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聞芊在睡夢里聽到了清脆的鳥鳴。 嘰嘰喳喳的,伴隨著翅膀撲棱的聲響,旋即便有沉甸甸的雪團從枝頭落下。 周遭清靜得像是在深山古廟,她以為自己尚未睡醒,待鼻尖嗅得一縷淡淡的清粥香氣,腹中的饑餓才將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 聞芊緩緩抬起眼皮,簡陋的屋舍和角落的蜘蛛網(wǎng)齊齊映入視線,記憶仿佛出現(xiàn)了斷層,她回想了半天才陸陸續(xù)續(xù)的想起自己之前在干什么,目光不經(jīng)意一轉,楊晉那雙映著微光的眸子便猝不及防地與她相撞。 他的神情與昏睡前別無二致,唯一不同的,是眼底下多了圈青黑,長睫低垂,正拿著巾子在給她擦臉。 見她轉醒,楊晉動作停了停,將手放在了一旁。 “這什么地方?”聞芊試著坐起身,冷不丁牽動了傷腿,撕心裂肺的疼痛把渾濁的大腦一掃而空,驟然清晰無比。她險險地將一口涼氣咽了回去。 楊晉忙過來攙她坐好,扶起不那么軟的枕頭墊在身后,此處大概不怎么來客人,床榻同棉被都帶著些潮氣。 楊晉隨即抿唇在床邊坐下,“沿途碰到的一戶農(nóng)家,向他借住的?!?/br> 聞芊聽完頷首,“那還真是湊巧……我睡多久啦?” 他將爐上溫著的湯藥端出來,“一整天了?!?/br> 藥香泛著苦味,在湯匙的攪拌下不住朝空氣里擴散,聞芊瞧了會兒,笑問道:“這么好啊,還遇上個郎中?” 楊晉搖頭說不是,“是止疼的藥。” 他吹去浮在水面的guntang,舀了一勺要往她唇邊送,聞芊靠在床上輕聲嗔怪:“我傷著呢,你喂我啊?!?/br> 楊晉把勺子擱了回去,聞言連分毫猶豫也沒有,徑自飲了一口,攬住她的脖頸,覆上唇來吻了下去。 聞芊是本能的調(diào)侃,但他卻不是平日里的一笑了之,因此微微有點驚訝。 楊晉動作很溫柔,好似許久之前那種荒唐的灌法全然沒存在過一樣,灼熱柔軟的唇瓣把微苦的藥汁從齒間渡過來,不疾不徐,照顧著她病中干澀的咽喉。 松開她后,楊晉用手指拂去唇上的水漬,又再喝了口,抬起她下巴喂過去,然后又喝一口,如法炮制。 一系列連貫嫻熟的舉動讓聞芊一時竟忘了關心腳疼,待整碗藥喝完,她方得了喘息的機會,抬袖掩著嘴,受寵若驚地笑說:“今天怎么這么上道?好不習慣。” 他啟唇大概是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能有那個心思與她打諢說笑,只問:“要不要喝水?” “要喝?!甭勡窇?,支起右腿將手搭了上去,歪頭看他在爐子邊忙活。 老舊的茶爐表面凹凸不平,茶壺已傾斜成一個弧度,若讓楊老瞧見估計又得不痛快好一會兒。 楊晉將粗糙的茶碗用沸水燙過三遍,才把清茶倒了進去,沒嗅到茶香,也許是個寡淡得嘗不出味來白水,但她居然覺得,這種清淡的香氣也出奇的好聞。 楊晉坐回來時,聞芊傾身在他側臉上刮了刮,柔聲道,“干嘛呀,受傷的明明是我,怎么你瞧著比我還難受?!?/br> 茶碗還握在他手里,聽了這番話,楊晉卻沒遞過去,只定定地與她對視,“相信我,能治好的?!?/br> 聞芊怔了怔,就見他接著道:“爺爺久經(jīng)沙場,遇到過無數(shù)比這個還嚴重的傷情,從前我的手被打折,就是他醫(yī)好的……你的腿也,一定可以治,相信我。”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能治好”,聞芊從這番言語中多少也聽出了他心中的沒把握,先是笑了笑:“好好,可以治。” 隨即又寬慰道:“其實,治不好也……沒關系,我吃飯的手藝又不止這個,什么琵琶啊,瑤箏啊,箜篌啊,我都……” 她未說完,楊晉忽然垂頭打斷,“可我想看你跳舞。” 他咬咬牙,拽緊那床做工粗拙的被衾,“可我想看你跳舞啊。” 聞芊顰眉看著他,唇角幾乎快要繃不住地往下壓了數(shù)次,在楊晉抬頭再要開口時,她驀地捧起他的臉,輕輕吻住。 作者有話要說: 來自廬州殘疾人協(xié)會宿兮先生久違的關懷…… [狗鏈子:又玩壞一個] [擼陽:又玩壞一個] [明霜:又玩壞一個] [奚畫:又玩壞一個] [聽君:又玩壞一個] ……鑒于成員數(shù)量太多,這里就不一一列舉了(。 來啊,我們的傳統(tǒng)必備bgm《小白菜》可以響起來了!! 下面請大家收看我的新文《三朝書》,預知后事如何請去專欄里面翻,最好再點個全訂……【這波硬廣我是服的 咳。 然后給大家吃個定心丸,雖然不太想劇透,反正不會一慘到底就是了。 只是作者的惡趣味而已,莫慌!抱緊我 【感謝】 草草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218 22:49:25 讀者“皮皮瓜”,灌溉營養(yǎng)液 620171218 21:56:43 讀者“必須早睡早起”,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18 21:46:26 讀者“”,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18 16:47:10 讀者“”,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18 16:47:07 讀者“”,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18 16:47:06 讀者“”,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18 16:47:02 讀者“”,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18 16:47:01 讀者“”,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18 16:46:57 讀者“suzuran”,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18 15:54:11 讀者“rmadrid”,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18 13:32:56 讀者“小兔子”,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18 13:03:58 讀者“偲”,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18 10:33:48 讀者“偲”,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18 10:25:31 讀者“l(fā)sama”,灌溉營養(yǎng)液 620171218 09:53:18 讀者“seven”,灌溉營養(yǎng)液 1020171218 09:32:40 讀者“球球”,灌溉營養(yǎng)液 1020171218 09:12:10 讀者“葉落無聲”,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18 08:43:11 讀者“兔子妮妮呀”,灌溉營養(yǎng)液 1020171218 00:42:35 沒有被年末總結折磨的周一,所以居然意外的提前寫完了。 來發(fā)70個紅包慶祝一下。 第六六章 帶著涼意的雙唇只是靜靜的貼著, 沒有輕佻熱烈的纏綿繾綣, 幾乎溫柔得一塌糊涂,藥汁殘留的清苦在氣息間流淌交織, 推開淡淡的霧氣。 聞芊睜開眼從他唇上離開, 蒼白的手指撫著那張倦然疲憊的側臉,低聲問道:“不是天之驕子的聞芊, 你還愿意娶嗎?” 楊晉聞聲垂頭靠在她額間, 像是用前額輕撞了她一下,隨即嘆了口氣,“說的什么傻話?!?/br> 他嗓音沙啞, “無論你是不是天之驕子,我想娶的, 都只有你?!?/br> 聞芊略有些虛弱的笑笑, 湊過去在他唇角吻了吻。 “那就這么定了。被我親過,往后可就是我的人了?!?/br> 楊晉低低嗯了一聲,似乎想起了什么, 偏頭把她的手取了下來,忽然道:“你呢?” “你不是說自己是匹野馬,深宅大院關不住你的么?” 她把下巴擱在他肩上,“感情你那天在外面偷聽呀?難怪后來舉動這么奇怪。”繼而又打趣說, “這不是野馬現(xiàn)在蹄子瘸了么,正巧便宜你綁回家關一輩子,還不好???” 楊晉一點也笑不出來,眉峰顰得更深了, “我是認真的,聞芊?!?/br> “好了好了,知道了?!甭勡肥諗勘砬?,垂眸抿抿唇,淡笑著去握他的手,“深宅大院是關不住野馬,但也得看人?!?/br> “你不一樣?!彼阉氖址旁谛目诘奈恢茫耙榜R是心甘情愿讓你關的?!?/br> 楊晉看著她,好久沒有說話,他大約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可又不愿挪開視線。 聞芊難得講回正經(jīng)的情話,望著他眼底的神色,忍不住莞爾,湊到耳畔輕輕道:“想看我跳舞,往后我就跳給你一個人看。不過現(xiàn)在是稍難了點,金雞獨立能接受么?” 他唇角終于松動,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望了她一眼,抬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戳了下。 “又胡說……喝水吧,快涼了?!?/br> 聞芊配合地歪了歪頭,就著他的手喝那碗已然放溫的粗茶淡水,猶自寬慰地暗想:可算笑了。 這兩天過得簡直難分白晝。轉眼天色漸黑,很快便到了黃昏時分。 小木屋的主人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整間院子只他一個人住,前面辟了幾塊地種菜,后院養(yǎng)著三兩只雞鴨和羊羔,有幾分悠然見南山的閑適。 荒郊野嶺,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衣食住行所有東西的來源全靠自給自足。 楊晉自己這身已是爛得不成樣子,于是找老人家借了舊衣來穿,聞芊的衣裙雖然沒壞,不過經(jīng)過沙塵的洗涮也臟得難以直視,可她在這事上固執(zhí)到了極點,嫌布衣粗糙,嫌款式難看,說什么也不肯換。 聞芊的衣服都在楊府的行李里,這會兒想穿別的幾乎是不可能,楊晉和她大眼瞪小眼,終于還是妥協(xié)下來,只好嘆了口氣把她換下來的衣裳抱出去洗了。 坐在屋中吃飯的老者捧著碗,就見楊晉蹲在廚房外利利索索地低頭搓裙子,庖廚里的鍋中還燒著熱水,約摸是想給客房內(nèi)的女子沐浴。 不多時洗完了衣裳,這青年又跑來找他借了炭盆,一面守著水沸,一面把濕衣烘干。 老人家大概是活了幾十年沒見過這么事兒媽的兩口子,頗匪夷所思地放下碗筷,站在庖廚門邊瞧楊晉忙里忙外。 此處四面環(huán)山,草木豐茂人煙卻稀少,連道路也雜草叢生,仿佛已許久無人踏足。他們是從另一個洞口出來的,見這周圍景色陌生,似乎不像是千佛山附近,正得了空,楊晉便抬頭向他詢問:“老伯,知道濟南城怎么走嗎?” 老漢這會兒才從他烘著女子衣裙的舉動上回過神,哦了聲,“原來你們是城里人?” 他隨即奇怪:“我快一年沒在這山里見到活人了,你們是如何過來的?” 很少有人在他拋出問題的同時還會反問的,楊晉手上頓了頓,不著痕跡的敷衍過去:“迷路了……此山人跡罕至,山道不明顯,老伯莫非是在這里隱居?” 老漢總算是肯回答了,搖頭說不是:“不過這方圓百里估摸著還真就我這么一戶人家。你們倆也是好運氣,若不是碰上我,你媳婦大半夜的凍也能凍死在外頭?!?/br>