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這話題拐彎抹角的,連夏清夜這個云里霧里的人都聽懂了,她咀嚼掉口中的菜,“原來你們帶這些狗狗來,不是要讓我養(yǎng)的?!?/br> 真是心有余悸。 聶竹影小酌了一口酒,舒服的眼睛都瞇起來了,“我那兩位朋友之前是軍人,后來因為某些愿意退役了,就想找點事兒做做,大概是糯糯給了他們一些靈感,兩人合計合計就準(zhǔn)備開個訓(xùn)練狗狗的基地,當(dāng)然,首先這地方是合法的,其次他們自己也挺喜歡狗狗的,應(yīng)該會給它們找到最適合的去處,不用擔(dān)心。” 夏清夜一聽,大概猜到是誰了。 靳曼熙笑著舉杯,“竹影,看你把這些狗狗安排妥當(dāng)?shù)姆萆?,敬你一杯?!?/br> 聶竹影豪邁的舉碗,“來。” 大概是因為幾個人好久沒聚在一起了,加上齊佳妮無論是在事業(yè)還是感情上都找到了最好的歸宿,夏清夜其實打從心底里為她高興,一高興就喝的有點多,怎么上樓睡著的都不知道。 醒來后,夏清夜看到外面天色都已經(jīng)暗了,也不知道幾點。 她以為聶竹影那家伙會趁機搞事,結(jié)果預(yù)想中醒來后的那種難受勁兒一點都沒有,她干脆去洗手間脫了衣服查看,全身也并沒有出現(xiàn)那種奇奇怪怪的痕跡,她疑惑的看著鏡中兩頰還緋紅,顯然一副沒睡夠的自己,“唔,轉(zhuǎn)性了?” 要說聶竹影轉(zhuǎn)性,夏清夜是一點都不相信的。 聶竹影這家伙就愛在她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搞事,搞完了還特別的饜足,有時候惹得人牙癢癢的,如果沒有醉酒的機會,她還能給你創(chuàng)造出醉酒的機會來,一次機會都沒放過,要不然她也不至于把整個屋子里的酒全部都藏起來。 夏清夜一邊沖澡,一邊在想聶竹影這次為什么例外了,她反倒是有些不習(xí)慣。 她把頭發(fā)吹干,穿著浴袍下了樓,樓下糯糯聽到動靜后,就從小狗狗們的身邊爬起身來,湊到她面前蹭了蹭,那六只小家伙蜷縮成一團,一個挨著一個的,像一團毛球,毛都是蓬松的,和當(dāng)初小時候的糯糯真是一模一樣。 糯糯就蹲坐在一旁看著她挨個的摸了一遍。 夏清夜見它這么聽話和乖巧,揉了揉糯糯的小腦袋,“糯糯,你的后代們都和你一個樣子,我看它們以后肯定會大有作為,像你那么勇敢忠心?!?/br> 糯糯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還將腦袋湊過去蹭了兩下,末了趴下來守著那六只小毛團子,兩只眼滴溜溜的轉(zhuǎn)動。 夏清夜找了一圈,并沒有找到聶竹影,上樓給她打了個電話。 聶竹影此時正坐在車?yán)铮嘀夹?,開車的人是小白,也就是之前聶竹影說的那位要把狗狗接到培訓(xùn)基地去的朋友。 小白專心的開著車,不時會從后視鏡中看一眼聶竹影。 就在這時,電話突然就響了起來。 “喂,清清,你怎么醒來了?” “哦,我去了一趟公司,剛好有點事,對,找了代駕的,不用擔(dān)心,我知道不能醉酒駕車,明白明白,你早些睡吧,別等我?!?/br> …… 小白驚訝的看著后座的人。 聶竹影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在想知道我為什么要騙清清?” 小白是知道聶竹影和夏清夜關(guān)系的,就在他和阿虎給夏清夜當(dāng)保鏢的那些日子里,他親眼見證了兩個女人的愛情故事,這種事其實很常見,他們之前在軍隊中也見到過互為男性的戀人,而且還有好幾對。 “對?!?/br> “沒什么,怕她今晚上睡不著覺,有些事不如明天說?!?/br> 小白一開始沒聽明白這句話,不過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聶竹影的意思了,家長來了,卻要說謊,大概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戀人? “其實,出柜這種事還是要兩人一起面對的,我之前有一對朋友,他們?yōu)榱吮舜?,互相瞞著,結(jié)果——”小白遲疑了下,眉頭也深皺了起來。 聶竹影的好奇心倒是被他吊了出來,“結(jié)果什么?” 小白苦笑了下,“最后兩人分道揚鑣了。” 聶竹影,“為什么?” 小白解釋道,“兩人都屬于不愛解釋的那種性格,遇到什么事都是憋悶在心里,一個人去解決,他們以為為了彼此的幸福,不讓另外一個人受傷,選擇各自隱瞞家中出柜的事,結(jié)果沒想到其中一方家長把事情鬧大了,鬧到了軍隊來,兩人當(dāng)場被開除?!?/br> 聶竹影狐疑的看著小白,那眼神讓小白毛骨悚然的,“聶總,你這么盯著我做什么?” 聶竹影摸了摸下巴,瞇著眼,“那兩人該不會是你和阿虎吧?” 小白手一滑,險些撞了旁邊人的車子,他立即握緊方向盤,“聶總,你這玩笑有點冷?!?/br> 聶竹影若有所思的點頭,“也是,你們兩個成天在一起,比鋼管還直,應(yīng)該是不可能的,不過你那兩位朋友也是蠢,既然被開除了,那就更應(yīng)該在一起啊,反正被開除已經(jīng)是既定的事實,也挽救不了,但爭取了那么久的出柜事,好歹也不能讓之前的功夫白費了?!?/br> 小白苦笑著搖了搖頭,“聶總,不是每個人的性格都像你這么豪爽,拿得起放得下,我那兩位朋友啊,不愛溝通,后來,一個被逼著回家和家里安排的女人結(jié)婚了,一個遠走他方,音訊全無,至今都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人渣?!?/br> “什么?”小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看到聶竹影那出奇憤怒的樣子,他就吞咽了下口水,也知道聶竹影在罵誰了,他想了想,還是為自己的朋友辯解了下,“結(jié)婚的那位,就是當(dāng)初家人鬧到軍隊去,到最后害的兩人前途盡毀的。他父親以死相逼,非要讓他和我另外一位朋友斷了所有的往來,不再相見,回家后聽從安排結(jié)婚生子,不然就死給他看,他也——”沒辦法。 有時候忠義兩難全,當(dāng)愛情和親情碰撞的時候,也只能在這兩者中取舍。 聶竹影雙手環(huán)胸,冷冷的盯著前方,“以死相逼,我爹地他也經(jīng)常干這種事,但我從來就沒妥協(xié)過,我就耗著,不信耗不到他管不著我的時候?!?/br> 耗到管不著? 小白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大概是等到那位老爹壽終正寢的時候吧,那時候的確是管不著了,不過那得多少年啊? 聶竹影得意道,“他在國外,我在國內(nèi),要不然我就隨隨便便找個其他國家待著,不信他還能滿世界的跟著我,再說了,他同不同意也不是那么重要,陪我走到老的那個人必須我自己選。” 小白點頭,“我那朋友結(jié)婚了,沒到一年就離婚了,女方知道他之前和同性在一起過,就以騙婚的緣由把他們一家告上了法庭,現(xiàn)在還官司纏身呢?!?/br> 聶竹影免不了哼了兩聲,“這就是背叛自己愛人的下場,如果他堅定的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哪會有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br> 小白無奈的聳肩,他不能去評判誰對誰錯,只能說,他也挺贊同剛才聶竹影說的。 自己的伴侶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旁人挑選的,都不及自己選中的。 車很快就抵達了機場,聶竹影身上的酒精味兒也散了不少,她很快找到了機場的出口處,看了看時間,等了不到十分鐘的樣子,就看到聶mama和聶爸爸相互攙扶著走出來。 聶竹影忙迎了上去,替兩人拿了行李,“爹地,媽咪,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下?” 聶爸爸直接拍掉了聶竹影的手,一個人拎著行李箱就往前走,整張臉板著,特別的嚴(yán)肅,像個老干部巡視一樣,看都不看聶竹影一眼。 聶mama對著聶竹影擠眉弄眼,還張口無聲的提示了下。 結(jié)果,聶爸爸緊繃著臉,“怎么還不走,準(zhǔn)備留在機場過夜嗎?” 聶mama語噎了下,立即上前攙扶著聶爸爸的手腕,“催什么,這不飛機都降落了,著急做什么?” 聶竹影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聶mama剛剛的提醒,估摸著她爹地的更年期又發(fā)作,她立即追上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她爹地訓(xùn)斥道,“一個女孩子,一天到晚醉醺醺的像什么樣子,早知道你是個酒鬼,我當(dāng)年就該直接把你淹死在酒壇子里?!?/br> 聶竹影:“?。?!” 聶mama一聽,立即拉長一張臉,“聶東偉,你什么意思啊,嫌我給你生了個女兒丟人了是吧,有本事你再去找個小三回來,給你生個兒子,到時候讓你兒子去和夏彥博結(jié)婚去?!?/br> 聶竹影還在一旁點了點頭,她忽然覺得這主意還蠻贊的。 聶爸爸眉眼一瞪,頗有一種橫眉冷對千夫指的姿態(tài),“你,都是被你寵壞的,慈母多敗兒?!?/br> 聶竹影眼看著機場的人還非常多,咳咳兩聲,“爹地,媽咪,你們是不是想我明天上頭條啊,比如,聶竹影的父母居然在機場罵街,素質(zhì)涵養(yǎng)低下,還不如農(nóng)村的人這樣的頭條新聞?” 聶mama一聽,氣呼呼的瞪了聶爸爸一眼。 聶爸爸拉著自己的行李箱就往前走。 聶竹影在旁邊壓低聲音道,“你爹地好像察覺到了你們的事?!?/br> 說完,就立即追了上去。 回程途中,車內(nèi)氣氛壓抑的很,聶爸爸和聶mama兩人互看左右兩邊的車窗,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互不搭理,氣性十足。 聶竹影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撐著個腦袋,看著來往行駛的車量,仔細琢磨著剛剛她媽咪那句話的意思。 小白不敢多言,專心的當(dāng)他的司機。 聶mama下車的時候,拽著聶竹影的手,低聲問道,“清夜是不是在這里?” 聶爸爸又忍不住催促道,“你們母女兩個嘀咕著什么,還不快點開門,難不成希望你老子我就站在門外嗎?” 聶竹影沒理會她爹地這一會陰陽怪氣的話,低聲和小白交代了兩句,從包里掏出鑰匙,還沒靠近們,就聽到了糯糯的叫聲,剛把鑰匙插進去,門就自動從里面打開來了。 “竹子?!?/br> 夏清夜給聶竹影打完電話后,就一直在下面待著,陪糯糯玩了會,時間就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她看到聶竹影身后的聶mama和聶爸爸,還以為眼花了,揉了一下眼,再看時,錯愕道,“伯父,伯母?!?/br> 聶竹影見她還穿著睡衣,忙將人推轉(zhuǎn)過去,“你先去樓上,穿這么點,也不知道冷的嗎?” 夏清夜腦袋一片空白,一時緊張的都快要同手同腳了,聶竹影讓上樓,她就真的上了樓,上了樓后,整個人都坐立不安的。 聶竹影的爹地和媽咪在這種時候出現(xiàn),難道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夏清夜一時心口都嘭嘭嘭的狂跳了起來,有點不知所措,壓根就沒注意到聶爸爸剛才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直到看著她進了聶竹影的房間。 樓下。 糯糯高興的圍繞著聶mama轉(zhuǎn)圈圈,尾巴一甩一甩的,特別興奮和激動。 聶mama雖有些生聶爸爸的氣,不過看到糯糯那天使般笑容的模樣,心就軟的一塌糊涂,氣也散了一半,尤其是她很快就看到了卷縮在一起的六只小毛團后,驚訝道,“難道這些都是糯糯的孩子?” 六只小家伙大概被糯糯那中氣十足的叫聲給吵醒來了,一只只瞪著迷迷糊糊的眼睛,跌跌撞撞的在自己的兄弟姐妹身上蹭來蹭去,有的還直接拿自己毛茸茸可愛的臉去貼另外一只的屁股,反正可萌可萌了。 聶竹影笑著說道,“媽咪,這是糯糯孩子的孩子,第三代了?!?/br> 聶mama從中抱起里面最胖乎乎的一只,湊到眼前才發(fā)現(xiàn)了它脖頸上的小名牌,“露露?這名字可真好聽,一聽就知道是個小姑娘?!?/br> 聶爸爸把行李箱隨意的放著,坐在沙發(fā)上,開門見山,不給在場任何人的緩沖功夫,質(zhì)問道,“清夜怎么會在你這,她難道連自己的住所都沒有嗎?” 后面一句話說的尤為鏗鏘有力。 夏清夜下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這么一句中氣十足的質(zhì)問聲,她的心沒來由的抖了兩下,腿也有些發(fā)軟,她其實非常懼怕這種嚴(yán)厲的父親,就像是她以前上學(xué)那會嚴(yán)肅的班主任教師,特別有震撼力。 聶mama嚇得差點把露露都給丟在地上,好在聶竹影眼明手快的撈了一把,又把狗狗放回到了它的兄弟姐妹堆里去了,這才正面面對聶爸爸,一抬頭,她就看到了正往下走來的夏清夜。 夏清夜有很多個人理由可以重新回到樓上,逃避問題。 可也有無數(shù)個不得不下來的理由驅(qū)使她一步步堅定的從樓梯慢慢的走下來,為了防止腿軟,她甚至扶住了扶手,在沒人察覺的情況下,她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她知道,多年前早早就商量好的出柜,可能就要在今晚上上演了。 聶mama對著夏清夜拼命的使眼色,可后者對她報以一特別燦然的微笑,“抱歉,伯父,今天能見到你和伯母回國,真的很高興。” 聶竹影大大方方的走到夏清夜的面前,牽著她那微顫抖的手,很用力的捏了捏,“清清,別怕,這就是你的家,只要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br> 聶爸爸一張老臉拉的老長,“聶竹影!你知道你在說什么鬼話嗎?” 聶mama見他這一囔囔,面容都猙獰了下,臉更是不自然的紅著,胸膛更是上上下下起伏,幅度要比往常大很多,“囔囔什么,你忘記你自己的身體?!?/br> 聶爸爸看著她們手牽著手的模樣,一把拍開了聶mama在他胸口安撫的手,“你,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當(dāng)你怎么那么熱心的要幫助什么朋友家的女兒,一個個全部當(dāng)我是傻子啊?!?/br> 聶mama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 夏清夜忙去安撫聶mama,“伯母,你沒事兒吧?” 聶mama連連擺手,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好啊,這么多年的夫妻了,我們從來就沒有吵紅過臉。以前是你追的我吧,夸我蕙質(zhì)蘭心,夸我廚藝好,是個賢妻良母?,F(xiàn)在我老了,好啊,你說我不是什么好東西,既然這樣,我們這么過下去還有什么意思,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