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蔣涵正或許是有些沖動了,但是他又的確卻不甘心一直溫吞地修煉度日。 日復一日的修煉生活是枯燥的,他一向老實,又謹遵教導,一步步地打著靈根基礎,但是他又如何不想一日千里呢? 這顆內丹在他體內數年有余,已經完全能與他的身體契合而不產生排斥的現象,所以也沒有帶給他多年前的壓迫感,想必是自己的修為已經成熟,足以將它掌控。 蔣涵正這么想著的,也悄悄為自己找了無數的借口,畢竟冒險才能獲得更大的收益,他對此深有體會,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冒險了,不缺這么一次。 再說了,競賽進行得緊鑼密鼓,他的實力不算頂尖,即便他在比賽中處處謹慎,如履薄冰,這才心存僥幸地連勝三次,如若這短短時日內再無突破,他又該如何自如地迎戰(zhàn)? 此次競賽,不僅有柳易寒約戰(zhàn),大師兄更是時刻等著看他的笑話,時時刻刻都將他壓倒一頭,好趁機在師尊面前將他數落,他如何能不在意? 這些年來他看似溫和無害,但骨子里卻是倔強不少,周圍越是有人想看他身陷困境,他便越是偏偏不讓他們如意。 回憶起孔淮評價他的那句不過如此,他便逐漸來氣,一向與人無爭的性格也因為他而轉變。 他的五行靈根還差一行便能完全成型,假以時日,五行一齊修煉,環(huán)環(huán)相扣,靈氣相生相輔,他不相信自己無法超越他! 既然大師兄想要證明誰才是師尊最應該看重的人,那他應戰(zhàn)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只希望這個世界能十萬字內完結,心累,明明沒什么好寫的怎么越來越長,是我太水了么…… 后排感謝叢生,三皮醬,詭異的幸運星,神樂,匠心小寶寶,李元,糖糖大老攻,格林,喵喵呦,透明世界,踏破塵沙,楚卿,magebone,rose 笑笑,微涼,橙子等灌溉過營養(yǎng)液的讀者寶寶們【比心】 ☆、冒險與動搖 一股突然燃起的信心讓蔣涵正精神一振,心中也已經下了主意,渾身的靈氣隨著心念暴漲。 就在這一瞬間,內丹上小小的一張封印符箓如同被風吹動一般,反復吹動翻飛,似乎發(fā)出了呼嘯之聲,上面的字符一亮,接著便消失于無形。 淡色的內丹顏色逐漸變深,又散發(fā)出萬丈光芒,成為了通紅的赤色,鮮艷而耀眼。 他的身體中,以這顆內丹為中心,方圓一公里的所有的靈氣都隨之調動,以赤睛獸內丹中的火系靈氣而作為契機,再以火靈根為首,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又再生火,五行靈根在此被打通。 被調動的巨量靈氣緩緩依照著五行順序轉動著,席卷著四周,像是形成了一個大型旋渦,令后山為之撼動,而這個漩渦的中心,則是蔣涵正。 面對唾手可得的力量,很難有人能夠冷靜下來,蔣涵正也毫不例外。 無數念頭從他腦海中掠過,卻又深深盤踞在他的內心,無可消除。 蔣涵正糾結得將衣襟都要撕碎了,腦中也不停的運轉,只要他再前進一步,唾手可得的不僅是修為,更代表了他的前途與榮譽,師尊日復一日的寵愛,可以讓他在大師兄面前揚眉吐氣的機會……這就是他日夜所思,日夜所求! 他身為修士,卻還是無法真正摒除作為人的種種欲求,更別說這日積月累的執(zhí)念已經讓他沖昏了頭腦,他不舍得就此放棄。 而理智也在告訴他,既然選擇了,便要從始至終,他不想左右顧盼,最后落得一場空。 咬了咬牙,蔣涵正強行吸收著這巨濤般的靈氣,原以為會十分困難,但是有了身體內的內丹作為中介,他已經被兩次拓展過的脈絡,像是一個巨大的容器,從容不迫地收納著這份力量。 一時間,蔣涵正墨發(fā)飛揚,衣袍鼓動,周身迸發(fā)出耀眼的光芒,身上稚嫩而青澀的氣息似乎正逐漸被洗去。 與此同時,蔣涵正也能感覺到體內傳來一種陌生的感覺,仿佛冥冥之中,與天地的聯系又增強了一分,靈識能感知的范圍又多了數公里,只要他一閉眼,心念之間,四周似乎皆能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中。 這種種跡象表明,他已經不費吹灰之力地突破了筑基中期,甚至隱隱逼近了開光期,所以他才能隱隱約約感應到這世間的規(guī)律。 他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一股源源不斷的強勁力量涌上,只要他想,他感覺到自己可以瞬間將這片后山摧毀成齏粉。 赤睛獸的內丹果然名不虛傳,他從未知道過突破境界會是如此輕松的事情,蔣涵正估算了一番,這其中蘊藏著大概整整一個開光期修士的靈氣,再加上他自己勤學苦練打下來的穩(wěn)固基礎,他相信在這競賽的短短時日之中,他還能再提升一個小境界。 雖然他還暫時無法吸收這股龐大的力量,但是他嘗到了這實實在在的甜頭,也不愿就此淺嘗輒止。 蔣涵正信心大漲,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野心悄悄涌上,便冒出了以前從未敢奢望過的念頭。 如若這一整個開光期的內丹之中全部的力量能為他所用,他豈不是甚至可能到達金丹期的修為? 放眼望去,天山之中最年輕的金丹修士也修煉了五百年以上,這絕對不是新弟子可以隨隨便便期望的目標,而且也有不少修煉了上千年的修士,因為心境不穩(wěn),靈根不夠優(yōu)異,珍稀法寶不夠等種種原因而止步于金丹前。 孔淮目前是最被看好的,能夠接過最年輕金丹修士一稱號的人,他也的確有這個潛力,但如何說來,此時他畢竟還是止步于開光期巔峰期,正尋求著一個突破瓶頸的機會,短時間內如果沒有良機,就會苦苦卡在這個關節(jié)眼上。 他已經拼命地窮追不舍,而孔淮還剛愎自用。 蔣涵正相信這就是他們之間可以追上的差距,思之至此,他露出一絲放松的微笑,又重新開始了修煉,徹夜未歸。 小徒弟一夜都未歸來,赫朗倒是一點都沒注意到,一夜都被孔淮纏著,他已經無暇顧及到其他,這也是他第一次發(fā)現,這個平日看起來不聞煙火又清高的徒弟,也有這么煩人的一面。 他想勸他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可是無論他如何暗示,孔淮就是雷打不動,仿佛聽不懂他言下的逐客之意。 望著赫朗有一分氣惱無奈的模樣,孔淮一向無多表情的面上,也不免多了一分罕見的笑意,一直緊盯著他不放,不知是在打量還是單純出神。 赫朗被他盯得頭皮發(fā)麻,生怕他又發(fā)現了什么關于這具軀體的異常,一拂袖子,想要直接用武力把他送出去。 誰知孔淮按住他揚起的手,卻在這須臾之間,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意。 “這百年來,你倒是變了許多……不過,很好?!?/br> 他想盡可能用上溫柔動聽的語氣和措辭,可又不善言辭,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又顯得生硬,只能干巴巴地吐出幾個字,但也不難聽出其中的感慨之意。 孔淮頓了頓,再次與他對視,含蓄地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赫朗知曉他毫無懷疑的意思之后立馬松了一口氣,聽著他這透露著一絲柔情的語氣,卻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疑惑地看向孔淮,一時也忘了推開他牽著自己的手。 孔淮回避開他的視線,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從前對師尊的印象不多,大抵也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像是對待每一位長輩一般,他作為晚輩,理所當然地接受著他的照拂而悠然自得,但也對這樣的他存在一分疏離。 所以在聽到師尊對他的心意之后,他才覺得惶恐而不真切,這種師徒之間的情感更是被他所恥,他猜想,或是師尊孤獨久了,所以才會對與他常伴的自己產生了錯覺般的情感。 但是此番歸來,他見到了一個與從前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師尊。 仍舊是那副絕美的皮囊,容顏不曾老去半分,眉眼間那股終年的寒意卻又融化了大半,清冷但絕不冰冷,自矜卻不自傲,不再端著真人的架子,不理人事,就連外門弟子、雜役弟子甚至是獸園里的靈寵也會理會。 他不再是習慣終日待在陰暗的洞府之內修煉,更是向往著外界的生活。 孔淮能夠感知到,師尊的修為在這百年之間,竟然一點都沒增加過,而他看起來似乎也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修為高低,除去例行的修煉之外,并不似尋常修士一般執(zhí)著于此,反而是經常去些亭子里,后山,看書作畫,或者干脆直接看著蔣涵正練劍。 修士所避諱的食五谷他也不放在眼中,會像凡人一般浪費時間休眠,美名其曰放松。 他印象中九天之上的人,忽然落地,重新出現在他眼前,即便不將他珍貴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可是孔淮還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距離在和他拉近,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情緒與存在。 這百年之間,他如何會轉變成這種模樣呢?能讓他改變的人,又是誰?蔣涵正嗎?不能不承認,單單是這點,便令人嫉妒。 孔淮似乎逐漸能理解了過去被他所不恥的師徒之戀……師也好,徒也好,都僅僅是修士,也是未升仙的凡人,會被七情六欲牽絆住,是再正常不過的。 或許,他也應該向如今的師尊學習,如何才能讓自己看得通明些。 細想他過去的歲月,自他被測試出絕佳的單靈根之后,合家歡喜,將他送到天山,門派也對他寄予厚望,對他諄諄教導,灌輸著與修煉有關的一切字眼,于是幼年到青年的他,世界中只有修煉一詞。 他也以此為目標,帶著因久居上位的實力而養(yǎng)成的清高,在這條路上前進,從不旁視。 就像是拼命趕路的旅人,只一心掛念著前方渺茫的目標,卻遺忘了旅途的風景。 而此時,遇見這樣的師尊,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這浮世三千,茫茫世界,沒有自己心之所向,即便是生存著,又有什么意義呢。 他是修士,所以自然而然地也隨波逐流,要去追求修為與得道成仙。 可升仙之路漫漫,千年來,無數修士追逐,卻只有寥寥幾人如愿。 更何況這真的便是他一心所愿嗎?漫長的修真歲月,他愿意日復一日地孤獨與前進嗎? 若是以前,他必定會覺得是無稽之談,可如今,他卻動搖了。 他體會過萬人羨慕的目光,也嘗過力量的滋味,起初的確是沾沾自喜,熱血沸騰,滿懷壯志,可麻木之后,他已經可以將之視為糞土。 現如今,他倒是羨慕起師尊花前月下的生活了,不因縹緲的道而困擾,只為了眼前的一花一草而動情,活的那般愜意自在,另有一份令人驚嘆的魅力,這或許也是他為何能吸引著自己的原因? 既然身為真人的師尊能輕易將這些束縛脫下,那他為何不能也為他稍稍停下腳步?孔淮回神,眼中覆蓋上一層朦朧的笑意。 “明日大賽又臨,師尊會前去觀看么?不過,不是看他,是看我?!彼麖娬{了后半句,所指的“他”顯然就是蔣涵正。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人之間要微妙地轉換過來了…… 感謝砸過霸王票的琴修,rose 笑笑,好壞的一塊rourou,山川映你眼中??!給你們獻身?。?!為了你們我會爆肝日更的【比心】 ☆、妖獸搶殺戰(zhàn) 如若孔淮不這般刻意提醒,師尊必定是不會注意他的,哪怕他表現得如何出彩,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奪取,但是卻還是不能讓他稱贊上半句。 他大感挫敗的同時,卻也想通了不少,蔣涵正一直以來都表現平平,每次賽后都能負傷,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自然能吸引到師尊的關懷。 而師尊又偏偏吃軟不吃硬,與順風順水的自己一對比,哪個更博人愛自然一目了然,就像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一般,師尊會遺忘他,似乎也不奇怪。 “你的表現無可挑剔,不需要我cao心?!焙绽驶卮鸬啬@鈨煽?。 孔淮靠近一分,像是逼問,又像是在懷念,“師尊說過,我是您在世上最驕傲的存在,是您與天山、與人世間的羈絆,掛念……那如今呢?您還可記得半分?” 他從前對師尊的說辭感到別扭,但現在聽起來倒是十分順耳,越聽便越覺得得了慰藉一般,之前幾日在蔣涵正處受的郁氣也消散了不少。 赫朗眼皮一跳,也不記得原身是否說過這樣的話,但還是忍不住打斷,“孔淮,時日不早了?!?/br> “師尊以前都是喚我為淮兒的?!笨谆蠢∷氖郑瑢λ脑捴萌糌杪?。 抵不住他灼灼的注視,赫朗妥協,“淮兒——” 熟悉的昵稱所帶來的感覺卻是陌生的,孔淮的嘴角還未來得及揚起,卻只聽到面前之人的薄涼話語。 “百年已過,這些往事早已隨風飄去,怕是忘了。” 孔淮不言語,面色微沉。 他不會注意不到,師尊似乎不愿意再提起他們之間的過往……也罷,忘卻前塵,重新開始也不錯。 赫朗也不愿太過分,點到即止,“夜色已晚,如若你不需要為明日備戰(zhàn),歇息一會兒也好,仔細想想你應該尋的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哪條路才是最適合你的。” 最適合他的路?這人是在暗示他,自己近日想要回心轉意的態(tài)度是錯誤的嗎? 孔淮皺眉,略微不滿,望著面前傷人而不自知的師尊,產生了一絲惆悵。 他何嘗不想坦然一身,不做糾結,瀟灑度日。 雖然孔淮風光多時,在競賽上也大展身手,似乎看起來從來不會在修煉上遇到問題,但是他心中也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苦惱。 他少年時期的修為也是如同蔣涵正般一日千里,而由于單靈根的優(yōu)異資質,他甚至不用特地打基礎與重復枯燥的修煉生活,也能不費吹灰之力的趕超一派新弟子。 可是在離開天山,外出修煉之后,他的修為進展便慢下來了許多,這其中有許多原因,還實屬正常。 但是在幾年前,他第一次聽到師尊重新收徒時,他的心境便凌亂過一次。 憑借著靜心咒等一系列外用的丹藥符箓,孔淮很順利地將心境中所有的雜念摒除,于是也不將此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