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姬惠云說:“睚眥大人,您現(xiàn)在動作快點兒,說不定他醒來還能認得你。” 龍二一手扶著床沿,慢慢地朝床|上的蔣森夠過去,輕輕抓|住了他的手。 忽然間,眾人只覺眼前金光一閃,床|上的靈魂如一道黃藍混合的光,驀地從龍二的指間沒入他的身體,身上綻出一層金光。 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地上的龍二皺著眉站起來,看了看床|上的蔣森,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問:“麒麟,這是什么情況?”聲音還是龍二的聲音,但語氣完全不同了。 周圍三個人面面相覷,羊小二張大了嘴:“不是吧?” 麒麟喊:“爸?” 姬惠云問:“你是……蔣森?” 皺著眉頭的龍二點點頭,困惑道:“這是……龍二的身體?怎么回事?” 他的話音剛落,同一張嘴,張開又是另一個音調(diào),帶著些蔣森熟悉的憨厚,更多的是殺伐果斷的冷冽:“繡球,你在我身體里了。” 兩人共享一副身體,這種體驗倒是別開生面。 蔣森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麒麟問:“爸……現(xiàn)在這……” 龍二對待兒子倒還是跟缺魂之前一樣,一巴掌招呼到麒麟的腦袋上,這次是用了力的,說出的話音調(diào)也嚴厲:“誰讓你自作主張?” 麒麟低下頭不再說話。龍二身體里的蔣森此時開口:“是我提出來的,你不要怪他?!?/br> “你以為我不會說你?”龍二本人道:“等閑下來,你回到自己的身體里,我們再算這筆賬。” “……” 兩人一來一往在同一副身體里吵架,旁人聽來簡直奇怪又滑稽,但是周圍沒人敢說話,三魂七魄歸位的睚眥大人實力不容小覷。 蔣森不理他要算賬的豪言壯語,只是問:“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是不是已經(jīng)恢復了?” 龍二動動手腳,說:“大概吧?!?/br> 蔣森心里道:“怎么補了魂就知道裝蒜?” 龍二說:“你腹誹我什么?” 他沒料到龍二竟然能聽到他的心聲,也不遮掩,直說:“我說你現(xiàn)在裝蒜得很?!?/br> 周圍的人都聽到了,龍二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說:“……行了,麒麟在家看著你|媽的rou|身,我去給你五叔幫忙。” 麒麟問:“您就這么去?” “我不這樣去我還能哪樣去?還不是你小子干的好事!”他說著又準備動手,身體卻被蔣森及時換了過來,本來帶著風扇過來的巴掌驀然松了勁兒,搭在麒麟的頭發(fā)上,輕輕拍了兩下,說:“你好好看家。” 麒麟說:“我在這兒坐不住?!?/br> 姬惠云在一旁說:“讓小二留下來看家吧?!?/br> 羊小二看向她:“你也去?。俊?/br> 姬惠云看著他點了點頭,又問:“行不行?” “你要是去了,我也得去,咱們這客棧,不管少了誰都開不下去?!?/br> 龍二說:“那就一起去。”他大手一揮,道:“惠云在留下的人里挑個合適的看家?!?/br> 他將蔣森的rou|身收到了一個介子空間里收好隨身帶著,一行人買了當天的機票飛海南。 龍二坐在飛機上,聽見蔣森跟他在腦內(nèi)笑著說:“也挺好,這么著還能省一張飛機票?!?/br> “一點不跟我商量,就知道魯莽行|事,笑,將來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到你的rou|身,還想著省機票?!?/br> 蔣森聽著他這口氣,別扭得很,皺著眉說:“龍二,你再跟我嘚瑟一個?” 龍二便不說話了。 蔣森道:“我看你還不如傻乎乎的時候可愛呢?!?/br> “……我這不是……有點兒生氣嗎?”半晌,睚眥大人慫眉搭眼說。 “我不管你生氣不生氣,反正你再這么發(fā)號施令著跟我說話,我是要生氣了?!?/br> “……我錯了?!?/br> 麒麟就坐在龍二旁邊,看著他爸閉著眼睛,眉頭的青筋一會兒一跳,估計兩位高堂又在別嘴了。 第65章 下飛機時,眾人聽到旁邊同行的旅客都在討論昨晚友誼商場失火的事。傷亡倒沒有想象中那么嚴重,但商場是徹底報廢了。 他們一行人往外走,看見站在機場外等候他們的大麒麟。 蔣森一張嘴就是龍二的聲音:“他提前到了?” 大麒麟看到他們,叫了一聲:“二伯?!币矝]問蔣森的下落,只是匯報此時的戰(zhàn)果:“妄被打傷,他路上吸了幾個人的魂,現(xiàn)在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我爸受了重傷,正跟大伯在賓館里休息。” 龍二說:“你爸還是那么菜?!?/br> “……”大麒麟也不作答,只說:“當?shù)氐牡馗ぷ魅藛T也過來幫忙了,只是收效不大,還有一個受了傷,昨夜說增調(diào)一位參與過上次追捕行動的老人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個有真本事的。” “你叫他們這些凡人過來干什么?趕過來給妄送菜?”龍二問:“現(xiàn)在能找到妄的大概位置嗎?” “不能,但是大伯琴音的聲波能將它逼出來。”大麒麟說。 “老大也就這點用處了。”他的話音剛落,蔣森就在他身體里說:“龍二,你缺的那條魂是主刻薄的吧?怎么現(xiàn)在見誰懟誰?” “我老婆差點給人折騰沒了,我發(fā)發(fā)脾氣還不準嗎?”龍二甕聲甕氣在心里跟他撒嬌。 蔣森被他這樣一鬧,就沒脾氣了,只好說:“也……也有道理?!?/br> “二伯,您現(xiàn)在要去看看我爸他們嗎?” “你爸怎么樣了?”龍二這個時候才問?!半x魂飛魄散還有多遠?” “魂飛魄散倒不至于,不過已經(jīng)被打回原形了。” 龍二嘖了一聲,似乎是在鄙視他這位不耐揍的兄弟。 小麒麟上去輕輕拍了拍大麒麟的背,兄弟兩個算是打了招呼。 姬惠云夫婦二人跟在后面,像龍二的兩個保鏢似的。 眾人坐大麒麟的車到友誼商場附近的一家酒店,蔣森用龍二的聲音問:“這車是你的?” 大麒麟說:“租的,幾天時間,買輛車太不劃算了。” 龍二打量著車內(nèi)的裝飾,有點羨慕,跟身體里的蔣森小聲討論:“這車不錯,等回去了我們買一輛。” “買這么貴的車干什么?再說咱們已經(jīng)有小電驢了,就現(xiàn)在這情況,回去以后拉上麒麟,咱們一家三口坐著剛好?!笔Y森說完一笑:“你看現(xiàn)在這樣兒說小話還挺方面,旁邊誰都聽不見?!?/br> “……”龍二本來就已經(jīng)夠氣了,聽見他這么笑,更氣,說:“說話是方便了,可我以后要是想抱你呢?要是想跟你生二胎呢?我都看不見你?!?/br> 蔣森聽見他委委屈屈的語氣,想到那段長達千年的等待,過了一會兒說:“等打完怪我們再想辦法?!?/br> 路上人心惶惶,友誼商場已經(jīng)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爆裂的玻璃渣和各種材質(zhì)的燒焦物組成一片廢墟,看著無比凄愴。 大麒麟一邊將車子停到對面的酒店門口,一邊說:“這下子,不僅商場毀了,曾經(jīng)在這里上班的人們也要面臨失業(yè)了?!?/br> 蔣森在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車上的人一下來,便看到遠處駛來一輛小面包。 面包車在他們車屁股后面停住,從上面跳下來一個身材纖瘦的、戴著棒球帽的短發(fā)女孩兒,是冉冬冬。她正在回頭問:“咱們?nèi)ツ膬焊麄儏R合?”眼光便掃到不遠處的龍二他們?!褒埗??!” 龍二幾個人先看見她,后看見從面包車里下來的柳江元和秦松宇兩個人。兩班人馬對視了一眼,蔣森問:“你們怎么過來了?” 但他現(xiàn)在用的是龍二的身體,對面眾人的反應便跟對上他本人不一樣。 柳江元問:“睚眥大人也過來幫忙嗎?”大概發(fā)覺了龍二身上與以往不同的氣場,說起話來小心翼翼。 龍二昂了一聲,算是回答。 秦松宇問:“小蔣呢?沒有一起過來嗎?” “就是,森哥呢?給他打了一早上電話都沒接?!比蕉槐囊惶烬埗磉?,一邊問,一邊注意到不遠處站著的姬惠云,臉騰地一下紅了,之后又看見姬惠云旁邊的羊小二,紅透了的臉又刷得一下白了,然后低著頭縮到了柳江元的身后,沒再說話。 倒是姬惠云看見她,問:“小meimei也來了?” 聽見姬惠云問她,冉冬冬的臉還是沒忍住紅了一下,后來強壓下去,有點尷尬地嗯了一聲。 蔣森注意到她的表情,走過去用龍二的手輕輕握了握她的肩頭。冉冬冬被他這動作搞得一愣,狐疑地看了龍二一眼,小聲說:“二哥,你啥時候變這么體貼了?” 蔣森也小聲對她說:“因為被魂穿了?!?/br> 冉冬冬大眼睛瞪起來:“哥,你別跟我開玩笑,我可是會當真的。” 蔣森哈哈笑了兩聲,龍二接過身體的主管權,放開冉冬冬的肩膀,沒有再說話。 眾人一會晤,大家就都明白,這個有經(jīng)驗的老人指的就是秦松宇,但是秦松宇當年不過是個端茶遞水的后勤人員,即便這些年功力長進,大概也挨不過妄那一張血盆大口。 龍二看了他一眼,對大麒麟說:“我一個人就夠了,你讓他們都回去吧,或者找個什么地方呆著?!?/br> 大麒麟領命,準備開口安置秦松宇一行人。 秦松宇聽見這話,說:“睚眥大人,我等愿為此戰(zhàn)效犬馬之勞?!?/br> 龍二看看他,又看看旁邊站著的冉冬冬和柳江元兩個,發(fā)現(xiàn)他們倆臉上也是如出一轍視死如歸的表情,想到之前幾人在辦公室里插科打諢的時光,猶豫了一秒,點點頭說:“那跟上吧?!?/br> 賓館的外墻也被殃及池魚熏黑了一面,原本富麗堂皇的裝飾墻一下子變得特別可憐。冉冬冬亦步亦趨跟在柳江元后面,不敢多看姬惠云一眼。 要是蔣森現(xiàn)在行動自如,肯定要綴在后面問她,是不是真有那么喜歡,然后冉冬冬就會答,她自己也沒想到竟然會這么有。 一行人到樓上敲開狻猊的房間,來開門的時候囚牛,軟綿綿米色的毛衣里還套了一件淺藍色星星襯衣,下面蹬著一條牛仔褲,整個人嫩的像剛出校門的大學生。 龍二看見他就嘖了一聲:“你咋又裝這么嫩?” 囚牛撇撇嘴看他一眼,聲音也軟軟的、溫溫柔柔嗆聲:“我本來就長得嫩?!?/br> 龍二對著他發(fā)不起火,看見在床上臥著的老五,罵:“就這點兒本事,白長個傻大個兒!” 床上臥著個奄奄一息、隔著厚厚的毛都能看出鼻青臉腫的大獅子,正耷拉著半只眼睛看過來,聽見龍二罵他,也不生氣,還說:“怎么還是把你給叫過來了?!庇至R他兒子大麒麟:“跟你說了不要麻煩你二伯!” 大麒麟被罵也不吱聲。 龍二難得替他打圓場:“好了好了,我不過來,就你那點本事,過兩天再給人打死了。” 狻猊嘆了口氣:“那倒也不至于,我差一點就弄住它了,棋差一招,都怪老大,關鍵時刻掉鏈子,搞出個什么新曲目,沒把妄彈死,把我給彈得頭昏腦漲。” 囚牛往床上一坐,皺著眉毛跟鼻子,不像大哥,倒像他們的子侄輩,沖著他的兩個弟弟撒嬌:“兩個小屁孩兒,就會欺負我。” 活了五六千歲的巨嬰狻猊說:“我都跟你說不要彈流行曲目了,你那個single lady一出來,那妄興奮得跟進了夜店似的,都扭起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