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蕭茉這個開心果在，不然恐怕場面更沒法看了。

    尷尬的局面沒有持續(xù)多久，康王與王妃終于到場。

    王妃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妝容淡淡，華服搖曳，光彩照人之姿可令明月失色。

    －－就連絕美容顏的柳如風(fēng)在王妃面前都不如以往那般耀眼。

    王妃不但貌美，性格也溫柔寬容，柏辰在想，要他是個直男怕是也會把這種姑娘當(dāng)女神看待的，

    康王如此愛她不難理解。

    小輩們起身迎接問安，康王與王妃坐下之后，小輩們再次入座。

    “王府里好久沒這么熱鬧了。”康王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紅光滿面的，“最近兩樁喜事，兩位新人進(jìn)門，我們卻還沒好好吃吃飯，聊一聊。今天大家都隨意點，無須太過拘禮?！?/br>
    “咱們王府最近喜事盈門哪。”蕭川慣會察言觀色，立即從康王臉上看出端倪，“是不是父親還有喜事要告知我們？“

    康王爽朗地笑了，用溫柔的目光看著王妃，“被川兒看出來了。”

    王妃臉微微一紅道：“這算什么喜事。”

    “怎么不算?！笨低踅o她夾了一筷子菜，“這對于我就是大好喜事?！?/br>
    蕭茉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父親母親，你們就別打啞謎了，告訴我們吧！”

    “莫非是母親答應(yīng)搬回去了？”蕭凜問。

    “聰明，”康王又是一陣得意的笑聲，“你們母親終于答應(yīng)搬回梅園居住了?！?/br>
    “那的確是喜事。”蕭川碰了碰柳如風(fēng)，后者立即會意，二人很快起身，雙手端起酒杯，恭敬道：“川兒祝母親身體健康，父親母親琴瑟和鳴?！?/br>
    “如風(fēng)祝父親母親身體健康，笑口常開?！?/br>
    “好！”康王舉杯與他們碰了碰，“蘭心不能飲酒，這一杯我替她干了?！?/br>
    語罷三人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大哥做了表率，蕭凜與柏辰自然也要祝賀一番。

    蕭茉照舊不許喝酒，只能以茶代酒聊表心意。

    坐下后柏辰心里有些犯嘀咕，王妃病好了搬回去不是很自然的事情么，為何康王高興得跟過年似的？轉(zhuǎn)念一想也對，女神以前每天只見你一面，現(xiàn)在無時無刻都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開心么？自然開心。

    康王夫婦雖然成親已經(jīng)二十幾年，相處模式卻似年輕人一般，看康王那高興的樣子，很有小別勝新婚的情難自抑。

    經(jīng)過這輪番的敬酒干杯，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活躍了許多，漸漸也有了些尋常人家合家歡的感覺。

    可柏辰總覺得沒這么簡單，不是他陰謀論，而是這氣氛似乎太歡樂，與康王嚴(yán)肅板正的氣質(zhì)和王府尋常的氣氛不符。

    他發(fā)現(xiàn)蕭凜也看出來了。

    蕭凜好幾次都面露一絲疑色看向康王。

    果然，沒過多久康王貌似無意地開口，“對了，今日上朝，皇上說五皇子對柳家小姐一見傾心，想要娶她為妻。如風(fēng)，此事你還不知吧？?！?/br>
    柳如風(fēng)露出驚訝的表情，“孩兒不知，沒想到我家小妹還有如此福氣嫁給五皇子?！?/br>
    “柳小姐驚才絕艷，與五皇子很相配。”康王笑道，“早朝結(jié)束我也恭喜了你父親，婚事定于明年年初，也快了。”

    “多謝父親夸獎?！笨吹贸隽顼L(fēng)是真心開心，眼角眉梢都露出喜色。

    不知？怕是早就心里有數(shù)了。

    柏辰默默聽著，反正不關(guān)他事。

    “還有一件事?！笨低醯谋砬橥蝗粐?yán)肅，“最近邊關(guān)吃緊，京城的軍隊也需cao練起來以備不時之需，最近我會很忙。涼州是我大新朝抵御外敵的最好屏障，還是我灑過熱血的地方，我始終記掛于心間。廖羽的副將最近受傷，他現(xiàn)在正缺一名副將，川兒可愿前往？”

    此話如同一道驚雷投到了飯桌，除了問話的康王和看戲的柏辰，其余人都很震驚。

    最震驚的莫過于蕭川，他臉上溫潤的微笑突然就凝固了，有些無措地看著康王。

    在座的都是人精，誰都能猜到康王這是打算考驗蕭川了。

    康王半生戎馬，他心中的接班人必定要與他一樣可率千軍萬馬，馳騁沙場，破陣殺敵。

    但據(jù)柏辰所知，蕭川連練兵場都很少去，更別說什么帶兵打仗了。

    這下有意思了，蕭川會怎么應(yīng)對呢？

    ☆、第五十一章

    蕭川臉上愕然的表情實在有些明顯, 康王當(dāng)然不會視而不見。

    “川兒，可有何顧慮？”他手拿酒杯，眼睛微微瞇起，看向蕭川，臉色并不是很好看。

    蕭川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立即賠罪，“孩兒并無顧慮。”

    康王的面色稍緩, “那就是愿意去了？”

    “王爺?！笨低蹂碱^一皺，“你……”

    康王溫柔拍拍她的手, 又對她搖了搖頭, 王妃頓了頓, 后半句話終究咽了下去。

    “父親?！笔挻ü笆终J(rèn)真道, “您知曉我不善騎射，也不懂兵法, 更無打仗的經(jīng)驗, 如果貿(mào)然去擔(dān)任如此重要的副將，唯恐幫不了廖將軍反倒拖了他的后腿。但孩兒愿從現(xiàn)在開始惡補騎射之術(shù)，學(xué)習(xí)行軍打仗的本事, 盡早為父親分憂。”

    蕭川這話其實沒有毛病, 他不適合帶兵打仗，沒必要去逞強, 他學(xué)會了再替他分憂。

    但這并不是康王想聽到的回復(fù)。

    此話一出，王妃和蕭茉松了口氣，柳如風(fēng)皺起眉微微搖頭, 蕭凜巋然不動毫無表情，倒是康王居然哈哈一笑。

    柏辰登時明白了，康王根本沒有真的想要蕭川去前線打仗。

    自己的兒子有幾斤幾兩他一個做父親的自然知道，他剛才那句話不過是試探考驗蕭川而已。

    誠然，蕭川有自知之明未必不是好事，可做為一名立下赫赫戰(zhàn)功的大將軍，自然希望最有望繼承爵位的兒子能同他一樣上場殺敵－－哪怕蕭川沒有打仗的本事，只要他開口，說愿意前往涼州跟著廖將軍殺敵護(hù)國，康王也絕對會對他高看幾分。

    這無關(guān)能力，只與心性與魄力有關(guān)。

    蕭川是個比較保守的利己主義者，長袖善舞，很適合在官場上混，但若要他率軍鎮(zhèn)守邊關(guān)保家衛(wèi)國，卻是不行的。

    正因為他骨子里就是保守的，且對自己的父親并不是百分百地信任，害怕答應(yīng)了康王便真要讓他去邊關(guān)，因此他不敢去賭這一把－－他明明知道自己的父親想聽到的是什么答案。

    康王的笑里帶有“果真如此”的深層次含義，眼中也有隱隱的失望之意。

    蕭川看見父親的笑容與柳如風(fēng)臉上淡淡的不滿，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給了一個錯誤的答案。

    “我認(rèn)為川兒說得沒錯。”康王妃道，“人貴有自知之明，又何必逼著自己去做不在行的事情？”

    蕭茉也道：“大哥不擅長舞刀弄槍的，爹，你就別讓他去啦，很危險的。”

    康王抿了一口酒，笑瞇瞇道：“方才只是開玩笑逗逗川兒的，我怎會讓他去冒險呢。”

    “你多大個人了還開玩笑！”王妃有些生氣，“方才嚇?biāo)牢伊??！?/br>
    “別氣，來吃菜?！笨低踅o王妃夾菜，輕松地把這個事情抹了過去。

    柳如風(fēng)在桌子底下擰了蕭川的大腿一下，暗暗怪他不爭氣。蕭川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但自己說過的話也不好反悔，只能默默承受柳如風(fēng)的鷹爪功暴擊。

    “父親，您每日都要去校場，辛苦了?！笔拕C舉杯，“孩兒敬您一杯?！?/br>
    康王與他碰杯，“我是個勞碌命，不親自看著他們cao練就不放心?，F(xiàn)在邊關(guān)吃緊，每日cao練更是關(guān)鍵，哪怕有經(jīng)驗豐富的趙將軍在，我也得每天去看看這幫小子才行?！?/br>
    柳如風(fēng)又在桌下用手指捅蕭川，蕭川會意，拱手道：“父親，孩兒明日能與您一起去校場么？我想看看您和趙將軍是如何帶領(lǐng)將士們cao練搏殺的?！?/br>
    剛才的回答讓康王不滿意，現(xiàn)在正好借此挽回點印象，讓老父親不至于對他徹底失望。

    “難得你有這個念頭，當(dāng)然可以?！笨低醯?，“凜兒與辰兒愿意的話也可來觀摩?！?/br>
    柏辰心中一喜，終于又可以出王府呼吸新鮮空氣了！

    但蕭凜還沒回答他不好吭聲，正琢磨著如何與蕭凜通氣，便聽見那冰山道：“我們自是萬分愿意。”

    “感謝王爺。”柏辰趕緊起身道謝，“我們早就想去練武場上觀摩您揮斥方遒的英姿了?！?/br>
    “哈哈哈……”康王摸著胡子大笑，“老了啊，再年輕個十歲，一定親自上陣把那幫子蠻夷打得落花流水?！?/br>
    “您真不老，您這是壯年呢。”柏辰又道，“相信您教導(dǎo)出來的廖將軍一定也能將蠻子打得落花流水。解救黎民于水火?！?/br>
    沒人不愛聽恭維話，而且這還是基于事實之上的恭維，康王自然受用。他的心情看上去好了許多，飯桌上的氣氛也瞬間緩和。

    蕭川挑眉看著柏辰，心道這家伙真的變了，以往胸?zé)o點墨還任性頑皮，現(xiàn)在居然口若懸河還把老爺子哄得眉開眼笑。

    他總覺得，事情的發(fā)展似乎有些偏離了正常軌道。

    蕭川正在胡思亂想，冷不丁腳背被狠狠一踩，雖不疼卻嚇得他不敢再放飛思維。

    辛苦娶回家的美男子，竟然是個厲害得不行的人物，這是蕭川做夢都沒想到的。

    ……

    是日艷陽高照，天高云淡，初秋天里的好天氣。

    一早用過飯，康王便帶著兄弟兩與柏辰一起趕赴位于京郊的校場。

    柳如風(fēng)喜歡書畫詩詞，對行軍練武之事完全不感興趣，便沒有隨行。

    ……

    校場就在京城駐軍營房的旁邊，四面用磚墻圍起一塊四四方方非常寬敞的場地。

    城墻上插著旗子，秋風(fēng)拂過，獵獵作響，頗有氣勢。

    最大的一面暗紅色的旗插在瞭望樓上，上頭繡著大大的“蕭”字，低調(diào)又蘊含著巨大的威懾力，就像這支軍隊的主人。

    每個圍墻的墻角均擺了一座大鼓，鼓聲在cao練和演練陣型的時候做下達(dá)指令之用。

    北面的墻根下設(shè)了一排的箭靶，用作士兵騎射訓(xùn)練；東邊建了三米左右的高臺，這是將領(lǐng)發(fā)號施令指導(dǎo)練武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士兵手拿長槍，正在副將趙廣的帶領(lǐng)下練習(xí)刺殺，一個個眼神銳利如鷹隼，動作干脆利落，長槍在手，舞起來虎虎生風(fēng)。

    柏辰腦子里突然出現(xiàn)一句話，“威武之師，雄壯之師?！?/br>
    名將手下無弱卒。

    康王調(diào)教出的，連普通士兵都如此精壯有力，沒有一人面露頹容。

    柏辰不由得心生敬意。

    康王走進(jìn)校場的時候，趙將軍做了暫停的手勢。

    “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