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說了！”一旁的助理被她突兀的舉動嚇得大驚失色，不忍再看；趕忙動作發(fā)慌地拽著她往后，“你知道這是誰嗎就又來那一套……”

    “這難道不是我夢中注定的白雪公主嗎！”被人拽著衣領(lǐng)向后拖的鹿島依然保持著謎一般的帥氣姿勢，“my princess，請稍等片刻，我馬上就除去這可惡的惡龍，與你再次相會……”

    ……

    “嗯……所以，這就是蓮你找到的那個…前途不可限量的新人演員真實style？”敦賀京子看著被拖到角落里的鹿島游，忍不住尷尬地捂起了臉，“對不起，阿星讓你見笑了。那個、其實她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不錯，你剛剛也看到了的……”

    “唔，女孩子就沒關(guān)系啦?！甭挂娦请S手拿起被畫滿重點的場記單，“她現(xiàn)場爆發(fā)力強，而且臺詞功底很深；不過話又說回來，平和島你的情緒表現(xiàn)需要進一步提升啊?！?/br>
    ……

    ……咦，這么淡定？

    敦賀京子瞟了眼從頭到尾都無視這莫名的展開、在本子上記著剛才拍攝中的種種問題和改進之處的丈夫；又瞅了眼正用心聆聽鹿見指導(dǎo)、滿眼認真的平和島幽；還有零星幾個裝作無事發(fā)生的編劇和助理，“……難道，就我一個人內(nèi)心有波動嗎？？？”

    ——與此同時：

    “……干什么干什么？放開我啊掘川，不要阻撓我和真愛邁向殿堂的第一步！”

    “你自己數(shù)數(shù)這是你來這里后的第幾個真愛了？？！”特聘助理掘川擦了擦滿頭的虛汗，“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低調(diào)、低調(diào)嗎！我看你對京子桑沒有太大反應(yīng)，還以為你已經(jīng)改邪歸正了……結(jié)果突然又給我來這一出，你讓我怎么和社長他們交代！”

    “你看我像是那種對有婦之夫下手的人么?！甭箥u游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撇撇嘴，繼續(xù)看向那邊，“全tm——是男的！除了京子桑以外這完全就是個和尚劇組?。『貌蝗菀鬃屛乙姷揭恢雀哂制量蓯鄣男iejie~我混個臉熟不行嘛?！?/br>
    “那你也要看看你是在和誰混臉熟！”掘川的話里有話，語氣痛心疾首，“你你你知道她是誰嗎？！就冒然上去玩你那一套；幸好人家性格好不跟你計較……”

    “不管是誰，反正全世界的小jiejie都是需要被我溫柔對待的公主殿下?！甭箥u游從包里拿了袋玉米片，在對方“果然只有新人才會敢吃這種東西”的表情下咔嚓咔嚓地嚼了起來，“不過你都快說第三遍了；所以她是誰？即將要拯救我們這個和尚廟的新角色？”

    “她是……”掘川已經(jīng)懶得理她了，“——她就是原作者和主編劇的朧命言一老師啊你這個笨蛋！??！待會一定要和我去給人家道歉！”

    “噗——”鹿島受驚過去，差點沒把嘴里的東西噴對方一臉；還好他及時避開了，“不對！?。∧阍僭僬f一遍？??！”

    “我！說！”

    其實是入劇后才得知這個消息的掘川一臉嫌棄地推開她，然后語氣滄桑地道，“就是本人啊。很快你就要經(jīng)常看見她了……”

    鹿島游：……?。。。。。?/br>
    “小鹿見假期結(jié)束后，從開組到現(xiàn)在的心情好像突然變得很不錯嘛?！秉S瀨擦了擦額頭因為教籃球的互動戲所流下來的汗珠，“難不成是因為這段時間一直在集中拍我們的重要戲份，所以才特別高興？——哎呀，你這樣我會害羞噠~~待會有幾個補拍鏡頭，你也要拿出這種愉快的心情哦~”

    “難道不應(yīng)該是——‘曖昧期對幾方都抱有好感、但同時還要面對其他人的壁咚式宣言，于是游離不定為難又少女心滿滿的別扭和憧憬么’?！甭挂娦莾删湓捑透爬ㄍ炅舜藙≈信鹘且淮蟀氲男睦須v程，“除了西園茶的引導(dǎo)式角色戲份沒變，原著簡直被編劇改的瑪麗蘇絕頂……從開頭到現(xiàn)在，四個人輪著轉(zhuǎn)；再加上百合線…我都不想去直視了?！獙γ總€人、女主角都不確定地若即若離著；不回應(yīng)也不說拒絕，這樣看來她還真是個人渣……”

    “哪有說自己演的角色是人渣的啦?！秉S瀨涼太隨手把毛巾丟給助理，“真是的，你的重點難道不該放在我說的‘dokidoki’上？我吧，還挺期待在官推上那個五選一的cp投票和小鹿見一起拿到頭籌的~”他突然湊近了鹿見星，幾乎是額頭抵著額頭地望進她的眼里，“——怎么樣？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嗎？如果我們的cp能得到第一名就好了，火花四濺的場景不僅要靠后期特效和人氣加持的粉絲認可、在現(xiàn)場能有不是最棒的么……”

    “……”鹿見星沒什么表情地看著他的長睫毛，“太超過了黃瀨前輩，你這樣的行為已經(jīng)靠近性/sao擾了；作為未成年，我可是能通過報警為自己伸張正義的。所以請克制一下你的入戲感，戲外的時候離我遠一點?！?/br>
    “嘖，我的魅力對小鹿見無效啊~”黃瀨狀似遺憾地嘖了兩聲，然后朝她wink了一下，“我只是想緩和緩和待會的氣氛嘛……因為、”他輕笑著彎起臉上的酒窩，語調(diào)俏皮：“我發(fā)現(xiàn)每次拍吻戲的時候，小鹿見就會莫名緊張……難不成是因為沒有男朋友做練習(xí)？”

    “這個也很超過?！甭挂娦歉鴮Ψ阶呦蚱瑘觯安贿^確實沒有前輩多，抱歉嘍?！?/br>
    “好過分……說這種話的人都是不把前輩放在眼里嘛?！秉S瀨嘟著嘴，聽到那邊導(dǎo)演的呼喊后比了個ok的手勢，“這邊沒問題！”

    ………

    東塔二次郎雙手插兜，看著滿頭大汗仍然撐著不倒下的秋乃，神情恣意：

    穿著灰撲撲校服的秋乃直視前方，用力地握緊雙手：

    她的眼睛里閃耀著被回憶激起后羞辱的淚水和對未來的期望，這讓東塔的心里莫名劃過一絲心悸。

    他無言地和對方又走了幾步，到快要分別的那棟教學(xué)樓拐角處時，他突然站住了腳步。

    秋乃奇怪地看向他，

    他自言自語道：他將秋乃逼到了建筑的陰影處，臉上也收起了那副笑面虎的樣子：

    秋乃毫無知覺地低下頭，對著手指：

    她無辜地抬起頭，朝對方眨了眨眼：

    東塔二次郎聽著她的自述，最開始還以為對方是故意這么說，結(jié)果越聽越想笑，最后忍不住彎下腰笑了一會：

    秋乃嘟著嘴，

    東塔小聲地說著誰也聽不清的話，

    她絮絮叨叨的ky聲音，卻完全沒有影響到東塔心頭涌起的沖動和心血來潮；見對方仍然睜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便徑直粗暴地捂住了對方的眼睛，

    ……

    還帶著微微溫?zé)岬拇桨?、紳士地貼上了來——那是一種比上回幾次的意外，還要令人感到迷茫和無措的感受。

    一股淡淡的檀香隨著主人的靠近，也逐漸彰顯了自己的存在。阿塔玫瑰、沉檀……在和室中跪坐著、輕柔點茶的身影漸漸浮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里——荷說過東塔家里是世代的茶道世家、而他本人也是從小就對花藝、茶道精通擅長的貴公子；所以身上才會有這些類似于寺廟中的線香味道吧。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秋乃稍微沒有注意，前推的力道放松了一些、對方的試探就從外入內(nèi)；讓人倍感無措的同時，也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動……

    “cut！”

    鹿見星稍許朝后一仰頭，唇齒的交錯就被人為分開了。

    “好痛……”她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朝著對方抱怨道：“前輩又忘了；怎么可以這樣呢？……再忘掉的話，我真的會生氣哦?！?/br>
    “……”黃瀨涼太看著對方不到半秒就恢復(fù)了原有的神態(tài)；甚至連微燙的臉頰都降下了原本的溫度：“你……出戲好快啊，小鹿見?！?/br>
    “還要我繼續(xù)羞澀給前輩你看么?！甭挂娦菬o所謂地按按肩膀，“這里也好疼……剛才前輩力氣太大了啦，說是中學(xué)參加籃球隊還真沒蒙我……”

    “………”

    看著對方若無其事的模樣，黃瀨不知為何，從內(nèi)心兀地就升起一絲不甘：“那也不能……就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嗎？好歹也臉紅一個給我看看??；你這樣簡直比戲里的小秋乃還要ky……”

    “‘在虛構(gòu)的故事當(dāng)中尋求真實感的人腦袋一定有問題’——這是我男神說過的話；前輩，我們共勉一下。”鹿見星朝他手動wink，“請加油，馬上就是和其他人的對手戲了；我會努力在旁邊憋呼吸憋到臉紅，然后等前輩下場給你看的?！?/br>
    ………

    “老師?！闭?dāng)鹿見星走到一邊，準(zhǔn)備坐著休息片刻時，依然時刻盯著的其動向的朝日奈祈織走了過來，“雖然有點突兀，不過可以請老師答應(yīng)我一件事嗎？”

    “什么?！甭挂娦谴蜷_手機，“先來說說看?！?/br>
    “馬上就是hanari的忌日了。”

    朝日奈祈織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輕聲說道：“我猜老師從前總是和我們錯開一天、去那里掃墓的吧?！?/br>
    “這次……這次可以和我一起嗎？我想介紹個人給您認識，是您之前就一直熟悉的……”

    “三個人？”鹿見星一無所知地翻起推特，“是永生之謎嗎？我記得他好像是你的哥哥——那個光君？”

    “大概是哦?！?/br>
    他默然地望著沒有抬頭的少女，矜持地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可他的神情——卻同平和的語調(diào)截然相反、陰郁而晦暗。

    ………

    第139章 思情期

    “雖然很想說ok, 但是，”鹿見星放下手機, 拿過瓶裝牛奶，將吸管插進去, 邊喝邊道：“果然還是算了, 我自己去就可以。”

    “被拒絕了呢?！背漳纹砜椧е?，輕輕搖頭, “有只能和她一個人說的悄悄話嗎？……不可以告訴我，稍微讓我有點傷心了?！?/br>
    “該說的不該說的, 這么多年早就說完了?！甭挂娦巧焓直戎覂?nèi)的刺眼光線, “我只是不想和你一起去而已, 就直言了吧?！?/br>
    “……”

    “那個表情是在問我理由？——既然你問了, 那我就說實話了哦。因為、”鹿見星十分自然地望向他，“自從我們線下見面后，你總是一副人格分裂的痛苦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一和你說話就欺負你了呢?！?/br>
    ……

    飾演荷的朝日奈祈織和被iori君所扮演的荷——這倆人無論是戲里戲外，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相比之下, 青年的祈織縱使要比后者更圓滑善談, 可那也不過是在社會里磨練出來的假面擬態(tài)罷了。

    “你喜歡種花……看著它們在陽光下舒展身姿、恣意表現(xiàn)著屬于自身的美、如此便能感受到生命的溫柔——這是你告訴過我的話?！?/br>
    “可人類也是一樣的。——我試著用你的邏輯去理解他們, 于是我明白了：那些性格千奇百怪、為了一點糾紛便能爭個你死我活、順昌逆亡的人類；不正如爭奇斗艷、含苞欲放的花朵么？……每一個人從出生起，就注定了其要在癡與淚、愛與美的血宴中汲取營養(yǎng), 最終獲得唯獨僅僅屬于自己的那朵花蕾——”

    鹿見星隨手從充作道具使用的花瓶里抽出一朵鈴蘭, “送給你?！?，和人確實是很相似的；需要養(yǎng)分才能成長、有他人的幫助才能將自身綻放。它需要你的精心照料，呵護寵愛；這樣慢慢地、從一顆小小的種子, 先是于幻想中發(fā)芽，然后給你帶來無限的驚喜。”

    “然而很可惜，你卻并不是它們最重要的存在?！甭挂娦瞧届o地說著無情的結(jié)論，“作為主人，你所能欣賞到的、關(guān)于花的極致——便是那一瞬間盛開和凋零的美了?！?/br>
    “除此之外，你一無所有。種子是生物本身的饋贈；土壤肥料從大自然而來；陽光和雨露才是它們最重要的東西。你，無論是作為花匠、還是作為創(chuàng)作者，在賦予的那一刻，除了旁觀和錦上添花之外也別無他法?！?/br>
    “‘唯有死亡’——這確實是你所能施加的、最能體現(xiàn)自己存在感的事情。不過很顯然，這種手段并不是‘我可以’、而是‘我只能’……明白嗎，月姜?！?/br>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所以不要隨便在哪里用自己的想法來決定我該如何’。”朝日奈祈織愣了一會，然后再次抬起頭，“老師想表達的是這個吧?！?/br>
    “嗯，不愧是我的老讀者?！甭挂娦锹勓?，頭回在最近幾次和他的交談中真心地笑了起來，“說起這點，你比誰都要可愛呢……我不想承受在你我之間、除了閱讀與被閱讀之外的任何期待；尤其是會令我感到危險的——話說到這個份上，你一定明白啦。”

    “那……其實老師也沒必要拒絕我的?！背漳纹砜椡腥疑耐组W耀著迷茫又帶著一絲委屈的光澤，“我才不會做任何傷害老師的事情。老師肯定是從光哥那里聽到我有過不良前科、而且因為這幾天我表現(xiàn)的太過開心，才會對我有些錯誤的認知吧？”

    “我是愛花之人。”他閉起眼，單手輕撫著被別在胸口的那朵鈴蘭，“對喜愛的花、喜歡的人，珍惜還來不及；至于因為一己之私就去踐踏……這樣的觀評很不公平哦?！?/br>
    “不過介于是老師說的，我就特別原諒了?！彼槌霭锏囊恢謾C，隨便撥了個號，然后遞給對方：“如果老師不相信我的話，那光哥總算能相信的吧。他就是【永生之謎】，老師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我之前就和他約定好了時間，您聽——”

    “您好，請問是哪位？”

    仿佛剛從夢中醒來、混著些許沙啞，但如同絲絨般柔雅的中性嗓音響了起來，“祈織？你有事么?！?/br>
    “我正在和朧一老師約定下周去見hanari的事情；光哥也會一起去吧。”

    “當(dāng)然啦。”從音箱那里傳來的、朝日奈光的聲音剎那由語氣平平變?yōu)槌錆M興奮，“你說和老師約好……你已經(jīng)告訴那孩子我們的關(guān)系了么？終于做了一件好事呀祈織；等等、她這會應(yīng)該就在旁邊吧？不介意的話，能讓我和她說幾句話嗎？”

    “好。”朝日奈祈織淡笑著把手機遞給鹿見星，“那就拜托了，老師。”

    ………

    第140章 思情期

    和朝日奈光隨意聊了幾句后, 朝日奈祈織就關(guān)掉了耳麥。

    他開的車是自動擋，對掛擋和換擋的要求沒有那么頻繁；只有在山路拐腳的地方才會降速緩行。

    “您要聽什么音樂嗎？”

    應(yīng)付完哥哥的催促, 他就重新打開了車內(nèi)音響。從車鏡里，他望見坐在后排的少女正無聊地托著腮, 默不作聲地欣賞著窗外的風(fēng)景。

    清涼的季風(fēng)從半開的車窗外吹了進來, 隨著車速的變化而鼓鼓作響；少女披在肩側(cè)的黑色長發(fā)，被吹到了纖細的肘臂邊, 然后順著耳廓就貼在了她的臉上。

    真是毫無廉恥的風(fēng)啊。

    朝日奈祈織微笑地想著，從一旁的cd盒里抽了張德彪西, “感覺《月光》很適合現(xiàn)在的氣氛, 既然您沒有意見, 我就挑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