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柏辰剛剛走進(jìn)大理寺的大門就被侍衛(wèi)禮貌叫住了。

    柏大人?！笔绦l(wèi)道，“駱大人囑咐過，叫您就在這里等他，他馬上就出來?！?/br>
    柏辰一頭霧水，“出了何事？”

    侍衛(wèi)道：“城西北那邊出了命案，駱大人要親自去看看現(xiàn)場！”

    柏辰一愣，這么快就要跟著boss出現(xiàn)場了？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好的，那我就在此等候駱大人?！卑爻轿⑽Ⅻc(diǎn)頭。

    他心中卻有些驚訝。

    雖說大理寺掌管全國的刑獄與案件審理, 但一般說來都是由地方長官先行判案, 若是流放與死刑等重大案件再上報大理寺做最終決斷, 審核的時候如果發(fā)現(xiàn)有冤情或者是疑點(diǎn)，大理寺會派出官員對案子重新進(jìn)行勘查。

    就算這里是京城，流程也是一樣。

    京城里的案子第一時間都由京兆尹先行審判，重案要案再上報大理寺。

    比如上次那件“媳婦逼死婆婆”的冤案，就是京兆尹判了媳婦錢氏的絞刑, 這個案子送到大理寺復(fù)核被駱闌夜發(fā)現(xiàn)疑點(diǎn), 最終還了媳婦一個清白。

    能讓駱闌夜第一時間親自火急火燎地出現(xiàn)場, 再聯(lián)系到案發(fā)地是在外姓功勛與京官要員聚居的城西北……

    毫無疑問, 這是一起發(fā)生在高官家中的命案，也許品級高到京兆尹無力承擔(dān)的地步，他覺得自己管不了, 選擇直接上報到大理寺。

    不多時, 駱闌夜一臉嚴(yán)肅地走了出來。

    他后面還跟著負(fù)責(zé)案件審理的寺正盧大人, 負(fù)責(zé)牢獄的秦獄丞, 幾個武功高強(qiáng)的衙役, 以及大理寺里經(jīng)驗(yàn)最豐富的仵作。

    這陣容可以說是相當(dāng)強(qiáng)大了, 柏辰再次肯定，此案肯定與朝廷命官有關(guān)。

    衙門的雜役已經(jīng)備好馬車, 還有幾匹馬也被拉出來。

    柏辰連忙行禮，見過三位大人。

    “上車吧，柏錄事你與我還有盧大人秦大人同乘一輛馬車?！瘪橁@夜道, “其余人騎馬先行到姜大人府前候著?！?/br>
    “是，大人?！?/br>
    眾人領(lǐng)命之后，各就各位。

    坐上馬車之后，柏辰后知后覺心中一凜，姜大人？姓姜的朝廷命官，他第一時間只能想到戶部尚書，也就是姜灝琛的爹。

    他們家發(fā)生了命案？不會是姜灝琛出事了吧？

    再聯(lián)想到前幾日他們在望月樓的談話，莫非是姜灝然出了事？

    一時間他的思緒紛亂，理不出個頭緒來。

    他十分想問一問情況，但官場上下級規(guī)矩森嚴(yán)不說，馬車?yán)镆矝]人說話，就連插話都不行。

    與三位領(lǐng)導(dǎo)同坐在一輛馬車之中，只聽得見馬蹄踏地與車輪的吱吱嘎嘎聲，這種壓抑的感覺，比他與康王同乘一輛馬車更甚一籌。

    尤其是那三位都是眉頭緊鎖，不茍言笑的主。

    大理寺正盧廣庭他見到的機(jī)會不多，沒想到也是位黑面神。

    “盧大人，命案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駱闌夜打破了有些沉悶的氣氛，開口問道。

    柏辰的耳朵立即立起來了，他們要討論案情了－－希望不是姜灝琛出事。他雖暫時還無法把姜公子當(dāng)做至交好友，但他喜歡與姜灝琛這樣心性純良的人打交道，對他還是抱著幾分朋友的好感的。

    盧廣庭三言兩語就說了經(jīng)過：“據(jù)京兆尹梅大人說，姜府小廝是今日卯時去他那里報的案，說家中小少爺?shù)哪虌屗懒?。梅大人以為就是死了個下人，便帶了幾個衙役去姜府，沒想到里頭另有隱情，牽扯到妾室謀害正妻與嫡子，事關(guān)重大，梅大人無法定奪，急忙上報過來。”

    柏辰松了口氣，還好不是姜灝琛出事，可又有些驚訝，他只是隨便說了一句，沒想到那個奶媽還真有問題？難道是姜灝然查出內(nèi)情，牽扯到了內(nèi)宅爭斗？

    他莫不是烏鴉嘴吧……

    “這有何難定奪的?！瘪橁@夜道，“根據(jù)證據(jù)辦事便可，就算是姜大人府上出的事，也可按章辦事?！?/br>
    駱闌夜這話沒錯，小妾的身份其實(shí)說穿了也是仆，正妻才是主人，奴婢謀害主人的案子很容易就可以判定。

    除非姜大人有心包庇他的小妾，不然這個事情壓根不需要大理寺這些高層中層都火急火燎地出面。

    “話是這么說，可梅大人越級直接找到了胡大人?！北R廣庭口氣里略帶不屑，說得很直白，“他就是害怕頭頂?shù)臑跫喢辈槐?，遇到一點(diǎn)點(diǎn)事情就往上推。”

    柏辰聽出來了，這位京兆尹梅大人是個膽小怕事的人，遇見牽扯到朝廷大官的案子生怕惹得一身腥，趕緊就把這個燙手山芋甩出去。

    恰好大理寺卿胡大人也是個謹(jǐn)慎的，害怕京兆尹辦不好給他捅簍子，忙不迭地派下屬去收拾爛攤子。

    從這位梅大人如此熟練地越級匯報的情況來看，他與胡大人是有私交的，并且這種情況也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發(fā)生。

    梅大人這辦事能力與心理素質(zhì)，估計這輩子也就是個六品的京兆尹到頭了，也難怪算起來與他平級的盧廣庭提起他一副毫不避諱的不屑。

    而品級更低一些的秦獄丞則沒有發(fā)表言論，只靜靜聽著。

    駱闌夜似乎也有一絲無奈，頓了頓，問：“姜小公子的奶媽怎么死的？”

    “奶媽給姜小少爺投毒被發(fā)現(xiàn)，關(guān)押在柴房的時候死了。先前以為是畏罪自殺，后來懷疑是姜大人的妾室錦娘殺人滅口的。”

    這種內(nèi)宅爭斗殘殺的案子駱闌夜定然是見過不少了，他表情平靜，“知道了。”

    ……

    從大理寺官衙所在的城北到城西北不算遠(yuǎn)，馬車跑得快，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姜府的門口。

    戶部尚書的府邸自是不如康王府那般豪華，卻也是高門大院，氣派非凡。

    先行的衙役仵作等人已經(jīng)到了，正在門口等候。

    姜府的幾個小廝仆人也在門口伺候著。

    待到駱闌夜幾人下車之后，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迎上來。

    “小的是府里的管家，宋福?！彼喂芗覐澭隽藗€請的姿勢，“諸位大人，里面請，我家老爺正在廳中等候?！?/br>
    駱闌夜點(diǎn)頭，“走吧。”

    宋福帶著他們穿過花園和長廊，剛剛靠近正廳，柏辰便聽見哭泣聲與打罵聲傳來。

    一個憤怒的女聲罵道：“你這個賤蹄子，平時風(fēng)sao作妖也就算了，我自問待你不薄，從未以主母身份為難過你，你倒好，反過來害我，還害我灝??！”

    說著就是啪地一聲脆響。

    “嗚嗚嗚……我沒有啊，不是我做的??！”另一個聲音聽上去比較年輕的女人嗚咽道，“真的不是我?。　?/br>
    “還說不是你，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真的不是我啊，jiejie，真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老爺救我！”

    打罵聲與哭泣討?zhàn)埪曧懗梢黄?，動靜頗大。

    “淑珍，住手！”威嚴(yán)的男聲響起，“大理寺的人馬上到了，打打鬧鬧成何體統(tǒng)！”

    宋福小跑幾步進(jìn)門通報，“老爺，大理寺駱大人盧大人到了?！?/br>
    屋內(nèi)頓時安靜了。

    駱闌夜在門口咳嗽一聲之后，頓了頓才進(jìn)門。

    當(dāng)柏辰也跟在后面進(jìn)門之后才發(fā)現(xiàn)，“戰(zhàn)況”遠(yuǎn)比想象得激烈。

    地上到處都是瓷器碎片，有杯子的，也有花瓶的。

    一個穿著華麗的年輕女人披頭散發(fā)地跪坐在地上，滿臉淚痕，衣服散亂，神情恍惚。

    姜尚書坐在主位上，他旁邊坐了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正在大口喘氣，一臉的氣憤。

    有兩個丫鬟被嚇傻了，縮在柱子后面不敢動彈。

    姜灝然與姜灝琛都不在場。

    見到駱闌夜等人進(jìn)來，姜尚書起身，駱闌夜拱手：“姜大人?！?/br>
    姜尚書微微拱手回禮，“駱大人，一大早的就麻煩你?！?/br>
    “姜大人客氣了，分內(nèi)之事?！?/br>
    兩位頭頭打過招呼之后，便是按照官職大小的簡短行禮。

    姜尚書看起來頗為憂愁，比起之前在太后宮中見的時候要蒼老了許多。

    他道：“都說家丑不可外揚(yáng)，但出了命案，卻是不能不報?！?/br>
    “駱大人，就是這賤人買通了劉奶媽給我和我兒下.毒的！”姜夫人憤然起身，“你們將她抓回去！”

    “淑珍，你不要胡鬧！”

    姜夫人畢竟是大家閨秀，聞言便沒再出聲，只狠狠地看著地上的年輕女子。

    姜尚書呵斥了正妻之后又看向柱子后的兩名丫鬟，“還不快把她從地上扶起來，還嫌我不夠丟人么！”

    “是，老爺。”

    兩名丫鬟趕緊一左一右扶起了地上的年輕女子。

    年輕女子被扶起來后依然神情恍惚，美艷的臉上還有兩道被指甲抓出的血痕。

    這應(yīng)該就是重大嫌疑犯，錦娘。

    “姜大人?！瘪橁@夜緩緩開口，拱手道：“既是查案，那就要按程序來辦，誰發(fā)現(xiàn)奶媽下毒的，誰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奶媽死了的，誰最開始懷疑二夫人的，請姜大人將他們都請上來，還有奶媽的尸體，也要讓仵作仔細(xì)勘驗(yàn)?！?/br>
    姜尚書為了名聲，本想低調(diào)處理此事。但他為官多年，知道驚動了大理寺，那這個案子就注定低調(diào)不了。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發(fā)現(xiàn)的，家里人不算多，一并叫來吧?！苯袝嗔巳嗵杧ue，“宋福，去將他們都叫到廳里來?！?/br>
    宋福道：“是，老爺。”

    沒過多久，就見人陸陸續(xù)續(xù)來到了正廳，其中就包括姜灝然與姜灝琛兩兄弟。

    姜灝然護(hù)著姜灝琛，生怕弟弟有一絲閃失。

    他見到柏辰的時候有些驚訝，轉(zhuǎn)而微微頜首與他打招呼。

    ☆、第七十二章

    姜尚書嘴上說姜家人口不多， 但人陸續(xù)來到廳里之后細(xì)細(xì)一數(shù)， 比王府多上太多不說， 比平西侯府的人丁也要興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