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李鏡道,“無緣無故的,外祖父如何給你這個?” 秦鳳儀笑,“這是外祖父給的改口錢?!?/br> 李二姑娘李三姑娘也過來一道看,秦鳳儀還說李二姑娘,“二meimei以后可別忘了讓阿衡跟外祖父要改口錢啊?!币痪湓挵牙疃媚镎f得羞紅了臉。 李鏡拍拍meimei的手,說秦鳳儀,“這信口開河的毛病,一輩子都改不了了,你以為,妹夫也像你這樣厚臉皮。” “什么叫厚臉皮呀?!鼻伉P儀可不覺著自己厚臉皮,把玉佩交給媳婦收著,道,“媳婦,你給我拿著,明兒個我就戴身上,才不枉外祖父對我的關(guān)懷啊?!?/br> 景川侯夫人聽著秦鳳儀這小子一口一個“外祖父”的,心說,真?zhèn)€諂媚小子,出去屁大功夫,就得我父親一塊好佩。 不過,景川侯夫人還是很盡繼母之職的,私下也就李鏡與秦鳳儀拌嘴之事勸了繼女幾句,說了些為人婦的道理,景川侯夫人很有自己心得,道,“他強,你就弱些,待他弱了,你再強。不能倆人都強,這是要撞破頭的。也不能倆人都弱,日子就沒法兒過了?!?/br> 李鏡也靜靜聽了。 待一時,天亮了些,秦鳳儀還得去翰林上課,就帶著媳婦辭了岳家一干人,坐車回城去了。 路上李鏡就把那倆說她閑話的東西打聽出來了,秦鳳儀道,“跟他倆不大熟,也不曉得叫什么名字,不過,他倆長什么樣,我可是記得的?!?/br> 李鏡道,“下午落衙的時候,我過去找你,你指給我瞧瞧。我倒要看看,是誰說我的閑話,還刻意說給你聽!” 秦鳳儀問,“媳婦,難道他們是刻意說給我聽的?” “不是刻意說給你聽,如何就那么巧叫你聽到。”李鏡道。 秦鳳儀此方恍然大悟,唏噓道,“這人可真壞啊。我跟他們,認都不認得,更是無冤無仇的。怎么這么壞呀!” “人為了利益,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的?!崩铉R對于這等小人倒很是平淡,這樣的小人,她見得多了。 秦鳳儀憤慨了一回,李鏡勸他道,“對這樣的人,生氣都抬舉了他們。你先回翰林念書,下午我去看看,這倆到底是誰家的小子,這般大膽?!?/br> 秦鳳儀應(yīng)了。 李鏡直接送他到翰林,看他進去,方回了婆家。 秦老爺秦太太一見媳婦回來了,都過去見媳婦,李鏡原是想換過衣裳再去跟公婆問安的,沒想到公婆倒是先過來了。李鏡一看他們那神色就知道在擔(dān)心什么,李鏡道,“相公已是好了,我送他去了翰林才回來的。” 秦太太一聽,心先放下一半,想著可見兒子無甚大礙,不然,也不能直接去翰林。秦老爺也是這樣想的,不過,他是個場面人,還問了問親家身體可好的話。 李鏡笑道,“父親也讓我代他向您二老問好。” 公婆跟媳婦,其實也多少話說,尤其是做公公的,秦老爺見無事,便讓媳婦歇著,他們夫妻也回房歇著去了。秦太太路上還與丈夫說呢,“看來是沒事了?!?/br> 秦老爺也是這樣想的,道,“沒事就好?!?/br> 秦太太道,“你說阿鳳,兩口子拌嘴,跑岳家去算怎么回事?”人岳家還不偏著自己閨女呀。 秦老爺很是了解兒子,“定是去告狀的?!?/br> “那親家肯定也是偏著兒媳婦的。” “唉呀,這個咱們就不要管了,他們小兩口高興就行啦?!鼻乩蠣敽苁强吹瞄_,“新婚小夫妻,哪里有不拌嘴的?!?/br> 秦太太也是過來人了,一笑道,“這也是?!庇终f,“平日里看著兒子待兒媳婦那樣喜歡,你說,昨兒咋發(fā)那么大脾氣哩,把桌子都砸爛了?!?/br> “定是想左了,正因待兒媳婦上心,乍聽那等閑話,阿鳳如何忍得?!鼻乩蠣斠彩悄腥?,頗是理解兒子的心。 老兩口此時還認為,那花幾是自家兒子砸爛的。 當然,過了今日,夫妻倆便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因為,當天下午,李鏡干了件名震京城的事。 李鏡可不是吃素的啊,她生在侯府,是她爹景川侯府的嫡長女,小時候就在宮里陪大公主念書,宮里那樣的地方,哪怕李鏡當時是給裴太后拎出來做了個靶子,可能叫平郡王府拿出孫輩第一繼承人的親事相換,可見李鏡也不是尋常的靶子。 是的,平嵐他爹是平郡王世子,平嵐身為他爹的嫡長子,他祖父平郡王對這個長孫十分看重。如果沒有什么意外,平嵐便是第三代的平郡王,如果這門親事做成,那么,李鏡便是第三代的平郡王妃。 平家,這也不是等閑之家,不是什么人都能讓他們拿出郡王妃之位來交易的。 可見李鏡自身素質(zhì)不凡。 但以往,人們說李鏡這里好那里好,把她與平郡王府的小郡主并立為京城雙姝,多是權(quán)貴圈在說,一些中低階官宦人家是不大知道她的。這一回,不要說中低階官宦之家了,大半個京城全都知道秦大奶奶李鏡之名了。 正是落衙時分,夕陽西下,李鏡提早些就出門了,坐在車里,在翰林外等著相公。秦鳳儀知道他媳婦今天過來,也是一落衙就往外跑,見他媳婦的車馬就在外頭,秦鳳儀連忙跑過去說話,李鏡也就下得車去,與秦鳳儀道,“一會兒見到那兩個說我閑話的,指出來告訴我?!?/br> 秦鳳儀點頭應(yīng)了,摸摸他媳婦的手問,“媳婦,冷不冷?”這會兒,天已是冷了。 “車里的暖爐,不冷?!?/br> 媳婦說不冷,秦鳳儀還是握著他媳婦的手,給他媳婦暖暖手。翰林里當差的,也就幾十號人,一時那倆人就出來了,秦鳳儀指給媳婦看,問,“媳婦,你認識他們不?” 李鏡先時閨閣女子,哪里能認得,不過,她鳳眼微瞇,沉聲道,“馬上就能認得了。” 李鏡牽著相公的手過去,到那倆人跟前,問,“你們?yōu)楹握f我閑話?” 那倆人真是悔不當初啊,他倆不過是受人之托,說兩句罷了。哪里曉得這對夫妻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先是叫秦鳳儀在茅坑堵了個正著,昨兒就聽說秦鳳儀給這母老虎打慘了,今天可不就臉上帶傷的過來上課么。如今,他倆又被這母老虎堵到衙門口,倆人剛要開口辯白一二,李鏡根本不想聽他倆再說什么,掄起大巴掌,啪啪啪啪四聲脆響,兩個活生生的翰林,就被李鏡一人兩記大耳光的抽翻在地。 真的是,活生生的抽昏了過去。 第142章 陛下圣明 當時翰林院外的反應(yīng)是—— 靜寂—— 絕對的靜寂—— 連守門的兩個兵丁都是大眼珠子瞪的老大, 一時忘了反應(yīng)!李鏡抽完人,對丈夫道,“給你帶了蒸好的大螃蟹,拿進去吃吧。也別吃太多,還有一罐黃酒,燙過后再喝?!?/br> 秦鳳儀, 秦鳳儀只會點頭了。且心內(nèi)十分慶幸,看來媳婦說一巴掌抽死他,這可不是假的啊~唉喲,幸虧昨兒他跑的快啊, 要不,叫媳婦兩巴掌抽昏,多沒面子啊~秦鳳儀這么想著,狗腿的給媳婦揉揉手,殷切的問,“媳婦, 手疼不?”打得好! 李鏡瞟一眼這些圍觀的人, 矜持道,“尚好?!?/br> 秦鳳儀狗腿的把媳婦送上車, 攬月小心翼翼、畢恭畢敬的接了自家大奶奶帶來的兩個食盒,與自家主子一道目送著自家大奶奶的車走遠,這才隨著自家大爺回了翰林。此時, 那倆被抽昏的已是醒過來了, 不過是遇重力重擊而已, 一時被抽懵了,又不是內(nèi)傷,倆人爬起來,倍覺丟臉,也顧不得尋秦鳳儀的晦氣,以袖遮面的快步走了。 秦鳳儀昂首闊步,如同打了勝仗的大將軍一般,雄赳赳氣昂昂的就回了翰林院。 這搞學(xué)問的人八卦起來,半點不比市井小民差啊,不過片刻功夫,秦鳳儀的媳婦揍翻兩個翰林的事就傳得,全體庶吉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傍晚落衙,翰林都要回家,庶吉士們則是住在翰林院,準備吃晚飯了,秦鳳儀帶了螃蟹給大家加餐,秦鳳儀很是大力宣揚自己媳婦的賢德,道,“我媳婦,這么大冷的天,特意給咱們送來的。還有一小壇黃酒,我叫廚下去燙了。吃螃蟹,得喝些黃酒才好。” 方悅唇角動了動,憋著沒問李鏡打人的事,笑道,“是啊是啊,這回沾阿鏡meimei的光了?!?/br> 別的庶吉士都暗暗心想,定是秦探花昨日遭了媳婦的臭揍,今天秦大奶奶過來送吃的,這是揍一頓給個甜棗啊。因為秦大奶奶大展雌威,就是先時有些嫉妒秦鳳儀有一門好岳家的同窗們,此時也個個由嫉妒轉(zhuǎn)為同情抑或興災(zāi)樂禍,想著這豪門女婿也不是好當?shù)陌?,等閑便要給揍個爛羊頭的??辞靥交樕系膫€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唉喲,叫媳婦揍成這樣,還得樂顛樂顛的拍媳婦馬屁,秦探花也頗不容易啊。 于是,大家歡歡喜喜的吃著秦大奶奶送來的大螃蟹,嘴里都是些安慰秦探花的好話。秦探花向來喜歡聽好話的,于是秦探花更歡樂的,說起他媳婦來,秦探花道,“再沒有這樣賢惠的了,什么都想著我,記掛著我?!?/br> 就有人打趣,“大善兄臉上劃的那一道,莫不是家里葡萄架子倒了。”秦鳳儀,字大善。 秦鳳儀摸摸自己的臉,笑呵呵地,“是啊是啊,葡萄架子劃的?!彼撬蓝疾荒艹姓J是他媳婦拍壞了桌子,然后被飛屑所傷的。 秦鳳儀這么一說被葡萄架子劃的,大家哄堂大笑。 秦鳳儀還心說,都傻笑什么呢,看阿悅師侄也笑得險噴了飯。不過,大家都笑,秦鳳儀也就跟著笑了。 于是,就在秦鳳儀這無所察覺中,就落了個秦葡萄架子的名聲。 秦鳳儀是后來方悅與他說了葡萄架的典故,方曉得同窗們是笑話他怕媳婦來著。秦鳳儀倒不生氣,笑道,“他們原就嫉妒我娶得好媳婦,笑就笑吧?!辈贿^,他說方悅,“你可不能笑,知道不?” 方悅笑,“不笑不笑?!鼻那膯査熓澹鞍㈢R發(fā)起脾氣,很嚇人吧?” “她有什么好嚇人的?!鼻伉P儀一拍胸脯,摯要在師侄面前保住自己做師叔的威風(fēng),秦鳳儀道,“你去打聽打聽,我讓她朝東,她不敢朝西的。平日里可聽話了,我在家說了算,她都聽我的。” 方悅?cè)绦?,“哦哦?!?/br> 方悅問秦鳳儀,“景川侯府不是與柏家是姻親么,怎么他家族人,反說你的閑話?。俊敝劣谡f什么閑話,方悅就不打聽了,能叫李鏡親自出面抽倆大嘴巴的,定不是什么好話。 “哪個是柏家人,我根本不認得他倆?!?/br> 方悅于京城這些豪門子弟多是知道的,道,“一個叫柏行,一個叫周遠。柏行是桓公府旁支,但他也是桓公府近支啊,他父親與你二小姨子的公公是堂兄弟。說來,柏行是上科春闈庶吉士,之后就留在了翰林做編修。那個周遠,是周國公府上的子侄,也是出眾旁支了?!?/br> 秦鳳儀哪里知道這倆人為啥說他媳婦閑話,秦鳳儀也不愛多想,便道,“誰曉得他們是受誰指使說我壞話,我媳婦說了,他們是被人指使做這壞事的?!?/br> 方悅拍拍他肩,道,“好在你跟阿鏡meimei也沒吃虧?!?/br> “什么叫沒吃虧啊,我跟我媳婦好幾年都沒吵過架,要不是這倆碎嘴子,我們也不能吵架!”秦鳳儀一幅憤憤樣,要不是他媳婦把這倆人揍了一頓,秦鳳儀也不能放過他們的。 盡管秦鳳儀連方悅都沒說這倆人是說他什么閑話,方悅悄與祖父說了此事,方閣老一猜便知,道,“阿鳳冒頭冒的太快,他近來時與大皇子有所來往,太著人眼了?!?/br> 方悅道,“要不要跟小師叔說一聲。” 方閣老道,“阿鳳的路子,與你不一樣,他是江湖派,這事他定有應(yīng)對。這倆也是蠢才,什么閑話都能說的不成?” 秦鳳儀可不就跟皇帝陛下說了么。 他時常被召去與皇帝陛下聊天下棋品書作畫啥的,事實上,皇帝陛下的娛樂活動,都很喜歡叫上秦探花。這回皇帝陛下主要是關(guān)心一下秦探花,看他可有被媳婦打壞。尤其是皇帝陛下聽說景川侯家閨女,兩巴掌抽翻倆翰林,彪悍完全不做假的。 景安帝召秦鳳儀伴駕,見秦鳳儀臉上有道微微收口的小粉痕,細瞧了一回,道,“看來沒事了?!?/br> 秦鳳儀有些驚訝,問,“陛下,你也知道我教訓(xùn)我媳婦的事啦?” 景安帝險叫噎著,好笑道,“哦,是你教訓(xùn)你媳婦,不是你媳婦教訓(xùn)你,你來找岳父評理?!?/br> “不是不是,陛下您定是聽錯了?!痹诒菹旅媲埃伉P儀格外的要面子,他一本正經(jīng),“那天我回家就把媳婦教訓(xùn)了一頓,過來告訴岳父,我把媳婦教訓(xùn)啦。我岳父很明白事理的,還豎著大拇指夸我,教訓(xùn)的好!” 景安帝忍俊不禁,問他,“那你臉上怎么傷了。” 秦鳳儀道,“同窗們都說,是我家葡萄架子倒了?!?/br> 景安帝大樂。 秦鳳儀哼一聲,“我就知道你會笑我,這可怎么啦,夫妻之間,哪里有不拌嘴的。我那是讓著我媳婦,難不成,男子漢大丈夫,還真與婦道人家動手不成。我媳婦可好了,她都跟我賠了不是,還送螃蟹給我吃,誰家有這樣體貼的媳婦啊。我倆早好了?!?/br> 景安帝問,“那你媳婦打當朝翰林的事也是真的了?” “他倆就該揍!陛下你知道有多可惡,傳的那些話,把我氣壞了,要不然,我也不能跟媳婦吵架!”秦鳳儀道,“我要不跟您說,你一準兒覺著我媳婦霸道,打翰林。我要跟你說了,你也得氣個好歹?!?/br> 景安帝道,“那朕還真得聽聽?!?/br> 秦鳳儀還朝馬公公使個眼色,馬公公打發(fā)了其他宮侍,秦鳳儀就把那倆人說的閑話與陛下說了,秦鳳儀道,“翰林的茅房一個個的有擋板,外頭還有門,我親耳聽到他們這么說,我還不氣壞了啊。我尿也沒撒,就去問他們了,他們給我問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還說我聽錯了。難道我才二十,耳朵就不好使了!昨兒我跟我媳婦把這事都說了,我媳婦說,一準兒是有人指使他們故意說來叫我聽的。陛下,您說,人怎么這么壞呀?!?/br> 景安帝聽了這事,那一準兒不能高興啊。傳些議親的話倒沒什么,就是當初大皇子娶親,景安帝也當真考慮過李鏡??汕伉P儀學(xué)的那一句“就是大皇子與秦大奶奶有什么,估計秦探花也不能在意”,簡直刻毒。 景安帝問,“都誰說的?” 秦鳳儀就把倆人說出去了,景安帝道,“這事,朕知道了?!?/br> 秦鳳儀也不是什么寬宏性子,何況,這倆人傳的是他媳婦與大皇子的閑話。倘這話真?zhèn)鞒鋈ィ眿D得是什么名聲啊,秦鳳儀還小聲拱火,“我媳婦的仇自己報了,陛下,大皇子可是您親兒子啊?!?/br> 秦鳳儀這一拱火,景安帝反是多了心,面色不變,只是道,“怎么,你還為大皇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