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要說這兩家哪里得罪他, 也就是秦鳳儀自徽州宣布他的建城大計后,這兩家沒與他一道南下罷了。當時,隨秦鳳儀一道南下的是晉、徽兩家銀號,由此,秦鳳儀多覺淮、浙兩家沒眼光,無他,他可是在揚州城長大的,他的本事,晉、徽兩家離得遠,不一定曉得,但淮、浙兩家肯定曉得吧。秦鳳儀都說建一座新城,秦鳳儀都懷疑這兩家銀號是不是腦子不夠使,就是南夷偏僻些,建城也不是小事,有的是錢賺,基本上錢都撂地上,就差彎腰撿了,結果,這倆銀號竟不跟他一道來南夷。于是,這兩家在秦鳳儀眼里就成了沒眼光,不機伶的代表了。 兩家人也只是晚徽晉兩家銀號一步到的南夷,結果,就是這一步先機之失,親王殿下修路、修碼頭的差使,便是讓這兩家?guī)椭芡葍?,什么,招商的一百家商賈的資質(zhì)審核啊,還有便是所有親王殿下的一應銀錢往來,都是由這兩家出面,中標的商賈們?nèi)ト∮H王殿下給的兩成預付款,包搬商賈們各人要付的保證款項,都是這兩家出面。 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他們銀號都是有些個家底的,但又有哪家銀號能為衙門效犬馬之勞,何況,還是這樣的大事。而且,事情有一便有二,要知道,別個衙門的主官,都是念書出身。當然,親王殿下的學問也是一等一的,還是探花哩。但,親王殿下少時是在商賈之家長大的,故而,親王殿下行事,便不與別個官員同。親王殿下愿意用銀號進行工程結算! 這是怎樣的福音! 這福音比起親王殿下建城,對于銀號一行,都有更偉大的意義。 正是因為親王殿下用徽、晉兩家銀號來結算修路和修碼頭的工程銀子,才讓淮、浙兩家銀號決定,要為親王殿下捐百丈城墻! 尤其是,聽說,近來閩王殿下又有一筆巨資存入了兩家銀號。 這下子,淮、浙兩家完全是坐不住了! 城墻說捐就捐了,而且,求的是殿下的大舅兄,京里景川侯爺?shù)牡臻L子,李釗李大人。 李釗是剛到,他不解秦鳳儀與這兩家銀號是哪里不對付,但,百丈城墻不是個小數(shù)字,李釗便代他們同秦鳳儀說了一聲,秦鳳儀微微一笑,道,“算他們還算明白,既求到大舅兄你這里,我自然要給你面子的。” “行了行了,別盡說這巧話,你不必看我面子,倒是我看他們不像不懂事的。廣豐隆據(jù)說是淮商的本錢,他們在外更是以你的同鄉(xiāng)自居,如何就得罪你了?”李釗不禁問了一句。 秦鳳儀道,“他們也得罪不著我,只是當初我在徽州時說起建城之志向,相隨者唯徽、晉兩家銀號,且一路在我這里頗多盡心孝敬。凡事自然有個先來后到,總不能因著他們是淮商的本錢,他們一到,我便另眼相待,豈不令徽、晉兩家寒心。做人做事都沒這么辦的,再者,他們乍一過來,就要來給我請安。我與他們并無交情,他們來做生意,我南夷城歡迎。至于其他,我知道他們是想在我這里效力,可我先時跟他們不熟,他們剛來南夷城,急火火的就要過來給我效力,就是朝廷用人,還得再上查三代下問五親呢,我也不能不謹慎,自然要看看他們的為人、能力、心是不是虔誠,是吧?” 李釗算是聽明白了,合著就是因為這兩家沒從徽州便跟他過來。李釗一樂,“別說,你這法子倒是不錯?!庇脙杉依鋬杉?,而且,秦鳳儀冷的有理有據(jù),這么一冷,就冷出百丈城墻來。 秦鳳儀便應了見淮、浙兩家銀號東家的事,秦鳳儀私下還與媳婦說呢,“還做銀號買賣呢,蠢才。送禮都講究個投其所好呢,這會兒才想起捐百丈城墻,早干什么去了。” 李鏡道,“別說,這些干銀號的,還真有錢。百丈城墻也得十幾萬銀子了吧?” “他們做的是錢的生意。”秦鳳儀道,“這不過是敲門磚罷了。我現(xiàn)在也是堂堂親王,若是叫他們隨便花個萬兒八千的禮便見著,他們面兒上恭敬,私下該笑我沒見識了?!?/br> “這回他們必能長個記性,添幾分謹慎恭敬。”李鏡道,“對了,你先時不是讓大哥找?guī)讉€燒瓷的匠人,還有幾個懂種茶的來嗎?大哥都帶來了,大嫂昨兒把人給我了?!?/br> “你不說我都忘了?!鼻伉P儀道,“我想著,讓大哥帶著馮將軍,往西邊兒去走一走。” “這是何故,莫不是讓大哥去管著窯場?” “就這么一個窯場,夠干什么,便是日夜不停工,燒的那些個粗瓷,一趟就賣完了。咱們有一處大茶園在義安敬州,我以往觀古籍,這兩地以前是有窯廠的,帶著那幾個燒瓷的師傅去看看,再者,咱們的茶園,也讓懂行的茶農(nóng)瞧瞧咱們在這兩地的茶園,看看怎么管理,今春的茶,我吃著就比去歲的好?!鼻伉P儀道,“看看哪里還能再開窯場,若能再尋三五個這樣的窯場就好了。讓馮將軍帶上五百人馬跟著,也是讓馮將軍看一看往西去閩地的地形?!?/br> 李鏡道,“你這是——” “義安與敬州都是溝通閩地的重鎮(zhèn),這兩地的知州也過來請安了,可我畢竟不知其為人,不能心里沒數(shù)啊。原當我親去,只是眼下新城這一攤子,我一時半會兒還離不得。就讓大哥代我去吧,他一向為人細致。馮將軍也是個能做事的,便讓他二人帶隊前去,也讓大哥與馮將軍熟一熟?!鼻伉P儀道。 李鏡與他道,“馮將軍一走,他手下的兵誰來帶?” 秦鳳儀想了想,“我讓馮將軍薦個副將暫代吧?!?/br> 李鏡點點頭,想來也無可再囑咐秦鳳儀的地方了。秦鳳儀道,“大哥先去義安,便讓阿悅管管蠶桑這一塊兒吧。咱們南夷的絲價較之去歲漲了五成,就這樣,還供不應求。什么東西,利益大了,便趨之若鶩,農(nóng)人現(xiàn)在恨不能不耕田,只養(yǎng)蠶去了。農(nóng)耕是固國之本,這是往大里說,往小里說,咱們這里本雖則地方大,人也少,雖則商賈來錢快,但是,只有耕種,才能讓農(nóng)人有歸屬感。何況,商賈事畢竟有風險,老實巴交的農(nóng)人,現(xiàn)在看絲漲錢,都在地里種桑樹,可一旦絲價降下來,再想改耕地,可就不好改了?!?/br> 李鏡道,“這話很是。只是,這原應是各縣的責任,讓阿悅怎么管。” “讓他去想個勸農(nóng)耕的法子,還有,我們這里,太原始了,會蠶桑,會繅絲,但是,懂織錦織綢的人,就太少。”秦鳳儀有些發(fā)愁,道,“可這自來做買賣,賣絲能賣幾個錢,到底還是絲綢利更大。只是,便是咱們南夷城,也沒個織錦的高手,都是最簡單的那種單色平綢,而且,論質(zhì)地,遠不及湖綢。要是我來辦這事,必然要往外請個懂紡織的高手來。只是,這樣的人,也不是好找的。且,這事也不能我親自去做,多少大事還忙不過來呢?!?/br> 李鏡微微沉吟,一笑道,“我倒有個法子,你要不要聽?” “唉喲,我的乖乖,這還有要不要的,只管說來就是。” 李鏡道,“你說的路子是對的,海上那事兒,咱們偷偷干了一回,我看茶絲瓷這三樣,都是不愁賣的。單賣絲就太便宜了,的確是要請個高手來,非便是會織錦,而且,還要懂得織機上的事。不然,那么大織機,怎么運過來???何況,運織機也太著眼了些,不如請個懂得造織機的匠人來。這樣的人,雖是不好請,也不是請不到,只是,難免要出大價錢!” “你知道我的,我還怕出銀子不成。” “可去江寧織造局請人?!崩铉R道。 “江寧織造一向是供給皇家的,何況,他們這樣的人,多為那人腹心,我有此舉,他們定要上稟的?!?/br> “這不是我說你,你何必拘泥這個。難不成,咱們在南夷的事,就沒人上稟了?不說別個,就這南夷城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各懷居心之人呢?!崩铉R道,“關鍵是,這人能不能請得來?你以為,你現(xiàn)在是親王了,織造局就會給你面子?” 秦鳳儀略一思量,問媳婦,“要出多少銀子呢?” “現(xiàn)下不用拿真金白銀,江寧織造陳家與方家交好,以前我記得你說過,方灝家便有綢緞莊,還有好幾臺紡織的機子,是不是?” 秦鳳儀道,“非但是阿灝家,以前咱娘認識一位陳太太,見天白送我料子穿的那個,他就與江寧織造便是族親。” “那這事,正好讓阿悅和方灝一道去辦?!崩铉R道,“我們也可仿照江寧織造局,來辦自己的南夷織造局。讓他們備上一份得宜的禮物,不必太厚也不必太薄,然后,給江寧織造三成干股,這事便有望。” 秦鳳儀不是個沒主意的人,他想了想,擊掌道,“成!那這事兒,就這么辦!”因為此事必然會叫景安帝知曉,還涉及景安帝的心腹狗腿子,秦鳳儀給自己做了心里安慰:我這都是為了百姓!我這都是為了百姓! 夫妻倆商定了這織造局之事,隔天,秦鳳儀正式召見淮商、浙商兩家銀號的東家! 第288章 神秘莫測的親王殿下 雖則在秦鳳儀眼里不大有眼光、而且欠機伶的淮、浙兩家的銀號, 這回來的, 卻是兩家的大東家。不得不說,淮、浙雖則眼光機伶上欠缺些, 大約是出身商人一慣的謹慎, 便是親王殿下在徽州說了要建新城的宏圖大志, 這兩家銀號仍是沒有及時跟上, 反是在私下頗得一番商議,這才打發(fā)子弟過來。初時,打發(fā)過來的也多是有為子弟,只是,憑如何有為子弟過來, 該打點的都打點到了,親王殿下就是不見。而且, 隨著南夷城招商之事確定下來, 直接把標書貼在巡撫衙門外頭的影壁上了,招審核商賈資質(zhì)的差使交到了徽、晉兩家銀號的手里,淮、浙兩家銀號主事人深覺大事不妙,只得寫信命人快馬快船的捎家里去, 最后, 兩位大東家商量后, 親自過來南夷坐鎮(zhèn)。 商賈雖然地位卑微, 可要說鉆營,當真令人刮目相看,他們便能鉆營到李釗跟前來, 并且,拿出了最大的城意,親王殿下不是建新城嗎?我們捐一百丈城墻! 果然是親王殿下的大舅兄的面子大啊,當然,也得加上這一百丈的城墻,親王殿下終于肯撥冗以見。親王殿下是在一處花廳見的這二人,倆人年紀都不輕了,花白的胡子,難得這一把年紀,還愿意跋山涉水的來南夷吃這辛苦。 二人先行過大禮,秦鳳儀命起身,然后,賜座賜茶,之后,方與他們說話。 秦鳳儀待人一向溫煦,只要你不是狠得罪了他,他基本上都不錯,尤其是倆老頭兒年紀不小,瞧著比他爹還要年長個一二十歲呢。秦鳳儀笑道,“余東家咱們是老相熟了,前些年你家的堂會我基本上一場不落,過年的時候,我爹還帶著我往你家吃年酒哪。我家的戲酒,你也是都到的?!?/br> 余東家連忙起身道,“以往不知殿下身份,草民多有唐突之處。” “誒,說這個就生分了。”秦鳳儀擺擺手,命他坐下了,又看向浙商銀號的錢東家,笑道,“我與錢東家,雖則沒見過,可我在揚州,也聽聞過你的名聲,知道你是商賈界的前輩。世事弄人,我當年若不是要娶媳婦才走了科舉之路,現(xiàn)下咱們該是同行?!?/br> 錢東家忙道,“豈敢豈敢,殿下龍駒鳳雛,豈是我等草芥可比。” 秦鳳儀笑得溫和,“這便是外道了。要是別個藩王,這樣說,估計是客套,我自小由我爹撫養(yǎng)長大,耳濡目染便是商界前輩的故事。當年余老東家你是自絲綢起的家,你當年,帶著絲綢遠赴關外,那關外遍地匪類的地方,聽說關外有名的山匪胡金刀,見著你,都要敬一聲好漢。還說,不想咱們南人也有這樣的血性!要我說,那胡金刀也太小看咱們南人了,尤其是咱們商賈,水里火里,天南海北,何處不去。錢老東家當年販茶,更是曾遠到漠北戈壁之地,如今這偌大基業(yè),皆是你們血水汗水所掙。我對你們二位,雖則現(xiàn)在你們是商賈,我是親王,但在我心里,你們?nèi)允巧探绲目〗馨 !?/br> 二人給秦鳳儀夸得,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他們原本屢番打點都不得面見親王殿下,如今這雖是能見了,但心下也琢磨著,先時定是有事令親王殿下不悅了。這次請安,也做好了被親王殿下怒噴的準備。因為,二人來之前是做足了功課的,包括對親王殿下性情上的一些了解。譬如,這倆消息靈通的老狐貍就打聽出來了,親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 尤其余東家,這也是揚州商界一等一的人物,他發(fā)家的時候,秦老爺還沒生呢,更遑論秦鳳儀了。后來,便是兩家在商界的地位,秦老爺是鹽商行會的會長,余東家卻是揚州商會的會長,可見差距了。不過,秦老爺亦是揚州商界的翹楚,故此,兩家都是認識的。像秦鳳儀說的,過年去余家吃戲酒,都是真的。便是秦家過年的戲酒,也必會請余老爺,余老爺現(xiàn)在慶幸自己一輩子小心謹慎,當初也是年年去秦家吃戲酒的。尤其后來秦鳳儀改念科舉,開始大家都當個笑話看,包括秦鳳儀癩蛤蟆想吃天鵝rou的看上了景川侯府的大小姐,當然,現(xiàn)下證明,是景川侯府的大小姐有福氣,才嫁了皇子殿下。但在那時,揚州城里多是拿秦鳳儀當個神經(jīng)病看的,更多人的評價是,“可惜了的個好模好樣,竟是個腦子有病的?!?/br> 不過,余東家不是那多數(shù)人,他是聽說過秦鳳儀在京城求親之事的,雖則景川侯府沒答應,但余東家當時就覺著,秦鳳儀這孩子,有些個與眾不同。 然后,人家秦鳳儀打京城回來,第二年就中了秀才,接下來,拜入方閣老門下,還不是只是應個師徒名兒的,是真真正正的關門弟子。第三年不是秋闈之年,第四年中了舉人,第五年入京春闈,三鼎甲的探花! 當年秦鳳儀改走科舉路時,不論秀才、舉人、還是探花,余東家都令家里備了禮。甚至,秦鳳儀大婚的時候,他還去吃了喜酒。后來,秦鳳儀入官場,這一年一年的,余秦兩家更沒斷了往來,尤其,秦鳳儀入朝便得圣寵,余東家甚至是極看好這顆揚州本地的政治新星!接下來,更為驚掉人眼珠子的事情發(fā)生了,秦鳳儀竟然是親王之子! 秦鳳儀兒子的滿月酒,那時余東家不在京中,就為了去喝秦鳳儀兒子的滿月酒,千里迢迢的趕到京城去。秦鳳儀也很夠意思,當時秦鳳儀已是親王世子,他們商賈身份低微,當時都以為秦鳳儀不請商賈了呢。結果,秦鳳儀一張不落的下的帖子,雖是在京城舊宅置的酒,但,秦鳳儀親自相陪,坐足了半日,態(tài)度說笑,一如昨日。 彼時,便是余東家這樣閱歷之人,對秦鳳儀的人品,亦是升出幾分佩服來。這人哪,失意時不失志,得意時不張狂,最是難得。秦鳳儀年紀不大,已得三分真意。 可事情的大反轉(zhuǎn)還在后頭,余東家消息靈通,很快知道,秦鳳儀的真實身份還非親王之子,而是今上龍子! 若秦鳳儀是尋常的皇子,余家早上前了,可秦鳳儀的身份,偏生有些個掛礙。 余東家打聽的很清楚。 正因如此,余、錢二人方遲疑了。 如今,秦鳳儀說到二人年輕時的舊事,便是以二人心性,也不禁生出一種,當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年輕時天南海北,遇見過兇徒,也見識過匪類,皆未曾懼過。如今殿下身世,晉、徽皆未懼,他們怎么倒先懼了。 這一懼,便遲了。 遲了,方有今日。 既有今日,好在,二人都不是什么臉皮薄的人。 余東家先露出羞愧來,道,“哎,說來,我如今老了,有事都交給下頭小子們張羅。下頭這些小子們,很沒有見識,糊里糊涂的,哎,我是直到快年根子底下,才曉得殿下建新城的事。我當時就把他們罵了一頓,我說他們,也就是這點子鼠目寸光了。我要過來,一來二去的,就耽擱到了年后。哎,幾番想給殿下來請安,又擔心擾了殿下的公務?!?/br> 錢東家說了一套,大至也是這么個意思。 秦鳳儀一笑道,“這有什么擾不擾的,我不見你們,是怕你們多心。何況,我知你們是個謹慎的性子,我這建城的事,是個急活,何況,他們徽、晉兩家畢竟過來得早,先時就幾番說過要效力,我正好,有些個瑣碎雜事,就交給他們了。你們莫多心,我若是惱了,難道不曉得你們在外頭打著我老鄉(xiāng)的旗號張羅生意啊。”一句話說的倆人都不好意思了。 秦鳳儀只是一笑而過,說笑一般,錢東家極是誠摯道,“小的們不爭氣,我們的確也遲了一步,可我們孝敬殿下的心,與他們是一樣的。殿下有什么瑣碎要使喚人的事,只管吩咐我們便是。” 秦鳳儀笑道,“你們在這城里,我這里的消息你們有什么不知道的,先期修路、修建碼頭的事,都交待下去了。暫時也沒別個事了,對了,你們那一百丈的城墻,趕緊拿回去,莫跟我來這一套,我新城不差你們這一百丈城墻。” 二人連忙道,“只是我們的些微心意,殿下要是不收,就是拿我們當外人了?!?/br> 既然二人如此心虔,秦鳳儀也只好收了。 二人互看一眼,余東家試探的問,“先時不得為殿下效力,殿下要建新城的事,草民在家時,也常為殿下盤算,這要建新城,不論殿下的王府、公主的公主府,還是平民的房舍或是官衙道路,連帶地下排水的溝渠,所費人力物力,殿下所耗心力,皆非尋常。殿下,若有我等能為殿下分憂之處,殿下可莫要見外,我們時時都盼著,能為殿下效力呢?!痹挼阶詈?,余東家十分懇切。 秦鳳儀笑道,“成,你們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新城的圖樣子雖則出來了,但一些測匯之事,還未結束,待到用人之際,我必然會考慮你們?!?/br> 二人都是面露喜色。 第一次見面時間并不長,秦鳳儀事務繁多,因為有趙長史進來稟事,秦鳳儀便命他二人先退下了。 此一次見面能這樣友好的進行,盡管親王殿下并沒有給一句準話,但,二人也頗是心滿意足了。親王殿下嘛,這樣的身份,何況又是建新城這樣的大事,自然不可能一口應下來,便把差使交給他們。那樣行事,便不是親王殿下了。 余錢二人是多年交情,倆人思量著這次談話,他們來見親王殿下自是做足了功課,沒想到,親王殿下也對他們了如指掌。 但,了如指掌并不是就好說話了,余家與殿下還是舊時相識呢,只是晚了一步,一樣是多日拒而不見。可見,這位殿下絕非心慈意軟之人。一時之間,秦鳳儀的形象,反在二人心中神秘莫測起來。 第289章 自新城而來 南夷城的風季來得轟轟烈烈, 盡管南夷城離海邊還是有一些距離的, 但仍是風雨不斷。是的,就是風雨, 連風帶雨, 刮起來的時候, 連李釗都說, “聽說過南夷有海風,原想著南夷城離海已是遠了的,風怎么還這么大?!?/br> “約是從江上過來的?!鼻伉P儀道,“咱們這兒的風都這樣大了,番縣的風還會更大, 我聽老范說,風大時能把屋頂掀飛, 當然, 那都是茅草頂?!鼻伉P儀說著一臉向往,我還沒見過那么大風呢。 李釗方悅:這種沒見過值得有什么遺憾嗎? 風季一來,李釗原是想雨停了便東去的,秦鳳儀沒敢讓大舅兄去, 秦鳳儀道, “待雨季過去, 大舅兄再去。咱們南夷, 山高林密,水路多,陸路少。這會兒三不五時的刮風, 路上不知耽擱多少功夫。何況這時天氣熱,夏天林樹里還有瘴氣?!?/br> 李釗道,“那正好這時節(jié)去,我們慢慢走就是,倘有大的鎮(zhèn)縣,若是氣侯不好,等幾天也無妨的,正好看看下面的百姓日子如何?!?/br> 秦鳳儀把馮將軍叫來,問這風季可能行路,馮將軍在南夷州呆好幾年了,屬于想調(diào)都調(diào)不走的那種。無他,他走了沒人來填坑啊。馮將軍道,“咱們又不是去海邊,既是去敬州、義安,便是坐船,也是內(nèi)陸水脈,并不是在海上坐船。水路什么,只是下雨未免路況難行,怕是要耽擱功夫。” 秦鳳儀忙問,“會不會有瘴氣之類?!?/br> 馮將軍笑,“那瘴氣不過是在密林里,底下積腐的東西多了,下了雨,天氣熱,這么一蒸騰,氣息有毒。那都是深山老林的事,我們出行,除了水路,便是官路,斷不會走到深山老林里去的?!?/br> 秦鳳儀回頭又跟媳婦商量了一回,李鏡便是想得開,李鏡道,“大哥既是要在南夷落腳,況你沒況東巡,讓大哥先沿路看一看也沒什么壞處。要是擔心路上的事,不妨帶上李太醫(yī),他年輕些,跟著大哥他們一道去,路上但有個病痛也就不怕了。” 如此,秦鳳儀也便不矯情了。 李釗見竟然叫他帶太醫(yī),他又不是小孩子,難不成,出門還要帶著大夫。崔氏道,“meimei、妹夫的一片心哪?!?/br> 李鏡道,“不為你,人家李太醫(yī)要跟著一路瞧瞧,以后也好在別處開分號?!?/br> 李釗實在受不了兩個女人嘀咕,只得應了,還與秦鳳儀說,“婦道人家委實瑣碎?!?/br> 秦鳳儀笑嘻嘻地,“我就很喜歡我媳婦瑣碎啊,這是關心咱們的表現(xiàn)啊,這是nongnong的愛意嘛?!敝闭f的李釗渾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