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不然,秦鳳儀又不是那不要命的性子,焉能突然間就敢把天捅個窟窿呢。 所以說,景安帝在這上頭說冤也不冤,說不冤也有點冤。不過,秦鳳儀這片赤子之心,景安帝是體會到了的。 這孩子,是真貼心啊! 故而,待三兒子回宮,景安帝還問了問三兒子秦鳳儀如何了,三皇子道,“回家他就老實了,他怕媳婦,有阿鏡姐管著他呢。” 景安帝:…… 被媳婦管著的秦鳳儀這時正在聽媳婦面授機宜,原本,秦鳳儀想著,清流啊,清流他也認識,他同科,都是去年的進士,清流中的清流,就是現(xiàn)在品階都不高,方悅品階最高,也不過從六品。 李鏡道,“你那些同科不中用,我看盧尚書頗有風骨,你這樣,先去程尚書那里,與程尚書說你今日之事。你不是說程尚書是贊同宗室改制之事么。程尚書與咱家有交情,你先去程尚書那里具體問一問宗室每年花銷開支之事。然后,再去盧尚書那里,與他說一說宗室改制之事?!?/br> “程叔叔那里倒沒問題,咱家與程叔叔關系不一般,就是盧老頭兒那里,他一向看我不順眼。我去了,怕要碰釘子?!甭运剂恳欢?,秦鳳儀道,“不過,眼下也不是要面子的時候,放心吧,他一酸生,最怕人拿國家大義來說話,我試試看吧。“ 在說話這方面,李鏡是不擔心秦鳳儀的。李鏡與秦鳳儀道,“一般閣臣都是上午在內(nèi)閣,這樣,中午吃過飯,你先去戶部,再去禮部、御史臺、翰林院、最后往兵部鄭老尚書那里走一趟,他是內(nèi)閣首輔。” 秦鳳儀應了。 秦鳳儀在家吃的午飯,用過午飯他就騎馬帶著一大群侍衛(wèi)浩浩蕩蕩的出門了。 在戶部,程尚書聽秦鳳儀說了宗室改制之事,程尚書嚇一跳,低聲問秦鳳儀,“你全都說了?” “嗯。就宗室大比那一榻糊涂的樣兒,程叔叔你定也曉得的,我就說了。并不是全是銀子的事,再這樣養(yǎng)下去,可不就要養(yǎng)出一群廢物么?!鼻伉P儀老實的說。 程尚書看秦鳳儀的眼神,即似心疼又似欣慰,或是二者兼有。良久,程尚書感慨道,“你父親有個好兒子啊。” 叫程尚書夸得,秦鳳儀怪歡喜的,秦鳳儀本不是個會謙遜的,不過,程尚書是長輩,這樣夸他,秦鳳儀雖高興,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覺著該說,就說了?!?/br> “世間該做的事何其多,又有幾人肯做,幾人敢做?”程尚書正色道,“我這上頭,我亦不如鳳儀你啊。” “這您可就夸大了。您要是遇著今天的局面,一樣會說的。我這也是想說就說了,說了后,又覺著,這回可是把宗室得罪慘了,我媳婦叫我過來跟程叔叔你打聽一下近年來宗室開銷的事。”秦鳳儀道。 程尚書管著戶部,早就整理的一清二楚,直接有確切數(shù)目給秦鳳儀,秦鳳儀一看之下都心驚rou跳,道,“這尋常宗室,一月都有六石米,現(xiàn)在一石米四兩銀子,六石就是二十四兩,這也忒多了點兒吧,誰一個月能吃六石米啊?!?/br> 程尚書低聲與秦鳳儀說了這里頭的緣故,原來,朝廷也不是老老實實的就給米六石,這里頭還有折扣的,前些年陛下要打仗,為了省銀子,普通宗室的六石米就打了半折,發(fā)到手上約摸三石不到的樣子,而且,朝廷發(fā)的并非新米,而是陳米,但就是陳米,這樣給,一人一月也得五六兩銀子左右。這尋常宗室都要這些銀子,像一些有爵宗室,每月非但要有米糧,還要有俸銀,這更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而且,宗室但凡賜爵,所賜者,除爵位外,亦要有相應的永業(yè)田。要知道,永業(yè)田是不納糧稅的。 程尚書嘆道,“所以我說,再不改制,朝廷就要被宗室給吃垮了?!?/br> 秦鳳儀是個實心腸的人,他雖然做官的時間短,卻是有顆憂國憂民的心哪。說憂國憂民也過了些,秦鳳儀主要是為皇帝陛下?lián)?,因為與皇帝陛下關系好,秦鳳儀出身商賈,算術一向不錯,秦鳳儀道,“再這么著,我看,陛下要給他們吃窮了?!?/br> “誰說不是?!背躺袝?,“宗室負擔過重之事,即便你不說,我折子已是寫好了的。你今日既說了,明日我就將折子遞上去。” 秦鳳儀原就要應一聲好的,只是,如今他得他媳婦開導,很知道這些宗室是難得罪的。秦鳳儀道,“反正眼下這雷我已是蹚了的,今天在御前,我與順王爺還打了一架,宗室已是把我恨上了。我既已頂了雷,程叔叔,你看時機再跟進。我拿著這個,還得去禮部跑一趟,我與盧尚書以往雖有爭執(zhí),那不過是為了差使上的事,我們彼此并無私怨,如今宗室改制的大事,禮部就是管著規(guī)矩禮數(shù)的,這事繞不開禮部,我得去問一問盧尚書的意思。” 程尚書一聽就明白,秦鳳儀這是要聯(lián)合清流與宗室抗衡了。 程尚書政治素養(yǎng)亦是一流,程尚書看秦鳳儀也不是個糊涂的,心下微微放心,與秦鳳儀道,“你過去一趟也好,盧尚書是個清明人,只是性子執(zhí)拗了些,實際上也是對事不對人。你去禮部后,不要忘了去兵部鄭相那里說一說,內(nèi)閣里,我必會為你說話。這不是你一個人能抗下來的事?!?/br> 秦鳳儀點頭,拿了程尚書給他的數(shù)據(jù)資料便去了禮部。 盧尚書聽說秦鳳儀過來,根本沒打算見他。 秦鳳儀心說,個老盧頭兒,還擺起譜來。要擱往日,你不見我,我還不見你呢!不過,秦鳳儀知道這會兒不是耍性子的時候,既然老盧頭兒不好見,他就先去見了欒侍郎。欒侍郎一看他也沒好臉,秦鳳儀雖是來求人,也沒就低三下四,秦鳳儀將手里的東西一遞,道,“你先瞧瞧這個!” 欒侍郎雖然沒啥好聲氣,還是接了。這一看,欒侍郎大是皺眉,問秦鳳儀,“你怎么從戶部得的這個?”這話說的,還以為秦鳳儀是做了回賊,從戶部偷的呢。 “當然是程尚書給我的了?!?/br> 欒侍郎其實也偶有聽過宗室開支過大之事,但他沒想到宗室每月開支就到如此地步,更不必提一年的開銷的。欒侍郎心下驚駭,面兒上卻不動聲色,一目十行的看過后,還默記了兩遍,把數(shù)據(jù)記在心里,方淡淡的將這賬目推還給秦鳳儀道,“這是戶部之事,與秦翰林你無關吧?” 秦鳳儀卻是不管欒侍郎如何想,他一臉正氣凜然道,“今天在御前,有愉親王、閩王、壽王、蜀王、順王、康王各路藩王,三位皇子,還有八位宗室國公,我說了宗室開銷過大之事,建議陛下革除普通宗室子弟二十歲以上糧米開銷!” 便是欒侍郎多年為官的定力,也悚然而驚,欒侍郎驚問,“當真?” 秦鳳儀板正著臉,“我能拿這事說笑?” 欒侍郎倒吸一口涼氣,將秦鳳儀自頭看到腳,再自腳看到頭,脫口道,“你可不像這么以國事為重的人哪,你不是跟宗室好的穿一條褲子嗎?” “我是陛下的臣子,跟誰好跟誰不好,該說的我都會說,該做的我也都會做。我今日過來,就是想與盧尚書說一聲,這雷我蹚了,這天我捅了。我之后果,實難預料,我與禮部,先時雖有摩擦,可說到底,咱們都是為了當差。禮部,管的就是儀司禮制。我之后,莫使正義蒙羞!這話,勞欒侍郎代我轉與盧尚書吧!”秦鳳儀并不如何慷慨陳詞,但他的話,欒侍郎聽的出,并不是虛言。秦鳳儀說完就要起身告辭。 欒侍郎連忙攔了秦鳳儀,“你等等?!崩伉P儀坐下,欒侍郎一幅仙風道骨的好相貌,此時卻是露出幾絲煙火氣的愁緒來,欒侍郎又打量了秦鳳儀一回,嘆口氣,“叫人怎么說你好呢?一時好一時歹的,覺著你混賬的時候,你又突然做了件人事?!?/br> 秦鳳儀聽這話直翻白眼,道,“我什么時候不做人事了?” “行了,不與你吵這個,我比你爹年紀不小?!睓枋汤傻溃昂蒙戎?,我去尚書大人那里替你通稟一聲?!?/br> 秦鳳儀應了。 欒侍郎直接把秦鳳儀帶來的戶部資料帶了過去,盧尚書看過后,亦不免震驚,卻是較欒侍郎要鎮(zhèn)定許多。盧尚書嘆道,“民脂民膏,都養(yǎng)了這群蛀蟲。” “大人,這雖是在禮部,咱們還是要慎重些?!蹦睦锖谜f宗室是蛀蟲呢。雖然這就是事實!欒侍郎道,“真沒想到,秦探花竟是在御前就把宗室開銷過大的事說了。” “他怎么突然就與宗室翻臉了?” 欒侍郎低聲道,“大人,您說,是不是陛下的意思——”說著,欒侍郎示意的看了一眼這些戶部數(shù)據(jù)。 盧尚書道,“宗室人口滋生過快,開銷過多,陛下自然也是憂心的。何況,這些年,宗室也沒什么出息子弟。瞧瞧宗室大比考得,文不成武不就,丟人現(xiàn)眼。再這么下去,也不是個法子?!?/br> 看盧尚書帶著一絲蔑視點評了回宗室,欒侍郎道,“大人,依下官說,秦探花那里,還是見他一見吧。他這人,雖則年輕,膽量還是有的。此舉,不是正中朝廷心意嗎?” 想到秦鳳儀,盧尚書喘了口氣,道,“倘不是因著裁撤宗室開銷的大事,我斷不會見他!”盧尚書對秦鳳儀的印象簡直是壞到家了。 如此,欒侍郎便請了秦鳳儀進去。 秦鳳儀并不是請禮部如何助拳的,秦鳳儀道,“這得罪人的事,我做已做了,尚書大人就莫再來招宗室恨了。我是想著,我一人之智到底不足。宗室弊端,大人這樣的朝中老臣,見識深遠,定比我知道的清楚。宗室這里,總要改一改的,再不改,以后朝廷的銀子就都供應宗室怕還不夠。這如何改,還得內(nèi)閣與諸位大人快些拿出個方案來以定人心,也好堵宗室的嘴?!?/br> 盧尚書道,“我以為你多高明哪,就想出這主意來?” “要是尚書大人有更高明的主意,倒是與我說一說,我也好學一學?!眱扇丝傊粚ζ?,說著說著便又有些不對盤。 盧尚書閑閑道,“我干嘛要教你,就憑你先時總拆我臺,不分好賴,不識好歹?”可是逮著機會,把秦鳳儀一通的冷嘲熱諷。 秦鳳儀翻個白眼,“說吧說吧,反正我也快完了,趁我還活著,你趕緊多說幾句,萬一哪天我一閉眼,你就是說,我也聽不著了,還不得憋壞了啊?!?/br> 盧尚書“呸呸呸”三聲,深覺秦鳳儀這話晦氣,這是清流與宗室之爭,關這姓秦的什么事啊!這姓秦的無非就是把事說出來了。當然,秦鳳儀的確是把最招宗室恨的事兒給干了,但也說不到死上啊。盧尚書再不喜秦鳳儀,他的身份他的品行,諷刺秦鳳儀幾句便已是出了口惡氣,還沒到詛咒秦鳳儀短命的地步,這就太失身份了。盧尚書并不是這樣的人,盧尚書道,“你比我和欒侍郎都年輕,你且活著呢,放心吧。” 盧尚書想了想,召秦鳳儀近前,與他道,“就事論事,要不是這事關乎朝廷基業(yè),我再不理會你這等糊涂東西的。就當我日行一善,指點你一二吧?!?/br> 盧尚書有盧尚書的胸懷,盧尚書與秦鳳儀道,“宗室之弊,已非一日。你以為陛下不想改哪,可先時,天下不穩(wěn),陜甘之地在北蠻人之手,滿朝想的都是奪回祖宗基業(yè),雪先帝殞身北地當年之恥,宗室的事,只得暫壓了下去。如今倒是個機會,你自己個兒嘴快,把事說破了。既已說破,說破便說破,只是,事不言不明,你今天寫個折子,明兒正好是大朝會,你把折子遞上去。之后的事,你就別管了?!?/br> “就沒我事兒了?” “你一七品小官兒,有你什么事?。科胀ㄗ谑业牡撁滓绾尾贸?,你曉得嗎?”盧尚書反問,看秦鳳儀老老實實閉嘴不說話了,終于看他順眼些,便多指點他一句,“你去御史臺走一走,憑宗室如何叫囂,他們還能罵得過御史臺?!?/br> 秦鳳儀原也打算去御史臺的,不過,他因道盧尚書與耿御史交好,故而,秦鳳儀一臉為難的說了句,“我跟御史臺不對付?!?/br> “說得好像你跟老夫對付一般。反正你這人除了臉皮厚,也沒什么可取之處了?!北R尚書瞥秦鳳儀一眼,打發(fā)蒼蠅一般,將手一揮,“去吧?!边@不過是讓秦鳳儀過去露個臉,御史臺那里,自然有盧尚書過去親自商量。 盧尚書與御史臺可是老交情了。 第220章 拉入伙 秦鳳儀原以為盧老頭兒的風度已是一般, 如今方知道, 那是因為他沒見到耿御史呢。這家伙真不愧與盧老頭兒一唱一和的家伙,風度與盧老頭兒不相上下,甚至,秦鳳儀認為, 就耿御史這風度, 還不如盧老頭兒哪,起碼盧老頭沒翻舊賬啊。 像他去御史臺,倒不是沒見到耿御史,耿御史也沒有不見他, 只是, 見他后先問,“秦翰林這是來我這里自辯啦?” 秦鳳儀有些懵,問了句,“自辯啥?” 自辯啥? 耿御史一聽這仨字, 臉就徹底黑了。不為別個,全朝上下沒有秦鳳儀這等不懂規(guī)矩的人了。御史參他, 他就跟個死人一樣, 從不上折自辯,就上折自辯了一回, 還寫了詛咒……唉呀, 這什么人哪?陛下竟還點他做了探花。要耿御史說, 這姓秦的哪里有半點天朝探花的風度, 倒似不知是哪個犄角旮旯里跑出來的二傻子。耿御史擺擺手, “你不自辯,那就出去吧?!辈蛔赞q,過來做啥?咱御史臺可跟你沒交情。 秦鳳儀是有事要說的,連忙道,“自辯,我自辯還不成?” 耿御史便又讓侍衛(wèi)出去了,然后,聽秦鳳儀自辯,秦鳳儀道,“今兒頭晌,陛下召在京的藩王們、還有八位宗室國公、連帶三位殿下旁聽,說宗室子弟不成器的事兒。下官因近來在宗人府幫忙,也有幸旁聽。這話趕話兒的,因為下官性情耿直,不小心與順王爺打了一架?!?/br> 耿御史咦了一聲,“你跟宗室狗腿子一般,如何翻臉啦?” 秦鳳儀翻白眼,誰說他是宗室的狗腿子啊,他就是做狗腿子,也是陛下的狗腿子。見耿御史上鉤,秦鳳儀還是先為自己人品辯白了一番,“我吃的是陛下的銀米,出身是正經(jīng)三鼎甲,堂堂正正庶吉士出身的清流,什么狗腿子啊?大人您還是官場前輩哪,您對我這誤解可真是太深了啊?!?/br> 深不深的。 倆人說了幾句,耿御史才曉得秦鳳儀是為啥到御史臺來了,這小子算是把宗室得罪的死死的了。而且,不只是得罪了在京的宗室大佬,簡直是十萬宗室都給他得罪完了! 怪道呢,這是找清流說和來了啊。 也是,就憑秦鳳儀這清流厭惡,宗室痛恨的地步,他要不找清流求和,估計小命難保! 不過,這小子怎么突然辦了這么件大快人心的事?。?/br> 就宗室花銷的事,耿御史也早就想說一說了,無非是以前說都被陛下壓下去了。本來就是嘛,宗室做什么呀,什么都不做,就因有個好祖宗,成天的高爵厚祿,無爵無官的,一月還要有六石米供應!就秦鳳儀這七品官兒的月俸,算下來,一月也沒六石米這么多啊!這是什么!這就是一幫子的蛀蟲! 耿御史知道原委不置可否的將秦鳳儀打發(fā)走了,待晚上老友盧尚書過去說話,耿御史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姓秦的這是怎么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竟把這天給捅了?!?/br> 盧尚書道,“他那人,一怪腦子跟正常人不一樣的。說不得是陛下的意思。” 耿御史道,“先時他那樣與咱們清流不對付,做了那么些不知所謂的事,他這一來,咱們就偏著他,這也忒便宜了些吧?!?/br> “那要不,先拖兩天?咱們只要不發(fā)聲,宗室就先得搞死他。”盧尚書道。 “不成不成。”耿御史搖頭,“若是宗室把那小子干掉,朝里再想找這么位渾不吝的可就難了。何況,倘開始就叫宗室得手,宗室氣焰一起,這宗室改制的事就更難了?!?/br> “是啊,宗室改制,關乎國策?!北R尚書道,“為著大事,只得先保一保那小子了。我看他如今也知道宗室是什么樣兒的了,先時還與我禮部頂牛,有事還不是得與咱們清流商量?!?/br> “沒見過這樣兒的,正經(jīng)一甲進士,堂堂探花出身,先時竟與宗室沆瀣一氣,豈不令人惱!”眼下雖是要保秦鳳儀,但耿御史對秦鳳儀的觀感依舊很差。 盧尚書不愧是耿御史的知交,盧尚書點頭,“可不是嗎?簡直就是糊涂透頂!咱們先齊心協(xié)力的把這件大事做了,之后如何,隨他自己好了。” 想一想秦鳳儀以后的政治生涯,耿御史也覺著沒必要再與秦鳳儀較勁了。秦鳳儀要是命大,他對宗室做了這事,也是宗室的萬世仇人,秦鳳儀除了回歸清流,已是無路可走。要是秦鳳儀有個好歹,那也只怨他命短啦。 于是,二位朝中大員摒棄秦鳳儀這粒清流眼中的小沙礫,一心一意的商量起宗室改制的大事來! 秦鳳儀再往駱掌院那里,也很順利,駱掌院是他半師,雖則一向有些鐵面無情,眼下秦鳳儀把天捅個大窟窿,何況,駱掌院認為,秦鳳儀這事雖有些沖動,但正是清流應做之事。駱掌院大贊秦鳳儀,還不小心把心里話給說出來了,駱掌院道,“從你小時候,我就想啊,不要說你以后有什么出息了,不走邪道就是好的。后來你中了探花,入朝為官,瞧著也不像什么正路人。不想,小事糊涂,大事卻這樣明白。好好,不愧我駱臻的弟子??!” 駱掌院大號駱臻,字,至美。要知道,秦鳳儀慣會個攀關系的,自從認出駱掌院是他蒙師來,他就私下常以駱掌院半個弟子自稱,可人家駱掌院是從來沒有承認過的。如今,駱掌院終于承認了,而且,不是半個弟子,就讓秦鳳儀做他弟子!駱掌院大贊了秦鳳儀一回,根本不必秦鳳儀說請駱掌院幫忙的話,駱掌院都承認秦鳳儀是他弟子了,哪里會袖手旁觀。 駱掌院與程尚書一樣,讓秦鳳儀去鄭老尚書那兒走一趟。 只是,眼下就到了落衙的時辰,駱掌院道,“你去鄭家等著吧,與老相爺好生說一說。”鄭老尚書還是內(nèi)閣首輔。 秦鳳儀到鄭家時,鄭老尚書還沒回來。 鄭老尚書身為內(nèi)閣首輔,雖然沒封宰相,但就是宰相的交差。鄭府,亦如相府一般無二。人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 秦鳳儀如今就是七品,就他這官身,擱尋常人,相府大門都進不去,門房都不讓你坐。好在,秦鳳儀這臉有知名度,而且,秦鳳儀在城中亦有知名度,前番他在衘上與倭人決斗之事,鄭家消息暢通,這些坊間逸事,下人們知道的最快,事情尚未過去多久。今見著勇氣過人的秦探花至訪,何況,秦探花本就是京城小名人,門房還過來給他打了個千兒,請他進去說話。知道他是來找自家老爺?shù)?,門房道,“秦大人您先坐著吃茶,小的這就進去給您通報一聲?!?/br> 秦鳳儀坐下,立刻有門房小子端了涼熱適宜的茶來。秦鳳儀接了茶,茶盞是一套清秀雅致的梅子青的茶盞,入手細膩潤澤,妥妥的官窯瓷,再呷一品茶,別說,這鄭家門房吃的茶,也不比他家里人吃的茶差了。 當然,這并不是說鄭家下人吃茶就用這茶盞了,果然,那小子笑道,“這是給各位大人們用的盞用的茶,小的又細細的燙洗了一回,大人只管用就是了?!?/br> 秦鳳儀笑道,“你費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