舍的。 要幫盛兆良忘記郁溯的話,他也應該努力一點。 下午劇組準時出發(fā)了,一些在影視城雇的工作人員離組,到下一地點又會雇一些當地的工作人員跟組,包括沒有影視城戲份的演員也會在山里跟劇組匯合。田鏡還是被盛兆良箍在身邊,他發(fā)現最近盛兆良好像喜歡上枕著他睡覺,他幾乎變成了人型隨身枕頭,不由得考慮起來,要是哪天減肥成功了,盛兆良不喜歡枕他了怎么辦。不過想想就算了,田鏡對減肥還是很沒有信心的。 經過三個小時的飛行,兩個小時的火車,五個小時的大巴,劇組一堆被行程折騰得東倒西歪的工作人員們好歹是全都安全到達了。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山上氣候涼爽,目之所及皆是盛夏中新鮮奪目的綠意,這里的竹海景觀雖然壯闊,但因為交通不便,在旅游旺季游客都并不算很多,劇組包下的這棟客棧坐落在竹林深處,環(huán)境更是清幽,大家的放了行李,喝過茶,情緒頓時都好了一些。 “啊啊啊啊啊老板娘,wifi又斷了!” 平地里炸起一聲嚎叫,不少人都被嚇到了,回過頭,就看到一個衣袂飄然,長發(fā)瀟灑的的白衣少年從古樸的樓里刨出來,手上舉著ipad,上面沉浸在粉紅色背景中擁吻的一對動畫男女的……緩沖畫面。 田鏡聽到有人跟少年打招呼,叫著那個時不時就要在熱門話題上出現的名字,眼下熾手可熱的九零后小鮮rou——白皚。 第十七章 白皚飾演的角色秦書,是賀徊進入深山所拜訪的隱士的弟子,或者說繼承人,歷史上這號人物沒有過多記載,但相傳正是他的獻計,才讓賀徊有了短暫的稱帝時光。 田鏡對白皚沒有多少了解,現在大制作啟用年輕演員,多數也只是為了票房考慮,所以剛剛見到白皚到時候,特別是白皚咋咋呼呼整天抱著少女動畫看得心醉神迷的時候,田鏡跟很多人的想法甚至說偏見是一樣的,白皚一定不是個好演員。 然而打臉總是來得比預料中快。秦書這個角色的設置其實就是為了對比賀徊的復雜陰險,人設問題,出彩的戲份并不多,但有一場戲,是秦書與賀徊一同打獵,賀徊為了求見秦書的師父,已經通過了對弈、破陣、甚至燒菜的考驗,最終與秦書策馬進入林中,狩獵麋鹿,因為秦書在場,賀徊下手多有顧慮,發(fā)現逃竄的母鹿懷有幼崽的時候放下了搭好的弓,秦書卻放箭了,神色沉著,準頭絲毫未亂,在賀徊驚訝看向他的時候,他仍舊用清淡溫和的神情說:“這樣的季節(jié),你當師父不知道麋鹿正是繁殖期?你若空手而歸,他便知道你心懷仁慈,你若帶回獵物,他便知道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只看你如何選了,師父是輔佐仁君的人,而我,看中大略之人,這道題不是師父選你,而是看你在我?guī)熗蕉酥校绾巫鲞x擇。” 田鏡架著攝影機,以極近的距離拍白皚,林中風刮得雜亂無章,把白皚的假發(fā)吹得張牙舞爪,發(fā)型師在切畫面到賀徊那邊的時候上前整理過兩次,白皚都不受影響,盯住郁溯的眼睛,這個清淡如風的少年,此時此刻眼中卻像是有千鈞欲求,甚至隱隱透出威壓,要懷著野心與雄韜來此地求賢的未來之君,摘下溫厚的面具。 郁溯功底不錯,大學時候就被老師夸獎是有靈氣的好苗子,他那張臉奪目如此,卻鮮少有人稱呼他為花瓶,一般演員與他搭戲,特別是要釋放情緒的戲份,大多會被他壓住,但白皚卻沒有,劇本里這場戲沒有細寫郁溯與秦書兩人的心境反應,但讀過劇本的人都會覺得,最后帶走了秦書的郁溯,在這個時刻應該是在驚訝之余,有找到志同道合之人的大快意的,但白皚沒有讓郁溯把快意釋放出來,在他的威壓下,郁溯在鏡頭前甚至有一絲慌亂。 “cut!”盛兆良喊道,田鏡松了肩膀,回過頭來,見盛兆良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站起身盯著監(jiān)視器又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郁溯你跟白皚都休息一下,再看看劇本?!?/br> 田鏡在旁邊同事的幫助下,從身上取下穩(wěn)定器,活動肩膀,看盛兆良朝任曜駒走過去,隱約聽見盛兆良是在跟任曜駒商量,這場戲過不去的話,得換個拍法。 田鏡背過身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抬頭看了看演員那邊,郁溯和白皚坐得遠遠的,白皚低著頭看劇本,郁溯看起來臉色不好,小苗在幫他攪拌咖啡。 “表現心理活動的話,難逃面部特寫,而且白皚的表演不錯,不拍可惜了?!边@是任曜駒的聲音。 “但郁溯拿捏不準,反而會把這場戲的力度削弱,接下來銜接賀徊帶走了秦書的劇情,給觀眾對人物的理解也會變模糊?!笔⒄琢颊f道。 任曜駒滿面愁色:“也是,我想想換什么拍法?!?/br> 田鏡把攝影機放下,猶豫地走到兩人身旁,說:“我有個想法?!?/br> 那兩人朝他看過來,一個是一直以來崇拜愛慕的人,一個是經驗老道的師長,田鏡不禁有些后悔,擔心自己丟人現眼。他不由自主把雙手背到身后,小時候打報告一樣,聲音小小地說:“之后不是還有秦書這個角色的反轉劇情嗎?” 劇本中賀徊帶秦書離開深山,幾經波折篡位奪權,剛剛大權在握的時候,就打算將秦書斬首,在賀徊看來,秦書與自己是同一類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留在身邊夜不能寐,但秦書被當庭彈劾的時候,他抬起頭,笑容嘲諷地對賀徊說:“師父優(yōu)柔寡斷,有識人之才,卻無改命之能,這大夏國的國命將被爾等狼子梟雄撼動,躲不過的,師父就算對你避而不見,但終究于事無補。賀徊,我之所以助你稱帝,不過是為了加速你的衰落,如今朝堂腥風血雨,你這腌臜薄命之人,做不得幾日皇帝了,我先你一步到地底,哪怕微末,也算是為了死于我們刀下的黎民士卒,還有,還有那頭在山野中自由無束的母鹿……贖罪了?!?/br> 賀徊此時才明白,秦書和他那滿懷仁義的師父才是一類人,從始至終未曾對自己效忠,他被這個同樣手上沾滿鮮血的人扣上了大jian大惡的帽子,被這個用死來贖罪順帶動搖他本就不穩(wěn)的帝位的人,徹徹底底地戲耍了。 賀徊在此時處于政權不穩(wěn)的多方壓力之下,又被秦書刺激,有一連串悲憤崩潰的情緒爆發(fā),這是電影后期的一個高潮點,也是賀徊較真實的一次情緒外露。 “秦書是賀徊情緒崩潰的一個導火索,秦書對賀徊而言是一個重要人物,所以最初兩人在打獵的時候的剖白,雖然是秦書的誘導,但賀徊也一定會有激賞,慶幸等等情緒,前期的信任和托重之心與后期遭到羞辱的反差,才能把情緒推出來?!笔⒄琢紝μ镧R解釋,他的語氣溫和,卻多少還有一點不耐。 田鏡抿了抿嘴唇,既然開了頭,輕易被打發(fā)掉就沒有意義了,他接著說:“但我想,賀徊也許從未信任過秦書,他看到秦書射鹿表態(tài),愿意效忠自己,除了慶幸自己找到了可用之人,應該也會因為看到與自己一樣手段狠辣的人而產生提防心理?在秦書輔佐他的每一天,他都擔心這個并不溫馴的人反咬自己一口,所以才會在剛剛稱帝還不穩(wěn)妥的時候就急切地想要除掉秦書,卻發(fā)現大勢已去,自己一直以來的提防最終也沒能奏效,才會悲憤到崩潰?!?/br> 盛兆良聽了這番話,沒有做聲,他擰著眉的樣子讓田鏡心慌,再去看任曜駒,也是撫著下巴在思考。 “如果是這種情緒,你對拍攝有什么想法?”盛兆良問道。 田鏡背著的雙手不經意地在互相握緊了。 “我……覺得秦書的特寫部分都可以保留,但賀徊的回應刪掉,特寫他握緊弓箭的手,再用俯拍鏡頭,他可以拉弓再往掙扎的母鹿身上補一箭,不需要臺詞,直接接下一個劇情,就是秦書跟隨賀徊的車隊離開這里。這樣觀眾會對賀徊的反應留有好奇,再在最后秦書被彈劾的那場戲里,表現一下賀徊最開始就對秦書懷有防備,補射的那一箭既是表明自己對帝位的決心,也是對秦書的警告?!?/br> 田鏡一溜說完,忐忑地等著兩人的回應,盛兆良擰著的眉舒展了一些,他抬起眼看田鏡,田鏡驀然覺得,自己似乎是初次被盛兆良如此認真的凝視。 “觀眾的記憶時長有限,就算用臺詞輔助,怎么做才能讓他們對賀徊的回應保持好奇,一直記住,到秦書臨死前才來揭底?” “只要補射一箭的這場鏡頭拍得足夠漂亮?!碧镧R說。 盛兆良看著田鏡,慢慢笑起來,他像是看見了一個令人驚訝的田鏡,又像是看到了那個談到電影就兩眼發(fā)光的讓人倍感熟悉的田鏡。 “沒錯,視覺記憶比其他記憶都更有效?!笔⒄琢夹Φ溃拔医芯巹「南聞”荆认略賮硪槐?。” 田鏡從心底松了一口氣,任曜駒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等下你掌鏡吧?!?/br> “啊?我可以嗎?”田鏡剛剛松下來的肩膀又繃緊了。 “有什么不可以?!比侮遵x對他溫和地笑。 “喂!田鏡!” 田鏡扭過頭去,發(fā)現是盛兆良在叫自己,他站在編劇旁邊,眉毛又擰起來了:“過來把你剛剛的想法跟編劇老師說下?!?/br> 田鏡只好顛顛跑過去,盛兆良跟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低聲在他耳邊說:“跟任老師保持距離。”田鏡想回,我是攝影助理怎么可能跟攝影師保持距離,但盛兆良已經又跑去跟演員說戲了,他無奈地看著盛兆良的背影,心想我還希望你跟郁溯保持距離呢。 最后這場戲按照田鏡想法拍了,郁溯雖然不滿意這里沒有自己面部鏡頭,但也知道按照原來的拍法自己一直過不了的話,指不定盛兆良會讓他下不來臺,只好接受了,而且這么改的話,賀徊這個人物到后期的表現會更有層次。 盛兆良給他和白皚說戲的時候,白皚也對這個改法很有興趣,連連發(fā)問,最后還腆著那張賣乖的臉蛋,對盛兆良說:“盛導牛逼呀,這么改覺得有力度多了?!?/br> 盛兆良笑笑,回身指了指不遠處坐在編劇身邊雙手放在膝蓋上,小聲說話的田鏡:“這主意是他的?!?/br> 郁溯的臉沉了下來。 一切準備就緒,田鏡坐到了搖臂頂端,迎著獵獵的風聲,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往下面看,任曜駒給他比了個拇指,而站在旁邊的盛兆良,只是對他微微點了一下頭。 兩人堅定的目光在半空交匯,田鏡覺得自己也像是古時候身先士卒的將士,被一個遙遠的眼神肯定,就覺得一往無前。 他扭回頭,靠近取景器,呈現在眼前的是被鏡頭容納的另一個世界,箭在弦上,倏忽而出,他快速跟進,一種讓人感覺追上箭矢,又不會讓畫面模糊的速度,雖然鏡頭里并沒有中箭的母鹿,那要靠后期制作,但田鏡仿佛看到了垂死掙扎的母鹿被一箭釘在了這片平靜的山林中,悄無聲息,只有風帶來了淡淡的血腥味。 巨大的滿足感和空虛感襲上心頭,田鏡的手在攝影機身上輕輕撫摸,那一瞬間有好多東西從腦海中掠過,又消逝無蹤。 他幾乎想將自己埋入到那幅被光圈過濾被數字取景調適被鏡頭焦距拉伸的畫面中去,好像他活到今天,就是為了這一刻,無數的這一刻。 第十八章 田鏡覺得這看起來有點像辦公室地下情。 幾十個人簇擁在一間狹窄的房間里拍戲,田鏡有意無意往監(jiān)視器那邊看的時候,會跟盛兆良對上視線,盛兆良總會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但總會有下一次,下一次的下一次對視。 在開闊的竹林里拍戲,田鏡會趁著調試機子的間隙,用鏡頭遠遠找到盛兆良,期待著心有靈犀的一幕,而盛兆良真的會朝他看過來,雖然還是那樣不露聲色沒有半分甜蜜的一眼,導致田鏡會一整天都在想“他有沒有看到我?”,然而這種糾結竟然才是甜蜜的來源。 田鏡覺得甜蜜。 他沒有過戀愛經驗,就像是人家說的,只有好看的人才有青春,他的青春幾乎全部用來注視盛兆良了,哪怕是在明星身上傾注自己的情感也從未有過,他從始至終都只追著盛兆良跑,把他當偶像,把他當戀慕對象,以及偶爾出現,羞于啟齒的春夢對象。 那現在會有夢想成真的感覺嗎?似乎又不是的,也許是這中間被消磨掉的時間真的太久了,也許是一直有根弦在提拉著田鏡的后頸,讓他不要忘乎所以,那根弦是盛兆良用脆弱卻又充滿壓迫感的聲音在他耳邊說:“我想忘了他,你幫好不好?!?/br> 他可能是做好了太強力的準備,心臟變得遲鈍又厚重,然而那對視的一瞬間,盛兆良的睫毛和眼尾,都變成了一把輕佻的小鏟子,把他牢牢箍住自己的盔甲,撬起了一條縫。 田鏡坐在房間里擦拭鏡頭,想起白天盛兆良路過他身邊的時候給他調整了一下遮光板的動作,手就頓了頓,心里想原來這就是甜蜜。 那個對他輕蔑又憤恨的盛兆良,讓他感受到了夢中都未曾肖想過的甜蜜。 田鏡心情愉快地把一套鏡頭都擦好了,有些無聊起來,開始盯著手機里盛兆良的微信頭像發(fā)呆。 山區(qū)一連下了三天的雨,綿綿不絕,頂著雨把兩場戲改成雨戲了,雨卻還沒有要停的意思,人卻不能再這么淋下去了,劇組便放了假。剛開始大伙兒都因為天氣原因停工而心情郁悶,但不少人很快得了趣兒,比如這兩天跟田鏡熟稔起來的白皚。 田鏡正發(fā)著呆,房間門就被人敲響了,而后白皚從門后探進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來。 “田鏡我好無聊,來找你玩?!?/br> 田鏡還什么都沒說,他就躥進來了,跑到田鏡床上試了試彈簧,表示果然跟自己房間的一樣咯吱咯吱響,又在田鏡擔驚受怕的旁觀下觀摩了一遍鏡頭,最后湊到田鏡身邊,神秘兮兮地說: “你知道嗎?下雨天跟恐怖片很配哦?!?/br> 田鏡跟不上他的腦回路,呆呆地“哦”了一聲,打開筆記本電腦給他找。 “你要看什么片子?” “《咒怨》吧。” 田鏡發(fā)現認認真真在一長列日版美版tv版中找起來,誰想到白皚玩心又起了,悄悄湊到他耳朵邊,模仿咒怨里伽椰子咽喉炎一樣的咕咕聲,田鏡被嚇得站起來,臉紅紅的摸著耳朵。 白皚勾起嘴角,笑得曖昧。 “你很敏感嘛?!?/br> 田鏡摸著耳朵,臉更紅了:“你,你自己找吧,我出去拍照片?!彼页鱿鄼C來,想先躲開。 田鏡是有些怕這個年輕人了,自來熟得很,說過幾句話就開始往他房間跑,人前人后都跟他勾肩搭背。偏偏白皚長得可愛,待人又親昵,儼然有些團寵趨勢,跟自己走得近了以后,劇組里對他的議論也多了起來,田鏡偶然聽到過,有人說別看他呆頭呆腦的,這才是高段位,組里的大佬,哪個跟他關系不好? 田鏡挺郁悶的,給白皚找好恐怖片以后,讓到一旁,繼續(xù)默默郁悶。 客棧的網速十分不給力,緩沖不出來,房間里靜靜的,白皚不說話的話,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這么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