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榫鞍驳厶峒皟ξ?，二人身為秦鳳儀的超級心腹，一時皆是心思奔騰，思量萬千。

    李釗隨秦鳳儀回鳳凰城后，還特意同meimei說了這事，讓meimei好生給秦鳳儀順順毛，別一見皇帝陛下就跟見了三輩子的仇人似的，便是為大陽，也得多想想，是不是？

    李鏡聽聞景安帝竟與秦鳳儀提及儲位，哪里有不問秦鳳儀的。章顏李釗都不好細(xì)問他，李鏡卻無此顧忌，細(xì)細(xì)的問了丈夫。秦鳳儀擺擺手，“他的話，你一句都不必信?！?/br>
    李鏡結(jié)合景安帝兩番提及此事，輕聲道，“陛下也許并不是在試探你。如果是試探，陛下不會提第二次的?！?/br>
    “那我也不信?！鼻伉P儀靠在榻上，雙眸輕闔，輕聲道，“我不想做他的儲君。”我的母親，用生命生我，養(yǎng)我。

    李鏡握住丈夫的手，知道他是忘不了婆婆的事。李鏡道，“無妨，不做便不做?！比羰鞘昵?，李鏡斷然說不出這樣的話，但現(xiàn)下，自家相公據(jù)西南半壁，景安帝也不可能來削南夷的藩?，F(xiàn)下該為難的，不是他們，而應(yīng)該是景安帝才對。就是章顏的觀點(diǎn)，李鏡在儲位上也是一樣的看法，倘景安帝滿意大皇子，早該立大皇子了，焉能等到現(xiàn)下？

    李鏡與丈夫道，“別這個沒精打彩的了，我有事與你商議。”

    秦鳳儀原以為媳婦也要批評他沒順竿做這個儲君呢，沒想到媳婦這般善解人意，當(dāng)下精神大振，睜開眼坐直身子問，“什么事，只管說來?！?/br>
    “是母親的事?！崩铉R道，“這些年了，咱們都是在自家小祠堂供奉母親。以前咱們剛來南夷，諸事忙亂，千頭萬緒，主要也是，咱們這里不太平，能把母親供奉在哪里呢？如今總算小有基業(yè)，孩子們也大了，母親雖在揚(yáng)州入土為安，咱們做兒女的，也該有咱們的心意。我想著，不如從內(nèi)庫里拿出些銀錢來，給母親蓋座廟，以后也可常去祭拜。”

    李鏡道，“這事兒，在我心里頭這些日子了，廟宇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慈恩寺?！?/br>
    “你這主意好?！鼻伉P儀自然是愿意的，心下愈覺媳婦貼心。

    李鏡雖則不急著丈夫去爭儲位，但此位，李鏡又絕不會拱手讓給大皇子，她就要用這慈恩寺給京里的百官提個醒，誰才是皇朝的元嫡血統(tǒng)。

    大半個月后，大陽就在趙長史馮將軍等人的護(hù)送下回了鳳凰城。

    李鏡正張羅著建慈恩寺的事，大陽是個好奇心重的，說了些一直送祖父到湖南的事，他就打聽起慈恩寺的事情來。說來，他爹娘雖然也時常往廟里觀里布施些個，卻不是愛求神拜佛之人，便是大陽，在父母的教導(dǎo)下，對宗教向來是尊重而不沉迷。不過，好端端的，怎么爹娘倒建起廟來，必然是有緣故的。大陽問他爹時，他爹只說，“小孩子家，瞎打聽什么。出去這些天，功課有沒有落下？”拿考察功課威脅兒子。

    大陽就去就他娘了，他娘便沒瞞他，直接與他略說了說柳王妃之事，李鏡道，“這些事，你聽一聽便罷了。這是長輩們的事，與你們小輩無干。”

    大陽簡直驚呆了，他完全不曉得，他一向祟敬的祖父竟然曾經(jīng)為了帝位拋棄了自己的親祖母……大陽一時很有些緩不過神，好幾天沒精神。秦鳳儀知曉此事后埋怨妻子，“大陽還小，如何要與他說這個？”

    “他已到了懂事的年紀(jì)，早晚都會知道，與其叫別人說，不如我們告訴他?！崩铉R老神在在，“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br>
    李鏡后來又與兒子長談了一回，李鏡道，“人這一輩子，不可能都是光明的時刻。陛下與你祖母之事，我讓你不要多想，便是因此事太過復(fù)雜，既事涉長輩，而且，當(dāng)年到底是個什么形勢，我與你爹那時候都沒出生哪，何況你了。你祖父與你祖母的事，是他們的事，你只要想，你祖父對你好不好，就行了?！?/br>
    “自然是好的?！贝箨栄凵裼行龅?，情緒亦是不高。

    “那便是了。”李鏡想摸摸兒子的頭，終是沒有動，大陽是世子，以后是要承繼基業(yè)的，而李鏡對長子的冀望更深，她希望，兒子心性上的成長要更快些，再快些。李鏡道，“你祖父，與你祖母、你爹，終是有歉疚的。但，他對你，一直非常喜愛，沒有半點(diǎn)不好。大陽，這是你們的祖孫情分。”

    大陽仍有些似懂非懂，李鏡讓他自己琢磨去了，孩子不是一瞬間便能長大的，在長大的過程中，必然要有各式各樣的經(jīng)歷，而這些經(jīng)歷，是父母所不能替代的。李鏡向來只負(fù)責(zé)引導(dǎo)，其他的，就看孩子們自己了。

    大陽還沒弄明白祖父母之間的事，忽然自江西傳來的惡耗，御駕經(jīng)江西龍虎山腳時，遇山石崩裂，不幸罹難。連帶著景安帝、景川侯，全都遇難了。

    大陽聽聞此事，祖父品德有暇之事再顧不得想，不論祖父還是外祖父，都是待他極好的，大陽只覺傷心至極，哇的一聲就哭了。

    大陽這能哭出來的，還是好的，他爹倒是沒哭，他爹驟聞此事，心下大痛，低頭一口血便吐了出來。麾下諸臣原就給景安帝遇難的消息驚的六神無主，如今見秦鳳儀如此，更是面色大變，再顧不得景安帝如何，立刻大聲宣來太醫(yī)，又紛紛上前勸起秦鳳儀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章顏：犟的時候像頭牛，好像恨不能人家立刻咽氣，結(jié)果，人家咽了氣，自己又吐血。我這是跟了個什么主君哪！簡直沒法兒干了~

    秦鳳儀：我是為他吐嗎？我是為岳父大人吐的！

    第394章 帝位之二

    秦鳳儀與景安帝一向不大和睦, 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看你原本對皇帝陛下愛搭不理的模樣，皇帝陛下雖則遭遇不測, 你這反應(yīng)也忒強(qiáng)烈了吧！

    秦鳳儀突然吐了血, 大家這會兒就全都顧不上皇帝陛下了, 齊齊喊來太醫(yī)給親王殿下就診：關(guān)鍵時候, 南夷上下都指望著您老人家哪，您可千萬不能有事??！

    好在，秦鳳儀年輕, 一時刺激過大, 吐口血并不是大事，太醫(yī)開了寧神的方子便親去煎了來。秦鳳儀吐了回血，心下倒是驀然空靈, 立刻問過來傳信的信使, “這絕不可能！陛下御駕防控何其嚴(yán)密, 怎么會山石崩裂遇難, 簡直笑話！”

    那信使道，“殿下，世間誰人豈敢拿帝躬說笑！”

    這話也是，秦鳳儀驟然起身，來回遛達(dá)兩遭，道，“那也不大可能啊，我完全感覺不到啊?！鼻伉P儀又問, “大舅兄，你感覺的到嗎？”

    李釗此刻臉色泛白，沒明白秦鳳儀的意思，“什么感覺？”

    秦鳳儀道，“親人過逝，我這心里都有感覺的，你是岳父的長子，倘岳父有個好歹，你肯定也有感覺?！?/br>
    大家都覺著：殿下這是傷心傻了吧？

    李釗眼淚都下來了，顧不上自己傷心，李釗哽咽道，“阿鳳，你節(jié)哀?！闭f著，李釗的眼淚便撲籟籟的落了下來。此時落淚的，絕不止李釗一人，景安帝身為帝王，一國之君，雖則遲遲沒把他家殿下立為儲君，但，這位帝王在位時，一雪先帝失土之恥，勵精圖治，盡職盡責(zé)，為政為君，皆稱得上英明之主，便是他們南夷能有這么迅速的發(fā)展，也少不了這位帝王在政治上的支持。想到皇帝陛下月余前還在鳳凰城對他們溫方勉勵，欣賞有加，而今竟隕身江西，每念至此，大家焉能不傷心呢？

    于是，紛紛掉下淚來。

    秦鳳儀還道，“哭什么呀，一準(zhǔn)兒沒事，都虛驚一場?！?/br>
    大家一聽這話，想著皇帝陛下山陵崩，親王殿下傷心過度失了神智，于是，哭的更傷心了。大家哭了一回，章顏方問那使者到底是個怎么回事。使者細(xì)細(xì)說了，原來，龍虎山是有名的張?zhí)鞄煹牡缊觯鞍驳勰涎?，就想去龍虎山拜一拜，結(jié)果，現(xiàn)下不正是雨季么，前些天下了雨，大家也不曉得山巖就松動了。御駕剛至山腳，山石崩塌，御駕都埋山石下頭了，現(xiàn)在還挖呢。

    秦鳳儀懷疑地，“陛下真在御駕中嗎？不會是別人在御駕中，你們看錯了吧？”

    使者都覺著，親王殿下當(dāng)真是神智不大清醒了，皇帝陛下安危大事，給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亂說?。?/br>
    正好，章太醫(yī)端上藥湯來，大家勸著秦鳳儀先吃藥，定一定神，別真的傷心傻了，眼下這要命的時候，大家還都得指望著他呢。

    秦鳳儀一盅湯藥下肚，就有些昏昏欲睡，趙長史與李釗把秦鳳儀送到內(nèi)儀門，李鏡已帶著一群孩子們接了出來，顯然也是聽說了景安帝不幸遇難的消息，人人臉上帶淚。李釗一見著meimei，更是傷感的不行，不過，眼下還有更要緊事，李釗強(qiáng)撐著精神道，“殿下傷心過度，剛喝了章太醫(yī)開的湯藥，睡過去了，讓他好生歇一歇吧?！?/br>
    李鏡讓大陽帶著孩子們送丈夫去房里休息，請李釗趙長史到書房說話，一到書房，李鏡先問，“消息準(zhǔn)確嗎？”

    李釗道，“是三殿下特意打發(fā)人，八百里加急過來送的信，應(yīng)是無差。”

    李鏡不知是沒敢問，還是疏忽了沒有問，李鏡并沒有提自己父親的情況，而是道，“召章大人、桂巡撫、傅長史、張駙馬、馮將軍、潘將軍、方賓客，都過來說話?！?/br>
    章顏等人一到書房，見到王妃殿下，立覺心安。

    這些年，南夷能有今日，自然是親王殿下的英明所到處，但，王妃殿下的賢德智慧，他們這些近臣亦是曉得的，尤其是曾與王妃殿下參與過鳳凰城保衛(wèi)戰(zhàn)的章顏方悅二人。而且，王妃殿下為親王殿下誕有四子一女，這樣的時刻，親王殿下心傷過度不能理事，有王妃殿下主持大局，亦是好的。

    李鏡道，“章總督立刻起草王令，陛下罹難，南夷上下，包括云貴，外松內(nèi)緊，謹(jǐn)防不測。另則，令義安敬州二府嚴(yán)防閩地。張駙馬，點(diǎn)兵三千，備上糧草，去一趟江西。一定要見到豫章王，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鏡如此一通吩咐，大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凡是接到王妃吩咐之人，皆起身領(lǐng)命。

    秦鳳儀是在下午醒來的，醒來后，就看到了守在床邊的妻兒，大陽的眼睛腫的跟個核桃一般，妻子臉上亦有淚痕，他過了會兒才想到了什么，聲音中仿佛帶著微微的嘆息，問，“什么時辰了？”

    大陽哽咽，“爹，下午未末了。爹，你可醒了?！币皇且娝紓牡牡瓜铝?，大陽都想痛哭一場。

    秦鳳儀坐了起來，看向妻子，“是真的嗎？”

    李鏡點(diǎn)點(diǎn)頭，“又有三封密報送來，三殿下正在主持救援的事，眼下，已挖出御駕……”李鏡也說不下去了，眼睛濕潤，眼淚便落了下來。死的不只是景安帝，還是她親爹啊！李鏡想到父親竟遭此不測，便傷心的了不得。

    秦鳳儀長聲一嘆，“我要去一趟江西，非我親見，我必不能信。”

    李鏡道，“我已著張駙馬親去了，到底如何，待張駙馬回來便能知曉了。眼下陛下那里尚不知如何，你想想，陛下萬乘之尊，如何就突然遇到山石崩裂之事？我絕不信這是意外！可倘是人為，陛下都受此謀算，你若是現(xiàn)下去，焉知不是正中他人算計！何況，眼下南夷官員，六神無主，正需你拿主意，我雖能穩(wěn)住一時，到底是婦道人家，再者，大主意我也沒有。你若好了，就先去見一見章總督等人吧?！崩铉R也不全然是勸秦鳳儀，她說的也是實(shí)話，李鏡雖自忖不算無能，秦鳳儀也常說，他媳婦是天下第二聰明之人，李鏡卻深知，自己在大局見識上，是不如丈夫的。尤其眼下生死榮辱之計，更需丈夫拿下主意，以定君民之心！

    秦鳳儀卻仿佛沒聽到妻子這話，他的眼睛虛虛垂下，輕聲道，“你說那人，我以往常說，他是世上第一聰明之人。當(dāng)年，為登上帝位，也是用盡心機(jī)手段。如今，卻也不過這般結(jié)局?！?/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秦鳳儀：兩根蠟，皇帝陛下一根，岳父大人一根。

    皇帝陛下岳父大人：……

    第395章 帝位之三

    秦鳳儀其實(shí)是個愛哭的人, 大陽就很遺傳了這一點(diǎn)，但，此番親爹、岳父一并出事, 秦鳳儀吐血之后反是并沒有落淚痛哭。只是, 看他的神色, 李鏡反是盼著痛快的他哭一場才好。

    秦鳳儀也并沒有倒下, 他已不是先時那個遇事只會憤怒哭泣的少年了。

    秦鳳儀起身后換了白衣，在書房召見近臣，章顏等人亦是換了青衣角帶, 個個神色肅穆, 一肚子的心事。秦鳳儀當(dāng)頭一句便是，“我沒想到，帝躬會突然出事。你們, 也沒想到吧？”

    這話說的, 誰能想到??？

    秦鳳儀似是看出他們心下所想, 淡淡道, “只有一種人能想到，便是謀害帝駕之人！”

    秦鳳儀的聲音并不大，就是秦鳳儀昏睡的時間，諸人心里也定不是沒想過御駕突然出事，也委實(shí)蹊蹺。但，秦鳳儀突然說破，饒是諸人眼下權(quán)重一方的大臣，仍是禁不住面色微變。章顏身為南夷總督, 諸人之中，他官位最高。但，第一個說話的并不是他，而是雙眼紅腫的桂巡撫，桂巡撫咬牙問，“殿下的意思是，陛下是被人所謀害的！”桂韶性忠烈，一想到這樣圣明的君父竟是為人所害，怕恨不能立刻揪出賊人噬其rou食其骨飲其血剝其皮！

    “除此之外，我絕不相信，世間能有這么湊巧的事！帝駕不去龍虎山，他這山石怕也不能突然崩裂！”秦鳳儀雖則恨景安帝，但他也就是說兩句“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的話，他并沒有恨到要?dú)⒕鞍驳鄣牡夭?，更未料到，景安帝突然就這么去了。秦鳳儀寒聲道，“南夷封地，是陛下親自賜予我的。我既是南夷之主，便要守好這里。馮將軍，沿線布控，所有軍事防備，調(diào)至最高等級，所有休假的將士，悉數(shù)召回！自州、到縣、到鄉(xiāng)、到村，皆要加緊訓(xùn)練，謹(jǐn)防戰(zhàn)事?！?/br>
    馮將軍領(lǐng)命，秦鳳儀對潘將軍道，“鳳凰城的城防，交給你?！?/br>
    潘將軍起身領(lǐng)命。

    秦鳳儀與桂巡撫道，“陛下遇難的消息，京城應(yīng)已知曉，吩咐下去，南夷上下，國喪期間，禁宴樂婚嫁。”

    “還有，眼下千頭萬緒，本王亦六神無主，李賓客暫且奪情?！?/br>
    李釗哽咽，“是?！?/br>
    秦鳳儀將藩地的事情吩咐好后，便打發(fā)諸人下去了。

    之后，秦鳳儀修書一封給羅朋，命人秘密送往大理。

    章顏李釗方悅趙長史傅長史五人，私下又求見了秦鳳儀一回，章顏道，“眼下，雖不該說這話，這些年，殿下待臣等恩深如海，臣不得不言，為殿下計，為南夷計，為天下蒼生計，殿下，您得有個決斷哪?！?/br>
    秦鳳儀道，“既敢謀害帝躬，必有后手?！?/br>
    大家還等著秦鳳儀后面的話呢，后手是啥啊？結(jié)果，秦鳳儀說完這句便沒動靜了。李釗身為秦鳳儀的大舅兄，兩人于公于私皆不是外人，何況，此番不僅秦鳳儀死了親爹，李釗他親爹也遭遇了不幸，而且，不同于秦鳳儀與景安帝復(fù)雜的父子關(guān)系，李釗與其父，一向是父嚴(yán)子孝的典范哪。一想到親爹叫人害了，李釗心里恨的，此時便忍不住道 ，“殿下的意思是——”

    秦鳳儀道，“這世間，許多人都愛心機(jī)手段，陰謀詭計，以示不凡。人，有些心機(jī)原不是壞事，但，想以心機(jī)成大事，實(shí)是舍本逐末，愚蠢至極。這世上，其實(shí)只有一件事是最要緊的，那就是，實(shí)力?！?/br>
    “且等一等，并無妨?！鼻伉P儀如此說。

    李鏡雖則已是優(yōu)秀政客，但，她當(dāng)真沒有秦鳳儀這種安定人心的能力。大家看秦鳳儀正常了，心下委實(shí)松了口氣，開始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外松內(nèi)緊的各項(xiàng)治喪事宜。

    小嚴(yán)將軍私下很是找方悅打聽了一回，他，他爹是陛下的隨扈大將，他爹有沒有事??？

    方悅悄與小嚴(yán)將軍道，“你稍安勿噪，我就在殿下跟前，一旦有嚴(yán)大將軍的消息，我立刻著人告知你?！?/br>
    小嚴(yán)將軍擔(dān)憂不已，一臉憂心忡忡的向方悅道謝。

    相對于南夷的平靜，京城則是險些翻了天。

    一聽到景安帝出事的消息，裴太后直接就厥了過去。然后，又被平皇后大皇子等哭醒過來。裴太后面白如紙，只恨不能一口氣上不來，再厥過去一遭才好，此際，還要提著一口氣問，“皇帝怎么會出事！景川侯呢？嚴(yán)槿呢？”

    大皇子雙手將一封素白的奏章捧上，泣道，“皇祖母——”一聲哀泣，將奏章呈上，嚴(yán)大將軍倒還活著，景川侯卻是一并西去了。

    裴太后也是七十來歲的人了，再如何耳聰目明，其實(shí)，眼睛也有些花了，但，手腳一向靈便，此時，伸手去接奏章，卻是未能接住，奏章直接掉到了冰冷的地磚之上。大皇子膝行上前，伏到裴太后膝上痛哭起來。

    裴太后與大皇子抱頭痛哭，一時，整個慈恩宮內(nèi)，皆是涕泣之聲。

    裴太后大皇子等人正哭呢，得了信兒的鄭老尚書等人也哭到了宮里來。

    裴太后抱著大皇子泣道，“我的孫兒，這可如何是好？”

    大皇子泣道，“孫兒全無主意，還需皇祖母教導(dǎo)?！?/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