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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龍闕在線閱讀 - 第135節(jié)

第135節(jié)

    不得不說,雖則這一日宮宴秦鳳儀直問他泉州港的事令閩王不悅,但閩王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秦鳳儀當真?zhèn)€半死人,心下也就不氣了。

    秦鳳儀是不曉得,他不過跟人家吃了頓飯,在人家眼里就成了個半死人。因著秦鳳儀在宮宴上那一套條理清楚的話,景安帝便將宗室考試的事交給了愉親王主理,愉親王笑道,“還得二殿下和鳳儀給我做個幫手才好。”

    景安帝笑道,“他二人隨叔王差譴?!?/br>
    愉親王其實主要是想差譴秦鳳儀啦,瞧瞧這孩子,多么出眾,說的話也有條理,更叫人愛聽。不同于閩王把秦鳳儀當個半死人,愉親王極喜歡秦鳳儀,就是在蜀王跟前也是把人夸了又夸,贊了又贊,閩王道,“秦翰林是生得不錯,阿弟你這把他夸得跟一朵花似的?!?/br>
    “鳳儀可比花兒好看?!庇溆H王笑道,“他呀,是個孩子性子,有時說話不留心,阿兄你莫要與他一般見識?!?/br>
    “看你說的,我長孫都比他要大些。”閩王笑,“不過,秦翰林這般美貌之人,的確少見?!?/br>
    “不止是美貌,鳳儀是個有情義之人。阿兄你要與他相處長了,定也喜歡他?!?/br>
    閩王不駁愉親王的話,與他打聽,“陛下這次要考較宗室子弟,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啊?”

    “這事兒阿兄比我還早知道,如何問我?”

    閩王瞪他一眼,道,“你少糊弄阿兄,我雖知道的早,你在京城的時候長。以往這些年,陛下可從沒起過考較宗室之心?!?/br>
    愉親王嘆口氣,“倒也不為別個,陛下常與我提起宗室人口滋生,花費漸大,這還事小,只是,近來宗室沒有出眾子弟,陛下心里急啊。朝中雖有百官,咱們宗室也不能除了各地藩王外,就沒有能提得起來的了?十萬人里,就沒有出眾的了?陛下想著,天下要用的人不少,用外臣也是用,用咱們自家人也是用。只是,阿兄也知道,朝中御史話多,要用宗室,怎么個用法?咱們的人多了,擠占的便是百官的利益,總得叫百官心服口服吧。故而,要考一考,只要宗室子弟出眾,亦可令百官閉嘴?!?/br>
    要不閩王說愉親王會不喜二皇子,就看愉親王說的這套話,就知這位在宗人府的親王殿下為何能任宗人府的宗正了。

    閩王當年也是皇子出身,如何不知宗室人口愈多,朝廷負擔過重之事。只是,他一個藩王,考慮藩國的利益便可。但,愉親王這話,亦是入情入理,閩王并非不通情理之人,閩王亦道,“是啊,當年太|祖皇帝定的規(guī)矩,只怕子孫后代生活得不過,當年襲爵,可沒有降爵一說,全部是世襲罔替。后來,兩三代之后便是親王郡王遍地,世宗皇帝改了規(guī)矩,降爵而襲,這才好些了。規(guī)矩倒不是不能變,就是依我的意思,大好男兒,自當為國孝力。只是啊,阿弟,你也知道,宗室子弟先時榮養(yǎng)慣了,我家那幾個,我抽打斥罵著,是念了幾本書的??晌遗c阿弟說吧,他們可沒法與翰林學(xué)士們相比?!?/br>
    蜀王也說,“是啊,阿叔,不要說他們,就是侄兒我這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多?!?/br>
    順王跟著道,“陛下自是好意,我就怕孩兒們考不好,倒辜負了陛下美意,叫陛下生氣?!边@也不知道陛下要考試啊,要是知道,早叫孩子們在家里多念幾本書了。

    一畔的安王、康王等皆在一畔點頭,原就想帶著家中子弟過來在京城混個臉熟,先前誰也不知道要考試啊。

    “這要是想叫他們與翰林比肩,直接叫他們春闈了?”愉親王道,“你們只管放心,只要過得去,咱們都是姓景的,旁人還能越過咱們自己人不成?!?/br>
    有愉親王這話,大家才稍稍安心,但,各回家后也是督促家中子弟臨時抱佛腳,考文的多看幾頁書,考武的也要勤練棍棒刀槍。再有,這些藩王近來沒少進宮給皇帝陛下送禮,倒不指望著皇帝陛下開后門兒,但也希望能臨考前刷個印象分。

    秦鳳儀與二皇子就開始準備文武比試的事,首先,考試得先報名,秦鳳儀還與二皇子各家各戶的通知到了,哪天之內(nèi),你們過來報名,要是過了期限,可就只得等下一年了。

    另外就是考試地點的選擇,根據(jù)人數(shù)多少,來京宗室其實也沒多少人,三五百人頂天了。依著報名的人數(shù),干脆就定在太寧宮前頭,跟殿試一個地方,露天考場。因著這宗室大考,這但凡考試,就不能越過禮部去。秦鳳儀與盧尚書關(guān)系不好,原不想理會盧尚書的,奈何盧尚書問到宗人府去。盧尚書聽聞宗室大比竟然都沒知會禮部一聲,很是訓(xùn)了秦鳳儀幾句,盧尚書道,“陛下讓你輔助二殿下,這些事,原就該你份內(nèi)之事,你竟不與我禮部說一聲,你是如何輔助的二殿下?”

    秦鳳儀道,“這是我們宗人府考試的事,又不是科舉考試,跟你禮部有什么關(guān)系???”

    “有什么關(guān)系?”原本,先時秦鳳儀有路見不平,為救百姓與倭人決斗之事,盧尚書對他的印象稍有好轉(zhuǎn),覺著這人雖不懂規(guī)矩,到底品性不差。如今見秦鳳儀一幅宗室狗腿子的模樣,盧尚書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盧尚書怒道,“全國考試都歸禮部管,你說有沒有關(guān)系!”你這不知輕重不懂事的小崽子,你還是清流出身嗎你?你白在翰林院念書了,你的立場呢?盧尚書簡直氣得吐血。秦鳳儀完全不曉得自己還有清流的政治立場,他自做官起,就是清流一直在跟他做對,參他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他也不喜清流。秦鳳儀便道,“這是宗室考試,又不是科舉,沒聽說要跟禮部報備?。课覀冏谌烁?,又不歸禮部管,陛下也沒說要我去跟尚書大人報備啊?!?/br>
    不怪人家盧尚書懷疑秦鳳儀的人品,就秦鳳儀真不是什么正直人,他主要是跟盧尚書一直不對付,才沒去禮部說一聲的,待人家盧尚書找上門,他還敢回懟回去。

    人家盧尚書正二品大員,不屑與他這七品小官兒一般見識,直接把景安帝說話了。因為盧尚書充滿正義的發(fā)言,景安帝還說了秦鳳儀幾句,與盧尚書道,“鳳儀今年才二十一嘛,年輕,略有不周全也是有的。宗室大比雖則是宗室之事,盧卿說得也有理。禮部到底考試經(jīng)驗豐富,這樣吧,讓儀制司郎中跟著一并張羅張羅?!?/br>
    朝臣與宗室亦有勢力之爭,但凡宗室強的朝代,朝臣能說話的余地便少??v使只是宗室大考,盧尚書卻是敏銳的察覺到了景安帝要用宗室的苗頭,而且,原本秦鳳儀應(yīng)是為清流說話,沒想到這小子竟成了宗室的狗腿子,很令人唾棄。于是,盧尚書道,“儀制司郎中不過五品,宗室大比非同小可,依臣說,讓右侍郎欒雪跟著張羅,更為鄭重?!?/br>
    景安帝道,“這也好?!?/br>
    盧尚書將這差使交待給欒雪欒侍郎的時候,還再三叮囑,一定要欒侍郎把各項規(guī)章啥的,都定出來,以后也好做參考。反正,林林總總吩咐了欒侍郎不少事。盧尚書并未明說,但其用意,便是讓欒侍郎能主持宗室大比之事。

    這倒不是盧尚書的野心,因為,在盧尚書看到,不論什么考試,都是他禮部職司,這原就是該他禮部做主的事。另則,不是盧尚書小瞧二皇子和秦鳳儀,這倆人都不過二十出頭,二皇子一向老實,秦鳳儀又是個狗腿子,不明事理的家伙,這倆人能懂什么?再者,愉親王做宗正幾十年,可這不意味著愉親王懂考試的事兒?。?/br>
    這事,是禮部的專業(yè)。

    故而,這事雖是愉親王主理,但,實際的主導(dǎo)權(quán),應(yīng)該在禮部這里。

    只是,叫盧尚書沒想到的是,欒侍郎堂堂三品高官,這在京城也是實權(quán)人物,結(jié)果,竟是干不過秦鳳儀。秦鳳儀這七品小官兒之強勢,直接把欒侍郎氣得吐血,恨不能氣死算了!因為,倆人沒有相爭還好,但有相爭,只要不去御前告狀,欒侍郎竟是爭不過秦鳳儀,這叫欒侍郎怎能氣平啊!

    欒侍郎爭不過,就拉著秦鳳儀御前講理,秦鳳儀原本根本不怕御前講理,因為,在秦鳳儀的估計中,他與皇帝陛下什么關(guān)系啊,皇帝陛下肯定向著他的??!可,結(jié)果,皇帝陛下總是向著書呆子們。

    讓一讓盧尚書那老頭兒還罷了,畢竟一把年紀了。但,一個侍郎憑什么要他讓啊,皇帝陛下這明明是吹黑哨,拉偏架,拉一回還好,總是拉偏架,說欒侍郎對,說他不對。秦鳳儀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啊,他翻起臉來,那是大皇子的面子都不給的,景安帝一次次的拉偏架,終于把秦鳳儀拉火了,秦鳳儀一下子就爆發(fā)了,秦鳳儀怒道,“你怎么總是偏幫這姓欒的?。∵@公道嗎?你也忒偏心眼兒了!虧我先前跟你那么好!原來竟看錯了你!沒義氣的家伙!我不干啦!再不受這窩囊氣!”說完,他氣呼呼的轉(zhuǎn)身走了。

    二皇子與欒侍郎都驚呆啦!

    連景安帝也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秦鳳儀走到門口了,景安帝方怒,“你大膽!”

    秦鳳儀回頭,“我就大膽了,怎么著?以后再不來往了!絕交!”他還重重的哼了一聲,氣鼓鼓的走了。

    景安帝氣得頭暈。

    秦鳳儀御前失儀,欒侍郎再不能放過這機會,糾集了一大幫子禮部同僚,御史流清參秦鳳儀,秦鳳儀根本不上朝了,更不去當差了,他已經(jīng)叫家里收拾行禮,準備回老家過日子了。

    但,讓秦鳳儀意外的是,在京宗室對他好感到不得了,紛紛進宮的進宮,去秦家的去秦家,有些與秦鳳儀不熟的,還托了愉老親王去勸一勸秦探花:咱們都知道秦探花是好人哪,秦探花是棟梁之材啊,可不能就這么走了啊!秦探花你得繼續(xù)回來當差??!咱們宗室大比,還等著秦探花主持公道哪!

    便是閩王也覺著:莫不是看錯了秦探花,這原來是個好的。

    第211章 不和沒義氣的人來往!

    秦鳳儀氣個半死, 回家去了。

    到家仍是惱的了不得, 先把禮部欒侍郎臭罵一通, 還把景安帝埋怨了一回, 說自己看錯了人,以后再不跟皇帝陛下好了。

    李鏡待秦鳳儀發(fā)泄完了才問, “你這是與陛下翻臉了?!?/br>
    “我說了, 辭官不做了,回老家去!”秦鳳儀氣咻咻道, “爹、娘、阿鏡,這就收拾行禮吧, 我是不做那窩囊的鳥官兒了!”

    秦太太忙問,“我兒,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秦鳳儀道, “陛下總是拉偏架,欒侍郎仗著官位高,總要壓我一頭, 氣死我了!”

    一直到晚上吃過飯, 李鏡才鬧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鏡原本也不想秦鳳儀摻合宗室事, 還說呢, “回老家住些日子也不錯,你也莫生氣,這點子事也不值當?shù)??!?/br>
    秦鳳儀道, “我單是咽不下這口氣!”

    “其實, 這差使, 不接也好。”

    秦鳳儀這會兒頗是贊同媳婦的看法,道,“就是!受這鳥氣!”

    秦鳳儀都想回鄉(xiāng)了,結(jié)果,在朝上被人參成了個刺猬。也就是秦鳳儀的臉皮,他素來不怕人參的。其實,如果禮部不這樣參他,他估計給家里人勸一勸,這差使也就算了。但禮部完全就是要把秦鳳儀打落塵埃的節(jié)奏,而且,朝中就一個二皇子出來為秦鳳儀說了一句“秦翰林都是為了把事做好,是個好的”,然后,就被禮部長篇大論的給說了個半懵。連大皇子私下都與二皇子道,“這是禮部與秦翰林之間的事,二弟何苦多嘴,倒叫禮部說你糊涂。”

    二皇子低頭沒說話。

    大皇子看他這樣,只當他默認了自己的話,又指點了這個弟弟幾句,“禮部自有禮部的道理,御史參他,也不是空xue來風。他在父皇面前如此失禮,我那一日是不在,我要在的話,早斥責了他。”

    二皇子繼續(xù)悶不吭氣。

    大皇子知他素來這個性子,也就沒再多說。

    方悅回家,與父祖在一處說起秦鳳儀這事,方大老爺?shù)?,“這禮部也有些過了?!?/br>
    方閣老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道,“只要只是參鳳儀御前失儀,你們便不必多嘴。如果參他大逆不道大不敬,就要辯上一辯。”

    方大老爺連忙應(yīng)了,方悅道,“小師叔如今不當差不上朝,我還是去跟他說一聲吧?!?/br>
    方閣老點點頭,“去吧?!?/br>
    倒是秦鳳儀有方悅這個小信鴿,一聽方悅說禮部、御史臺還有人沒完沒了的參他。秦鳳儀忍無可忍道,“真是人善被人欺?。 ?/br>
    秦鳳儀那顆原本要打包回鄉(xiāng)的心,立刻又給禮部、御史臺招惹得怒火騰騰了,待方悅告辭去后,秦鳳儀咬牙,“我必要找回這場子不可!”

    李鏡也覺著禮部忒欺負人了,李鏡道,“我回家與父親說一聲?!蹦锛矣腥?,與秦鳳儀道,“你親自去師父那里走動一二?!?/br>
    秦鳳儀發(fā)了狠,“我誰都不靠!我就靠自己個兒,一樣能找回場子!”

    李鏡道,“你這都在陛下跟前放了狠話,不再做官了,難不成,還回去?”李鏡現(xiàn)在是真不想丈夫做官了,秦鳳儀心太實,又是個一心想做事的,實在不大適合朝廷這樣傾軋的地方。

    “話都說了,自然不能回去!”秦鳳儀想了想,“我為的是誰,還不是宗室,他們難道想啞巴著!沒門!”

    秦鳳儀就打算從宗室這里入手,甭看是打算辭官不做了,不過,他現(xiàn)在在宗室里人緣好的了不得,連壽王都說,“這宗室大比,就得有這么個明白人才行?!?/br>
    愉親王還隔三差五的打發(fā)人給他送獅子頭去,秦鳳儀想出宗室是知他情的,但就這樣,還不足以讓他找回場子。秦鳳儀想好了,就算回老家,也不能窩窩囊囊的回老家!于是,他一面叫家里收拾行禮,還去愉親王府叫老親王給他評理,正好閩王也在,秦鳳儀就說了,“以前陛下跟我多好啊,我們啥都能說到一起去。結(jié)果,那欒老頭兒不講理,陛下不說偏著我,還去偏著欒老頭兒,愉爺爺你說,有這樣的道理么?”

    愉親王道,“這得看誰有理,陛下就偏著誰吧。”

    “我能是沒理的那個嗎?”秦鳳儀覺著自己簡直就是正義與公理的化身,他道,“您不知道欒老頭兒那樣兒,長得仙風道骨,以為他餐風飲露哪。實際可不是這樣,什么都要他說了算!憑什么呀!他是老幾呀!就是論說了算,他也不能越過您去!他什么意思啊,有事不找你商量,直接就去陛下跟前告狀,他是哪根蔥啊,這么大的派頭!我就不服!要是講理,不要說他,盧老頭兒我也不怕!偏生陛下拉偏架,叫人氣悶!”

    “陛下怎么拉偏架了?”

    “陛下總叫我讓著他,說他上了年紀,官位高。我呸!他官位能有您高么?他年紀大,您年紀難道就小了?您不曉得,就是考試用什么紙都要跟我較勁兒,我說用普通白紙就行了,他非要用白鹿紙,說宗室高貴,必得好紙才行。我說考試在太寧宮外,他非要放到貢院,說貢院正式。”秦鳳儀甭看性子火爆,他心里明白著呢,秦鳳儀道,“他就不是為了把差使當好,就是為了跟我較勁,把我壓下去,好事事他做主!我才不受這窩囊氣!干嘛非要用白鹿紙啊,白鹿紙多貴啊,白紙就寫不得字了?還有,宗室又不是要考個九天九夜,去什么貢院,是不是還要一人帶個鋪蓋卷、自備柴米油鹽?你們不曉得,叫人火大的事還多著哪!我要叫他壓下去,寧可不干!”

    閩王道,“你這不事事都明白么,你這不干了,正對人家下懷。我與你說,禮部已經(jīng)薦了儀制司郎中替你的職了?”還激將了?

    “誰愛替誰替!反正我不想干了!王爺也不要說這些激我的話!”秦鳳儀道,“我為的誰?我難道是為了我自己?我要為我自己,我干嘛去得罪欒侍郎??!我還不是為了陛下,為了宗室。要是依欒侍郎的意思,春闈怎么考,宗室就怎么考!就你們宗室那些紈绔,念過幾本書???這回依了他,判卷也輪不到別人了,必是禮部做主。你們自己掂量著辦吧!你們以后升遷榮辱,就要捏在禮部的手心兒里了?,F(xiàn)在還是陛下主持文武試,等哪天禮部說陛下是宗室的大族長,按制當回避,改為朝中清流主持,你們就美了!”

    秦鳳儀現(xiàn)下說起來都火冒三丈,冷笑道,“我又不姓景,我急什么,我就是看不過姓欒的事事要壓我一頭,大不了我不干了,回老家過清靜日子。反正你們子子孫孫是姓景的,于我何干!”

    閩王此時才覺著看錯了秦鳳儀啊,這不是半死人,這是塊爆炭??!還是塊聰明的爆炭!

    不過,宗室大比便在眼前。宗室還真就需要這么個能為宗室說話的人來主持宗室大比才成啊!也并不是說朝中除了秦鳳儀就沒人愿意為宗室說話了,要是往時,定有能為宗室說話的清流??扇缃穸Y部與秦鳳儀是干上了,想找一個不怕禮部的清流,就太難了。還是秦鳳儀這熟門熟路的好,閩王心下已有決斷,先道,“早先在陛下那里飲宴時,初見秦翰林,我就知道你是個正義的人哪。若你這樣的人都賭氣走了,朝中哪里還有正義之聲呢。誰走你都不能走??!”這樣的二傻子走了,哪里還能找一個敢這樣直接與禮部對著干的愣子喲。

    “我走了你們自己干就行了,我反正不受這窩囊氣!”秦鳳儀也有其性格缺點,那真是脾氣比天大。

    秦鳳儀在愉親王府抱怨了一回,在愉親王府吃了兩碗飯,三個獅子頭,還有若干小菜后,此方心情好些的騎著自己的小玉回了家。

    宗室簡直拿秦鳳儀當個活寶貝。

    宗室做事,也是有條理的,大家一商量,干脆聯(lián)名寫了折子,不為別個,主要是為秦鳳儀辯白的,就是御前失儀,都說成,秦探花全心辦差,偶有失態(tài),實乃小節(jié)。然后,對秦探花的若干主張表示了贊同,什么考試就用普通白紙,咱們雖是宗室,但老祖宗打下江山不易,好紙留給朝中百官用吧,咱們儉樸,就用普通白紙。還有什么,考試就在太寧殿外,挺好的,咱們就不去貢院打擾孔圣人他老人家了啥啥的??傊亚伉P儀的主張贊成了個十成十,宗室這一聯(lián)名上書,把禮部氣個好歹。

    禮部盧尚書都去了趟方家,里里外外的給秦鳳儀告了一狀,盧尚書道,“以往秦翰林雖跳脫,可見義勇為,亦是咱們清流出來的好官。如今這不知是受了誰的蠱惑,與宗室攪在了一起,老相爺,您說說,這叫個什么事兒啊。”話間,既急且惱。

    方閣老倒是不急不惱,自致仕后,他老人家容養(yǎng),養(yǎng)出個狀元孫子、探花弟子,他老人家一世的心思都放下了,溫言道,“我已辭官了,朝廷的事,也不想多管了。盧尚書啊,秦翰林雖與我讀了幾年書,我也收他到門下。可官場是官場,私交是私交,不必看我的面子,該如何就如何嘛。他這一路太過順遂,我倒愿意他跌個跤,長個教訓(xùn)?!?/br>
    盧尚書嘆道,“咱們自己清流的事,怎么樣都好說。如今秦翰林事事以宗室之命為是,他既是老恩相的弟子,又這樣的年輕,這樣的資質(zhì),若放任他如此一錯再錯下去,豈不可惜?”

    方閣老沒覺著什么可惜的,心說,你們先時話都不講一聲,就參我家弟子。如今宗室替我家弟子出頭,你們眼瞅要不成,又來這兒說這種“回頭是岸”的話,方閣老心里明鏡似的,哪里應(yīng)承盧尚書這話。

    宗室都聯(lián)名上本了,景安帝也必然要考慮宗室的想法,你一些無干緊要的事,什么考試用什么紙之類的,宗室要用普通白紙,這很好嘛。景安帝還贊了閩王一句,道,“未忘先祖之風啊?!?/br>
    閩王笑道,“老臣先時也沒想這么多,其實,這上頭寫的,不是老臣等的主意,皆是秦探花的主意。老臣也是一把年紀了,來京城時間雖短,這冷眼瞧著,秦探花真是不錯。也就是陛下的慧眼,挑出這樣實心任事的人來?!?/br>
    景安帝道,“倒是個實心任事的,只是這性子還欠歷練?!?/br>
    閩王笑道,“唐太宗善納諫,方有名臣倍出,大唐盛世,陛下襟懷似海,天地皆能容,自然能容一個年輕的孩子?!?/br>
    景安帝道,“朕一想到秦探花的性子,難免氣惱??刹踹@樣為他求情,又覺著,伯王的話,未嘗不在理?!?/br>
    閩王神色溫煦,笑道,“年輕的孩子,有幾個沒脾氣的。就是阿愉當年,還與先帝拌過嘴哪。要是真就是個面團兒,也不是能做事的。”

    其實閩王親自過來說情,倒在景安帝的預(yù)料中,只是,景安帝倒不是與蜀王說的那般“還在氣惱秦鳳儀什么的”,景安帝為難的是,秦鳳儀不是那等會拿捏利益得失的臣子。要是那等臣子,景安帝不追究他御前失儀,就該感激涕零了。但秦鳳儀這等獨特的性子,就是景安帝不追究,恐怕秦鳳儀現(xiàn)在還氣呼呼的生氣哪。

    其實,秦鳳儀直接一言不合就翻臉,也把景安帝氣個好歹。景安帝做皇帝多年少,也沒遇到過這樣無禮的小子。

    景安帝都與秦鳳儀的岳父景川侯抱怨,“瞧瞧你女婿,這是什么狗脾氣,還說要與朕絕交?!?/br>
    景川侯鐵面無私,“臣這回去揍他一頓?!?/br>
    “你看,你這性子,要以理服人,打有什么用啊,打得人鬼哭狼嚎的,嘴服心不服也沒用?!本鞍驳塾植皇窍肭伉P儀挨揍,他道,“你說說,怎么是這么個性子。好時挺好的,也挺懂事,說翻臉就翻臉?!?/br>
    “他也不單跟陛下這樣,跟臣也這樣?!本按ê畹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